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三十樓跳下去，死在我繼妹姜雪考上北大的那天。她穿著我媽買的紅裙子，
頂著我那710分里的290分，笑得比花還艷。再睜眼，我回到了高考前一百天，
清清楚楚地看見了她腦袋上滾動的彈幕：【別怕，女鵝，她想啥我都能第一時間偷給你！
】原來，我的才華、我的未來、我的人生，全被這個看不見的賊偷去喂了狗。很好。
1我死在姜雪收到北大錄取通知書那天。從三十樓天臺跳下去的時候，
我看見她穿著我媽生前給我買的紅色裙子，被我爸和繼母劉蕓簇擁在中間，
笑得像一朵盛放的毒花。樓下，
鮮紅的喜報橫幅拉得刺眼：「熱烈祝賀我校姜雪同學(xué)以710分優(yōu)異成績考入北京大學(xué)！」
風(fēng)在我耳邊呼嘯。我最后的念頭是，那710分里，有至少290分是我的。
是我用命堆出來的。身體砸在地面發(fā)出的悶響，被人群的歡呼和鞭炮聲徹底掩蓋?！概?！
」一本練習(xí)冊狠狠砸在我臉上，尖銳的邊角劃破了我的額頭。「姜禾！
你看看你寫的這是什么狗屁東西！離高考就剩一百天了，你還想不想考大學(xué)了！」
我爸姜建國的咆哮聲震得我耳膜嗡嗡作響。我猛地睜開眼。眼前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書房，
墻上的日歷鮮紅地圈著一個數(shù)字：100。高考倒計時一百天。我……重生了？我爸旁邊，
繼母劉蕓正心疼地給姜雪揉著手腕，柔聲細語：「雪兒別氣，你姐姐就是腦子笨，不像你，
隨便寫寫就是一篇范文。來，把你剛寫的給爸爸看看，讓你姐姐也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p>
姜雪的臉上掛著得體的、勝利者的微笑，將一份稿紙遞給我爸。我爸接過去，只看了一眼，
臉上立刻由陰轉(zhuǎn)晴，贊不絕口?！负?！寫得好！立意深刻，文筆老練！劉蕓，你看看，
我就說我們雪兒是文曲星下凡！這篇要是交上去參加‘啟明星’作文大賽，
肯定能拿全國一等獎！」我的目光死死釘在那份稿紙上。上面的每一個字，每一個標點，
都像淬了毒的鋼針，扎進我的眼球。那是我花了三天三夜，剛剛在草稿本上寫完的終稿。
一模一樣。上一世，就是這篇作文，讓姜雪拿到了“啟明星”杯全國一等獎，
獲得了北大自主招生降20分的資格，為她最終的“輝煌”鋪上了第一塊金磚。而我，
因為交了同一篇作文，被認定為惡意抄襲親妹妹，記大過處分，全校通報批評。
那是我噩夢的開始。我猛地站起來，死死地盯著姜死死盯著姜雪。就在這時，我看到了。
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在姜雪那張漂亮得毫無瑕疵的臉蛋上空，
憑空浮現(xiàn)出一行行透明的、滾動的文字，就像視頻網(wǎng)站的彈幕?！妇?！
檢測到目標人物情緒波動劇烈！宿主，穩(wěn)??！不要看她！」「她肯定是被你的才華嚇傻了，
哈哈哈！」「別怕，有本系統(tǒng)在，她腦子里想的每一個字，我都能第一時間傳輸給你。
你只管抄，北大校門為你敞開！」我的血液，在瞬間凍結(jié)。原來是這樣。原來如此。
我一直以為是她偷了我的草稿本。我找遍了所有地方，撕碎了所有可能被她看到的東西，
卻還是輸了。原來，她有個看不見的賊。一個能直接從我腦子里偷東西的賊。
我死死攥住拳頭，指甲嵌入掌心，尖銳的疼痛讓我保持清醒?！赴??！?/p>
我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她說這篇是她寫的，證據(jù)呢？她的草稿和構(gòu)思過程呢？」
姜雪的臉白了一下，她頭頂?shù)膹椖凰查g炸開了鍋。「臥槽！她怎么會問這個！」「宿主別慌！
說你靈感來了，一氣呵成！」姜雪立刻委屈地紅了眼眶：「姐姐，
寫作文有時候就是靠靈感的。我昨天晚上忽然想到了，就直接寫下來了，
哪有什么草稿……姐姐，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我爸果然吃她這一套，
立刻對我怒目而視：「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懷疑你妹妹抄你的？姜禾，你的心怎么這么歹毒！
雪兒從小就比你聰明，她需要抄你的？！」劉蕓在一旁煽風(fēng)點火：「哎呀，
思雨肯定是最近壓力太大了，胡思亂想呢。我們雪兒啊，可千萬別往心里去?！?/p>
看著這一家三口其樂融融，而我像個外人的場景，我笑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既然你們這么喜歡偷。那我倒要看看。等我親手寫一篇“檄文”，
一篇能把你們所有人都釘在恥辱柱上的文章。你們這些藏在陰溝里的老鼠，還能不能幫她偷，
幫她抄！我拿起桌上的筆，對上姜雪驚慌的眼神，一字一句地說?！负?，這次作文大賽，
我參加。」「我倒要看看，誰才是真正的天才，誰是只會偷竊的垃圾?！?「姜禾！
你給我跪下！」我爸姜建國一聲怒吼，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朝我砸過來。我頭一偏，
滾燙的茶水擦著我的耳朵飛過，在墻上撞得粉碎。我宣布要參加作文大賽后，
姜雪哭哭啼啼地跑回了房間，劉蕓自然也跟進去“安慰”。我爸把我單獨留在了書房。
「你是不是瘋了！非要跟你妹妹爭個高下？她是你妹妹！你就不能讓著她點嗎！」
他指著我的鼻子罵，「你看看你那篇作文，平庸！無聊！你再看看雪兒的！那叫才華！
你拿什么跟她比！」我心底冷笑。平庸？那篇是我故意寫的廢稿，真正的精華都在腦子里。
他當(dāng)然看不上。我低著頭，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顫抖和不甘：「爸，我不信我比她差。
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就這一次?！埂附o你機會？給你機會去當(dāng)眾出丑，
去丟我們姜家的臉嗎！」「我會證明給你看。」我抬起頭，
眼睛里燃燒著某種他看不懂的火焰，「這次大賽，我會寫出一篇讓所有人都閉嘴的文章?！?/p>
姜建國愣住了。他可能從未見過我如此執(zhí)拗的樣子。在他眼里，
我一直都是那個溫順、聽話、可以為了繼妹無限退讓的女兒?！负?！好！這可是你說的！」
他氣極反笑，「你要是輸了，以后就給我老老實實的，別再想那些有的沒的！
安分守己地考個二本，別給你妹妹丟人！」我沒再說話，轉(zhuǎn)身回了房間。門關(guān)上的瞬間，
我聽見他小聲嘀咕：「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雪兒可是有……」他的話沒說完，但足夠了。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姜雪有“特別”的助力。我的心徹底沉入冰窖?；氐椒块g，
我反鎖上門，深吸一口氣。我需要測試一下這個“系統(tǒng)”的能耐。我拿出紙筆，
開始構(gòu)思一篇新的短文。主題，就叫「距離」。我故意讓自己的思緒天馬行空，東拉西扯。
一會兒寫物理距離，一會兒寫心理距離，文字結(jié)構(gòu)混亂，邏輯不通。然后，我假裝寫累了，
趴在桌上睡著了。耳朵卻豎得筆直。沒過多久，
我聽見隔壁姜雪房間里傳來她和劉蕓壓抑的驚呼?！笅?！她怎么回事！
腦子里的東西亂七八糟的！我根本沒法抄??！」「系統(tǒng)！系統(tǒng)！這是怎么回事！
她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姜雪的聲音帶著哭腔。她頭頂上的彈幕此刻想必也是一片混亂。
過了許久，一個機械的、毫無感情的聲音響起，那聲音似乎不是從房間里傳來，
而是直接在我腦海中回響。我猜，這是那個所謂的“系統(tǒng)”在跟姜雪交流。
「系統(tǒng)升級中……已開啟深度思維讀取模式。無論目標人物思維多混亂，
系統(tǒng)都能自動篩選、整理、優(yōu)化成文。宿主無需擔(dān)憂?！刮覝喩硪唤?。還能這樣？果然，
不一會兒，姜雪那邊就傳來了得意的笑聲?！笅專∧憧?！系統(tǒng)幫我整理好了！
比她自己想的還好！」我閉上眼，將所有的恨意壓在心底?？磥?，只要我動了念頭，
無論多混亂，它都能竊取并“優(yōu)化”。單純制造思維混亂是沒用的。那么……我睜開眼，
眼里閃過一絲狠厲。如果我寫的東西，本身就是一個致命的陷阱呢？一個讓她無法拒絕，
一旦吞下就會腸穿肚肚爛的誘餌呢？接下來幾天，我表現(xiàn)得無比頹廢。
每天交上去的作文都平平無奇，甚至有時候還故意寫錯幾個字。姜建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對我也徹底失望?！笭€泥扶不上墻！」這是他對我的最新評價。而姜雪，則春風(fēng)得意。
在系統(tǒng)的幫助下，她的每一次模擬考作文都拿到了近乎滿分的成績，
成了老師口中的“寫作天才”，同學(xué)們眼里的“準狀元”。校草陸淮看她的眼神，
也一天比一天溫柔。他幾次在走廊里“偶遇”我，都用一種夾雜著鄙夷和憐憫的眼神看我。
「姜禾，人貴有自知之明。你妹妹的天賦，是你努力一輩子都趕不上的?！刮覒械美硭?。
這種只看表象的蠢貨，上一世騙了我整整十年。終于，
“啟明星”作文大賽的現(xiàn)場決賽日到了。
全市所有獲得決賽資格的學(xué)生都集中在市一中的大禮堂里。我和姜雪的位置隔了整整五排。
她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是毫不掩飾的挑釁和勢在必得。我回了她一個微笑。
一個讓她脊背發(fā)涼的微笑。「小雪，別怕，有系統(tǒng)在，她今天就是寫出花來，
也還是你的墊腳石?！刮夷X中又捕捉到了一絲系統(tǒng)的低語。比賽開始。
當(dāng)大屏幕上打出本次決賽的題目時，全場都響起了一片吸氣聲。題目是：「深淵」。
這是一個極度考驗思想深度的題目，很容易寫得空洞無物。但對我來說，再合適不過。因為，
我親身到過深淵，不止一次。我看到姜雪皺了皺眉，顯然這個題目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但很快，她頭頂?shù)膹椖槐惆参克??！杆拗鲃e怕！看姜禾的！她對這個題目肯定有想法！
我們等她構(gòu)思就行！」我拿起筆，卻沒有立刻動筆。我閉上眼，
腦海中開始飛速構(gòu)建我的文章。我要寫一個故事。一個關(guān)于“竊賊”的故事。
一個披著華美外衣的竊賊，偷走了別人的一切，還站在高處，指責(zé)被偷的人一無所有。
故事的每一個細節(jié)，都影射著我和姜雪之間發(fā)生的一切。文字在我腦中奔騰，
情感在胸中激蕩。我知道，那個該死的系統(tǒng)，正在貪婪地吮吸著我的每一個靈感，
每一個詞句，然后轉(zhuǎn)化成精美的文章，喂給它那愚蠢的宿主。來吧。盡情地偷吧。
我把最致命的毒，藏在了最華美的辭藻之下。等你們發(fā)現(xiàn)的時候，就再也吐不出來了。
構(gòu)思完畢，我猛地睜開眼，提筆，落字。這一次，我不再有絲毫保留。
前世今生所有的痛苦、冤屈、仇恨，全部化作筆下的驚雷。我要讓所有人看看，
什么是真正的才華，什么是真正的深淵。寫到最后一段，我故意停頓了很久。我能感覺到，
那個系統(tǒng)在催促。姜雪已經(jīng)開始不耐煩地抖腿了。我在心里冷笑一聲，
落下了最后的點睛之筆。一個包含了五個字“密碼”的點睛之筆。收筆。我提前交了卷。
走出大禮堂時，陽光刺眼。我瞇起眼，仿佛看到了姜雪和她背后那些陰暗的東西，
在陽光下寸寸成灰的模樣。3成績公布的那天，我們?nèi)?，還有特意趕來的校草陸淮，
都圍在電腦前。姜雪是主角。我，是負責(zé)鼓掌的配角。「雪兒，別緊張，憑你的實力，
這次省一等獎絕對是囊中之物。」劉蕓溫柔地撫摸著姜雪的頭發(fā)，眼神卻像刀子一樣刮過我。
我爸姜建國清了清嗓子，擺出一家之主的派頭：「陸淮啊，你也在，正好一起見證。
我們家雪兒，以后是要和你上同一所大學(xué)的。」陸淮的目光在我和姜雪之間掃過，
最終落在姜雪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甘迨逭f的是，姜雪的才華，
在咱們學(xué)校是公認的?！顾聪蛭視r，眼神立刻冷了下來，充滿了警告?！附?，
希望你也能真心為你妹妹高興?！刮也铧c笑出聲。真心？
我恨不得把他們?nèi)齻€打包扔進焚化爐?！竵砹藖砹耍∷⑿铝?！」劉蕓尖叫一聲。
獲獎名單的網(wǎng)頁緩緩加載出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著屏幕最上方，那個屬于「省一等獎」
的位置。第一個名字，赫然是——姜雪?！赴。。。?！」劉蕓第一個跳起來，
激動地抱住姜雪，「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的女兒是最棒的！」我爸也激動得滿臉通紅，
用力拍著陸淮的肩膀：「看到了嗎！這就是我女兒！天才！」
陸淮也笑得一臉與有榮焉：「恭喜你，雪兒?！菇┑哪樕暇`放出無比燦爛的笑容，
她轉(zhuǎn)過頭，用一種勝利者的姿態(tài)看著我，眼神里寫滿了“你輸了”。
我能“看”到她頭頂?shù)膹椖灰呀?jīng)瘋了?！岗A了！宿主牛逼！直接碾壓！」「哈哈哈哈，
姜禾那個蠢貨現(xiàn)在肯定想死的心都有了！」「任務(wù)進度95%！北大自主招生穩(wěn)了！」
我沒動。我甚至還配合地扯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恭喜你，妹妹?！刮业捻槒?，
讓姜雪的得意達到了頂點。她甚至假惺惺地走過來，拉住我的手：「姐姐，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其實你的文章也寫得很好……」「哦？是嗎？」我看著她，
緩緩地問，「那你覺得，我的文章，和你的，哪個更好？」她愣住了。
她頭頂?shù)膹椖婚W過一絲疑惑?！杆龁栠@個干什么？這是認輸了，想求安慰嗎？」「宿主，
夸她兩句，顯得你大度！」姜雪立刻擺出一副溫柔善良的面孔：「當(dāng)然是……各有千秋。
不過評委老師可能更喜歡我的風(fēng)格吧。」「是啊?！刮野衷谝慌詭颓?，「雪兒的文章大氣，
深刻！姜禾，你那篇就顯得小家子氣了，格局太??！」我點點頭：「爸說得對。妹妹的文章，
確實很深刻。深刻到，一般人都看不出里面藏著的東西?！顾腥硕紱]聽出我話里的意思。
他們還沉浸在巨大的喜悅中。劉蕓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打開了獲獎作文的展示頁面。「快看！
雪兒的文章被掛在首頁最高的位置了！哎呀，評語寫得太好了！‘文筆老辣，思想深邃，
對人性的探討直擊靈魂’……」姜雪的文章被放大，投在屏幕中央。標題「深淵」，
作者「姜雪」。底下的評論區(qū)已經(jīng)炸了鍋?！腹虬荽笊瘢?/p>
這真的是一個高中生能寫出來的東西嗎！」「這文筆，這思想，直接封神了好吧！」
「我宣布姜雪同學(xué)就是我今年的高考作文模板！」陸淮看著屏幕，
眼神里的癡迷幾乎要溢出來。他喃喃道：「雪兒，你真是個天才。」
我爸更是得意地拿出手機，開始在各種親戚群里轉(zhuǎn)發(fā)鏈接。我走到電腦前，
一動不動地看著那篇文章?？粗易约旱男难还谏蟿e人的名字，被無數(shù)人頂禮膜拜。
上一世，我也是這樣看著。心如刀絞，百口莫辯。但這一次，我只覺得……痛快。
我伸出手指，緩緩地，敲擊了一下鼠標。網(wǎng)頁往下拉，
露出了我那篇“平平無奇”、“小家子氣”的文章。省二等獎，姜禾。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帶著一種看笑話的輕蔑?！高?，還拿了個二等獎，不錯嘛?！?/p>
劉蕓陰陽怪氣地說。我爸哼了一聲：「算你運氣好?！怪挥嘘懟?，皺著眉，
似乎想從中找出些什么來證明我和姜雪之間的差距到底有多大。然后，我動了。
我拿起桌上的熒光筆，在打印出來的姜雪的文章上，開始畫線。第一個字，在第一段的開頭。
第二個字，在第二段的開頭。……我一共畫了五個字。然后，我把那張紙，舉到了他們面前。
「你們說，這篇文章好。那你們告訴我，這五個字，連起來讀，是什么？」
姜建國、劉蕓、陸淮，還有屏幕前的姜雪，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五個被熒光筆特意標出來的字上。他們一個字，一個字地念了出來。
「我?！埂甘恰！埂竿??！埂傅?。」「賊?！箍諝?，在這一瞬間凝固了。時間，
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所有人的表情，都僵在了臉上。得意，炫耀，鄙夷，
輕蔑……全都碎裂開來，只剩下一種情緒。極致的，荒謬的，不可置信的，驚駭。
4「你……你這是什么意思！」最先反應(yīng)過來的是劉蕓，她的聲音尖利得像指甲劃過玻璃。
「你這個賤人！你陷害我女兒！」她瘋了一樣朝我撲過來，想搶走我手里的紙。
我輕易地躲開了。我爸姜建國也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變得鐵青。
他指著我，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而陸淮，那個永遠高高在上的校草，
此刻的表情，像吞了一百只蒼蠅。
他的目光在我手里的紙和屏幕上那篇光芒萬丈的文章之間來回掃視，仿佛要看出一個洞來。
最精彩的，是姜雪。她臉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收回，就徹底僵住了，
像是被冰凍的劣質(zhì)塑料娃娃。恐懼，從她的瞳孔深處一點點蔓延出來，將她整個人吞噬。
她頭頂上的彈幕，已經(jīng)不是炸鍋了，那是核爆?！概P槽?。。?！藏頭！是藏頭文！」「完了！
這下全完了！系統(tǒng)為什么沒有檢測出來！」「這是一個陷阱！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陷阱！」
「宿主！快！快想辦法！說她是為了得獎不擇手段！污蔑你！」
一個機械的聲音在我腦中響起，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慌失措：「警告！警告！
檢測到致命邏輯漏洞！系統(tǒng)正在緊急修復(fù)……修復(fù)失??！無法抹除已發(fā)布證據(jù)！」
姜雪接收到了指令，立刻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聲淚俱下地指著我。「爸！媽！陸淮哥哥！
你們要相信我！是她！是她嫉妒我！她自己寫不出好文章，就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陷害我！
」她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杆雷约罕炔贿^我，
就故意在自己的文章里也藏上這幾個字，然后污蔑是我抄了她！她太惡毒了！」這套說辭，
成功地說服了屋子里另外兩個蠢貨。我爸像是瞬間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對著我咆哮：「對！
肯定是這樣！姜禾！你太讓我失望了！為了贏，你連這種卑鄙的手段都用得出來！
你簡直不是人！」劉蕓也跟著附和：「天哪！這心機也太深了！雪兒，你這個姐姐太可怕了！
」陸淮的臉色變幻莫測，他顯然也更愿意相信姜雪的說辭。他看著我，
眼神里充滿了厭惡：「姜禾，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為了贏，不惜毀掉你妹妹的前途。
你真惡心。」我看著他們丑陋的嘴臉，笑了?！改銈冋f，是我陷害她？」我晃了晃手里的紙，
「你們的意思是，我也在我的文章里，藏了這幾個字？」「當(dāng)然！」姜雪尖叫道，
「不然你怎么解釋！」「好啊?！刮衣朴频刈叩诫娔X前，「那就讓大家看看好了。」
我點開我的那篇二等獎作文。然后，我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開始一字一句地朗讀。
我的聲音很平靜，卻像重錘一樣，敲在每個人的心上。文章不長，我很快就讀完了。
「讀完了?！刮肄D(zhuǎn)過身，看著他們，「請問，「我是偷的賊」這幾個字，在哪？」
房間里死一般的寂靜。沒有。我的文章里，從頭到尾，干干凈凈，一個多余的字都沒有。
只有一個純粹的、完整的、充滿了悲傷和力量的故事。姜雪的臉，瞬間變成了死灰色。
「不可能……這不可能……」她喃喃自語，「系統(tǒng)明明說……明明說……」「說什么？」
我逼近她，盯著她的眼睛，「說你也應(yīng)該在自己的文章里藏上這幾個字來反將我一軍，對嗎？
」姜雪驚恐地后退一步，撞翻了椅子。她頭頂?shù)膹椖灰呀?jīng)徹底亂了套，
全是無意義的亂碼和求救信號。「看到了嗎？」我對目瞪口呆的三個人說，「只有一個小偷，
才會在偷東西的時候，連別人藏在口袋里的屎都一起偷走，還當(dāng)成寶貝?！埂附▏?，」
我第一次連名帶姓地喊我爸，「現(xiàn)在，你告訴我，誰才是那個卑鄙無恥的賊？」我爸張著嘴，
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劉蕓沖過去抱住搖搖欲墜的姜雪，眼神怨毒地瞪著我。而陸淮，
他臉上的表情，已經(jīng)從厭惡變成了深深的震驚和懷疑。他死死地盯著屏幕上兩篇文章，
大腦顯然正在經(jīng)歷一場風(fēng)暴。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作文大賽組委會的電話。
我按下免提。一個威嚴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是姜禾同學(xué)嗎？
我們接到了大量關(guān)于一等獎作品涉嫌抄襲和藏頭的舉報。經(jīng)過組委會緊急核查，
我們現(xiàn)在需要你和姜雪同學(xué)，立刻到市教育局來一趟。我們需要進行一次……公開對質(zhì)?！?/p>
我掛掉電話，看著魂飛魄散的姜雪，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妹妹，走吧?！?/p>
「審判的時刻到了。」5市教育局的會議室里，坐滿了人。作文大賽的評委，教育局的領(lǐng)導(dǎo)，
還有幾家聞風(fēng)而來的媒體記者。氣氛凝重得像一塊鐵。我和姜雪坐在長桌的兩端，
像兩個即將走上刑場的囚犯。只不過，一個坦然，一個崩潰。姜建國和劉蕓也來了，
坐在旁聽席上，臉色比死人還難看。陸淮也站在角落里，神情復(fù)雜。他大概是想親眼見證，
自己一直以來信奉的“天才”，到底是個什么貨色。主持人，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教授，
清了清嗓子，神情嚴肅?！竷晌煌瑢W(xué)，想必你們已經(jīng)知道我們今天請你們來的目的?，F(xiàn)在，
網(wǎng)上對于這次大賽一等獎作品的爭議非常大。
我們本著公平公正、絕不姑息任何學(xué)術(shù)不端行為的原則，需要你們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
澄清事實?！顾D了頓，目光如炬地看向姜雪?！附┩瑢W(xué)，現(xiàn)在請你解釋一下，
為什么你的獲獎作文里，會出現(xiàn)「我是偷的賊」這樣的藏頭內(nèi)容？」姜雪渾身一抖，
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頭頂?shù)膹椖灰呀?jīng)變成了血紅色，瘋狂地刷著同一句話。
「說謊！就按照我們商量好的說！說那是你故意設(shè)計的藝術(shù)手法！是反諷！」
姜雪像是得到了指令，猛地抬起頭，聲音嘶啞地辯解：「那……那是我故意設(shè)計的！
是一種……一種后現(xiàn)代的解構(gòu)主義表達！深淵，既是外界的，也是內(nèi)心的！我在用這種方式，
批判那些內(nèi)心陰暗，喜歡偷窺和盜竊別人成果的人！這是藝術(shù)！你們不懂！」這番說辭，
把會議室里所有人都說愣了。幾個評委面面相覷，臉上露出了荒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