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在車窗外流淌成模糊的光帶,祁佳沉默地看著陳銳癱在后座的身影。他領口沾著啤酒漬,無名指上那枚廉價戒指在路燈掃射下泛著冷光。
“去寧安路電校小區(qū)。”祁佳對出租車司機說道,聲音干澀如砂紙磨過木頭。
陳銳在后座嘟囔了一句:“不去婚房啊,去那干啥?!?/p>
祁佳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說:"鑰匙在你爸媽那呀,他們不是讓我們去拿嗎。"祁佳盯著窗外飛逝的廣告牌,某家婚紗攝影的促銷標語正閃爍著"一生一世"的粉光。后視鏡里,她看見陳銳瞥了撇嘴,這個表情她太熟悉了,每次他理虧時就會露出這種混著不耐煩與心虛的神態(tài)。
出租車在夜色中穿梭,窗外的霓虹燈不斷變換著色彩,卻無法照亮祁佳心中的陰霾。車內彌漫著陳銳身上散發(fā)的酒氣,混合著淡淡的煙味,讓祁佳感到一陣惡心。她緊緊地靠在車窗上,試圖讓自己的思緒清晰一些。
很快,出租車停在了寧安路電校小區(qū)門口。祁佳付了錢,費力地將陳銳從車上拉下來。陳銳迷迷糊糊地站不穩(wěn),身子不停地往祁佳身上靠。祁佳咬了咬牙,攙扶著他一步一步地朝陳銳父母家走去。
電校小區(qū)的樓道燈照例壞了三盞。祁佳架著陳銳爬上五樓時,他皮鞋跟卡進臺階縫隙,整個人壓得她撞上冰冷的水泥墻。右肩胛骨傳來尖銳疼痛的瞬間,她突然想起領證那天陳銳也是這樣,激動地在民政局臺階上絆了一跤,當時她還覺得可愛。
到了家門口,祁佳輕輕敲了敲門。過了一會兒,門開了,陳母一臉不悅地看著他們:“這么晚了來干啥?”祁佳強忍著心中的不滿,說道:“媽,陳銳喝多了,我們沒鑰匙進不去婚房,想來拿一下鑰匙?!?/p>
陳母的臉色更加難看了:“這么大個人了還喝成這樣,像什么樣子。鑰匙在抽屜里,自己去拿吧?!闭f完,她轉身回了屋。祁佳扶著陳銳走進屋里,在抽屜里找到了鑰匙。
拿到鑰匙后,祁佳只想趕緊離開這個讓她壓抑的地方。她再次扶起陳銳,準備出門。這時,陳父從房間里走了出來,看著陳銳的樣子,皺了皺眉頭說:“以后少喝點酒,別喝成這個熊樣?!逼罴腰c了點頭,說:“爸,我會勸他的?!?/p>
好不容易走出了陳銳父母家,祁佳拖著陳銳來到樓下。夜晚的風有些冷,吹在臉上像刀割一樣。祁佳把陳銳扶上出租車,自己也坐了進去,對司機說:“去培黎路明珠小區(qū)?!?/p>
一路上,陳銳依舊鼾聲如雷,而祁佳卻思緒萬千。她想到今天發(fā)生的種種事情,心里滿是委屈和無奈。她不知道自己的婚姻未來會怎樣,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陳銳那沖動又自大的性格。
出租車很快到了培黎路明珠小區(qū)。祁佳又費力地把陳銳弄下車,慢慢扶著他往家里走。樓道里聲控燈忽明忽暗,陳銳腳步踉蹌,嘴里還時不時嘟囔著一些聽不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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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陳銳在婚房玄關吐得一塌糊涂時,祁佳正站在陽臺上給閨蜜發(fā)消息。手機屏幕的光照著她結霜的睫毛,對話框里刪了又打的句子最終變成:"你說得對,這段婚姻好像就是個錯誤。當初我滿心歡喜地以為找到了共度一生的人,可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我們之間的差距太大了。”
發(fā)完消息,祁佳將手機鎖屏,深吸了一口夜晚的冷空氣。寒風吹過,她不禁打了個寒顫,可這寒冷卻讓她愈發(fā)清醒。她回頭看了一眼屋內,陳銳依舊在玄關處狼狽地嘔吐著,發(fā)出陣陣令人作嘔的聲音。她皺了皺眉頭,心中的失望又多了幾分。
“陳銳,你先去漱漱口,然后好好睡一覺吧。”祁佳強忍著厭惡說道。陳銳含糊地答應了一聲,搖搖晃晃地朝衛(wèi)生間走去。祁佳走進臥室,雙人床上鋪著素色純棉床品,與她精心挑選卻被替換的絲綢四件套相比,粗糙得硌人。她坐在床邊,雙手抱頭,陷入了沉思。
“老婆,過來抱抱我?!标愪J張開雙臂,醉醺醺地說道。
祁佳抬頭看了他一眼,心中一陣厭煩,但還是起身走向他。陳銳一把將她抱住,力氣大得讓祁佳有些喘不過氣。
“老婆,我愛你,咱們以后肯定能過上好日子。”陳銳在她耳邊嘟囔著。祁佳沒有回應,只是機械地拍了拍他的背。
“我去洗個澡,今天可是我們新婚之夜,我今晚不讓你睡覺?!?/p>
祁佳聽了這話,心里一陣惡心,新婚之夜變成這樣,她早就沒了任何興致。她掙脫開陳銳的懷抱,冷冷地說:“你喝成這樣,還能做什么,先好好睡一覺吧。”
陳銳卻不依不饒,伸手來拉她,差點把她拽倒。祁佳怒目而視,大聲說道:“陳銳,你能不能有點分寸,看看你現(xiàn)在這副樣子!”
陳銳被她的吼聲震得愣了一下,隨即又傻笑起來,嘴里繼續(xù)嘟囔著一些沒頭沒腦的話。祁佳看著他這副模樣,知道多說無益,便轉身走向衛(wèi)生間,打算洗漱后獨自睡去。
可當她打開衛(wèi)生間的門,看到里面被陳銳吐得亂七八糟的樣子,剛剛壓下去的怒火又蹭地一下冒了起來。她沖著外面的陳銳喊道:“陳銳,你看看你干的好事,這讓我怎么用!”
陳銳卻沒有回應,只傳來一陣沉沉的鼾聲。祁佳無奈地嘆了口氣,只能自己動手清理這一片狼藉。她拿起掃帚和拖把,強忍著刺鼻的氣味,開始一點點地打掃。每清理一下,她對陳銳的失望就增加一分。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出今天陳銳在聚會上的種種表現(xiàn),沖動、自大、不聽勸,還有他那所謂的創(chuàng)業(yè)計劃,就像一團烏云籠罩在她心頭。
清理完衛(wèi)生間后,祁佳疲憊地回到臥室。她看了一眼還在打著呼嚕的陳銳,心中五味雜陳。她輕輕地躺到床上,背對著陳銳,淚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這就是她期待中的新婚之夜嗎?本應是充滿甜蜜和幸福的時刻,卻被陳銳的酒后失態(tài)毀得一塌糊涂。
她不知道未來和陳銳的日子會怎樣,陳銳的沖動性格會不會給他們的生活帶來更多的麻煩。她想起了珊珊的話,想起了父母可能會有的擔憂,心里越發(fā)覺得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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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點,臥室被一種粘稠而陌生的黑暗包裹。祁佳并非自然醒來,而是被一種粗暴的、帶著濃重酒氣的壓迫感驚醒。沉重的身軀覆蓋著她,粗糙的手掌帶著灼熱的溫度,在她肌膚上急切而笨拙地游走、摸索,試圖探入睡裙深處。她瞬間從混沌中抽離,一股冰冷的顫栗順著脊柱竄上頭頂。
祁佳瞬間清醒過來,一股委屈涌上心頭。她用力推開陳銳,坐起身來,大聲說道:“陳銳,你到底有沒有點分寸!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這不是……新婚之夜嘛……昨晚我喝多了……”他試圖靠近,伸手想去碰她緊繃的手臂,眼神里混雜著困惑、剛被撞醒的煩躁以及一絲心虛。
“新婚之夜?”祁佳的聲音尖銳得像玻璃劃過瓷磚,每一個字都淬著寒意,“你管這叫新婚之夜?昨晚你吐得到處都是,現(xiàn)在天還沒亮,你又想干什么?!”
“老婆,我昨晚喝多了,我不是故意的……”陳銳努力挺直身子,試圖擁抱祁佳,語調中透露出一絲懇求的急迫,卻因頭痛而顯得缺乏底氣。
“我們去海南度蜜月,我會盡我所能補償你,好嗎?”說罷,陳銳便吻上了自己懷中的妻子。
祁佳憤怒地偏過頭,躲開了他的吻,眼神中失望。“補償?你覺得一次蜜月就能彌補你對我造成的傷害嗎?陳銳,你根本就不懂得尊重我,不懂得婚姻的意義?!?/p>
她的聲音顫抖著,淚水再次在眼眶中打轉。陳銳被她的話刺痛,手無力地垂了下來,臉上露出一絲茫然。“老婆,我知道我錯了,我會改的。這次蜜月,我們好好享受好不好?”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哀求,試圖挽回局面。
祁佳也是心軟了,她嘆了口氣,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跋M隳苷f到做到,以后不要再這樣了。”祁佳看著陳銳,眼神中既有無奈又有期待。
陳銳連忙點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袄掀拍惴判模乙欢ǜ?。這次蜜月我肯定安排得妥妥當當,讓你開開心心的?!彼焓州p輕握住祁佳的手,臉上滿是討好。
說罷,陳銳的吻便霸道的落在了祁佳的額頭上,帶著小心翼翼的討好。祁佳微微一怔,這輕柔的吻似乎驅散了她心中殘留的一些陰霾。她沒有再躲開,只是靜靜地看著陳銳,想要從他的眼神里探尋到那份真誠。
陳銳察覺到祁佳沒有抗拒,膽子便大了一些,他緩緩地將祁佳擁入懷中,動作輕柔而又帶著一絲珍惜。
“老婆,我真的知道錯了,以后我會好好疼你的?!标愪J在她耳邊低語,溫熱的氣息噴灑在祁佳的脖頸上,讓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幾分。祁佳閉上雙眼,感受著他懷抱的溫度,心中的堅冰開始一點點融化。
凌晨五點的臥室,黑暗粘稠得仿佛能吞噬聲音。 陳銳的吻落在祁佳額頭時,帶著一種近乎卑微的小心翼翼。那冰冷的觸感讓祁佳微微一顫,像被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心里漾開一圈微弱的漣漪。他身上濃重的酒氣還未散盡,混雜著嘔吐后的酸腐氣息,但此刻笨拙的討好,卻奇異地抵消了部分生理上的不適。她沒有躲開。
他察覺到她的默許,膽子大了些。那雙帶著灼熱溫度、不久前讓她驚恐抗拒的手,此刻變得異常輕柔。他緩緩收緊手臂,將她更深地擁入懷中,動作帶著一種生疏的珍惜,仿佛在觸碰一件易碎的珍寶。粗糙的指腹無意間擦過她光滑的肩臂,激起一陣微妙的戰(zhàn)栗。
“老婆,我真的知道錯了,以后我會好好疼你的。”他在她耳邊低語,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敏感的頸窩,帶著宿醉后的沙啞和一種近乎懇切的急迫。
祁佳閉上雙眼,長長的睫毛在昏暗的光線下投下一小片陰影。心中的堅冰,在酒精、疲憊、委屈和這突如其來的脆弱溫存交織下,的確開始出現(xiàn)裂痕。她感到一種巨大的疲憊和茫然,仿佛在暴風雨中顛簸的小船,終于看到了一絲微弱的陸地燈火。她沒有回應他的承諾,只是將臉頰輕輕地、試探性地貼在了他溫熱而帶著汗意的胸口。那里傳來急促而沉重的心跳,敲打著她的耳膜,也敲打著她搖搖欲墜的心防。
這個動作宛如一道靜謐而極具力量的赦令,悄然在空氣中劃過。陳銳的呼吸剎那間變得粗重而紊亂,胸膛劇烈地起伏著,仿佛有一頭困獸在其中掙扎。那霸道的吻,從她光潔的額頭緩緩滑落,帶著絲絲縷縷的眷戀與試探。
祁佳的身體微微一僵,再次繃緊了一絲。然而,這一次,那緊繃的姿態(tài)并非出于抗拒,更像是一只受驚的小鹿,在緊張與期待交織的情緒中,靜靜地等待著未知的降臨。陳銳的吻依舊笨拙卻又帶著別樣的深情,緩緩向下移動,掠過她小巧而精致的鼻尖,最終,如同兩片相互吸引的云朵,捕捉到了她柔軟的唇。
起初,那只是蜻蜓點水般輕輕的觸碰,帶著幾分不確定的試探,仿佛在探尋著彼此內心深處那扇緊閉的門。祁佳靜靜地躺在那里,既沒有迎合,也沒有回避,宛如一個置身事外的旁觀者,靜靜地感受著這個遲來的、本應在新婚之夜就綻放光彩的親密時刻。
陳銳的吻逐漸加深,如同一場積蓄已久的暴風雨,帶著一種被壓抑后徹底爆發(fā)的渴望,以及一種想要將之前所有不堪經(jīng)歷都徹底抹去的急切。那熾熱的情感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祁佳只覺得一陣窒息般的眩暈涌上心頭,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旋轉起來。他的手不再滿足于在她腰背間輕柔的撫摸,帶著滾燙的溫度,如同一條靈動的游蛇,急切地探入她柔軟睡裙的邊緣,沿著腰側那敏感的曲線緩緩向上摸索。每一寸肌膚的觸碰,都像是點燃了一把火,讓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老婆……”他低喚著,聲音沙啞得厲害,濃重的鼻音中滿是懇求,仿佛一個在黑暗中迷失方向的旅人,終于找到了回家的路?!拔摇艺娴膼勰??!蹦锹曇粼诩澎o的夜里回蕩,如同一聲深情的誓言,在她的心頭激起層層漣漪。
“……輕點?!逼罴训穆曇糨p得如同一聲嘆息,在這粘稠的黑暗中破碎開來,仿佛是在這熾熱的情感中唯一的一絲理智。他得到了許可,然而,她眼角還未干涸的淚水卻讓他的動作變得更加小心翼翼。此刻的他,仿佛不再是那個沖動的男人,而是一個虔誠的信徒,帶著贖罪般的心情,努力克制著自己內心的欲望。
隨著時間的緩緩流逝,房間里的溫度似乎也逐漸降了下來。陳銳輕輕地將祁佳擁入懷中,兩人的呼吸漸漸趨于平穩(wěn)。他將下巴輕輕地擱在她的頭頂,輕聲說道:“老婆,過去的一切都已經(jīng)過去了,我會用我的余生來彌補你,讓你幸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