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熱的夏季,睡醒總是會有一層薄汗。
蘇晚晚正擦拭著,突然春桃急急慌慌地推門而入:“小姐,侯府派來了兩個嬤嬤,來教您規(guī)矩!”
“教規(guī)矩?”
春桃關(guān)上房門,俯身到她耳邊說道:“徐姨娘派的人一早便趕過來,此刻張嬤嬤和賴嬤嬤已經(jīng)在來的路上了?!?/p>
春桃急得快哭出來了。
蘇晚晚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動作,安慰她道:“你先別急,她們來就來,我自然有應(yīng)對之策?!?/p>
春桃這才停住了哭聲,瞪大了眼睛:“小姐,你有什么對應(yīng)之策?”
“哎呀,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們不敢真的傷害我們,否則,誰去給她們當(dāng)那個冤大頭呢?!?/p>
蘇晚晚噙上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春桃反應(yīng)過來,也是,侯夫人也不會讓自親生的四小姐進(jìn)宮,她還等著四小姐及笄時,便定下和太傅之子的婚事。
所以,能幫助到麗妃的,只有二小姐。
想到這兒,春桃的心又緊緊揪住,小姐是真的命苦。
僅憑云游道士的一句話,侯夫人便認(rèn)定是有鳳命的是大小姐,而二小姐便是災(zāi)星。
“春桃,你先出去,我還有點事?!?/p>
既然有送上門來的練手,那她何不試試?
蘇晚晚從枕頭下拿出好不容易梳理好的人物關(guān)系圖,再細(xì)細(xì)看一眼。
隨后便放在搖曳的燭火上,熾熱的火光映照在她臉上,顯現(xiàn)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小姐,她們來了。”春桃在外面急吼吼地提醒著,有些莫名的心慌。
蘇晚晚低頭整理一遍衣衫,甩了甩手,便推開門出去。
“小姐。”春桃在她身旁怯生生地喚道。
蘇晚晚只是目光堅定地看著她:“沒事,別怕。”
即便是有她這句話,春桃還是有些擔(dān)憂,張嬤嬤和賴嬤嬤都是侯夫人的心腹。
抬眼望去,只見那兩人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來,倒不像是來教規(guī)矩的,反倒是想要打一架的樣子。
蘇晚晚心中也在打鼓,但面上卻不顯露出來。
“二小姐,大夫人派我們來,好好教教你,宮里的規(guī)矩?!睆垕邒甙褐^說道,那眼神真像是要活剝了她一般。
蘇晚晚只是垂眸輕笑,淡淡說道:“據(jù)我了解二位怕是沒有進(jìn)過宮吧,怎么說是來教我宮中的規(guī)矩?”
張嬤嬤沒想到她居然還敢反駁,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兇狠地說道:“老奴尊稱你一句二小姐,你就真把自己當(dāng)主子了?”
“休要說什么老奴未進(jìn)過宮,這點子規(guī)矩,還是能教的了的。”
“張嬤嬤,你們也不必白費力氣,咱們這些時日可以相安無事,若是你執(zhí)意要欺負(fù)我們,我也不會答應(yīng)的?!?/p>
冷淡的語氣,顯得有些疏離。
就連周遭的氣勢也有所不同。
不想那個軟糯的蘇晚晚?
顯然,張嬤嬤沒有被唬住,按照她對蘇晚晚的了解,她不可能有這樣的氣性。
“二小姐,老奴奉勸你一句,不用在這兒耍什么心眼子,乖乖學(xué)著點規(guī)矩。”
學(xué)規(guī)矩?
她們是當(dāng)她瞎了嗎?
后面的包裹里裝的長條狀,不就是藤鞭嗎?
說著,賴嬤嬤便上前,勢要拽著她下臺階。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蘇晚晚一個閃身,她便撲了個空。
臉上布滿錯愕,回頭看去,蘇晚晚只是靜靜地站在那。
“你個小賤人!”
蘇晚晚重重地一巴掌打在她臉上。
周遭的空氣瞬間凝結(jié),春桃大氣也不敢出,只是呆愣地看著她。
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敬意,這可是她家主子,第一次反抗??!
許是沒想到,賴嬤嬤揚起手便要朝她身上招呼。
蘇晚晚只是輕輕拉住春桃的衣衫躲過。
待站穩(wěn)腳步,緩緩開口道:“賴嬤嬤,你和張嬤嬤就去禪房歇著吧,這七日,咱們井水不犯河水?!?/p>
張嬤嬤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她。
不對勁,很不對勁!
莫不是真的摔傷了腦子?
“教你規(guī)矩,是大夫人的意思,難不成你還想反抗大夫人?別忘了,徐姨娘和你弟弟,可都要在侯府生活,你想讓大夫人遷怒他們?”
張嬤嬤搬出了魏菊,以及蘇晚晚的家人。
從未感受過家的溫暖,蘇晚晚自然是不擔(dān)心。
“隨便?!?/p>
蘇晚晚只是撂下這兩個字,便拉著春桃進(jìn)屋。
張賴二人看著緊閉的房門,大眼瞪小眼。
便也回了禪房再做打算。
屋內(nèi),春桃仍然心有余悸。
“小姐,萬一她們?nèi)ジ嬖V夫人,徐姨娘又該受罰了?!?/p>
蘇晚晚輕輕搖搖頭:“放心吧,她們不會去告狀的?!?/p>
春桃緊皺著眉頭,她家小姐好像很確定。
“你想啊,她們二人,可是大夫人的心腹,若是連這么小的差事都辦不好,該如何向大夫人交代?又或者該如何在大夫人面前立足?”
春桃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小姐說的是,府上想頂替他們位置的人,多的是,若是此刻又回去告狀,只會惹得大夫人不悅?!?/p>
臉上的陰霾一掃而過:“小姐,你怎么如此聰明啊?!?/p>
春桃由衷地感覺到,她家小姐,真的不一樣了!
今日看到的那個堅定的眼神,還是第一次見到。
沒有理會春桃的歡呼雀躍,蘇晚晚想到今晚,便是那人悄悄來法華寺的日子。
是時候,見見了。
“春桃,一會兒我要出去一下,你就待在屋內(nèi),哪里也不要去。”
春桃乖巧的點點頭。
她知道,那人又要來了。
“小姐,你馬上就要進(jìn)宮了,有些事,”
沒等她說完,蘇晚晚擺了擺手:“不必?fù)?dān)心,我有分寸。”
好在,他們并未有什么逾矩行為。
入夜的夏季,知了好似也熱得難受,不停地奏鳴著。
蘇晚晚憑借著印象,走到一處小河邊。
一人早已站在那里等候多時。
身姿挺拔,側(cè)身站著,一身玄色華服,俊朗的臉上未有任何表情,但居高臨下的氣場,便注定他身份不簡單。
“來了?!?/p>
聽到身后的動靜,男子轉(zhuǎn)身。
眼底閃過一抹驚艷。
蘇晚晚身著淡黃色襦裙,一根簡單的碧玉簪斜插在發(fā)髻上,雖未施粉黛,但難掩容貌出眾。
即便是吃糠咽菜,身上該有的地方都有。
“霄辭?!?/p>
蘇晚晚揚起笑臉,緩步走上前去。
霄辭溫柔地將人攬在懷中,輕聲道:“對不住,最近府上事情多,本應(yīng)該昨日來的,是不是等了很久?”
蘇晚晚心中嗤笑:堂堂大周皇帝沈霄,后宮有多少妃嬪不夠?qū)櫺??偏偏喜歡出宮?還要瞞著自己皇帝的身份,用一個假名字跟自己相處。
看著自己在這禪房受苦,卻也沒有想著去提親,反倒是一直這樣不清不楚的關(guān)系。若有一日東窗事發(fā),他倒是無所謂,大不了挑明身份,那自己呢?
用假名字,也找不到他人的。
未出閣的女子,與外男相處,名節(jié)盡毀,說不定還要被浸豬籠。
口口聲聲說的愛,不過如此。
想到這兒,蘇晚晚輕輕推開他,兩人之間隔了一些距離。
“我要嫁人了?!?/p>
蘇晚晚面無表情地說道。
眼神緊盯著霄辭,生怕錯過一絲細(xì)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