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女同志思想很有問題!”
“檢驗報告是科學,白紙黑字,難道還能憑你一張嘴就說沒了嗎?”
“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隨便哪家醫(yī)院再查!但你自己做過什么,心里沒數(shù)?”
醫(yī)生的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像小錘子,重重砸在賈張氏心口。
他算看明白了。
這老婆子私生活不檢點,搞大了肚子,現(xiàn)在是想在醫(yī)院撒潑耍賴,把丑事賴在醫(yī)院頭上。
“好你個庸醫(yī)!你血口噴人,污我清白,我今天跟你拼了!”
賈張氏被徹底戳中了肺管子,那點僥幸心理蕩然無存。
她怪叫一聲,猛地拔掉手背上的針頭,鮮血瞬間冒了出來。
她卻不管不顧,亮出那雙積滿污垢、又黑又亮的長指甲,瘋了似的朝醫(yī)生的臉撓過去!
她自己做的事,自己當然清楚。
看醫(yī)生這篤定的樣子,就知道這事假不了,她是真的懷上了!
可這事,絕對不能認!
認了,她這輩子就徹底完了!
今天別說是個醫(yī)生,就是天王老子來了,那也必須是庸醫(yī)誤診!
“你敢!”
“給我老實點!”
沒等賈張氏的爪子碰到醫(yī)生,旁邊兩個值班的小護士就不是好惹的。
一個箭步上前,直接擋在醫(yī)生身前。
另一個更是干脆,一把抓住賈張氏的手腕,用力向外一推,罵道:
“我呸!你這種揣著明白裝糊涂的老娘們,我們見得多了!”
“自己不要臉做了丑事,被揭穿了就想撒潑打滾?”
“我警告你,這里是醫(yī)院,不是你家炕頭!再敢胡攪蠻纏,我們立刻就去叫軍管會的解放軍同志!”
此時的四九城還處于過渡時期,各大醫(yī)院與工廠都有軍管會的戰(zhàn)士們駐扎,為的就是防止敵特的破壞。
可軍管會這三個字一出,賈張氏的動作頓時一僵。
躲在人群后面看戲的李振華,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不行。
這要是真讓軍管會的戰(zhàn)士把賈張氏帶走了,那樂子可就看不成了。
他謀劃的好戲,還怎么往下唱?
二大媽和三大媽那兩個大喇叭,可都快到醫(yī)院了。
要知道在宣揚八卦這方面,沒人能比這些婦女更有優(yōu)勢。
李振華強忍著笑意,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他先是對著兩名怒氣沖沖的護士,露出了一個歉意又溫和的微笑。
“兩位同志,實在是不好意思,我是街道管委會的干事,也是她的鄰居?!?/p>
“你真是管委會干事?你這也太年輕了吧?”
見李振華如此年輕,居然是管委會干事,小護士有些不敢相信。
“如假包換,我膽子再大,也不敢冒充國家干部不是?”
李振華笑得愈發(fā)真誠,隨即話鋒一轉(zhuǎn),嘆了口氣,擺出了一副“工作難做”的表情。
“兩位同志,您看這事……要不就這么算了?”
“賈大媽都四十好幾的人了,又是個寡婦,這突然懷上了,一時轉(zhuǎn)不過彎來,臉皮薄,情有可原嘛?!?/p>
李振華的聲音倒是不大,卻剛好能讓周圍一圈看熱鬧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說到底,這事也怪我。”
李振華一臉沉痛,仿佛在做什么自我檢討。
“都怪我這個街道干事的工作沒做到位,沒能把婦女解放的精神,給咱們街道的廣大婦女同志們,解釋透徹!”
說完,他猛地轉(zhuǎn)身,一臉真摯地看向已經(jīng)懵了的賈張氏。
李振華的眼神里,充滿了鼓勵和肯定,聲音也隨之拔高八度,充滿了正能量。
“賈大媽!你懷孕是天大的好事,沒什么好藏著掖著的!”
“這都什么年代了?新社會了!”
“咱們廣大婦女同胞,早就解放了!”
“就算是寡婦,也同樣擁有追求幸福,擁抱新生活的權利啊!”
李振華越說越激動,仿佛自己是婦女解放運動的先鋒旗手。
他看著賈張氏那張煞白如紙的臉,再次補上一記重錘。
“你是不是怕你兒子東旭知道了,不認你這個母親,覺得你給他丟臉了?”
不等賈張氏發(fā)出一絲聲音,李振華便大手一揮,胸脯拍得邦邦響。
“這點你放心!”
“我現(xiàn)在就回去,把婦聯(lián)的同志都給你請來,親自去給東旭做思想工作!”
“他要是敢有半句怨言,就是思想落后,就是封建余孽!”
“東旭哥就算是你的兒子,他也絕對沒有阻止你追求個人幸福的權利!”
“你就安心在醫(yī)院里養(yǎng)胎,其他的一切事情,全都交給我了!”
李振華一番話,說得是蕩氣回腸,義正言辭。
一旁的醫(yī)生護士們聽了,看向他的眼神都充滿了敬佩。
可他這番話,明著是為賈張氏開脫,實則句句誅心!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子,狠狠扎在賈張氏的心窩子上!
“你……你……”
賈張氏被李振華氣的身體直發(fā)抖。
什么叫新社會婦女解放?
什么叫寡婦也有追求幸福的權利?
這不就是當著所有人的面,坐實了她賈張氏水性楊花,老樹開花,懷了野種嗎?
賈張氏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渾身的血液都沖上了頭頂。
她死死地盯著李振華那張帶著“善意”微笑的臉。
那張臉在她眼里,比閻王爺還要可憎。
“你……你個小王八蛋,你胡說八道些什么!”
賈張氏伸出黑黝黝的手指,上前就要撓李振華。
“小畜生!我撕爛你的狗嘴!你安的什么心?我呸!你才追求幸福,你全家都追求幸福!”
“我咒你,我咒你斷子絕孫,是個絕戶命!”
這“絕戶命”三個字,罵得是又毒又狠。
李振華臉上的笑容絲毫未變,心里卻樂開了花。
罵吧。
罵得越難聽,這出戲才越精彩。
“你這個老東西怎么這么不知好歹!”
李振華還沒動,一旁的小護士卻先炸了。
小護士一步上前,張開手臂護在李振華身前,仿佛是護著什么珍寶一般。
“人家這位小干事處處為你著想,給你臺階下,你非但不領情,還張嘴就罵人,罵得這么難聽!”
“我看你就是個白眼狼,簡直不是人!自己做了不要臉的丑事,被揭穿了就到處咬人,我們醫(yī)院就沒見過你這么撒潑耍橫的!”
“我呸!你個小浪蹄子,這里哪有你說話的份!”
被人當眾指著鼻子罵,賈張氏的火力瞬間轉(zhuǎn)移,對著小護士就噴起了口水。
“你跟這個絕戶命是一伙的吧?蛇鼠一窩,沒一個好東西!看我不撓花你這張臉!”
說著,賈張氏就張牙舞爪地撲了上來。
“怎么了?怎么了?看個病怎么還打起來了?”
恰在此時,二大媽與三大媽正好趕到,看到這一幕,急忙丟下包袱,一左一右死死拉住了賈張氏。
易中海等人也反應過來,全都上前把人拉開。
這里可是醫(yī)院,在這里鬧事,不是等著被軍管會的戰(zhàn)士抓么?這要是被誤會成來搞破壞的敵特,那事情可就大條了。
劉海忠一邊拉著賈張氏的胳膊,一邊大聲勸著。
“賈張氏,你千萬別激動,你現(xiàn)在可還懷著孩子呢!”
此話一出,二大媽與三大媽的眼睛,瞬間瞪得像銅鈴。
“啥?”
“賈張氏懷孕了?!”
“不是說是得了痢疾嗎?這怎么變成懷孕了?”
二大媽與三大媽兩人全都震驚的看向劉海忠,她們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賈張氏居然是懷孕了?
這老賈都死了**年了吧?那這賈張氏懷的是誰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