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古代科舉墊底蠢材,發(fā)現(xiàn)考題竟是數(shù)學(xué)題。當朝宰相怒斥:“雞兔同籠乃不傳之秘!
”我翻個白眼寫下方程式,考場炸開七彩玄雷?;实蹥J點狀元那日,
我掀翻龍案:“誰規(guī)定狀元非得跪著當?”直到地牢墻上浮現(xiàn)π的投影,
我才明白——整個王朝都是數(shù)學(xué)廢墟里的監(jiān)考傀儡。---腦袋磕在硬木桌沿的悶響,
把陸衍從混沌中震醒。額角殘留著黏膩的汗和油墨的餿味,
耳邊是壓抑的、此起彼伏的粗重喘息,間雜著毛筆刮擦宣紙的沙沙聲,
像一群病蠶在啃食桑葉。他勉強睜開沉重的眼皮。狹長的號舍,三面是斑駁發(fā)黑的磚墻,
頭頂幾片明瓦漏下昏沉的光,灰塵在光柱里浮沉。面前一張脫了漆的窄案,鋪著雪白的卷子,
墨跡未干,散發(fā)出廉價松煙墨特有的嗆鼻氣味。卷首三個朱砂大字,
刺得他眼球生疼:《算科策》?!瓣懷?!發(fā)什么癔癥!
”一聲刻意壓低的、帶著濃重痰音的呵斥從前方傳來。陸衍循聲抬頭,
對上一雙渾濁而嚴厲的三角眼。一個穿著洗得發(fā)白、漿得硬挺的青色官袍,
頭戴黑色方巾的老者正死死瞪著他,山羊胡子氣得一翹一翹,“戌字叁拾柒號!
再敢交頭接耳、窺探鄰號,老夫立刻將你叉出貢院!莫忘了你爹捐的那三百兩‘炭敬’,
只夠買你坐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記憶碎片如同冰錐,狠狠扎進陸衍的太陽穴。大胤王朝,
崇文抑武,科舉改制,特開“算科”以選“精算之才”,充盈戶部、工部。原身也叫陸衍,
是江南富商陸百萬砸鍋賣鐵、硬塞進來的草包。倒數(shù)第一的位置,坐了三年貢院,
成了整個南直隸的笑柄。原主昨夜懸梁,大概是受不了這口腌臜氣,
爛攤子留給了他——一個剛在國際數(shù)學(xué)奧林匹克捧回金牌、正被保送頂尖數(shù)學(xué)系的天之驕子。
交頭接耳?窺探鄰號?陸衍扯了扯嘴角,目光掃過左右。
左邊那個胖得像發(fā)面饅頭、滿臉油汗的仁兄,正偷偷摸摸從袖袋里摳出一粒蠟丸,
指甲掐得死白。右邊那位瘦得如同竹竿、面色蠟黃的仁兄,
則死死盯著自己卷面上畫的一個歪歪扭扭的圓圈,嘴里念念有詞,像是在做法。
陸衍收回目光,落在自己的卷子上。第一題,字跡歪斜如狗爬:【壹:今有雉、兔同籠。
上有頭叁拾伍,下有足玖拾肆。問雉、兔各幾何?】雞兔同籠?陸衍差點沒笑出聲。就這?
小學(xué)四年級奧數(shù)興趣班的入門題?還是閹割版?連個陷阱都沒有。
他下意識地伸手摸向腰間——那里本該掛著他的卡西歐編程計算器,
指尖卻只觸到一片冰涼的、繡著銅錢紋的綢緞料子。他自嘲地搖了搖頭,
提起了桌上那桿粗笨的狼毫。原主留下的肌肉記憶還在,筆尖蘸墨,懸腕,落筆。沒有猶豫,
沒有思考,純粹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一行行清晰、瘦硬、帶著嶄新靈魂力道的字跡,
在雪白的宣紙上流淌出來,與周圍那些或鬼畫符、或涂鴉般的答卷格格不入。
【解:設(shè)雉為X,兔為Y。
2 (兔數(shù))】【故: X = 35 - 12 = 23 (雉數(shù))】寫完最后一個字,
陸衍輕輕吹了吹未干的墨跡,將筆擱回粗糙的陶制筆山。整個過程行云流水,不超過十息。
“哼!裝模作樣!”隔壁那胖考生瞥見陸衍擱筆,
又看看自己卷面上那幾團污黑的墨跡和幾個不成形的數(shù)字,忍不住從鼻子里嗤了一聲,
聲音不大,卻足夠讓附近幾個同樣焦頭爛額的考生聽見。鄙夷的目光如同細針,
從四面八方扎過來。陸衍恍若未聞,眼皮都沒抬一下,
只覺胸口那口從穿越伊始就憋著的、混雜著荒謬與不甘的濁氣,似乎隨著這流暢的書寫,
稍稍順暢了些。他目光下移,看向第二題?!举E:今有糧倉,甲車運之,
七日可空;乙車運之,五日可空。若甲、乙同運,幾日可空?】工程問題?效率相加求時間?
陸衍嘴角勾起一絲極淡的弧度。他再次提筆?!窘猓涸O(shè)倉糧總量為1。
1 ÷ (12/35) = 35/12 ≈ 2.9167(日)】【答:約叁日可空。
】“啪嗒?!弊筮吪挚忌掷锏南炌铔]捏住,掉在磚地上,滾了幾滾,沾滿了灰土。
他顧不上心疼,眼睛瞪得像銅鈴,
死死盯著陸衍筆下那流暢得刺眼的“1/7”、“1/5”、“12/35”,如同見了鬼。
分數(shù)?他爹花重金請的“算學(xué)夫子”也只含糊提過一句“分之術(shù),乃戶部秘傳,
非爾等可窺”!這陸家的草包,怎么會?還寫得如此理所當然?
陸衍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題太簡單,速度太快,他甚至有點無聊。目光落在第三題。
【叁:今有田,方叁里。中開方池,占田幾何?】求面積?正方形面積減去圓形面積?
陸衍筆走龍蛇。【解:方田面積:3里 × 3里 = 9(平方里)】【方池邊長?
題未明示。若池為方,則需邊長;若為圓,則需半徑。此題有缺,依常理推之,池多為圓。
然無半徑,無法求解。或為出題疏漏?】他寫到這里,筆鋒頓住了,眉頭微蹙。
題目確實沒說清池子的形狀,這是低級失誤。他猶豫了一下,提筆在旁邊空白處,
畫了一個小小的正方形,里面套了一個規(guī)整的圓,標注了邊長和半徑,并寫下:【若池為圓,
設(shè)半徑為r里,則池占田:π × r2(平方里)】【此題缺r值,故無解?!繉懲?,
他放下筆,輕輕呼出一口氣。三題已畢。他靠回冰冷的磚墻,閉目養(yǎng)神。
號舍里依舊充斥著壓抑的喘息和抓狂的撓頭聲。不知過了多久,一聲尖銳刺耳的銅鑼響炸開!
“鐺——!”“時辰到!擱筆!離案!”巡場官的公鴨嗓穿透了號舍的死寂,
帶著一種解脫般的亢奮,“貢生原地肅立!待考官收卷!”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帶著無形的壓力。陸衍睜開眼,看到那山羊胡子的老學(xué)究,
正帶著兩個面無表情、孔武有力的衙役,挨個號舍收卷。當走到他面前時,
老學(xué)究渾濁的目光掃過他那張字跡清晰、排版清爽的卷子,
尤其在看到第三題旁那個小小的幾何圖示和那個刺眼的“π”字時,
三角眼里瞬間爆射出難以置信的驚駭和一絲被冒犯的狂怒!“你…你…好大的狗膽!
”老學(xué)究枯瘦的手指顫抖著,幾乎戳到陸衍的鼻尖,“竟敢妄議考題疏漏?還敢私繪邪符?
這…這歪門邪道的符號(他指著π)是何物?!來人!將此狂生卷子單獨封存!
老夫要親呈主考大人!治他個大不敬之罪!”兩個衙役如狼似虎地撲上來,
粗暴地將陸衍案上的卷子抽走,動作麻利地塞進一個特制的厚牛皮紙袋,
用朱砂火漆牢牢封死。整個過程,陸衍只是冷冷地看著,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譏誚。
邪符?π是邪符?這世界的數(shù)學(xué)荒漠,比他想象的還要荒涼。***放榜之日,
貢院門前人山人海,沸反盈天。紅綢覆蓋的巨大金榜下,
擠滿了伸長脖子、面色焦灼的考生和家仆。報錄人騎著快馬,揮舞著杏黃旗,
高喊著中舉者的名字籍貫,所到之處,人群便爆發(fā)出震天的歡呼或失落的嘆息。
陸衍擠在人群外圍,一身半舊的青布直裰,毫不起眼。他身邊站著個同樣不起眼的干瘦老頭,
是他的“書童”兼管家福伯。福伯搓著手,踮著腳,
渾濁的老眼在密密麻麻的名字里焦急地搜尋,
嘴里不住地念叨:“少爺…會中的…老爺捐了錢的…”陸衍的目光卻越過喧囂的人群,
落在貢院那森嚴的朱漆大門上。門楣上高懸的匾額“為國掄才”四個鎏金大字,
在陽光下反射著刺目的光。他心中毫無波瀾,只有一種看戲的冷漠??季肀粏为毞獯?,
是福是禍,很快揭曉?!爸辛耍≈辛?!少爺!您中了!”福伯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貓,
猛地跳起來,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陸衍的胳膊,激動得語無倫次,
指向金榜最下方一個不起眼的位置,“您看!末名!末名也是中啊!少爺!是解元老爺!
您中了!”陸衍順著他顫抖的手指望去。金榜末尾,
一行清晰的小楷:【南直隸江寧府 陸衍】解元?陸衍一愣。鄉(xiāng)試第一名為解元,
他這墊底的末名…等等!他目光上移,掃過榜單前列。沒有解元!榜上頭名空缺,
從第二名開始排起!他這最后一名,赫然成了實際上的“解元”!
人群也發(fā)現(xiàn)了這詭異的空缺,議論聲如同潮水般涌起。“怪哉!頭名為何空懸?
”“莫非今科無人能當解元之才?”“不對啊,那陸衍不是有名的草包嗎?
怎會是他墊底…成了實際解元?”“噓!慎言!沒看那卷子是單獨封存,直呈主考的嗎?
定有蹊蹺!”就在這時,貢院那沉重的朱漆大門“吱呀”一聲,緩緩洞開。
兩隊盔甲鮮明的禁衛(wèi)軍魚貫而出,手持長戟,肅殺之氣瞬間壓下了所有喧囂。
人群如同被劈開的海浪,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讓出一條寬闊的通道。
一個身穿緋色仙鶴補服、頭戴烏紗、面容清癯、不怒自威的老者,在幾名紫袍大員的簇擁下,
緩步走出。正是當朝文官之首,內(nèi)閣首輔,兼本科主考官——崔泓!
崔泓的目光如同實質(zhì)的冰錐,瞬間穿透人群,精準地釘在了陸衍身上。那眼神里,沒有贊許,
沒有好奇,只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和一絲隱藏極深的、被冒犯的慍怒。“陸衍。
”崔泓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全場,帶著久居上位的威壓,“上前來。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陸衍身上,有羨慕,有嫉妒,更多的是難以置信的茫然。
福伯激動得渾身發(fā)抖,推了陸衍一把。陸衍深吸一口氣,排開身前的人群,
在無數(shù)道目光的注視下,一步步走向那代表著帝國最高文官權(quán)力的老者。腳下的青石板路,
仿佛延伸向一個未知的漩渦。他在崔泓面前五步站定,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學(xué)生陸衍,
見過閣老。”崔泓沒有回應(yīng)他的禮節(jié),只是從身旁一名官員手中接過一個卷軸,
正是陸衍那份被封存的考卷。他緩緩展開,目光掃過那清晰的字跡,
在第三題旁那個小小的幾何圖和“π”字符號上停留了許久??諝夥路鹉塘??!瓣懷堋?/p>
”崔泓終于抬起頭,聲音如同金鐵交鳴,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quán)威,“本官問你,此卷,
可是你親筆所答?”“是。”陸衍平靜地回答?!昂??!贝捭c了點頭,眼中厲色一閃,
“本官再問你,這‘雞兔同籠’之解,以‘天元’(他指著X、Y)代禽畜之數(shù),是何邪術(shù)?
這‘分之論’,又是從何處偷師?還有此符——”他用枯瘦的指尖重重戳在“π”字上,
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驚雷炸響,傳遍貢院廣場每一個角落,“此等妖異符號,妄測天地方圓!
你究竟受何人指使,竟敢以如此離經(jīng)叛道、褻瀆圣學(xué)之法,擾亂掄才大典!”轟!
人群徹底炸開了鍋!“邪術(shù)?!”“褻瀆圣學(xué)?!”“難怪解元空缺!原來此子答卷有妖異!
”無數(shù)道目光瞬間從茫然轉(zhuǎn)為驚駭、鄙夷,如同冰冷的刀子刺向陸衍。
福伯臉上的狂喜瞬間褪盡,只剩下死灰般的絕望,腿一軟,癱坐在地。崔泓踏前一步,
緋袍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須發(fā)戟張,氣勢如同山岳傾頹,要將陸衍徹底壓垮:“我大胤算學(xué),
乃先圣所傳,大道至簡!以籌算推演,方是正途!爾等鬼蜮伎倆,不過嘩眾取寵,投機取巧!
此等邪法,若流毒于世,必將動搖國本!混淆視聽!其心可誅!”他每說一句,
身上的官威便盛一分,最后一句“其心可誅”更是如同法槌敲定,帶著凜然的殺意!“來人!
”崔泓須發(fā)怒張,枯瘦的手指向陸衍,聲音如同九天寒冰,裹挾著雷霆之怒,
“將此狂悖之徒,拿下!押入刑部天牢!待本官奏明圣上,嚴加……”“慢著!”一聲清喝,
并不高亢,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硬生生切斷了崔泓的宣判。陸衍猛地抬頭,
臉上那點強裝的平靜徹底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逼到絕境的桀驁和憤怒!
胸中那口憋了太久的濁氣,如同壓抑的火山,轟然噴發(fā)!他非但沒有后退,
反而迎著崔泓那足以壓垮尋常舉子的滔天威勢,向前踏出一步!這一步,踏碎了階層的敬畏,
踏碎了權(quán)力的規(guī)訓(xùn)!“邪術(shù)?褻瀆?”陸衍的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fā)顫,卻異常清晰,
像淬火的鋼針,刺破喧囂,“敢問閣老!何為邪?何為圣?
是這能解民瘼、算國需、利萬民的‘邪術(shù)’邪?
那故步自封、抱殘守缺、將區(qū)區(qū)‘雞兔同籠’視作不傳之秘、愚弄天下讀書人的‘圣學(xué)’圣?
!”他猛地抬手,指向崔泓身后那高懸的“為國掄才”金匾,聲音陡然拔高,
帶著血性的嘶吼:“看看這匾!為國掄才!掄的是能解雞兔同籠的‘才’?
還是只知抱著一堆算籌、連個分數(shù)都視為禁臠、只會念歪經(jīng)的蠢材?!”“豎子!安敢放肆!
”崔泓身后的幾名紫袍大員勃然色變,厲聲呵斥,就要上前拿人。“閉嘴!”陸衍猛地回頭,
眼神如電,竟將那幾位高官懾得一滯!他豁然轉(zhuǎn)身,不再看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員,
而是面向貢院廣場上那黑壓壓、被這驚天變故震得呆若木雞的數(shù)千考生與百姓!“諸君且看!
”陸衍的聲音如同洪鐘大呂,響徹云霄,“雞兔同籠,解法萬千!我所用之法,不過其一!
今日,我便將這‘邪術(shù)’,公之于眾!讓天下人看看,此‘邪’可邪?!”他不再顧忌!
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塊尖銳的碎石,
就在貢院門前那光滑如鏡、象征著文官清貴與威嚴的漢白玉石階上,狠狠地劃了下去!
“設(shè)雞為X,兔為Y!”石屑飛濺!尖銳的刮擦聲刺耳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