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嶼琛父親被黑幫撕票那年,我跟他提了分手。后來他復仇歸來,
第一件事就是用一分錢買下我,給庶妹當替身。爆炸現(xiàn)場我去,深海溺水我也去,
就算被關(guān)冰庫一整夜,我也不敢求救。只要他答應(yīng)給兒子做骨髓配型??砂籽〔荒芡涎?,
兒子骨膜撕裂疼到昏厥,我跪爬到他腳下,在碎石上磕得額頭鮮血淋漓。
他卻把所有配型報告浸滿酒精,一把火燒了。指揮助理再去抽骨髓血,重新做三十次配型。
「藍茵夢,你現(xiàn)在哭得跟條落水狗一樣,真丑?!顾麘牙锏奶┑喜粷M地沖我狂吠,
我嚇得渾身戰(zhàn)栗。庶妹委屈落淚:「姐姐,是嫌棄我和顧哥哥的寶貝嗎?」
顧嶼琛暴怒:「你以為你這些年跟過那么多人,比狗干凈多少?還敢嫌棄?」
「給我去狗場待一晚上!否則別想我給那雜種做配型!」我被推倒在瘋狗場門口,
手機上的消息卻刺穿了我的眼睛。兒子疼得受不了,掰斷了護欄,從三十層樓一躍而下。
直到最后一刻,他還喊著:「媽媽,我疼......」1「顧太太,
小寶希望您能好好活下去,也許有一天他會重新回來找您的......」
我像被人當頭打了一錘,凝著屏幕的眼球干澀到發(fā)燙。顧嶼琛扯著我的衣領(lǐng)將我提起來。
「還等什么?藍茵夢,你又不急著救你兒子了?」他的語氣諷刺,
眼神在接觸到我不斷滲血的額頭時微閃。他抬手用力擦掉礙眼的血珠,見我疼得紅了眼眶,
嗤笑一聲:「這點程度就要哭了?藍茵夢,你不是說你什么都愿意為那個狗崽子做嗎?」
「只要你在這狗場里待一晚上,我就給你想要的!」我想要的?
我想要的只有小寶能夠回到我身邊!可現(xiàn)在一切都已經(jīng)晚了!我猛地攥住顧嶼琛的手,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心底不斷滋生長大。啞聲道:「只要我想要?」
顧嶼琛揚起一個譏諷的笑:「對!只要你敢提!」淚水像是開了閘,一瞬間模糊了我的視線,
我渾身控制不住地顫抖?!负茫∥乙粋€孩子!」再生一次,
或許小寶就能重新回到我的肚子里。這一次,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他!
大概是我的話太過于石破天驚,顧嶼琛猛地松手。他神色恍惚,
竟有幾分五年前第一次知道我懷孕時的模樣。我正想解釋,
一只白皙嬌小的手就用力扇在我臉上。左臉立刻疼得沒了知覺,嘴角被牙齒磕破,
血腥味沾滿了整個口腔。溫雨珂氣憤地指著我的鼻子?!附憬悖抑佬毜牟∽屇愫苄量?,
但你怎么能說放棄就放棄呢?」「他要是知道他媽媽不想要他了,該有多傷心!
你的心怎么這么狠!」顧嶼琛反應(yīng)過來,他臉色發(fā)黑,冷冷地盯著我:「藍茵夢,
你果然冷血自私到了骨子里!」「對你來說,只要會拖累你,
就算是親人也是可以隨手拋棄是嗎?!」2看著他猩紅的眼眸里翻涌的恨意,
我死死咬住下唇,鐵銹味在口腔里彌漫。顧嶼琛見我不打算說什么,極諷刺地冷笑了一聲。
「想要孩子?可以啊?!顾p輕摸了摸溫雨珂懷里的泰迪犬,俯身湊近我,
呼出的氣息都是冰冷的?!覆贿^得先問問大寶同不同意。」「畢竟,從你肚子里出來的,
可都是它的弟弟妹妹?!固┑先蝗粵_我齜牙狂吠。我望著顧嶼琛映此刻冰冷陰鷙的臉,
忽然想起訂婚那天,他小心翼翼捧著我的臉說:「茵茵,我要讓你當全世界最幸福的公主?!?/p>
可現(xiàn)在,我竟是只配和畜生為伍了。我垂下眼沉默,顧嶼琛見不得我不肯低頭的樣子。
他攥住我的肩膀,力道幾乎將我的骨頭捏碎?!冈趺矗侩y道你覺得你自己還配當人?」
「我父親當年對你有多好?他知道你在藍家處境不好,早就宣布你是他認可的兒媳,
連傳家寶都給了你,可你呢?!」「藍茵夢!你松開繩子的時候,良心不會痛嗎?!」
他像是快瘋了,面容陰冷猙獰。當年在崖底發(fā)現(xiàn)顧叔叔殘缺的遺體時,
顧嶼琛也是這樣崩潰的模樣。他質(zhì)問我的聲音里裹挾著沉郁的怒火與刻骨的恨意。
“就差一點點!他明明是為了幫你吸引綁匪注意力才墜崖的,那根繩子是他最后的機會,
你就這么怕被牽連嗎?!”我想告訴顧嶼琛,我根本沒有松手!
是顧叔叔想把生機留給我和肚子里的孩子,主動跳下去的。
可溫雨珂突然拿出了偽造的監(jiān)控視頻栽贓我。后來各大家族斗爭愈演愈烈,
我拼盡所有人脈資源,才勉強將顧嶼琛送出國,遠離風暴中心。但這個決定,
也讓我再也沒了解釋的機會,同時徹底摧毀了他對我最后的信任。我頂著他如刀的眼神,
壓低身子朝向溫雨珂,對她懷里的泰迪哀求道:「大寶,我......」
溫雨珂不高興地撅起嘴,嬌嗔道:「顧哥哥,姐姐是不是故意嘲笑我們寶貝聽不懂人話呀?」
顧嶼琛聞言勾起唇角,眼底卻結(jié)著冰。「跟狗說話,當然得用狗叫了!」
這句話像刀片刮過我的喉管,我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溫雨珂不滿地靠近顧嶼琛懷里,
嘟囔著說我看不起她和大寶。顧嶼琛摟住她的軟腰,連眼神都沒多給我,抱著她輕哄。
「她這種自私到極致的女人......」「汪......」我放棄了所有的底線,
跪在地上蜷成一團。「汪!汪......」顧嶼琛暴怒地將我拽起,
大掌死死掐住我的下半張臉。他的表情陰鷙得可怕?!杆{茵夢!??!」「狗叫你都敢學!
你這次又想算計什么!」我和他對視,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又砸在他手背上。
溫雨珂的闖到我和顧嶼琛中間,沖著我狂吠。她趁機挽住顧嶼琛。
「姐姐當年為了不被顧家牽連,打掉顧哥哥孩子的時候,也是這副表情呢?!?/p>
在顧嶼琛驟然陰冷的注視下,我下意識護住小腹,那里還有一道剖腹產(chǎn)的疤痕。
當年為送顧嶼琛出國,我被顧家死對頭盯上,孩子早產(chǎn)了足足四個月。
顧嶼琛因此始終不相信小寶就是他的孩子。小寶第一次見到他就想喊他爸爸,
可得到的卻是顧嶼琛一句嫌惡的「雜種」。他想去牽手,也被重重甩開。
即使摔倒后鼻血止不住,糊了滿臉,卻依舊目光孺慕地看向顧嶼琛。可也是那次送醫(yī)后,
小寶再沒出過重癥監(jiān)護室。3指尖傳來撕裂的疼痛,我下意識甩手。
正撕咬我的泰迪犬被甩開,溫雨珂尖叫著撲過來,心疼地抱起泰迪?!附憬?!
就算你不喜歡聽實話,也不能傷害大寶啊!」「他肚子上毛都被你揪下來了!」
泰迪犬撕咬的疼痛還殘留在指尖。我氣憤道:「只是一點毛而已......啊!」
顧嶼琛的耳光來得猝不及防,我直接摔在地上,耳畔嗡嗡作響?!妇驮S你藍茵夢的兒子金貴,
我養(yǎng)的狗就不金貴了?」他冷呵,「也是,你都想再生一個了。」「那雜種看來也不重要了,
那這份配型報告你也沒必要看了!」他抬手要撕?!覆灰 刮彝左E縮,
伸出鮮血淋漓的雙手拽住顧嶼琛的褲腳。這份報告是我忍受了足足兩年折辱的唯一原因。
小寶沒能等到它,可我還是想知道。是不是只要我更早放下自尊,更聽話一點。
被顧嶼琛打了右臉就趕緊將自己的左臉送上去......是不是他就能活下來?「顧嶼??!
小寶真的是你的孩子!」顧嶼琛狠狠踹在我胸口?!杆{茵夢,到現(xiàn)在你還想騙我!」
「你以為我還跟以前一樣傻嗎?!」就連我們曾經(jīng)最甜蜜的時光,在他眼里,
也全成了我的算計。積攢了多年的委屈突然翻涌而上。多可笑啊,這兩年被他肆意踐踏,
我竟還奢望他的救贖??芍钡酱丝涛也琶靼?,自己到底有多蠢?;蛟S從被綁上那個懸崖開始,
我就注定了要賠上整個人生。我顫抖著抬頭,近乎崩潰地大喊:「顧嶼?。?/p>
我當年沒有對不起你??!」他抬手一揮,將報告扔進了狗場。
那里有幾只藏獒如雄獅般盤踞在中間。「想讓我信你,就進去把那張紙拿出來?!?/p>
「到時候別說再跟你生一個,那個雜種我也給你救了!」他眼中滿是嘲諷。
顧嶼琛比誰都清楚我有多怕狗。小時候被溫雨珂養(yǎng)的瘋狗咬進搶救室的陰影,
讓我?guī)缀醯搅寺勅兊牡夭?。他篤定我是個自私自利的人,
絕不可能為了別人踏進狗場半步??晌疫B一秒鐘都沒有猶豫,
直接朝著那張紙的方向沖了過去。被入侵了領(lǐng)地的藏獒們猛然立起,嘴中腥熱的氣息噴涌。
僵直反應(yīng)后知后覺控制住了我的身體,下一秒便被獠牙咬穿小腿。我徹底失去平衡,
重重摔在地上。劇痛襲來,我重重摔倒,另一只烈犬立即撲上后背,
利爪劃開皮肉的聲響令人毛骨悚然。原來,身體被撕碎這么疼。那小寶從三十層樓墜下下,
全身粉碎該有多痛?血模糊了視線,我用指尖扣住地面不斷往前爬。
溫雨珂抱著泰迪站在鐵門外,笑吟吟道:「寶貝要學著點,遇到討厭的人就咬下塊肉來?!?/p>
「顧哥哥,你說我教的對不對?」顧嶼琛刮了下她小巧的鼻子?!敢院笪覀兊暮⒆咏唤o你教,
我很放心?!箿赜赙婧π叩氐皖^,輕輕撫上自己的小腹。就在我即將觸到配型報告時,
一只藏獒猛地咬住我的手腕?!赴。。?!」骨骼碎裂聲響起,顧嶼琛心下一凜,
下意識就要抬步闖進來。4溫雨珂卻突然發(fā)出了更大聲的尖叫。「大寶?。 ?/p>
說完她不滿地看向被瘋狗團團圍住的我。「姐姐!這些狗上周才跟你一起演過這場戲,
根本不會真咬你!」「你叫這么大聲,大寶都被你嚇應(yīng)激了!」她眼淚汪汪地看向顧嶼琛。
「顧哥哥,我們快送大寶去寵物醫(yī)院吧!他都開始發(fā)抖了!」顧嶼琛臉色發(fā)黑?!杆{茵夢,
你還真是屢教不改!」「我讓你給雨珂做替身,倒是把你的演技練好了!」
他語氣里滿是自己又重蹈覆轍的諷刺意味。「還想救你兒子,就給我在這里好好反??!」
說完他心疼地從溫雨珂懷里抱過大寶,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
而我也在這時終于抓住了配型報告。顧不上疼痛,立刻翻看檢測結(jié)果。
供者與受者百分百相合?。∥彝蝗痪托α?,放聲大笑,笑得近乎癲狂,
就連原本撕咬著的藏獒都被嚇得停了下來??尚χχ蹨I就從心里流了出來。晚了!
到底是晚了!顧嶼??!你不配當小寶的父親!顧嶼琛抱著泰迪上了車,
就動作粗暴地將它扔到了溫雨珂腿上。車廂里彌漫著令人窒息的沉默。溫雨珂不斷提起話題,
都被他的冷臉給堵了回去。溫雨珂原本看到藍茵夢慘狀的好心情,都在這一刻消失殆盡。
她的指節(jié)用力到泛白,大寶被他攥得一直發(fā)出害怕的嗚嗚聲。到了醫(yī)院,
醫(yī)生一眼就認出了顧嶼琛的身份,諂媚地笑道:「是大寶爸爸吧?這么晚過來,
是大寶有什么不舒服的嗎?」這個曾讓他感到滿足的稱呼,在今晚突然像一根生銹的針一樣,
在顧嶼琛心口戳了一下。他想起另一個,叫過他爸爸的小男孩??炝鶜q的年紀,
瘦得像麻桿一樣。他只是輕輕抽了一下手,就能被帶摔在地上,磕得滿頭滿臉的血。
害得他剛回國第一次見到藍茵夢,就被她甩了一張冷臉。明明就是藍茵夢對不起他!
她怎么敢的!他甩了甩頭,想將奇怪的情緒拋到腦后,手指卻下意識點開了助理的聊天框。
算了,就是個孩子。就算是藍茵夢跟別人生的野崽子,那也不是他的錯。
況且之前也不知道為什么,鬼使神差去做了配型。做都做了,救他一條小命也沒什么。
可還沒等他下定決心,助理的電話就先打了進來?!割櫩?,
您之前讓我在基因庫里找藍小姐兒子的生父,剛才有結(jié)果了!」顧嶼琛的心猛地提到了喉口。
不知道為什么,自從藍茵夢出乎他的意料闖進狗場,他總有一種不安的預感。果然,下一秒,
助理猶豫的聲音從話筒里傳來。「顧總!您就是他的生父!」
「藍小姐當年沒有打掉您的孩子!」顧嶼琛頭皮有些發(fā)麻,可還來不及高興,
就聽助理繼續(xù)道:「但顧總,我們查到的太晚了。」「小少爺在今天傍晚就因忍受不住病痛,
跳樓身亡了。」5顧嶼琛如遭雷擊,手機從耳旁滑落,在地上砸出巨響都沒反應(yīng)過來。
那個小貓崽子似的小孩是他兒子?藍茵夢真的沒有騙他?!而他已經(jīng),死了?他心跳如鼓,
在走廊里來回走動,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父親慘死的最后一幕和小寶摔倒在地上鼻血流了一地的畫面不斷交織。
等顧嶼琛再冷靜下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被助理帶進了小寶住了兩年多的那間病房。
這間重癥監(jiān)護室空間并不大,只有角落里有一個小窗口可以看見一絲泄進來的月光。
顧嶼琛一個成年人走進來,這個房間瞬間就變得逼仄起來。小寶的個人物品不多,
只有幾件洗到發(fā)黃的病號服。顧嶼琛打開床頭柜時一愣,
里面竟放著當初小寶被推開時從他袖子上扯下來的一枚袖口。
那枚袖口明顯是經(jīng)常被他拿在手里把玩,鑲嵌了寶石的地方已經(jīng)有些松動。
顧嶼琛將它和下面壓著的那張紙一起拿了出來。紙張已經(jīng)有些變脆,
上面還有氧化發(fā)黑的血跡。幼稚字跡寫著:「爸爸,我不是雜種,媽媽說我是你的寶貝?!?/p>
顧嶼琛的心在這一刻被撕裂成無數(shù)片。原來他是這樣被人期待著。
這些年他總會時不時夢見小寶第一次見他時亮晶晶的眼睛,聽見他滿懷期待,
脆生生地叫他「爸爸」。而他卻做不到像現(xiàn)實里一樣冷漠地將他甩開,
總是主動跑到小寶身邊,給他一個最喜歡的「舉高高」??傻鹊綁粜?,一切溫馨都成了失落。
從藍茵夢嘴里知道他生了很嚴重的病,他也幾次差點忍不住來見他。
可他們中間始終隔著他父親的一條人命!他們之間,是血海深仇!因此每次產(chǎn)生心軟的念頭,
他都會把自己關(guān)在浴室里不斷打自己耳光,直到再次冷靜下來??杉热恍毷撬麅鹤拥氖虑?,
是一場誤會。會不會,當年的事情也另有隱情?顧嶼琛將自己重重砸在小寶的病床上,
聞著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這一刻,他突然很想見見藍茵夢。他第一次想和她平靜地,
沒有任何防備地好好談一談?!竿簦 诡檸Z琛正看著灰白色的天花板發(fā)呆,
突然一聲狗叫打斷了他的思路。還沒抬頭,泰迪就已經(jīng)躍上病床,
開始撕咬小寶放在床位的衣服。顧嶼琛的臉瞬間就黑了下去,
他毫不猶豫地捏著泰迪的后頸將它摔在地上。泰迪發(fā)出一聲痛呼,
在地上掙扎半天也沒能爬起來,嘴里也開始吐粉色的泡沫。
跟進來的溫雨珂都被他的怒氣嚇得站在門口不敢出聲。直到顧嶼琛的視線掃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