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中央,沈清涵同皇后小聲說完自己的計劃后,退了兩步,又是盈盈一拜。
皇后眼底帶著贊賞:
“不錯,是個好主意?!?/p>
沈清涵轉(zhuǎn)身去旁邊的小沙彌手中取過兩支香,雙手奉給皇后:
“皇后娘娘,請?!?/p>
皇后這才想起自己還沒上香跪拜,笑著接過那香火,虔誠地插進香爐中去。
對著殿上的佛像跪下后又慢慢起身,皇后這才帶著愁悶道: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jīng)……唉……”
沈清涵同皇后私交打的交道多了,自然也知道皇后煩惱何事。
當(dāng)今皇上和皇后,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皇上總是無條件相信支持皇后。
因此,能讓皇后憂心的,無非只有一個人。
“我那皇兒景翊啊……”皇后嘆了口氣。
她說的是自己的兒子,也就是當(dāng)今宣王,蕭景翊。
沈清涵默默聽著,不敢對皇后的家事多加置評。
“我和他父皇,不知辦了多少場賞花宴,可他愣是去都不去看一眼……再這么拖下去,這輩子都不結(jié)婚了?”
皇后揉了揉額頭。
沈清涵寬慰道:“宣王能文善武,是個極有主意的,想來他對自己的人生大事也早有計劃,皇后倒不必多心焦慮。”
“話是這么說……”皇后想起自己兒子的能干,心頭也得了些許安慰。
她嘴角輕輕一揚,只是眉間還有薄薄的憂愁:
“可憐天下父母心…….對了,”皇后驀地看向沈清涵:
“你比宣王還小上兩歲吧?”
沈清涵已為人婦,不好多說什么,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皇后便又焦急道:“你看,你都比他小,都嫁人了?!?/p>
“皇后,”聽見皇后提起自己,又聯(lián)想到謝家人的所作所為,沈清涵只得苦笑:
“結(jié)婚結(jié)得早未必就是一件好事,也許晚一點,宣王會更明白自己真正喜歡的是什么人?!?/p>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沈清涵情愿一輩子不嫁,也不愿意白白去謝家打白工這么些年。
可幸好,老天爺還是給她指明了方向,讓她重生了。
沈清涵說得激動,又連著咳嗽了好幾聲。
皇后聽著心疼不已,連忙催著她趕緊回府歇養(yǎng)著。
“那臣妾就先退下了。”沈清涵低著頭慢慢退向門口。
她的跪安禮行得很是標準,頭彎地也很低,在即將跨出大門時,一眼就瞥見了屏風(fēng)下露出的一雙黑金掐絲游龍靴。
非皇室子弟,不能穿這種鞋。
沈清涵趕緊收回目光,快速離開了正殿。
離開門口后,沈清涵也顧不上自己還在病中,疾步快速向馬車而去。
雪兒在身后追得急:“夫人,別走這么快,小心身體?!?/p>
直到坐上了馬車,沈清涵才向滿臉不解的雪兒解釋:
“剛才正殿里面,宣王也在。”
“宣王!”雪兒瞪大了雙眼,她驚訝得捂住嘴巴:
“是那個令敵軍聞風(fēng)喪膽,在戰(zhàn)場上所向披靡的宣王嗎?”
沈清涵點了點頭,她撫著胸口,慶幸自己剛才沒有說些不該說的話。
雪兒湊到沈清涵身邊,掩飾不住地激動:
“宣王,在屏風(fēng)后面嗎?”
沈清涵又點了點頭。
馬車已緩緩啟動,往山下而去,車簾隨著山風(fēng)擺動飄揚著。
沈清涵就靠在車窗旁,慢慢回憶起了上一世的細節(jié)。
她悲慘的前世記憶中,也有關(guān)于宣王的部分。
縱然幾個王爺之間互相算計謀劃,可最后,登上皇位的,還是實力一騎絕塵的宣王。
宣王在百姓的期待中登上帝位,所有人都等著他大干一番,帶著大周朝往更好的未來而去。
畢竟在他尚是王爺之時,就做了很多利民利國的大好事。
可是萬萬沒想到……
沈清涵可惜地閉上雙眼,不愿再去多想后面的事情。
算了,擔(dān)憂別人天潢貴胄的事情干嘛?
還是先把自己的破事理清楚吧。
護國寺正殿里,沈清涵前腳剛走,宣王就從屏風(fēng)后拐出來。
皇后被突如其來的腳步聲嚇到,回頭一看,忍不住輕斥:
“總是這樣,沒個聲響?!?/p>
“侯府夫人,感冒了嗎?”宣王面上沒有絲毫波動,一出來,直接開口問道。
皇后聽宣王提及沈清涵,心頭那股可憐心疼就再度涌了上來:
“還不是為謝家瑣事操勞過度導(dǎo)致的,唉,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
宣王立在殿內(nèi)大廊柱的陰影處,沒有人看得見他臉上的表情。
只聽他聲音一如既往地平靜冷漠:
“可是侯府折辱她,給她罪受了?”
皇后不知該如何回答宣王,畢竟謝家后宅究竟如何,她長居皇宮,也不能完全得知。
她只能望著沈清涵離去的方向,在心底重重嘆了口氣:
若這個堅毅純善的姑娘,是她的兒媳婦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