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圣旨賜婚美人歸我圣旨賜婚那日,全京城都在賭我?guī)讜r毒死蕭家那個傻少爺。
我瞧著被推倒在地的美人夫君,胭脂糊了滿臉仍不掩絕色。
轉(zhuǎn)頭對蕭家眾人冷笑:“這美人我要了?!薄爸劣谀銈儭薄叭罩畠?nèi),滾出蕭府。
”---圣旨砸進余府那日,太監(jiān)那尖細的聲音,一字一句,
清清楚楚地念著:“……特賜婚余氏嫡女悠然,
予蕭氏嫡次子云澈為妻……”后面那些“天作之合”,“琴瑟和鳴”的屁話,
我半個字都沒聽進去。只覺一股冰冷的邪火,順著脊椎骨嗖嗖地往上竄,。我余悠然,
京城里出了名的一張刀子嘴,
連宮宴上貴妃娘娘新簪的赤金點翠步搖都敢評一句“活像只炸了毛的花公雞”,
如今竟被一紙破詔書塞給了蕭家那個據(jù)說腦子缺根弦的傻少爺?空氣凝滯得如同鐵塊。
前廳烏壓壓跪了一地的人,連父親那張素來威嚴的國字臉都僵得像塊凍透的石頭。
可我能清晰地感覺到,無數(shù)道目光,或明或暗,像針一樣扎在我跪得筆直的背上。
那些目光里,藏著幸災樂禍的譏誚,裹著居高臨下的憐憫,更淬著毫不掩飾的看戲的毒。
“哈……”一聲壓抑不住的輕笑,像毒蛇吐信,從跪在我斜前方的庶妹余知雅喉嚨里擠出來,
又飛快地被她自己捂了回去。可那點聲響,在這死寂里,清晰得刺耳。
我甚至能想象出她此刻低垂的臉上,是怎樣一種扭曲的快意——余悠然,你也有今天!
宣旨太監(jiān)那張涂了厚厚脂粉的老臉,堆起一個膩得能刮下油來的笑,目光滑過我,
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打量奇貨的審視。他慢悠悠地卷起那卷明黃的綢子,
遞過來:“余大小姐,接旨,謝恩吧?”尾音拖得長長的,每一個字都像是淬了冰的鉤子。
我深吸一口氣,那口氣息里仿佛都帶著鐵銹的腥味。膝蓋下的青磚冷硬如冰,
透過薄薄的夏衣,寒氣直往骨頭縫里鉆。我慢慢地、慢慢地直起身,
動作里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冷靜。沒有去接那卷刺眼的黃綢子,
我的視線掠過太監(jiān)那張令人作嘔的臉,直直釘在庶妹余知雅刻意低垂卻微微顫抖的肩膀上。
“呵,”我牽起唇角,聲音不高,卻像碎冰砸在玉盤上,瞬間撕裂了前廳令人窒息的死寂,
“笑什么?羨慕我能嫁個傻子?也是,你費盡心機往三皇子身邊湊,人家不正眼瞧你,
連個侍妾的名分都撈不著。怎么,現(xiàn)在看我要去蕭家當‘正室少夫人’,眼紅了?這酸味兒,
隔著三條街都聞見了,省省吧,你就是把陳年的老醋缸子泡爛了,也泡不出我這等‘福氣’。
”話音落下的瞬間,整個前廳的空氣仿佛被抽干了。父親猛地倒抽一口冷氣,
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嘴唇哆嗦著,指著我,一個字也擠不出來。
宣旨太監(jiān)臉上的假笑徹底凍住,像一層干裂的墻皮,簌簌往下掉粉。而余知雅,
肩膀的顫抖猛地僵住,隨即劇烈地起伏起來,她霍然抬頭,一張小臉煞白,眼睛瞪得溜圓,
里面燃燒著屈辱和怨毒的火苗,死死地剜著我,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剝。
“余悠然!你放肆!”父親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那咆哮裹挾著驚怒,
震得梁上的灰塵都簌簌落下。我卻看也沒看他,只對著那臉色鐵青的太監(jiān),微微揚起下巴,
嘴角那點諷刺的笑意像淬了毒的冰棱:“福氣?公公說得對。這‘福氣’沉甸甸的,
砸得人頭暈眼花。就是不知,蕭家那位‘福星’,承不承得住我這等‘天賜良緣’?
”太監(jiān)的臉徹底沉了下去,像刷了一層青黑的桐油,陰冷得能滴出水來。他重重地冷哼一聲,
將那卷圣旨幾乎是摔進父親慌忙伸出的手里,拂塵一甩,轉(zhuǎn)身就走,連句場面話都懶得再說。
我挺直脊背,轉(zhuǎn)身,目不斜視地穿過那些或驚懼或鄙夷的目光織成的羅網(wǎng),
裙裾掃過冰冷的地面,一步,一步,走向那扇洞開的、通往未知命運的大門。
2 蕭府初遇美人驚魂蕭府的正廳。廳堂上首,坐著蕭家那位當家主母,蕭何氏。
一身暗紫團花綢緞,發(fā)髻梳得油光水滑,一絲不亂,插著幾支沉甸甸的金簪。
那張臉保養(yǎng)得宜,卻刻著深深的精明與久居上位的刻板威嚴。她身側(cè),
站著一個穿寶藍錦袍的青年,眉眼與蕭云澈有幾分相似,
卻透著股被酒色浸淫過的浮腫和刻薄,嘴角掛著一絲毫不掩飾的、等著看好戲的輕蔑。
這想必就是蕭云澈那位庶出的長兄,蕭云朗了。下首還坐著幾位旁支的叔伯嬸娘,
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像一尊尊泥塑木雕,只是那低垂的眼皮下,眼神閃爍不定,
藏著各自的心思。我的目光,像冰冷的探針,
緩緩掃過這一張張或麻木、或算計、或幸災樂禍的臉。蕭何氏端起茶盞,
用杯蓋慢條斯理地撇著浮沫,眼皮都沒抬一下。蕭云朗則直接嗤笑出聲,
那笑聲在空曠的大廳里顯得格外刺耳。“新娘子進門,新郎官兒呢?”我開口,聲音不高,
卻像一把薄而利的刀,輕易割開了廳堂里虛偽的寧靜,“莫不是,害羞得不敢見人了?
”蕭何氏撇茶沫的動作微微一頓。蕭云朗臉上的譏笑更濃了,他夸張地一攤手,
嗓音帶著惡意的油滑:“哎呀,弟妹莫怪。我們家云澈啊,性子是……靦腆了些。這不,
知道新娘子來了,歡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大概正躲在房里……嗯……玩泥巴呢?
”話尾拖得長長的,引得幾個旁支的婦人掩著嘴低低竊笑起來。“是么?
”我眉梢都沒動一下,語氣平淡無波,“那倒是我禮數(shù)不周,該親自去拜會才是。煩請引路。
”蕭云朗臉上的笑容僵了僵,顯然沒料到我如此直接。蕭何氏終于放下了茶盞,抬起眼皮,
那雙精明的眼睛像兩潭深不見底的古井,沒什么溫度地落在我身上:“余小姐初來乍到,
何必著急。云澈他……確實不便見客?!薄安槐悖俊蔽椅⑽⑵^,目光迎上她,“圣旨賜婚,
明媒正娶。我是‘客’?還是說,在夫人眼里,這樁御賜的姻緣,只是兒戲?蕭家,
敢這般輕慢天恩?”“你!”蕭何氏被噎得臉色一沉,眼底閃過一絲慍怒。
廳堂里的氣氛瞬間繃緊,那些旁支的竊笑也戛然而止。“罷了罷了,”蕭云朗眼珠一轉(zhuǎn),
似乎覺得讓這“好戲”繼續(xù)下去更有趣,他假惺惺地打著圓場,“母親,弟妹既然想見,
就讓她見見嘛,也好……死了那條心?”他故意壓低最后幾個字,
卻又讓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他朝旁邊一個管家模樣的干瘦老頭使了個眼色:“福伯,
帶少夫人去二少爺院里‘認認門’?!惫芗腋2菑埧贪宓萌缤镜竦哪樕?,
眼珠子飛快地轉(zhuǎn)動了一下,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算計和猶豫。他微微弓著背,側(cè)身引路,
步子邁得又小又急,帶著一種刻意的、引人入歧途的急促感。穿過幾道回廊,越走越偏,
兩側(cè)的景致也從最初的規(guī)整花木,變得荒疏雜亂起來??諝饫锬枪沙翋灥母鄽庠絹碓綕?,
還夾雜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潮濕的霉味。終于,停在一處僻靜得近乎荒涼的院子前。
院門半掩著,門楣上的漆皮剝落了大半,露出底下朽壞的木頭。福伯停下腳步,垂著眼,
聲音平淡無波:“少夫人,少爺……就在里頭。您請自便?!闭f完,
竟像是怕沾染上什么晦氣似的,微微往后退了小半步。院內(nèi)景象比門外更顯破敗。
幾叢野草在石縫里長得張牙舞爪,角落里堆著些廢棄的雜物,積滿了灰塵。唯一能看的,
是院中一株老梨樹,枝干虬結(jié),倒顯出幾分倔強的生機。樹下,一個人影背對著院門,
蹲在地上。那身影穿著件料子尚可、但顏色極其刺目的茜紅色錦袍,在一片灰敗中,
扎眼得如同滴落污紙的一團血。頭發(fā)倒是梳得一絲不茍,束著金冠,只是那冠子歪斜著,
顯得有幾分滑稽。他似乎正專心致志地低頭擺弄著什么,對身后的動靜毫無所覺。“蕭云澈?
”我試探地叫了一聲,聲音在空曠破敗的小院里顯得異常清晰。那蹲著的身影猛地一顫,
像只受驚的小獸,倏地轉(zhuǎn)過身來??辞逅樀哪且粍x那,我呼吸都窒了一瞬。一張臉,
被涂抹得如同戲臺上的伶人。厚厚的、劣質(zhì)的胭脂水粉,像刮墻的膩子,粗暴地糊在臉上,
兩頰涂著兩團夸張的、幾乎要滴下來的腮紅,嘴唇更是被染得鮮紅欲滴,活像剛啃過死孩子。
這妝容,粗鄙,俗艷,帶著濃濃的、刻意的作賤意味,簡直是對這張臉本身的褻瀆!然而,
就是在這片狼藉的、惡意的油彩之下,卻硬生生透出一種令人心驚的底色。那骨相!
飽滿光潔的額頭,被劣質(zhì)金冠壓著,依舊無損其形狀的完美。鼻梁挺直如削,
線條流暢得驚人。最要命的是那雙眼睛。眼窩深邃,眼型是極漂亮的鳳眸,本該顧盼生輝,
此刻卻像是蒙上了一層江南三月最朦朧的煙雨。眼睫極長,濃密得如同鴉羽,
此刻正帶著茫然無措的驚惶,微微顫動著,像受驚蝴蝶的翅膀。瞳孔是極清澈的琥珀色,
干凈得如同初融的雪水,里面清晰地倒映出我此刻的身影,
盛滿了純粹的、不諳世事的困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懼怕。這哪里是什么傻子?
這分明是一塊被強行丟進污泥里、糊滿了臟污的稀世美玉!
心底那股因圣旨和蕭府怠慢而燃起的滔天邪火,在看清這張臉的瞬間,
仿佛被投入了一塊巨大的寒冰?;鹧娌⑽聪纾炊班汀钡匾宦?,
騰起一股更加凜冽、更加霸道的白氣!一股強烈的、近乎掠奪的占有欲,
毫無征兆地、兇猛地攥住了我的心。這美人,是我的!3 美人受辱霸氣護夫念頭剛起,
院門口就傳來一陣毫不掩飾的哄笑聲,帶著濃濃的惡意,像一群聒噪的烏鴉撲棱棱飛了進來。
“喲,新娘子這么快就找著咱們的‘傻美人’啦?”蕭云朗那油滑刺耳的聲音率先響起。
他帶著幾個同樣衣著光鮮、神態(tài)輕浮的旁支子弟,大搖大擺地闖了進來,
眼神黏膩地在蕭云澈那張被涂花了的臉上掃來掃去,充滿了下流的戲謔?!岸?,快起來!
蹲著做什么?讓新娘子好好瞧瞧你這‘天仙’模樣?。 绷硪粋€穿著絳紫袍子的青年怪笑著,
上前一步,猛地伸手,極其粗暴地拽住蕭云澈的胳膊,用力往上扯。蕭云澈猝不及防,
被他拽得一個趔趄,本就蹲得有些發(fā)麻的腿腳更是不聽使喚,整個人重心不穩(wěn),驚呼一聲,
直直地向前撲倒!那身刺目的茜紅錦袍在空中劃出一道狼狽的弧線?!班弁?!
”他重重地摔在我面前幾步遠的地方,激起一小片灰塵。發(fā)髻徹底散了,
那頂歪斜的金冠“哐當”一聲滾落在地,沾滿了泥土。
精心涂抹的胭脂水粉被地上的塵土和草屑蹭得更加狼藉不堪,額頭甚至磕紅了一小塊。
他痛得蹙起了那兩道好看的眉,琥珀色的眼眸里瞬間漫起一層生理性的水光,
在濃密的睫毛下盈盈欲墜,像被暴雨打落的、沾著露水的玉蘭花瓣。狼狽,可憐,
卻又因那極致的骨相和破碎感,透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肮∏七@笨手笨腳的!
”蕭云朗帶頭爆發(fā)出更加響亮的哄笑,指著地上的蕭云澈,樂不可支,“新娘子,
您這夫君可真是……見面就行如此大禮???夠‘實在’吧?”那群跟班也笑得前仰后合,
仿佛看到了世間最有趣的把戲。蕭云澈趴在地上,似乎摔懵了,茫然又無助地抬起頭,
沾著灰塵和草屑的小臉上,那層水汽更重了。他微微張著被胭脂染紅的唇,想說什么,
又說不出來,只能發(fā)出一點微弱的氣音,像只被踩痛了爪子的小貓。
他下意識地、怯生生地看向我,那雙琥珀色的眼睛里,除了痛楚和茫然,
還帶著一絲連他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覺的、微弱的祈求。這一眼,像一顆燒紅的烙鐵,
猛地燙進了我的眼底。心底那股凜冽的白氣,轟然炸開!我緩緩地、緩緩地抬起眼,
目光像淬了萬年寒冰的利刃,一寸寸刮過蕭云朗和他那群笑得齜牙咧嘴的跟班。每一個字,
都像是從齒縫里碾碎了冰碴子,再淬上劇毒,森冷地砸出來:“笑?”“再讓我聽到一聲,
”我盯著蕭云朗那張因得意而扭曲的臉,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足以凍結(jié)骨髓的煞氣,
“我就拔了你的舌頭,喂你養(yǎng)在跨院的那條癩皮狗?!焙逍β暼缤焕袛財啵┤欢?。
蕭云朗臉上的笑容瞬間凍結(jié)、碎裂,他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
眼珠子因驚愕和難以置信而暴凸出來,死死瞪著我。他身后那幾個跟班,
臉上的嬉笑也僵住了,如同驟然被凍僵的泥胎,只剩下滿眼的驚懼。整個破敗的小院,
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風吹過老梨樹枯枝的嗚咽,
和地上蕭云澈那微弱得幾乎聽不見的、壓抑的抽氣聲。這美人,是我的。
任何試圖染指、試圖玷污的東西,都該被徹底碾碎!我向前一步,裙裾拂過地面沾染的塵土,
在蕭云朗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半蹲下身。
目光牢牢鎖住地上那雙因疼痛和恐懼而蒙著水汽的琥珀色眼眸,我伸出手,
指尖卻并未立刻去觸碰他那張糊滿了劣質(zhì)脂粉的臉,
只是懸停在他額前磕紅的那一小塊肌膚上方。“這美人,”我的聲音清晰地響起,不大,
卻像冰錐鑿開凍土,帶著不容置疑的宣告,響徹在這死寂的破院,“我要了?!比缓螅?/p>
我慢慢轉(zhuǎn)過頭,視線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鋒,緩緩掃過僵立在院門口、面無人色的蕭云朗,
以及那幾個抖如篩糠的旁支子弟。最后,那目光穿透他們,
仿佛刺向了這蕭府深處每一個陰暗的角落,落在了那個刻板陰沉的管家福伯身上,
也落向了那正廳里端坐的、精明的蕭何氏。唇角勾起一抹毫無溫度的笑意,
冰冷的話語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死寂的空氣中:“至于你們——”“三日之內(nèi),滾出蕭府。
”我余悠然活了二十三年,頭一回知道什么叫"見色起意"四個字怎么寫。蕭云澈趴在地上,
茜紅色錦袍沾滿塵土,臉上劣質(zhì)胭脂被淚水沖得溝壑縱橫,卻遮不住那副驚心動魄的骨相。
他抬頭看我時,琥珀色的眸子蒙著水霧,像只被雨淋濕的小奶狗,讓人想揉進懷里好好疼惜。
"能站起來嗎?"我伸手,聲音是自己都意外的柔和。他瑟縮了一下,
怯生生地伸出沾了泥土的手,卻在即將碰到我指尖時猛地縮回,像是怕弄臟了我。
這個細微的動作不知怎么刺得我心口一疼。
"我、我自己可以..."他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手肘撐著地面想爬起來,
卻因腿軟又跌了回去。我直接彎腰,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將他拽了起來。
觸手的肌膚冰涼得不像活人,腕骨纖細得仿佛一折就斷。
蕭云澈被我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一顫,整個人僵在原地不敢動彈。"抖什么?我又不吃人。
"我皺眉,拇指無意識地摩挲過他腕間一道淺淺的疤痕——那痕跡整齊得可疑,
像是被什么利器刻意劃過。蕭云澈慌忙抽回手,將袖子往下扯了扯,遮住那道疤。他低著頭,
濃密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臟...會弄臟小姐的...""小姐?"我冷笑,
"圣旨都下了,你該叫我什么?"他耳尖瞬間紅得滴血,嘴唇囁嚅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