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林牧遠,王小蒙哼著小曲回到家中,卻發(fā)現(xiàn)父親王老七坐在堂屋門檻上,眉頭緊鎖,一副愁云慘淡的模樣。
"爹,您這是怎么了?"王小蒙蹲下身,關切地問道。
王老七重重嘆了口氣,粗糙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鐵鍬把:"閨女啊,要不咱換個人吧?對林家那小子,爹心里總是不踏實...…"
"爹!"王小蒙打斷父親的話,"您也看到了,牧遠已經(jīng)和以前不一樣了。他現(xiàn)在成熟穩(wěn)重,在北京學有所成,還特意回來發(fā)展..."她耐著性子為心上人辯解,聲音里帶著少見的急切。
王老七看著女兒這副模樣,又是心疼又是無奈:"你啊,平時管著上百號人都不含糊,怎么一遇到那小子就犯糊涂呢?"
王小蒙不解地望著父親。平日里和和氣氣的父親,為何獨獨對林牧遠如此苛刻?這態(tài)度簡直判若兩人。
"爹,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王小蒙握住父親粗糙的大手,眼神堅定如鐵,"我相信牧遠,也請您相信女兒的眼光。"
見閨女如此執(zhí)著,王老七也不好再多說什么。他暗自盤算:只能寄希望于那小子自己犯錯了,這樣閨女才能死心,自己也有理由阻止他們在一起。
"小蒙她爹,"小蒙娘端著茶壺走過來,"你們不是擊掌為誓了嗎?就給孩子們一個機會吧。"
"罷了,順其自然吧!"王老七最終妥協(xié),但眉間的憂慮并未散去。
王小蒙這才松了口氣,臉上重新綻放笑容:"爹,媽,我去做飯!"說著輕快地朝廚房走去,腳步都比平時輕快幾分。
王老七夫婦對視一眼,小蒙娘突然壓低聲音道:"小蒙她爹,那謝廣坤那邊怎么交代?"
"哎呀!"王老七一拍腦門,"這兩天被林家小子氣糊涂了,把這事給忘了!"
原來在林牧遠回來的前一天,謝廣坤曾托謝大腳上門說媒,想撮合兒子謝永強和王小蒙。當時王老七覺得謝永強老實本分,又是個大學生,雖然比不上林牧遠,但也算良配,便答應安排兩人見面。誰知林牧遠突然回來,這事就給耽擱了。
以謝廣坤的性子,肯定早等急了。再加上今天村里傳得沸沸揚揚,說不定對方已經(jīng)...
"砰砰砰!"院門突然被拍得震天響,打斷了王老七的思緒。
夫妻倆循聲望去,只見一個不足一米七的矮胖身影正在院門外跳腳——不是謝廣坤還能是誰?那锃亮的腦門上僅剩的幾根頭發(fā)氣得都快豎起來了。
"蒙他爹,這可咋辦?看廣坤這架勢,來者不善啊!"小蒙娘憂心忡忡。
"沒事,我去會會他。"王老七整了整衣領,大步走向院門。
"廣坤啊,什么風把你吹來了?"王老七堆著笑臉打開院門。
謝廣坤根本不接這茬,直接開炮:"七哥,你這是什么意思?前兩天剛說好安排小蒙和永強相親,轉(zhuǎn)頭就變卦了?我聽說你都把閨女許給林老五家那混小子了!"
"廣坤,進屋說..."王老七想把人往屋里讓,因為院外圍觀的村民已經(jīng)越來越多了。
"就在這兒說!"謝廣坤扯著嗓子喊道:"讓鄉(xiāng)親們都聽聽,到底是誰不地道!"他精明得很,知道把事情鬧大才對自己有利。
王老七硬著頭皮解釋:"這事怪我,這兩天忙忘了。正要給你打電話呢,你就來了。"
"忙忘了?"謝廣坤冷笑道:"七哥,你把我當三歲小孩哄呢?是不是看林家小子從北京回來,學歷比永強高,就捧高踩低?"
"廣坤!"王老七被激得臉色漲紅,"我王老七向來說一不二!"
見對方上鉤,謝廣坤眼中閃過一絲得意:"那正好!今天當著鄉(xiāng)親們的面,你表個態(tài)——小蒙和那林家小子沒關系,明天就安排和永強相親。"
王老七這才反應過來中了計,可他為人耿直,一時不知如何反駁。
"廣坤叔。"一個清亮的聲音突然響起。王小蒙不知何時已站在院中央,白色連衣裙在微風中輕揚,神情鎮(zhèn)定自若。
"我和永強只是同學,不可能成為夫妻。"她聲音不大,卻字字鏗鏘,"既然各位叔伯嬸娘都在,那我王小蒙今天把話說明白——我心里只有林牧遠,這輩子非他不嫁。"
這番話如同平地驚雷,圍觀的村民頓時炸開了鍋:
"哎呦喂,這姑娘魔怔了!"
"林家小子給灌了什么迷魂湯?"
"這么好的閨女,可惜了..."
謝廣坤氣得直跺腳,指著王小蒙"你、你"了半天,卻說不出完整的話來。他轉(zhuǎn)向王老七:"七哥,你就這么管教閨女的?"
"廣坤叔,"王小蒙上前一步道:"現(xiàn)在是新社會,婚姻自由。我喜歡誰,是我的權利。"她語氣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謝廣坤一張老臉漲成豬肝色,最后只能甩下一句"你們王家好樣的!"憤然離去。圍觀村民見沒熱鬧可看,也三三兩兩散去了。
待人群散盡,王老七才無奈道:"小蒙,你今天太沖動了。再怎么著,他也是你廣坤叔。"
"爹,"王小蒙挽住父親的胳膊,"您還不了解廣坤叔?不把話說死,他能天天來鬧。"她眼中閃過一絲精明,哪還有半點在林牧遠面前的小女兒情態(tài)?這些年在商場的歷練,早讓她蛻變成了一個殺伐決斷的女強人,謝廣坤那點小心思在她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與此同時,怒氣沖沖回家的謝廣坤越想越氣。他把一切歸咎于林牧遠——要不是這小子突然回來橫插一杠,王小蒙早就是他謝家的媳婦了!連午飯都顧不上吃,他又風風火火往林家趕去,誓要討個說法。
而此時的林牧遠正坐在自家院子里,回想著上午的種種,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陽光透過葡萄架的縫隙灑在他身上,斑駁的光影中,他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美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