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1983年6月18日,清晨五點。蘇晚猛地睜開眼睛,冷汗浸透了后背。
她下意識摸向自己的脖頸,那里本該有一道猙獰的疤痕——前世執(zhí)行最后一次任務時,
叛軍的子彈貫穿了她的喉嚨??纱丝?,她的皮膚光滑完整。
"這是......"蘇晚環(huán)顧四周,大紅喜被,貼著"囍"字的搪瓷杯,
墻上嶄新的結婚照。照片里,她穿著過時的紅布衣裳,
強顏歡笑地站在面無表情的江夜沉身邊。"我重生了?"她顫抖著掐了自己一把,
疼痛感真實得令人心顫。記憶如潮水般涌來——今天是她和江夜沉新婚的第二天,
前世這一天,她天不亮就起床,做了滿桌早飯等丈夫回家,
卻只等到勤務兵送來一張"緊急訓練,不回家"的字條。蘇晚突然笑了,
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老天有眼,竟讓她重生在這命運的轉折點。她一把掀開被子,
赤腳踩在冰涼的水泥地上。五月的清晨還帶著寒意,卻冷卻不了她沸騰的血液。這一次,
她絕不會再做那個卑微等待的蘇晚。"嘩啦"一聲,蘇晚拉開衣柜。
里面整齊掛著幾件灰撲撲的布衣——全是江家按照"勤儉持家"標準給她準備的。
前世她穿了五年,直到離婚那天都沒舍得給自己買件新衣裳。"蠢透了。
"蘇晚自嘲地搖搖頭,從箱底翻出一個藍布包。這是她出嫁時,母親偷偷塞給她的私房錢,
一共三百塊。前世她分文未動,最后全貼補給了江家。手指撫過那些帶著體溫的鈔票,
蘇晚鼻子一酸。母親省吃儉用攢了半輩子,就為女兒在婆家有個倚仗,
她卻傻到以為討好丈夫就能換來幸福。"這次不會了。"她擦干眼淚,
迅速換上最體面的一件衣裳,將存折和戶口本小心收好。"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門外傳來江母刻意的咳嗽聲:"都幾點了還不起床?我們江家可不養(yǎng)懶媳婦!
"前世聽到這聲音,蘇晚嚇得打翻了水盆,手忙腳亂去開門。而現(xiàn)在,
她不緊不慢地梳好頭發(fā),才拉開門閂。江母王秀蘭端著架子站在門口,
眼睛不住往屋里瞟:"夜沉呢?還沒回來?""媽。"蘇晚微微一笑,聲音不卑不亢,
"夜沉在部隊忙,您知道的。"王秀蘭皺眉,這媳婦今天怎么不太一樣?往常說話都低著頭,
今天居然敢直視她了。"那你還不快去做早飯?一大家子等著呢!""抱歉,媽。
"蘇晚側身從她旁邊走過,"我今天有事要出門,早飯麻煩您自己張羅了。""什么?
"王秀蘭聲音拔高,"新婚第二天就往外跑?你還有沒有點規(guī)矩!"蘇晚已經走到了院門口,
聞言回頭笑了笑:"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對了,中午我也不回來吃飯。
"她走得干脆利落,留下王秀蘭在原地氣得發(fā)抖??h城離軍區(qū)大院有十里路,
蘇晚搭上了最早的班車。車窗外的景色飛馳而過,她恍惚想起前世第一次獨自進城,
還是結婚三年后——為了給江夜沉買生日禮物。"同志,到站了。
"售票員的提醒打斷了她的回憶。縣百貨商店門口已經排起了長隊。
蘇晚徑直走向角落的縫紉機專柜,指著一臺蝴蝶牌縫紉機:"同志,這個多少錢?
""一百八十元,加工業(yè)券。"售貨員打量著這個年輕姑娘,"結婚用?""做生意用。
"蘇晚爽快地數(shù)出錢和券,"麻煩開張發(fā)票。"她又買了各色布料、針線、剪刀等工具,
最后在書店停留,買了幾本最新時裝雜志。路過郵局時,她猶豫片刻,
走進去買了一套高考復習資料。"國防科技大學......"她輕撫資料封面,
前世她以全縣第三的成績考上這所名校,卻因為江家一句"女人讀什么書"被迫放棄。
通知書被江夜沉隨手扔進抽屜,再沒提起。正午時分,蘇晚站在縣城中心一間小鋪面前。
這是她上午剛租下的店面,十五平米,臨街,月租二十元。"姑娘,你真要開縫紉鋪?
"房東大媽好奇地問,"這年頭個體戶可不多見。""是啊。"蘇晚笑著擦汗,
"您認識會做招牌的人嗎?我想今天就掛上。""這么急?"大媽更驚訝了,
"你家里人同意嗎?"蘇晚手上的動作頓了頓,隨即若無其事地繼續(xù)擦拭柜臺:"我的事,
我自己做主。"下午三點,"晚晴縫紉"的木招牌掛了起來。蘇晚踩著縫紉機,
將一塊碎花布變成了一件時髦的連衣裙。她前世在部隊家屬院幫人縫補補貼家用,
練就了一手好針線,卻從未想過這能成為事業(yè)。"這裙子真好看!
"路過的小姑娘趴在玻璃窗上驚嘆。蘇晚招手讓她進來:"喜歡嗎?送你。""真的嗎?
"小姑娘不敢相信。"當然。"蘇晚幫她換上裙子,又用邊角料做了個蝴蝶結發(fā)卡,
"只要你穿著在街上走一圈,告訴別人是在這兒做的就行。"小姑娘歡天喜地地跑了。
蘇晚望著她的背影,嘴角微揚。前世的營銷經驗告訴她,最好的廣告就是顧客身上的成品。
夕陽西下時,蘇晚鎖好店門,拎著給縫紉機配的燈泡往回走。剛到軍區(qū)大院門口,
她就看見江夜沉挺拔的身影。他穿著87式軍裝,肩章上的兩杠三星在夕陽下閃閃發(fā)光。
二十七歲的旅長,英俊挺拔,是多少姑娘的夢中情人。前世蘇晚每次見到他,心跳都會加速。
而現(xiàn)在,她只覺得諷刺。"你去哪了?"江夜沉皺眉問道,聲音低沉冷峻。
蘇晚徑直從他身邊走過:"開店。""什么?"江夜沉愣住,顯然沒料到這個回答。
他快步跟上,"母親說你一大早就出門,連早飯都沒做。""嗯。"蘇晚頭也不回,
"以后也不會做。"江夜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蘇晚,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蘇晚這才轉身,平靜地注視著他。前世她最怕丈夫這種帶著怒氣的眼神,
每次都會慌張道歉。但現(xiàn)在,她只覺得可笑。"我很清楚。"她一字一句地說,"江旅長,
我們的婚姻本來就是組織安排的。你不需要一個妻子,只需要一個照顧你父母的保姆。可惜,
我不想再當保姆了。"江夜沉瞳孔微縮,顯然被這直白的話震住了。他張了張嘴,
卻什么也沒說出來。蘇晚趁機抽回手:"你放心,我不會干涉你的生活。同樣,
也請你尊重我的選擇。"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向江家小院,留下江夜沉站在原地,
眉頭緊鎖。晚飯時,江家的氣氛凝重得能滴出水來。王秀蘭把碗摔得砰砰響:"不像話!
新婚媳婦整天往外跑,成何體統(tǒng)!"江父江建國咳嗽一聲:"小蘇啊,聽說你開了個店?
""是的,爸。"蘇晚夾了一筷子青菜,"在縣城租了間鋪子,做縫紉。""胡鬧!
"王秀蘭拍桌,"我們江家的媳婦怎么能出去拋頭露面?夜沉可是旅長,傳出去像什么話!
"蘇晚慢條斯理地咽下飯菜:"媽,現(xiàn)在是1983年,國家鼓勵個體經營。再說,
我靠手藝吃飯,不偷不搶,有什么丟人的?""你——"王秀蘭氣得手抖,"夜沉,
你管不管你媳婦?"一直沉默的江夜沉抬起頭,目光復雜地看了蘇晚一眼:"先吃飯。
"這反應讓王秀蘭更惱火了:"好啊,你們一個個都反了!老頭子,你看看這像什么話!
"江建國嘆了口氣:"小蘇啊,家里不缺你那點錢......""爸。"蘇晚放下筷子,
聲音輕柔卻堅定,"錢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我想做點事情。您放心,家務活我不會落下,
只是不再做全職家庭主婦了。"她起身收拾碗筷,動作利落。
江家三個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卻渾然不覺,仿佛只是做了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夜深人靜,蘇晚坐在書桌前,就著臺燈復習高中課本。身后傳來開門聲,江夜沉走了進來。
他們新婚的"婚房"是江家?guī)扛牡?,不足十平米,除了一張雙人床,就只有這張書桌。
前世江夜沉很少回家,偶爾回來也是倒頭就睡,第二天天不亮就走。"還沒睡?
"江夜沉的聲音有些沙啞。蘇晚頭也不抬:"嗯,看書。"江夜沉走到她身后,
看到桌上的高考資料,眉頭皺得更緊了:"你要參加高考?""試試看。"蘇晚合上書本,
"不早了,睡吧。"她起身去洗漱,回來時江夜沉已經靠在床頭,軍裝外套脫了,
只穿著白襯衫,領口微敞。前世這種時候,蘇晚會紅著臉低頭快步走過,
而現(xiàn)在她只是平靜地拿了睡衣,去屏風后更換。"蘇晚。"江夜沉突然開口,"我們談談。
"蘇晚系好睡衣扣子走出來,在床的另一側坐下:"談什么?
""你......"江夜沉似乎在斟酌詞句,"是不是對我有什么意見?
"蘇晚差點笑出聲。前世五年婚姻,江夜沉從未關心過她的想法,現(xiàn)在居然會問這種問題。
"沒有。"她淡淡地說,"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什么事?""人生苦短,
不該浪費在討好別人上。"蘇晚關上臺燈,背對他躺下,"晚安,江旅長。"黑暗中,
她聽見江夜沉的呼吸變得沉重,但他最終什么也沒說。第二天天剛亮,蘇晚就起床了。
她蒸了一鍋饅頭,煮了粥,拌了兩個小菜,然后留了張字條,趕早班車去了縣城。
縫紉鋪剛開門,昨天那個小姑娘就帶著她媽媽來了。"同志,這裙子真是你做的?
"女人驚訝地摸著女兒身上的連衣裙,"比百貨商店賣的還好看!
"蘇晚笑著點頭:"大姐要是喜歡,我給您也做一件?現(xiàn)在開業(yè)優(yōu)惠,只收成本價。
"女人心動地問:"能做那種電視上香港明星穿的樣式嗎?""當然。"蘇晚拿出時裝雜志,
"您選個樣子,我再根據您的身材調整。"一上午,蘇晚接待了五六個顧客。
中午她去隔壁飯館買了個燒餅,邊吃邊畫設計圖。正忙著,門簾被掀開,
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江夜沉穿著便裝,但軍人的挺拔氣質掩蓋不住。
他環(huán)顧狹小的店鋪,目光落在墻上掛著的成品衣服上,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有事?
"蘇晚頭也不抬地問。江夜沉走到工作臺前,看著她筆下流暢的設計圖:"你學過服裝設計?
""自學。"蘇晚簡短回答。江夜沉沉默片刻:"母親很生氣。""嗯。
"蘇晚換了一張紙繼續(xù)畫。"她說......"江夜沉難得地有些遲疑,
"如果你再不回家做飯,就讓我跟你離婚。"蘇晚手中的鉛筆一頓,隨即輕笑出聲:"好啊,
我隨時可以簽字。"江夜沉眉頭緊鎖:"蘇晚,你到底怎么了?結婚前你不是這樣的。
""結婚前你見過我?guī)状危?蘇晚終于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睛,"三次?四次?
每次都有介紹人在場,我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江旅長,你真的了解我嗎?
"江夜沉被問住了。確實,他們的婚姻是組織介紹的,從見面到結婚不過兩個月,
他對這個妻子的了解少得可憐。"我......"他剛想說什么,
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喊聲。"旅長!旅長在嗎?緊急任務!"江夜沉臉色一變,快步走出去。
蘇晚聽見他和勤務兵的對話,似乎是邊境出了狀況,需要他立刻歸隊。前世每次這種情況,
蘇晚都會慌張地幫他收拾行李,叮囑他注意安全,然后一個人提心吊膽地等他回來。
有時一等就是幾個月,連封信都沒有。這一次,她只是繼續(xù)畫著設計圖,
直到江夜沉重新走進來。"我要出任務。"他說,語氣中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期待,
"可能要一個月。"蘇晚點點頭:"注意安全。"江夜沉站著不動:"你不問我去哪?
什么時候回來?"蘇晚放下筆,平靜地看著他:"我問了你會說嗎?以前你出任務,
我連你去哪個省都不知道。"江夜沉啞口無言。確實,他從不告訴蘇晚任務細節(jié),
認為這是軍事機密,女人不需要知道。"我走了。"最終,他轉身離開。
蘇晚聽著軍靴聲遠去,長舒一口氣。她以為會像前世一樣感到失落,但心里只有釋然。
一個月后,"晚晴縫紉"已經在縣城小有名氣。蘇晚設計的連衣裙被姑娘們爭相模仿,
甚至有百貨商店的人來談合作。這天下午,她正在教一個學徒使用縫紉機,門簾突然被掀開。
江夜沉風塵仆仆地站在門口,軍裝沾滿塵土,眼下帶著青黑,顯然剛執(zhí)行完任務回來。
"嫂子!"跟在后面的小戰(zhàn)士急切地說,"旅長發(fā)燒了,在衛(wèi)生所打針時一直喊你的名字,
醫(yī)生說要家屬照顧......"蘇晚手上的動作頓了頓:"部隊沒有衛(wèi)生員嗎?
""這......"小戰(zhàn)士尷尬地看向江夜沉。江夜沉聲音沙?。?不想來就算了。
"說完轉身就要走,卻踉蹌了一下。蘇晚嘆了口氣,放下布料:"小張,你先回去。
我收拾一下就去衛(wèi)生所。"江夜沉背對著她,肩膀微微放松下來。衛(wèi)生所里,
蘇晚看著病床上昏睡的江夜沉。他眉頭緊鎖,似乎在忍受痛苦,嘴唇干裂得起了皮。
護士說他連續(xù)高燒三天,剛退下來。"你是江旅長愛人吧?"護士小聲說,
"他昏迷時一直喊'晚晚別走',聽得人心酸。"蘇晚擰毛巾的手一頓。
前世她照顧過發(fā)燒的江夜沉,那時他喊的是另一個女人的名字。"只是發(fā)燒說胡話而已。
"她平靜地給江夜沉擦臉。毛巾碰到他額頭時,江夜沉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眼睛睜開一條縫:"晚晚......""松手。"蘇晚試圖掙脫。
"對不起......"江夜沉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我不該......忽視你......"蘇晚愣住了。
這是前世直到她死都沒等來的道歉。護士識趣地離開,留下兩人獨處。
蘇晚看著江夜沉又陷入昏睡,心情復雜。她告誡自己不要心軟,
這不過是男人生病時的脆弱表現(xiàn),等他好了,一切又會回到原點。但當她準備抽手離開時,
"別走......這次......我會對你好......"蘇晚的眼眶突然有些發(fā)熱。
她深吸一口氣,輕輕掰開他的手:"江夜沉,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好'。
"第二章:鋒芒初露衛(wèi)生所的掛鐘指向凌晨三點,蘇晚揉了揉酸痛的脖頸。
江夜沉的高燒終于退了,此刻正沉沉睡著。她輕手輕腳地收拾好臉盆和毛巾,準備回縫紉鋪。
"嫂子,您回去休息吧,我來照顧旅長。"守夜的小戰(zhàn)士壓低聲音說。
蘇晚搖搖頭:"他沒事了,我還有批貨要趕。
"她從包里拿出一件疊得整整齊齊的襯衫放在床頭,"等他醒了給他換上。"走出衛(wèi)生所,
五月的夜風帶著槐花香拂過面頰。蘇晚深吸一口氣,前世種種恍如隔世。
那時的她一定會寸步不離地守在江夜沉病床前,而現(xiàn)在,她更惦記那批明天要交貨的連衣裙。
縫紉鋪的燈亮了一夜。清晨,蘇晚將最后一件連衣裙熨燙平整,掛上門口的展示架。
她洗了把臉,對著鏡子整理頭發(fā)時,發(fā)現(xiàn)眼下已經有了淡淡的青影。"蘇同志,你的包裹!
"郵遞員在門外喊道。蘇晚簽收了一個牛皮紙包裹,拆開后是一本英文時裝雜志。
這是她托省城同學幫忙買的,花了大半個月收入。她迫不及待地翻看起來,
指尖輕輕描摹那些精美的設計圖。"這是什么?"低沉的男聲嚇得蘇晚差點把雜志扔掉。
江夜沉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身上穿著她留的那件襯衫,尺寸剛好合身。
陽光從他背后照進來,勾勒出他挺拔的輪廓。"時裝雜志。"蘇晚合上雜志,"你怎么來了?
醫(yī)生同意你出院了?"江夜沉走進來,目光掃過桌上攤開的設計圖和半成品:"我沒事了。
"他拿起一件做了一半的男士襯衫,針腳細密整齊,"這是給誰做的?""百貨商店的訂單。
"蘇晚拿回襯衫,"二十件,下周交貨。"江夜沉眉頭微蹙:"你一夜沒睡?""習慣了。
"蘇晚轉移話題,"你吃飯了嗎?隔壁包子鋪的豆腐腦不錯。"江夜沉沒有接話,
而是走到墻角那臺蝴蝶牌縫紉機前,手指撫過錚亮的機身:"你什么時候學的縫紉?
""從小就會。"蘇晚頭也不抬地整理布料,"我媽是村里有名的巧手。
"江夜沉若有所思地看著她。陽光透過窗戶照在蘇晚的側臉上,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從未認真看過這個妻子的模樣。"旅長!
"一個洪亮的聲音打破了沉默。江夜沉的副手趙剛大步走進來,"師部緊急會議,
車在外面等著呢!"他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小小的縫紉鋪,目光在蘇晚和江夜沉之間來回轉。
江夜沉點點頭:"知道了。"他轉向蘇晚,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只是道,"別太累。
"看著兩個軍人離去的背影,蘇晚松了口氣。前世江夜沉從不過問她的生活,
現(xiàn)在這種突如其來的關注反而讓她不習慣。中午,蘇晚剛送走一位顧客,門簾又被掀開。
這次是三個穿著軍裝的女兵,領頭的扎著馬尾辮,英姿颯爽。"請問是蘇晚同志嗎?
"馬尾辮女兵笑著問,"我是通訊連的林小雨,聽說您這兒做的衣服特別好看!
"蘇晚放下剪刀:"你們想做什么樣的?"三個女兵興奮地圍上來,
七嘴八舌地說著想要改良軍裝的想法。原來下個月軍區(qū)有文藝匯演,她們通訊連要出節(jié)目,
想做一些既保留軍裝元素又美觀的演出服。"領口能不能加點蕾絲邊?
" "裙子想再短一點!" "腰身這里能不能收一收?"蘇晚邊聽邊畫設計圖,不一會兒,
三套兼具軍旅風和女性美的演出服躍然紙上。女兵們驚嘆連連,當即拍板定做。"對了,
"林小雨臨走時神秘地眨眨眼,"是江旅長推薦我們來找您的。
他說您的手藝是全軍區(qū)最好的!"蘇晚愣在原地。江夜沉會推薦她的縫紉鋪?
這在前世簡直不可想象。接下來的日子,蘇晚忙得腳不沾地。百貨商店的訂單還沒完成,
又接了女兵們的演出服,還有慕名而來的普通顧客。
她不得不雇了隔壁李嬸的女兒幫忙打下手。這天傍晚,蘇晚正在鎖門,
一輛軍用吉普停在店門口。江夜沉從車上下來,手里拿著一個飯盒。"還沒吃飯吧?
"他把飯盒遞過來,"食堂打的。"蘇晚遲疑地接過,飯盒還熱著。打開一看,
是紅燒肉和青菜,上面還臥著兩個荷包蛋。"謝謝。"她確實餓了,靠在柜臺邊吃起來。
江夜沉環(huán)顧店鋪,目光停留在墻上新貼的幾張設計圖上。
那是蘇晚根據那本英文雜志靈感創(chuàng)作的秋冬款式,融合了軍裝元素與時裝剪裁,別具一格。
"這些......"他指著設計圖,"都是你畫的?"蘇晚點點頭:"閑著沒事瞎畫的。
""不,很好。"江夜沉難得地給出肯定,"師部文工團下個月要去北京匯演,
需要一批新演出服。你愿意接這個活嗎?"蘇晚筷子一頓:"文工團?
不是有專門的服裝師嗎?""原來的服裝師調走了。"江夜沉說,
"團長看過你給通訊連做的衣服,很滿意。"蘇晚若有所思地嚼著飯菜。這是個機會,
文工團的訂單不僅能帶來可觀收入,更是打響名聲的好渠道。但和江夜沉的部隊走得太近,
會不會重蹈前世覆轍?"有什么要求?"最終她問。"下周一來團里詳談吧。"江夜沉說,
"早上八點,我讓車來接你。"蘇晚想說自己可以坐班車,但江夜沉已經轉身走向吉普車。
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一直延伸到蘇晚腳邊。周一早晨,蘇晚早早起床,
換上一件自己做的淺藍色連衣裙,將長發(fā)挽成一個利落的發(fā)髻。她帶上設計本和樣布,
剛鎖好店門,就看見一輛軍綠色吉普車緩緩駛來。開車的是個小戰(zhàn)士,
見到蘇晚眼前一亮:"嫂子今天真好看!"蘇晚笑了笑:"叫我蘇同志就好。
"文工團駐地離縣城有半小時車程。小戰(zhàn)士一路說個不停,從江旅長如何夸蘇晚的手藝,
到文工團姑娘們多么期待新服裝。蘇晚默默聽著,心里泛起一絲異樣。
前世的江夜沉從不在外人面前提起她,更別說夸贊了。文工團排練廳里,
團長李梅熱情地迎接了蘇晚。她是個四十出頭的女軍人,舉手投足透著干練。
"早就聽說江旅長的愛人手藝好!"李梅拉著蘇晚的手,"這次匯演對我們很重要,
服裝既要體現(xiàn)軍人氣質,又要有藝術性,你能行嗎?
"蘇晚翻開設計本:"我初步想了幾個方案......"兩人討論了一上午,
最終確定了三十套不同風格的演出服。蘇晚負責設計和主要制作,文工團派兩名女兵協(xié)助。
"對了,"臨走時李梅突然說,"江旅長說你有設計天賦,建議我們給你最大的創(chuàng)作自由。
真沒想到,那個冷面旅長對妻子這么了解和支持。"蘇晚一時不知如何回應。
前世江夜沉從不關心她的喜好,現(xiàn)在卻在外人面前表現(xiàn)得像個體貼丈夫。這種反差讓她困惑。
回到縫紉鋪,蘇晚立刻投入工作。文工團的訂單時間緊任務重,她不得不暫時推掉其他生意,
日夜趕工。一周后的深夜,蘇晚正在縫制一件藏族舞蹈服,門突然被推開。江夜沉站在門口,
手里拎著一個保溫桶。"李團長說你幾天沒好好吃飯了。"他把保溫桶放在桌上,"趁熱吃。
"蓋子一開,香氣撲鼻。是雞湯面,還飄著翠綠的蔥花。蘇晚這才感到饑腸轆轆,
捧起碗小口喝起來。江夜沉拿起她做了一半的舞蹈服仔細端詳。寶藍色緞面上,
金線繡的祥云圖案栩栩如生,在燈光下閃閃發(fā)亮。"你還會刺繡?"他聲音里帶著驚訝。
"跟我外婆學的。"蘇晚放下空碗,"她曾是蘇州繡坊的繡娘。
"江夜沉沉默片刻:"我從不知道這些。"這句話里有一絲幾不可察的愧疚。蘇晚抬頭看他,
發(fā)現(xiàn)他正凝視著自己,目光比往日柔和許多。"你從來沒問過。"她輕聲說。
兩人之間一時無言。遠處傳來鐘樓的報時聲,已經午夜十二點了。"我該回去了。
"江夜沉起身,"你也早點休息。"他走到門口又停下:"下周一是我們結婚兩個月紀念日。
師長特批了我一天假。"蘇晚愣住了。前世江夜沉從不記得這些日子,
甚至他們的結婚紀念日都是她一個人默默度過。"哦。"她不知如何回應,
"那...很好啊。""我想......"江夜沉難得地有些猶豫,"如果你不忙,
我們可以去南湖走走。"蘇晚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理智告訴她應該拒絕,
但看著江夜沉期待的眼神,她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好。"江夜沉嘴角微微上揚,
露出一個罕見的笑容:"那我早上來接你。"他走后,蘇晚坐在縫紉機前發(fā)呆。
這一切太不真實了——江夜沉記得結婚紀念日,主動約她出游,甚至給她送飯。
前世的她做夢都不敢想這些。"難道......"一個大膽的想法浮現(xiàn)在腦海,
"難道他也重生了?"但很快她又否定了這個猜測。如果江夜沉真的重生,
應該會去找他前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而不是在這里對她示好。
文工團的服裝終于在匯演前三天全部完成。
當姑娘們換上這些融合了軍旅元素與藝術設計的演出服時,整個排練廳都沸騰了。"太美了!
" "這腰身剪裁太棒了!" "蘇同志,你簡直是天才!
"李梅團長激動地握住蘇晚的手:"這些服裝絕對會讓咱們團在北京一炮而紅!
江旅長說得沒錯,你確實是個被埋沒的設計天才!"匯演當晚,蘇晚作為特邀嘉賓坐在前排。
當燈光亮起,身著華服的演員們登場時,全場響起熱烈的掌聲。
蘇晚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師長旁邊的江夜沉,他穿著筆挺的軍裝,目光始終追隨著她。
演出結束后,師長特意召見了蘇晚,稱贊她的設計為軍區(qū)爭了光。更讓她意外的是,
師長夫人當場邀請她為即將成立的軍區(qū)服裝廠擔任設計顧問。
"這......"蘇晚一時不知所措。"她當然愿意。"江夜沉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后,
"不過蘇晚有自己的縫紉鋪,可能只能兼職。"師長夫人笑著說沒問題,
還說要給她申請?zhí)厥馊瞬沤蛸N?;丶业穆飞希K晚和江夜沉并肩走在月色下。
這是他們第一次像普通夫妻一樣散步。"謝謝。"蘇晚輕聲說,"為我說話。
"江夜沉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她:"我只是說了實話。你有才華,應該被看見。
"月光灑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硬朗的輪廓。蘇晚突然發(fā)現(xiàn),
自己好像第一次真正看清了這個男人的模樣——不再是前世那個冷漠疏遠的軍官,
而是一個會為她驕傲的普通人。"明天......"江夜沉輕聲問,"還去南湖嗎?
"蘇晚望著他期待的眼神,點了點頭:"去。"這一刻,
她決定給這個嶄新的江夜沉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重新開始的可能。
第三章 玉佩重現(xiàn)結婚紀念日這天清晨,蘇晚站在鏡子前,將長發(fā)挽成一個松散的髻。
她選了一件自己做的淡青色連衣裙,腰間系著同色系的細帶,襯得膚色如玉。前世的今天,
她獨自在家做了一桌子菜,等到深夜,只換來江夜沉一句冷淡的"部隊有事"。
門鈴準時在八點響起。蘇晚深吸一口氣,拿起手包去開門。江夜沉站在門外,
難得地穿了便裝——白襯衫配深色西褲,襯得肩寬腿長。他手里捧著一束沾著晨露的野百合,
陽光從他背后照過來,給他整個人鍍上一層金邊。"給你。"他將花束遞過來,
動作有些僵硬,像是第一次做這種事。蘇晚接過花,淡雅的香氣縈繞在鼻尖。
前世她曾無數(shù)次幻想丈夫送花的場景,如今真的發(fā)生了,卻有種不真實感。"謝謝。
"她輕聲說,將花插進準備好的玻璃瓶里,"稍等,我拿個包。"江夜沉的目光掃過房間,
最后落在墻上掛著的日歷上。六月十八日那天被紅筆圈了出來,旁邊還畫了顆小小的愛心。
他的眼神柔和下來。吉普車行駛在通往南湖的山路上。江夜沉開車很穩(wěn),蘇晚靠在窗邊,
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兩人之間一時無話,卻不再像從前那樣尷尬。"聽歌嗎?
"江夜沉打破沉默,打開收音機。鄧麗君的《甜蜜蜜》流淌出來,輕柔的旋律填滿了車廂。
蘇晚有些驚訝,前世江夜沉只聽軍歌和革命歌曲,對這種"靡靡之音"嗤之以鼻。
"你喜歡鄧麗君?"她忍不住問。江夜沉的耳根微微發(fā)紅:"文工團的小姑娘們常放,
聽著...還不錯。"蘇晚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這個小小的改變,
讓她看到了江夜沉身上不同于前世的可能性。南湖是當?shù)刂娘L景區(qū),碧波蕩漾,
四周群山環(huán)繞。江夜沉租了一條小游船,熟練地劃向湖心。"你會劃船?"蘇晚好奇地問。
前世她幾乎不了解丈夫的任何愛好和技能。"小時候常跟爺爺去釣魚。
"江夜沉的聲音里帶著少見的輕松,"后來參軍了,就沒再碰過。"陽光灑在湖面上,
碎成千萬顆鉆石。蘇晚伸手撥弄清涼的湖水,心情不自覺地放松下來。"餓了嗎?
"江夜沉停下槳,從背包里拿出一個保溫飯盒,"我讓食堂師傅特意做的。
"飯盒里是精致的飯團和幾樣小菜,還有兩個煮得恰到好處的溫泉蛋。蘇晚嘗了一口,
驚訝地發(fā)現(xiàn)都是她喜歡的口味。"你怎么知道我喜歡這些?
"江夜沉低頭整理飯盒:"上次...你吃豆腐腦時加了辣椒和醋,
我想你應該喜歡酸辣口味。飯團里包的是你常買的腌蘿卜。"蘇晚愣住了。
前世的江夜沉連她不吃香菜都不知道,現(xiàn)在卻記住了這些細微的飲食習慣。"還有這個。
"江夜沉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絨布盒,推到她面前,"結婚紀念日快樂。"蘇晚打開盒子,
呼吸一滯——里面是一枚白玉佩,雕著精致的蓮花紋樣。
正是前世江夜沉跪在戰(zhàn)地上緊握的那枚斷裂玉佩的完整版!
"這是......"她的手指微微發(fā)抖。"祖?zhèn)鞯摹?江夜沉聲音低沉,
"本來該在結婚時給你,但......"他頓了頓,"現(xiàn)在補上,希望不晚。
"蘇晚抬起頭,對上他專注的目光。前世直到她死,這枚玉佩都鎖在江家的柜子里,
江夜沉從未提起。而現(xiàn)在,它靜靜地躺在她的手心,溫潤如玉。"太貴重了。
"她下意識想推辭。江夜沉卻已經站起身,繞到她身后,
輕輕將玉佩系在她頸間:"很適合你。"他的手指不經意擦過她的后頸,觸感溫熱。
蘇晚的心跳突然加快了。游船靠岸后,兩人沿著湖邊小路散步。路過一個照相攤時,
江夜沉突然停下腳步。"拍張照吧。"他提議道。蘇晚驚訝地看著他。
前世他們連結婚證上的合照都是板著臉的,江夜沉最討厭拍照。攝影師是個熱情的老人,
指揮他們站在一棵柳樹下:"靠近點!對,先生摟著太太的腰......笑一笑!
"江夜沉的手臂環(huán)上蘇晚的腰,觸感堅實而溫暖??扉T按下的瞬間,蘇晚不自覺地靠向了他。
"一周后取照片。"老人笑著說,"你們真是郎才女貌!"離開南湖時已是夕陽西下。
江夜沉沒有直接開車回縣城,而是拐上了一條山路。"去哪?"蘇晚問。
"有個地方想帶你看。"江夜沉的聲音里帶著神秘。車子最終停在一處視野開闊的山坡上。
遠處,整個縣城盡收眼底,萬家燈火如星辰般閃爍。"我小時候常來這里。"江夜沉熄火,
"心情不好時,看著遠處的燈光,就會覺得自己的煩惱很渺小。"蘇晚轉頭看他。
月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側臉,眼神中流露出罕見的柔軟。這一刻,
她仿佛看到了那個脫下軍裝、卸下防備的江夜沉。"為什么帶我來這?"她輕聲問。
江夜沉默了片刻:"想讓你了解真實的我,不只是作為軍人的那一面。"這句話像一塊石頭,
投入蘇晚平靜的心湖。前世她用了五年時間,都沒能觸碰到江夜沉鎧甲下的真實自我。
而現(xiàn)在,他主動向她敞開了心扉?;爻搪飞希K晚靠在車窗上,不知不覺睡著了。醒來時,
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蓋著江夜沉的外套,車已經停在了縫紉鋪門口。"到了?"她迷迷糊糊地問。
"嗯。"江夜沉的聲音很輕,"你再睡會兒,我抱你進去。"還沒等蘇晚反應過來,
他已經繞到副駕駛這邊,輕輕將她抱起。蘇晚下意識摟住他的脖子,
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江夜沉小心地用后背頂開店門,將她放在里間的單人床上。
這是蘇晚平時午休的地方,狹小但整潔。"你回去吧。"蘇晚坐起身,"明天還要訓練。
"江夜沉卻沒有動:"我煮點面給你吃再走。"蘇晚剛想說不用,肚子卻不爭氣地叫了一聲。
江夜沉笑了,轉身走向角落的小爐灶??粗鹬竺娴谋秤?,蘇晚心里泛起一陣暖意。
前世的江夜沉連廚房都沒進過,現(xiàn)在卻愿意為她下廚。面條很簡單,但熱騰騰的很暖心。
江夜沉坐在對面,看著她小口吃面,眼神柔和。"明天......"他猶豫了一下,
"我還能來看你嗎?"蘇晚抬頭,發(fā)現(xiàn)他像個等待老師批改作業(yè)的小學生一樣緊張。
這個表情出現(xiàn)在一向冷峻的江旅長臉上,有種奇異的反差萌。"隨你。"她低頭繼續(xù)吃面,
掩飾嘴角的笑意。江夜沉離開后,蘇晚取下頸間的玉佩,在燈下細細端詳。玉質溫潤,
蓮花紋路清晰可見,背面刻著一個小小的"江"字。
前世這枚玉佩斷裂的模樣深深刻在她記憶里,如今完整地躺在手心,仿佛某種預示。
接下來的日子,江夜沉幾乎每天都來縫紉鋪報到。有時帶食堂的飯菜,
有時只是坐一會兒看看她工作。蘇晚從最初的別扭到漸漸習慣,甚至開始期待他的到來。
這天下午,蘇晚正在裁剪一批新到的布料,門鈴響起。她頭也不抬地說:"自己找地方坐,
我馬上好。""蘇同志,是我。"一個陌生的女聲響起。蘇晚抬頭,
看見一位穿著時髦的中年婦女站在門口,手里拿著最新一期的《時裝》雜志。
"您是......""我是省城百貨商店的采購主任,姓陳。"女人笑著遞上名片,
"我們在雜志上看到了您設計的'軍旅風情'系列,想跟您談個合作。"蘇晚連忙請她坐下。
原來那本文工團的演出照片被刊登在了雜志上,引起了不少關注。
"我們想訂購兩百套這個系列的改良旗袍,作為秋季主打款。"陳主任開門見山,
"如果您同意,我們可以預付30%定金。"蘇晚快速計算了一下,
這筆訂單足以讓她擴大經營規(guī)模。但問題是,她的小鋪面根本容納不下這么大的生產量。
"我需要考慮一下場地問題。"她誠實地說。"這個好解決。"陳主任胸有成竹,
"我們在縣城有合作的加工廠,您可以作為設計師監(jiān)制,按件提成。"兩人正談著,
門又被推開。江夜沉拎著一袋水果走了進來,看到有客人,微微點頭致意。
"這位是......"陳主任好奇地問。"我丈夫。"蘇晚自然地介紹。
陳主任眼睛一亮:"原來您就是那位慧眼識珠的江旅長!
文工團的李團長可沒少夸您推薦了這么優(yōu)秀的設計師!
"江夜沉略顯尷尬地放下水果:"你們聊,我去后面。"等陳主任滿意地離開后,
江夜沉才從里間出來:"有大生意?"蘇晚難掩興奮:"省城百貨的訂單!如果順利,
我可以把隔壁店面也租下來。"江夜沉看著她發(fā)亮的眼睛,
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需要幫忙嗎?""不用,我能搞定。"蘇晚下意識拒絕,隨即又補充,
"不過...如果你有空,周末可以幫我搬一下布料。很重。
"這個小小的讓步讓江夜沉眼睛一亮:"隨時待命。"周末,江夜沉帶著兩個勤務兵來幫忙。
蘇晚原本擔心影響不好,卻見他和士兵們一起扛布匹、搬縫紉機,干得滿頭大汗也不喊累。
"旅長,您對嫂子可真好!"年輕的小戰(zhàn)士擦著汗說。江夜沉拍了他一下:"少貧嘴,
去把那臺鎖邊機抬過來。"蘇晚遞給大家冰鎮(zhèn)的酸梅湯,看著江夜沉仰頭一口氣喝完,
喉結上下滾動,汗水順著脖頸流進衣領。這個畫面莫名讓她心跳加速。晚上,
江夜沉留下來幫蘇晚整理新店面。兩人忙到很晚,索性點了外賣在店里吃。"對了,
"江夜沉突然說,"下個月軍區(qū)有個去北京的學習機會,為期兩周。師長點名讓我去。
"蘇晚筷子一頓:"哦,那很好啊。""我想......"江夜沉猶豫了一下,
"如果你不忙,可以一起去。聽說北京王府井有不少時裝店,你應該會感興趣。
"蘇晚驚訝地看著他。前世江夜沉從不帶她出差,更別說主動考慮她的興趣了。
"我考慮一下。"她沒有立即答應,"店里剛接了大單......""理解。
"江夜沉點頭,"不勉強。"他收拾好餐盒準備離開時,蘇晚突然叫住他:"江夜沉。
""嗯?""謝謝你...今天的幫忙。"她輕聲說。江夜沉笑了,
眼角泛起細紋:"應該的。"他走后,蘇晚坐在新布置的工作臺前,思緒萬千。
這個江夜沉與前世判若兩人——體貼、尊重她的工作、甚至愿意在旁人面前展示對她的關心。
這種變化讓她既欣喜又忐忑,生怕又是一場鏡花水月。第二天一早,蘇晚正在整理設計稿,
突然聽到里間傳來一聲悶響。她跑進去一看,江夜沉正狼狽地扶起一個倒下的文件柜,
地上散落著各種紙張。"你怎么在這兒?"她驚訝地問。
江夜沉耳根發(fā)紅:"我...想給你個驚喜,
提前來幫忙整理......"蘇晚蹲下身幫他撿文件,
突然發(fā)現(xiàn)其中混著一個泛黃的信封——國防科技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她的心猛地一沉,
這是她最不想讓江夜沉看到的秘密。"這是......"江夜沉已經撿起了通知書,
困惑地展開,"1980年的?"蘇晚伸手想搶回來:"沒什么,舊東西而已。
"但江夜沉已經看到了內容,表情從困惑變?yōu)檎痼@:"你被國防科技大學錄取了?
電子工程系?""過去的事了。"蘇晚輕描淡寫地說,伸手去拿。江夜沉卻閃開了,
繼續(xù)翻看散落的文件——厚厚一疊機械設計圖紙,每一張都標注著精密的數(shù)據和公式,
完全不像是沒受過專業(yè)訓練的人能畫出來的。"這些......"他的聲音有些發(fā)抖,
"都是你設計的?"蘇晚深吸一口氣。這些是她前世在江家無聊時偷偷畫的各種發(fā)明草圖,
有改良紡織機、自動裁剪儀,甚至還有簡易計算機的構想。重生后她一直隨身攜帶,
當作一種精神寄托。"只是些胡思亂想。"她試圖輕描淡寫。
江夜沉卻如獲至寶般一張張仔細查看,
眼中的驚訝越來越濃:"這個聯(lián)動裝置...這個電路設計...蘇晚,
這些都是天才的構想!"他抬起頭,
眼中閃爍著蘇晚從未見過的光彩:"為什么從來沒告訴我這些?為什么不去上大學?
"蘇晚靜靜地看著他,心中泛起一絲苦澀。前世的江夜沉,正是親手扼殺她夢想的那個人。
"因為,"她輕聲說,"嫁給你那年,你母親說'江家的媳婦不需要高學歷,
安心相夫教子就行'。你把我的錄取通知書鎖進了抽屜,記得嗎?"江夜沉如遭雷擊,
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我...我做過這種事?"蘇晚這才意識到,
這個江夜沉可能真的不記得前世的所作所為。對他而言,那些傷害從未發(fā)生過。"算了,
都過去了。"她勉強笑了笑,收起圖紙,"現(xiàn)在這樣也挺好。"江夜沉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力道大得讓她微微皺眉:"不,一點也不好。"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蘇晚,
你應該去上大學。""別開玩笑了。"蘇晚抽回手,"我都二十三了,
還有家要顧......""二十三歲怎么了?"江夜沉激動地說,
"去年我們部隊還有個三十歲的戰(zhàn)士考上軍校呢!至于家...家不應該成為束縛你的枷鎖!
"蘇晚震驚地看著他。這番話與前世的江夜沉截然相反,那時的他認為女人就該安分守己,
相夫教子。"你...真的這么想?"她小心翼翼地問。江夜沉雙手捧住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