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恒在智庫整理資料時,列車被強制對接了。
渾身浴血的刃提著劍出現(xiàn)在他面前:“該償命了,飲月君?!眲︿h貫穿丹恒的瞬間,
刃卻看到了千年前的景象——那是他自己的手,握著劍刺穿了持明龍尊的胸膛。
“不...不可能...”刃松開劍柄踉蹌后退。丹恒咳著血抬起頭:“現(xiàn)在你明白了?
”刃突然抱著頭發(fā)出凄厲的慘叫。他記憶里所有的追殺畫面都扭曲成了自己揮劍的模樣。
“原來我才是...兇手?”第一章“丹恒乘客,是否還需要一份宵夜?
帕姆可以為您準備熱牛奶帕!”深夜的星穹列車安靜得如同漂浮在宇宙中的孤島,
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鳴在走廊深處隱約流淌。帕姆的聲音透過資料室的通訊器傳來,
帶著一絲困倦的關(guān)切。丹恒的手指懸停在半透明的數(shù)據(jù)面板上,
指尖還殘留著觸碰虛擬光流的微涼。他微微側(cè)過頭,對著通訊器方向,
聲音平穩(wěn)而低沉:“不必了,帕姆。資料整理完這部分就結(jié)束,你也早些休息。”“好的帕!
丹恒乘客也請注意休息帕!”通訊器里的聲音帶著一絲如釋重負的輕快,隨后沉寂下去。
資料室重新被一種近乎凝固的寂靜包裹。巨大的落地舷窗外,是亙古不變的星河畫卷,
億萬星辰無聲閃爍,冰冷而遙遠的光芒流淌進來,為室內(nèi)每一寸空間鍍上一層幽藍的寒霜。
丹恒就坐在這片星光的中心,面前懸浮的數(shù)塊數(shù)據(jù)面板散發(fā)著柔和而冷清的微光,
無數(shù)細小的文字和星圖在他專注的眼底無聲流淌。
他需要將新近觀測到的幾個不穩(wěn)定星域異常能量波動數(shù)據(jù)歸檔入庫,交叉比對歷史記錄,
尋找可能的規(guī)律或預警信號。這項工作瑣碎、繁重,卻容不得半點差錯。
時間在寂靜與專注中悄然滑過。丹恒的指尖劃過光屏,調(diào)出另一份塵封已久的星圖檔案。
就在他準備深入查閱時——**轟!
**一聲沉悶、巨大、帶著撕裂感的巨響毫無征兆地炸開!
整艘列車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狠狠攥住,劇烈地搖晃、震顫!
資料室仿佛瞬間被拋進了狂暴的湍流,書架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無數(shù)金屬資料匣和沉重的實體卷宗嘩啦啦地傾瀉而下,砸在地板上,發(fā)出沉悶雜亂的巨響。
懸浮的光屏瘋狂閃爍、扭曲,隨即熄滅了大半,僅剩的幾塊也布滿了跳動的雪花噪點。
警報尖銳地嘶鳴起來,紅光瘋狂旋轉(zhuǎn),瞬間將冰冷的星光染成一片刺目的血色!
丹恒的反應快如閃電。在巨響傳來的瞬間,他身體的本能已先于意識啟動。他猛地蹬地,
身體向后疾退,同時一手護住頭頸,另一手閃電般探出,
精準地抓住旁邊一個固定在地板上的沉重合金工作臺邊緣。劇烈的顛簸幾乎將他甩飛出去,
指節(jié)因用力而瞬間泛白。灰塵簌簌落下,迷蒙了視線?!霸趺椿厥??”丹恒低喝出聲,
聲音在刺耳的警報聲和物品撞擊聲中顯得有些微弱。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動,
一股極其不祥的冰冷預感,如同宇宙深寒的觸手,瞬間攫住了他。
沒等他從這突如其來的劇烈震蕩中穩(wěn)住身形,更令人心悸的金屬撕裂聲緊接著傳來!
嗤啦——嘎吱——!那聲音尖銳刺耳,如同巨獸用利爪強行撕開了列車的鋼鐵皮膚!
資料室厚重的合金氣密門猛地向內(nèi)凸起一個駭人的弧度!堅固的金屬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某種狂暴到極致的力量徹底撕碎!門框周圍的鉚釘和焊接處,
肉眼可見地迸裂、扭曲!警報聲陡然拔高,尖銳得幾乎要刺穿耳膜。
旋轉(zhuǎn)的紅光映在丹恒驟然收縮的瞳孔里,映在那扇正被恐怖力量強行扭曲、撕裂的門上,
也映亮了從門縫中瘋狂涌入的、帶著濃重鐵銹和某種難以言喻的……腐朽氣息的血腥味!門,
終于不堪重負。轟然一聲巨響,整扇扭曲變形的合金門如同炮彈般向內(nèi)激射,
狠狠撞在遠處的墻壁上,砸出一個深坑,隨即哐當落地,激起一片嗆人的煙塵。
一個人影堵在了被強行撕開的門洞處。門外走廊應急燈慘白的光線勾勒出他的輪廓——高大,
卻帶著一種行將就木般的枯槁。他幾乎被一層厚厚的、粘稠的暗紅色完全覆蓋,
早已分不清那原本的衣物顏色。
濃烈的血腥味和一種更深的、如同陳年墓穴般的腐朽氣息撲面而來,幾乎凝成實質(zhì),
沉甸甸地壓在丹恒的胸口,讓他呼吸都為之一窒。來人手中倒提著一柄長劍。劍身極長,
樣式古拙,在昏暗的光線下流淌著幽冷的暗光。那光仿佛有生命,
貪婪地汲取著周遭一切的光線,劍鋒上還不斷有粘稠的、溫熱的血珠滴落,
砸在冰冷的地板上,發(fā)出輕微而清晰的“嗒、嗒”聲。每一聲,都像敲在繃緊的神經(jīng)末梢。
煙塵緩緩沉降。丹恒的目光死死鎖住那柄滴血的長劍,心臟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
他緩緩抬起頭,視線艱難地越過那濃重的血污,最終定格在來人的臉上。
那是一張……幾乎無法稱之為“臉”的存在。
縱橫交錯的陳舊疤痕如同蛛網(wǎng)般覆蓋了大部分皮膚,深可見骨,只有一雙眼睛,
透過這層恐怖的“蛛網(wǎng)”顯露出來。那雙眼睛,空洞,冰冷,
燃燒著一種近乎虛無的瘋狂火焰,里面沒有任何屬于“人”的溫度,
只有一片死寂的、沸騰的毀滅欲望。那雙眼睛,此刻也正死死地盯著丹恒。里面翻涌的恨意,
濃烈得如同實質(zhì)的毒液,幾乎要將丹恒的靈魂都腐蝕殆盡。一個名字,
帶著千年血仇的冰冷重量,從那張被疤痕撕裂的嘴唇里緩緩吐出,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棱:“該償命了……”聲音嘶啞干澀,如同砂紙摩擦著銹蝕的鐵片。
“……飲月君?!弊詈笠粋€音節(jié)落下的瞬間,堵在門口的身影驟然消失!
并非高速移動的殘影,更像是空間本身被強行撕裂開一道縫隙,他直接從中“滲”了出來!
沒有任何征兆,那柄流淌著幽暗光芒的古劍,已經(jīng)帶著撕裂空氣的尖銳厲嘯,
直刺丹恒的心口!速度之快,超越了視覺捕捉的極限!
死亡的冰冷氣息瞬間凍結(jié)了丹恒的四肢百骸!瞳孔驟然縮至針尖大??!
身體的本能在瘋狂尖叫——躲不開!絕對躲不開這超越極限的一劍!千鈞一發(fā)!“呃啊——!
”一聲壓抑著巨大痛苦的悶哼從丹恒喉嚨里擠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劍鋒及體的剎那,
將全身的氣力與意志凝聚于一點,身體以一個極其微小的角度向側(cè)面竭力一擰!噗嗤!
利器穿透血肉的悶響,在刺耳的警報聲中依然清晰得令人頭皮發(fā)麻。
冰冷的劍鋒擦著心臟邊緣,帶著摧枯拉朽的恐怖力量,狠狠貫穿了丹恒的左肩!
巨大的沖擊力將他整個人帶得向后倒飛,“咚”的一聲巨響,
后背狠狠撞在冰冷的合金墻壁上!堅固的金屬壁面瞬間向內(nèi)凹陷出一個清晰的凹痕!劇痛!
如同巖漿瞬間注入血管,沿著神經(jīng)猛烈地炸開,席卷全身!丹恒眼前猛地一黑,
幾乎瞬間失去意識。溫熱的液體順著被貫穿的傷口瘋狂涌出,迅速浸透了衣料,
沿著冰冷的墻壁蜿蜒流下,在腳下積成一小片刺目的猩紅。他的一條手臂瞬間失去了知覺,
軟軟地垂下。劍柄兀自震顫著,發(fā)出低沉的嗡鳴。劍的主人——刃,就站在一步之外。
他保持著刺擊結(jié)束的姿態(tài),布滿血污和疤痕的臉上,扭曲的肌肉似乎短暫地凝固了。
那雙燃燒著瘋狂與毀滅的眼睛,死死盯著被自己親手釘在墻上的獵物。
狂熱的、大仇即將得報的猙獰快意,如同熔巖般在他眼底翻涌,幾乎要噴薄而出。他等待著。
等待著獵物在劇痛中掙扎、哀嚎,等待著那張屬于“飲月君”的臉上露出恐懼與絕望,
等待著那眼中最后一絲光芒熄滅……這千年追獵的終結(jié)時刻,
這用無盡痛苦和瘋狂換來的甜美果實。然而,
就在他目光聚焦于丹恒臉上那因劇痛而扭曲的神情時——異變陡生!
一股無法抗拒的、冰冷刺骨的洪流,毫無征兆地、狂暴地逆沖進他的腦海!
仿佛有一根無形的、燒紅的鋼釬,狠狠捅進了他的太陽穴,然后瘋狂攪動!“呃……!
”刃悶哼一聲,身體劇烈地晃了一下。眼前丹恒那張因痛苦而蒼白的臉,
連同整個資料室的景象,開始瘋狂地旋轉(zhuǎn)、扭曲、溶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刺目的猩紅!
鋪天蓋地,濃稠得令人窒息!他“看”到了!不再是資料室的冰冷墻壁和閃爍的警報紅光。
眼前是……一片混亂的戰(zhàn)場!天傾地覆,星辰黯淡!燃燒的宮殿殘骸在視野邊緣熊熊燃燒,
發(fā)出噼啪的爆裂聲。空氣里彌漫著濃烈的硝煙味、焦糊味,還有……濃得化不開的血腥!
視線急速下墜、拉近。他看到了一個人!一個身影正背對著他,緩緩倒下。
那人穿著華麗而殘破的銀白戰(zhàn)甲,上面布滿裂痕和污跡。
一頭如月華流淌般的銀色長發(fā)散亂地鋪在染血的地面上,發(fā)梢被血浸透,凝結(jié)成暗紅的硬塊。
那人倒下的動作極其緩慢,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然后,刃的視線,或者說,
是此刻占據(jù)了他所有感官的那個“視角”,不由自主地向下移動。他看到了自己的手!
一只骨節(jié)分明、沾滿鮮血和泥土的手,正死死地握著一柄長劍的劍柄!劍身古樸,
樣式……竟與他自己此刻手中所持的“支離劍”一般無二!冰冷的劍鋒,
正深深沒入那個倒下的身影的后心!貫穿而過!劍尖從前胸透出,帶著淋漓的、滾燙的鮮血!
噗!一大股溫熱的、帶著奇異蓮香的、色澤近乎金色的龍血,
猛地從那貫穿的傷口中噴射出來!如同決堤的熔金!滾燙!粘稠!那滾燙的金色血液,
帶著令人心悸的灼熱感,猛地濺滿了他的……視野?不,
是濺滿了此刻他所“代入”的那張臉!濃烈的、奇異的蓮花香氣混合著血腥味,
瞬間充斥了他的整個感官世界!視野一片模糊的金紅!“呃啊——?。?!
”一聲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從刃自己的喉嚨里爆發(fā)出來!
那聲音里充滿了極致的恐懼、混亂和難以置信的痛苦!仿佛靈魂被瞬間撕裂!
眼前那千年前戰(zhàn)場上的血腥幻象如同被重錘擊碎的琉璃,嘩啦一聲崩解消散!
、閃爍的警報紅光、滴落的鮮血、還有被釘在墻上的丹恒……所有現(xiàn)實的景象重新涌入視野。
但已經(jīng)完全不同了!剛才還燃燒著毀滅快意的眼神,此刻只剩下無邊無際的茫然和驚駭!
那雙空洞的眼睛瞪得幾乎要裂開,死死地、茫然地盯著自己握劍的手——那只剛剛在幻覺中,
親手將利刃刺入“持明龍尊”后心的手!幻覺里那滾燙龍血濺滿臉頰的灼熱觸感,
是如此真實!真實得如同烙印,燙得他靈魂都在抽搐!那濃烈的蓮花香氣,
仿佛還縈繞在鼻端,與現(xiàn)實中彌漫的、屬于丹恒的普通血腥味混合在一起,
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眩暈感?!安弧弧豢赡埽 比械穆曇羲粏∑扑?,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痙攣的喉嚨里硬擠出來的沙礫。他死死盯著自己的手,仿佛那不是他的手,
而是某種沾滿劇毒的、來自地獄的怪物肢體。“這不是我……這不是我干的!”他猛地搖頭,
動作狂亂,像是要拼命甩掉那可怕的畫面。
粘稠的血污隨著他的動作甩落在周圍的地板和墻壁上,留下點點刺目的猩紅。
握著劍柄的手指,如同被毒蝎蜇到般猛地松開!那柄名為“支離”的古劍,
此刻在他眼中仿佛變成了一條冰冷滑膩的毒蛇!他踉蹌著向后退去,腳步虛浮混亂,
仿佛喝醉了酒,又像是踩在燒紅的烙鐵上。布滿疤痕的臉上,肌肉瘋狂地抽搐著,
扭曲出各種極端痛苦和混亂的表情。那雙空洞的眼睛里,瘋狂與毀滅的火焰徹底熄滅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足以吞噬一切的、深不見底的恐懼漩渦。剛才那瞬間的幻象,
如同最惡毒的詛咒,在他記憶的堤壩上鑿開了一個巨大的、無法填補的缺口。
千年追殺的畫面,
那些他一遍遍用痛苦和瘋狂刻印在靈魂深處的、關(guān)于“飲月君”的“罪證”,
此刻如同被投入熔爐的劣質(zhì)膠片,開始瘋狂地扭曲、變形、燃燒!每一次追殺!每一次揮劍!
每一次他眼中看到的“飲月君”那張漠然或隱忍的臉……此刻,在記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