姜云舟察覺到門外有動靜,急忙打開門追了出來。
院中無人。
“二哥,怎么了?”姜玉婉跟了出來。
姜云舟搖了搖頭,有些茫然:“沒什么,可能是我太謹慎,聽錯了?!?/p>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姜玉婉的腳下。
姜玉婉抬腳,發(fā)現有一團碎紙。
蹲下身拼起來一看,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姜云舟眼睛都看直了,眼中涌起狂熱,“這……這是國子監(jiān)入學邀請信函?”
三年來,姜家花了萬兩金,只求大儒行個方便。
可他為人過于清正迂腐,連姜家人帶銀子都趕了出去,險些上書彈劾。
姜云舟都不抱希望了,沒想到機會又送到了他面前!
“玉婉,是你為二哥求來的入學名額,對不對?”姜云舟激動的抱住了玉婉,歡喜的宛若瘋魔。
姜玉婉沉默片刻,才模棱兩可的道:“二哥能進入國子監(jiān)太好了?!?/p>
姜云舟激動不已,“那些人都說我進不去國子監(jiān),如今我就要狠狠打他們的臉,看看到底是誰進不去。”
他把破損的名單小心的收了起來,還不忘責怪姜玉婉。
“你這丫頭也太不小心了,你知道這名單有多珍貴嗎,居然還給撕壞了,不過沒關系,二哥不怪你?!?/p>
粘好便是。
姜玉婉真是他的好妹妹。
比那個野丫頭強百倍,他果然沒有信錯人!
院外。
姜予安步履踉蹌的往外走。
胸腔里酸脹的厲害。
她想不通,這里是她的家,他們是她的血親。
卻僅僅只是一個嫡女的身份,就不惜毀了她。
明明只要姜玉婉開口,她不會不讓的。
噗通!
邁過門檻時,姜予安動作吃力,跌倒在地。
膝蓋處傳來尖銳的疼痛,就連披風也破了個口子。
姜予安看著破口處,眼睛微微瞪大。
里面的棉絮竟是舊的。
怪不得她的手腳,每日都會被凍的紅腫起來。
這披風是姜玉婉給她的,說是云錦所制,很是金貴,姜玉婉舍不得穿。
姜予安穿的很小心,生怕弄臟了碰破了。
可沒想到,外面是云錦,里面是積壓在倉庫好幾年的貨底子的棉絮。
就連下人都嫌棄,卻穿在了她這個千金小姐的身上。
還讓她寶貝了整個冬天。
姜予安無聲的笑了起來。
她真是蠢啊,被他們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人,耍的團團轉。
如此廉價的親情,她不稀罕了。
只是在走之前,她要把她付出去的都要拿回來。
而且,她的腿和臉不能就這么算了。
師父曾教過她,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她要親眼看著害她的人墮入地獄,付出比她經歷過的還慘重的代價。
“予安,你在這兒干什么?”
身后傳來二哥姜云舟的聲音,他的臉上帶著喜色,意氣風發(fā)。
卻在看到姜予安破損的斗篷時,變了臉色:“怎么搞的,你怎么把這云錦斗篷弄破了,你知不知道這很金貴……”
他猛然看到了斗篷里面填充的棉絮。
是舊的,臟的。
姜予安扯著唇,僵冷得笑了。
在他的眼里,她還不如一件衣服金貴?
姜云舟短暫的驚愕后,便恢復了平靜:“不過是個件衣服,破了便破了,回頭二哥再給你一件新的。”
斗篷里的棉絮是他親手換掉的,姜予安來自鄉(xiāng)野。
只有臭的爛的,才配得上她的身份。
可是被姜予安發(fā)現了……
他沉默片刻先是有些無措,后眉頭又舒展開來。
發(fā)現了又怎么樣,姜予安信他,恨不得把命都給他。
她就算是發(fā)現了,也不會怎么樣。
只要他稍稍使些手段,姜予安就會像條狗一樣湊上來。
姜予安看到他眼里的無措。
她心里冷笑連連,原來二哥早就知道。
說不定這里面還有他的手筆。
這一年來她被所謂的親情蒙蔽了雙眼,原來一切并不是無跡可尋。
“所以,這衣服里的舊棉絮是怎么回事?”
姜予安審視的目光,看得姜云舟有些不安。
可轉念一想,她有什么好委屈的?
回了府她錦衣玉食,過上了榮華富貴的日子。
知道自己身份低賤,就該縮著頭一聲不吭,居然還來質問他。
真是可笑。
姜云舟不想哄她,但想到姜玉婉還需要她以身試藥,只得強忍著厭惡去拉她的手:“好了安安,不要再鬧脾氣了。”
“能不能學學玉婉,她就比你懂事多了,從來不會質問兄長!甚至知道我想進國子監(jiān),她特意為我求來了入學資格!而你,為我做了什么呢?”
“二妹妹說,是她求來的?”姜予安覺得格外好笑。
那張名單她都已經撕掉了,居然還被姜玉婉拿來邀功。
姜予安眼里的冷意刺痛了姜云舟的眼,他沉下臉來,說道:“難道不是嗎,玉婉做的這些事從不求回報,這也是我們喜歡她的原因?!?/p>
“可你卻因為一件斗篷,就不依不饒,安安,做人不能太自私的?!?/p>
姜云舟感覺有些疲憊。
他還想多教姜予安一些做人的道理。
卻見她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而后抬頭,堅定道:“二哥,自私自大,自以為是的人是你?!?/p>
“我沒有不依不饒,是二哥看見我就劈頭蓋臉一頓訓斥。后無法自圓其說,就把責任推到我的身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