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拿一下紙筆?!?/p>
春桃有一瞬間的恍惚,小姐自打醒來,行為舉止都有些奇怪。
就連說話都不似往常一般。
見她盯著自己有些發(fā)愣,蘇晚晚轉(zhuǎn)頭看去,正對上那雙疑惑打量自己的眼神。
“怎么了?”輕啟薄唇問道。
春桃收回視線,小聲叮嚀一句:“沒,沒什么,只是覺得小姐有些不一樣了。”
她說的坦誠。
蘇晚晚勾起一抹淺笑,柔聲道:“是得有些不一樣了,否則你跟著我,更是受委屈?!?/p>
聞言,春桃睜大了眼睛,她家小姐,果真是不一樣了。
從前只會一味忍讓張嬤嬤,尖酸刻薄的話都照單全收,并未同她翻臉,以至于變本加厲地克扣她們的銀子。
蘇晚晚反應(yīng)過來,想起從前這副身子的主人,性格有些軟糯。
于是又好生說道:“春桃,不管我怎么變,都不會再讓你受一點(diǎn)委屈?!?/p>
這小妮子跟著她,確實(shí)是受盡了委屈。
“好了,快去拿紙筆吧,一會兒我該忘了。”蘇晚晚催促道。
春桃這才一蹦一跳地取來筆墨紙硯。
看著她的背影,蘇晚晚不自覺有些傷懷。
她就好像是自己的縮影。
為了守護(hù)的人,受盡委屈都會忍耐著。
可是她一直用心守護(hù)的家人,卻從未將她視為家人,只是在需要錢的時(shí)候,才會對她有一些虛假的親情。
可她偏偏難以拒絕,總是這么被那可笑的親情拿捏著。
“小姐,拿來了?!?/p>
一個(gè)聲音將她從縹緲的思緒中拉回。
蘇晚晚定睛看了一眼,這禪院,雖是破舊,但難掩古色古香,以后要在這里,還不知道要生活多久,她得盡快適應(yīng)。
“多謝,你先出去吧,有事了我再喊你?!?/p>
她可不想讓春桃看到自己寫的七零八亂的毛筆字,都多少年沒有碰過這玩意兒了。
春桃雖心有疑惑,還是乖乖帶上門在外面候著。
蘇晚晚趕忙將夢中所有的事情都記錄下來。
梳理一遍關(guān)系網(wǎng),看看有哪些是能夠用的上的。
既然進(jìn)宮,那就一定要小心謹(jǐn)慎,稍有不慎便是萬丈深淵。
這些都是她從電視劇里看到的。
不過,有和大周皇帝這樣的一層關(guān)系,想來日后進(jìn)宮,也不會太難。
蘇晚晚梳理著,不知不覺間,月色掛上枝頭。
她大概也清楚了在這里生存的人際網(wǎng)。
只是有一人,若是用好了,便是一把鋒利的好刀,只是,
“唉?!碧K晚晚沉重地嘆了一口氣,右手拇指又不自覺的放在唇邊啃咬起來。
只是她還從未談過戀愛,也不會拿捏男人的心。
“小姐,小姐?”
春桃聽到里面的動靜,扒著門縫小聲問道:“小姐,要用晚膳嗎?”
她在外面守了**個(gè)時(shí)辰,想來她家小姐應(yīng)該餓了。
蘇晚晚滿意看著自己做的思維導(dǎo)圖,思忖道:雖然這開局不是很好,但是吧,愿意為她付出的人也是挺多的,日后只要能夠好好利用,便能在這個(gè)地方生存下去。
“春桃,進(jìn)來吧?!?/p>
得到指令的春桃推開門:“小姐。”
“去準(zhǔn)備晚膳吧,我餓了。”
“是,小姐。”
對于她的話,春桃向來是沒有任何異議。
說是晚膳,其實(shí)也就是簡單的清湯面,偶然能撿到一兩顆鳥蛋,已經(jīng)算是加餐了。
不過對于這些吃食,蘇晚晚從來都不在意,只不過是些能填飽肚子的東西,都一樣。
之前忙于工作,經(jīng)常一天只能抽出來一小會兒時(shí)間,快速地吃個(gè)飯。
每月的工資,除了支付房租,留一點(diǎn)生活費(fèi),剩下的統(tǒng)統(tǒng)都要被父母要走。
經(jīng)常在狹小的出租房中,白水煮面條再加一點(diǎn)鹽,便是她一天的飯。
甚至幾個(gè)饅頭加榨菜便是一周的飯。
那具身子,早已是弱不禁風(fēng),即便是不死,她最后的價(jià)值,也不過是被賣了,給弟弟換取彩禮娶媳婦。
想到這兒,蘇晚晚自嘲地扯開嘴角。
不回去也罷,在這里,好歹也能掙扎一番。
一碗冒著熱氣地清湯面放在她面前:“小姐,您快用膳吧?!?/p>
這里,也就只有春桃,將她視為主子。
“只有一碗嗎?”
蘇晚晚抬眸,看到春桃并沒有坐下的打算。
春桃早已準(zhǔn)備好的措辭脫口而出:“廚房還有一些,一會兒我便去吃?!?/p>
顯然,蘇晚晚并沒有相信她的話。
“去端過來,一起吃。”
春桃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廚房哪里有多余的晚膳,她只是先緊著小姐。
“罷了罷了?!?/p>
說罷,蘇晚晚起身,徑直去了廚房拿了一個(gè)空碗和一雙筷子。
瞧了一眼空空的爐灶,她就知道!
春桃跟在她身后,什么也不敢說。
蘇晚晚自顧自地將碗中的清湯面挑出一半,倒了一半的面湯進(jìn)去,推到春桃面前。
“快吃吧,這兩日還得多費(fèi)體力?!?/p>
春桃看著她一系列的舉動,眼眶逐漸有些發(fā)熱。
“小傻子,趕緊坐下吧,你對我好,我自然是知道的,但若是因此傷了身子,我心里定是不好受的?!?/p>
蘇晚晚拉著她坐下,柔和的眉眼中盡是對一些的無謂道:“你我相伴數(shù)十年,已是最至親的人,我可不希望我的親人有分毫的損傷?!?/p>
聽到這,春桃已是熱淚盈眶。
她家小姐,好像變了一個(gè)人一樣。
但,人還是那個(gè)人,說話舉止,卻有所不同。
這邊正是一派溫和的景象,而遠(yuǎn)在京都的定遠(yuǎn)侯府,又是另一派景象。
細(xì)看一身著華服的婦人,端坐在椅子上,頭戴翡翠珠簾,兩顆明艷的珍珠墜在耳畔,胸前掛著層疊的黃金項(xiàng)圈,視線下移,手指上盡是鑲嵌著珠寶的戒指,用一句雍容華貴也不為過。
只是那臉上扭曲的神情,顯得跟這身裝扮格格不入。
尖利的嗓音傳來:“那個(gè)小賤人竟然還敢動手?”
跪在地上的張嬤嬤低聲說道:“夫人,二小姐不知道怎么了,老奴只是提醒她要盡快熟悉宮中的禮儀,誰知她就動手打人?!?/p>
“反了她了!”
此夫人便是定遠(yuǎn)侯府大夫人,大周御國大將軍魏鑰之妹--魏菊。
御國大將軍這個(gè)位置,是魏鑰靠著軍功爭取來的。
當(dāng)時(shí)的定遠(yuǎn)侯蘇時(shí)換,為了挽救衰敗的侯府,親自上門求娶魏菊。
此刻魏菊臉上滿是陰測。
“若不是看她是絕佳的易孕體質(zhì),我早就不會留著她們母子!”
“是是是,她們生來就是為了給夫人和大小姐鋪路的,這也是她們的福氣?!睆垕邒吒胶偷?。
此時(shí),魏菊好像是想到什么,不耐煩地開口道:“既然她不識抬舉,那就別怪我了?!?/p>
“你帶上賴嬤嬤一起,好好去收拾這個(gè)不要臉的小賤人!”
“是,老奴遵旨?!?/p>
魏菊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笑著說道:“這些年,你也算是盡心盡力,日后等寧兒有了依靠,我不會虧待你的。”
張嬤嬤再次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