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風(fēng)雪初歇，久違的暖陽懶洋洋地灑在銀裝素裹的山寨上。
演武場上，漢子們的操練聲依舊殺氣騰騰。。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連滾帶爬地從田埂那邊沖了過來，正是老農(nóng)張伯。
“大當(dāng)家！大當(dāng)家！”
張伯跑得太急，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進雪地里，但他毫不在意，一張老臉漲得通紅，嗓子都喊劈了。
“熟了！全熟了！可以收了！”
“轟”的一聲，整個演武場瞬間炸開了鍋。
所有操練的漢子全都扔了手里的木槍，嗷嗷叫著就圍了上去。
葉塵也從高臺上走下來，臉上也露出一抹笑意。他走到張伯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張伯，辛苦了?！?/p>
隨即，他環(huán)視一圈，看著一張張激動又不敢置信的臉，朗聲道：“還愣著干什么？所有人，帶上家伙，收糧！”
“收糧嘍！”
不知是誰先吼了一嗓子，整個山寨徹底沸騰了。
男人們沖回新家，抄起家里所有能用的鐮刀、短刀。女人們也跑了出來，拿上簸箕和麻袋。就連半大的孩子們，也興奮地跟在大人屁股后面，要去見證這傳說中的神跡。
當(dāng)所有人站在田埂上，看著眼前這片在白雪映襯下，愈發(fā)顯得金黃耀眼的麥田時，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那麥稈，每一根都像小拇指那么粗，挺拔地立在雪地里。頂端那沉甸甸的麥穗，彎著腰，仿佛不堪重負。上面的麥粒，一顆顆飽滿得快要炸開，閃爍著誘人的光澤。
“我的老天爺……”
“這……這真是咱們種出來的？”
“都動手啊！還等什么！”張伯嘶啞著嗓子吼道。
眾人如夢初醒，呼啦啦一下全沖進了田里。
“咔嚓！咔嚓！”
鐮刀劃過麥稈的聲音，成了此刻天地間最動聽的樂章。
所有人都瘋了。
他們臉上洋溢著一種近乎癲狂的喜悅，手里的動作快得飛起，仿佛不知疲倦。
張石頭一手抓著一大把麥稈，另一只手揮舞著鐮刀，虎虎生風(fēng)。他一邊割，一邊咧著嘴傻笑，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割下的麥子被迅速地運到演武場上，堆成一座座金色的山丘。
女人們和老人們則負責(zé)脫粒，她們用最原始的辦法，拿著木棍使勁敲打麥穗。
“噼里啪啦”的聲響中，一顆顆金黃飽滿的麥粒脫落下來，很快就在地上匯成了一片金色的海洋。
柳如煙和柳嫣然姐妹倆也在人群中忙碌著。
柳如煙的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她細心地將脫落的麥粒收進簸箕，看著那堆積如山的糧食，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安寧和喜悅。
柳嫣然則挽著袖子，拿著一根木棍，學(xué)著別人的樣子用力敲打，動作雖然有些笨拙，但那張明艷的俏臉上，卻寫滿了新奇和震撼。
她的目光，總會不經(jīng)意地，飄向那個正在指揮著眾人，神情淡然的身影上。
這個男人，又一次創(chuàng)造了奇跡。
整整一天，黑風(fēng)寨所有人都沉浸在這種狂熱的勞作中，沒人喊累，沒人叫苦。
直到夕陽西下，最后一株麥子被收割完畢。
張伯讓人抬來了寨子里最大的一個量斗，他哆哆嗦嗦地開始清點收成。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著。
“一斗……”
“十斗……”
“一百斗……”
當(dāng)張伯用顫抖的聲音喊出最終的數(shù)字時，整個黑風(fēng)寨陷入了一片死寂。
“整整……五百石！”
五百石！
這個數(shù)字，像一道天雷，劈在了每個人的腦子里。
就這么一小片地，居然收了五百石糧食！這畝產(chǎn)，比山下那些最肥沃的良田，還要高出十倍不止！
死寂過后，是驚天動地的歡呼！
“嗷——！”
“發(fā)了！我們發(fā)了！”
“大當(dāng)家威武！大當(dāng)家萬歲！”
所有人都瘋了，他們沖向那座糧山，捧起金黃的麥粒，任由它們從指縫滑落。他們笑著，哭著，互相擁抱著，用最原始的方式宣泄著心中的狂喜。
李四和王五兩個漢子，抱著一袋糧食，哭得稀里嘩啦。
“老子……老子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糧食！”李四一邊抹眼淚，一邊把臉埋進麻袋里，使勁地聞著那股糧食的清香。
王五更是捶胸頓足，后悔不迭：“他娘的，想當(dāng)初我還琢磨著跑路，我真是個豬油蒙了心的蠢貨！那些跑了的孫子，要是知道咱們今天的好日子，估計得一頭撞死在南墻上！”
這一次，山匪們再也控制不住，他們朝著高臺上的葉塵，呼啦啦地跪倒一片，重重地磕下頭去。
……
當(dāng)晚，黑風(fēng)寨舉辦了有史以來最盛大的一場宴會。
演武場中央，燃起了巨大的篝火，火焰沖天，將半個夜空都映得通紅。
十幾口大鍋架在火上，里面燉著香噴噴的骨湯和肉，肉香霸道地席卷了整個山寨。
而與以往不同的是，今天，每個人的手里，除了大塊的烤肉，還多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由新米熬成的濃粥，和幾個烤得金黃焦香的麥餅。
肉管夠，飯管飽。
這六個字，在今天，成了現(xiàn)實。
山匪們圍著篝火，大口吃肉，大口喝粥，一個個吃得滿嘴流油，熱淚盈眶。
“嗚……香！真他娘的香?。 崩钏囊皇帜弥救?，一手端著粥碗，吃得狼吞虎咽，眼淚卻不爭氣地往下掉，“老子做夢都沒想到，這輩子能過上這種日子！”
他旁邊的王五，也是一副沒出息的樣子，一邊往嘴里塞著麥餅，一邊哭哭啼啼地說道：“幸好……幸好當(dāng)初沒聽你的跑了??！李四你個狗日的，當(dāng)初還勸我一起走，要是真走了，這會兒咱們哥倆估計正躲在哪個山洞里啃雪呢！腸子都得悔青了！”
“你放屁！”李四不甘示弱地罵了回去，“不過話說回來，那些跑了的孫子，真是瞎了他們的狗眼！這等神仙日子，給他們個皇帝當(dāng)都不換啊！”
“說的是！敬大當(dāng)家！”
“敬大當(dāng)家！”
所有人都舉起了手里的碗，用最質(zhì)樸的方式，向著高臺上的那個身影，表達著他們最狂熱的敬意。
葉塵笑著舉起碗，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