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率先跳下馬車,抬頭看去,愣住了。
這是哪里?定遠(yuǎn)侯府破敗到連牌匾都沒有嗎?
蘇晚晚伸出手,春桃趕忙扶上。
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小小的窄門。
腦海中大大的疑惑,這是定遠(yuǎn)侯府?怕不是走錯了吧?
正要張望,便聽到張嬤嬤解釋道:“這是定遠(yuǎn)侯府的后門,二小姐趕緊進去吧?!?/p>
原來如此。
蘇晚晚收回手,徑直回到馬車上。
“我雖是庶出,但也是這定遠(yuǎn)侯府的二小姐,若是走后門,那我就回法華寺去?!?/p>
無奈,張嬤嬤快步敲門進去,稟告此事。
她知道,能從蘇晚晚那里得到的銀子可比大夫人那里多得多。
“什么,這個小賤人,竟然還敢拿喬?!”
聽到張嬤嬤的稟報,大夫人魏菊一掌拍在桌上,騰的一下起身。
“我倒要看看,她今日能不能從正門進!”
說著便提溜著衣裙出門。
迎面便撞上進來的定遠(yuǎn)侯蘇時換。
“夫人,如此著急,去做什么?”
魏菊一臉憤恨,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說我干什么去?你跟那個賤人的女兒回來了,竟然還敢拿喬,要走正門!”
定遠(yuǎn)侯府,在京城較為繁華地帶,即便是后門,一時間也聚集了不少圍觀的百姓指指點點。
【這是不是定遠(yuǎn)侯府的二小姐?】
【好像是,聽說她一出生便被送到法華寺,不知道為什么,便被接回來了?!?/p>
【還能為什么,聽說麗妃承寵三年未有子嗣,著急了唄?!?/p>
原本他們都不知道,只是前幾日,恰好聽到這個一件事,一傳十十傳百,現(xiàn)在京城便是人盡皆知。
蘇時換跟在魏菊身后,看到這后門已然是圍觀的人群。
“哎呀,這個逆女!怎么回事!”
蘇時換扒在門縫瞧著,此刻他也不敢出去。
魏菊一把推開他,一腳踹開門,眼底的怒火直逼蘇晚晚所乘的馬車。
“蘇晚晚!”
一聲怒吼,馬車?yán)锏奶K晚晚滿意地勾起唇角。
“春桃,該咱們了?!?/p>
春桃掀起簾子,蘇晚晚彎腰走出,站在馬車上。
“大夫人安好?!?/p>
眾人見此女子婀娜娉娉,雖只是身著粗布素衣,卻難掩身姿。
魏菊見她沒有下馬車的意思,心中的怒火騰的一下冒起來。
“你個小賤人,見到本夫人竟然還不下跪?!”
蘇晚晚看著她,不由得升起一抹悲哀。
這大宅院的生活,都不好過啊。
“回稟大夫人,我自打出生便被送到了寺院,如今回來了,為何要走后門呢?”
蘇晚晚疑惑地問道,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周圍的百姓聽到。
“你,你個小賤人,是不是以為我不敢懲罰你!”魏菊氣急了,口不擇言道。
蘇挖完抽出腰間的繡帕,抹了抹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淚。
“大夫人,好歹,我也是侯府的二小姐,并非是我不愿意從后門進,只是,只是怕一回來就走后門,沒得讓人以為,是大夫人和侯府容不下我?!?/p>
春桃倒吸一口涼氣,小姐啊,這話可不敢亂說啊。
魏菊在府上橫行了這么些年,哪里有人敢這么跟她說話。
一時氣急,上前便要捶打她。
好在蘇時換及時出來攔住,小聲規(guī)勸道:“夫人,夫人,她想要走正門就走正門,沒什么的。”
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向來愛面子的蘇時換只得吩咐打開正門。
蘇晚晚薄唇緊閉,一雙好看的杏花眼直勾勾地盯著魏菊。
大夫人囂張跋扈,想來徐姨娘的日子也不好過。
蘇晚晚轉(zhuǎn)身回到馬車?yán)?,靜靜地坐著,眉眼間也看不出什么情緒。
春桃心中隱隱有些擔(dān)憂。
馬車穩(wěn)穩(wěn)停下。
蘇晚晚這才不緊不慢起身,下了馬車。
抬頭望著明晃晃的定遠(yuǎn)侯府牌匾。
呵,侯府,不過是金絮其外敗絮其中罷了。
正門大開,蘇時換帶著一眾奴仆前來迎接。
這慈父的名聲還得好好演一演。
“女兒啊,你可算是回來了,這些年真是苦了你為咱們侯府祈福了,日后你就是咱們府上的大福星啊?!?/p>
哼,用得著的時候便是福星,用不著便是災(zāi)星?
蘇晚晚啊蘇晚晚,這種人的嘴臉你都識不透嗎?
蘇晚晚不禁為這副身軀的原主人悲哀。
既然他要演戲,那便配合,否則多沒意思啊。
蘇晚晚雙膝跪地,行跪拜大禮:“女兒見過父親大人?!?/p>
“快快快,起來吧,咱們進府上說。”
對著圍觀的百姓說道:“今日,我侯府的二小姐回來了,本侯爺高興,今日有一個算一個,都有銀子?!?/p>
小廝們拋灑出銀子,眾人哄搶。
蘇時換也趁機溜回到府內(nèi)。
此時的魏菊,早已消了氣,沒想到,這小妮子牙尖嘴利的。
“見過大夫人?!?/p>
“別了,我可擔(dān)不起你這一句夫人。既然回到府上,為何又戴著面紗?!”
蘇晚晚打量了一圈,卻沒有見到徐姨娘。
但是大夫人身旁的女子,年紀(jì)看著也就十四五歲,一副懵懂的模樣看著她。
蘇晚晚摘下面紗,左邊姣好的容顏,讓人垂涎,但是右面,卻有一顆明顯的大痣?!
“你這是?”大夫人疑惑地上前,兩指捏住她下巴,左右翻看。
“回大夫人,前幾日偶感風(fēng)寒,早上起來,便有這大痣,任憑我怎么弄也弄不掉。”
說著,蘇晚晚便痛哭起來。
好好一個黃花大閨女,長了一顆大痣,任誰都難以接受。
張嬤嬤也有些不解,明明昨日還不是這樣的。
但一想到蘇晚晚的價值,還是沒有戳破,興許,真是一夜就長出來的大痣呢。
魏菊有些遲疑,這樣的容貌,皇帝會喜歡嗎?萬一不寵幸她,那還如何生子,豈不是送了個禍害。
張嬤嬤附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大夫人,送這小賤蹄子進宮,只是為了早日誕下皇子,好養(yǎng)在麗妃娘娘身邊,管她容貌如何,只要有用就行?!?/p>
這番話倒是說到了魏菊的心坎里。
看著蘇晚晚曼妙的身姿,若是臉上沒有這顆大痣,說不定,皇上還真的會喜歡上她。
現(xiàn)在就真是上天有意,她蘇晚晚注定是要給她的女子做墊腳石的。
蘇晚晚有些無語,倒是讓人起來啊,這地上的磚塊是真的硬啊。
“起來吧,皇上圣旨,后日辰時,你便入宮。”魏菊端著一碗茶水細(xì)細(xì)品嘗。
“是?!?/p>
蘇晚晚低頭應(yīng)答。
“大夫人,我母親呢?”
“二小姐,你應(yīng)該叫大夫人母親,徐姨娘只是個妾室,別亂了規(guī)矩?!睆垕邒卟粣偟靥狳c著。
“知道了,我自小便養(yǎng)在法華寺,許久未見徐姨娘,還請母親準(zhǔn)許,入宮前,能讓我在姨娘面前盡孝,待入宮后,也好全心全意為長姐效勞?!?/p>
“到底是個粗野丫頭。”魏菊淬了一口。
“去吧,徐姨娘就在霜寒苑,這些時日,不要到我面前晃悠?!?/p>
蘇晚晚掩下眼底的情緒,低眉順眼道:“是,我這就走。”
霜寒苑。
徐姨娘和蘇子默早已等在門口。
見只有蘇晚晚和春桃二人前來,徐萍臉上揚起了久違的笑容。
多久了,都沒有見女兒了。
蘇子默,年十四,雖長久未見過她,但徐萍日日都會念叨,對這個姐姐也有些印象。
“二姐?!币宦曒p喚。
蘇晚晚瞅著眼前的弟弟,雖還小,但容貌確實不錯,只是眉眼間有股化不開的愁緒。
徐萍喜極而泣,打量著后面沒有人跟著,拉著她便進院子:“回來就好,回來就好?!?/p>
剛進正殿,蘇晚晚提起裙擺,直直跪下:“母親,女兒不孝,這么多年,不能侍奉左右盡孝?!?/p>
徐萍淚如雨下,扶起她:“好孩子好孩子,都是母親無用,如今,你回來了,又得進那個虎狼窩了?!?/p>
那個虎狼窩,自然說的是麗妃所在的承乾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