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腳踹碎青元鼎幻象,秦默只覺胸中那股憋屈郁結(jié)之氣為之一暢!識海清明,神魂似乎都凝練了幾分。他抬頭望向云霧深處那仿佛沒有盡頭的青石階梯,眼神銳利如刀。
“問心?呵,不過如此?!彼吐曌哉Z,裹緊身上那件散發(fā)著霉味的灰袍,再不猶豫,邁開大步,拾級而上!
一步,兩步...一百階,兩百階...
越往上,神魂壓力越大!那無形的重壓如同實質(zhì)的枷鎖,沉沉地套在靈魂之上,每一步都仿佛拖著千斤巨石。罡風(fēng)也愈發(fā)凜冽,如同無數(shù)冰刀刮骨,試圖將人吹落深淵。
幻境更是層出不窮!
金殿龍椅,權(quán)傾天下?秦默嗤之以鼻:“當(dāng)皇帝?批不完的奏折,管不完的破事,哪有修仙逍遙快活?”幻境破碎。
傾城美人,紅顏禍水?秦默眼皮都不抬:“女人?只會影響我掐訣念咒的速度!”幻境湮滅。
尸山血海,厲鬼索命?秦默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索命?道爺我剛被天雷劈過,還怕你們這些死鬼?來,正好試試新畫的驅(qū)邪符!”他甚至反手掏出一張剛研究出的半成品“引針符”,精神力一激!那微弱卻尖銳的存在感如同毒刺扎入幻境,瞬間攪得鬼哭狼嚎的幻境支離破碎!
他就這樣,以一種近乎蠻橫的姿態(tài),頂著越來越強的壓力,踏碎一層層幻境!速度不快,但每一步都無比沉穩(wěn),如同在驚濤駭浪中逆流而上的礁石!
漸漸地,他超越了前方一個個陷入幻境無法自拔、或是在神魂重壓下步履蹣跚的身影。那些世家子弟,平日里養(yǎng)尊處優(yōu),資源堆砌出來的修為,在心志磨礪上遠(yuǎn)不如在底層掙扎求存的秦默堅韌!
當(dāng)秦默踏過五千階時,前方只剩下寥寥數(shù)道身影。其中,那月白錦袍的周子恒赫然在列!他周身環(huán)繞著淡淡的青色風(fēng)旋,顯然動用了某種護身法器或秘術(shù),減輕神魂壓力,速度不慢,但臉色也微微發(fā)白,顯然并不輕松。
周子恒察覺到有人追近,回頭一看,竟然是那個在廣場上引起玉碑異象、穿著破灰袍的散修!他眼中閃過一絲驚愕,隨即被濃濃的鄙夷和嫉妒取代:“哼!不知走了什么狗屎運,竟能爬到這里!不過到此為止了!”他冷哼一聲,咬牙催動靈力,速度加快幾分,試圖甩開秦默。
秦默根本懶得理他,自顧自地保持著穩(wěn)定的節(jié)奏。六千階...七千階...八千階!
壓力倍增!幻境也變得更加兇險詭異,直指內(nèi)心最深處的恐懼和執(zhí)念。但秦默的道心,經(jīng)歷過穿越的劇變、系統(tǒng)的強綁、天雷的洗禮以及問心路前半程的“暴力拆遷”,早已被打磨得異常堅固!除非直接摧毀他的神魂,否則任何幻象都無法真正動搖他的意志!
八千五百階!前方只剩下三人!周子恒憑借家族賜予的護魂玉佩,勉強跟在第三位。而秦默,已然追至他身后不足十階!
周子恒額頭青筋暴起,汗如雨下,看著身后那個越來越近、如同跗骨之蛆般的灰袍身影,心中的屈辱和恐慌達(dá)到了頂點!他堂堂周家天才,青云城年輕一輩的翹楚,怎么能被一個泥腿子散修超越?!尤其是在這萬眾矚目的登仙路上!
“滾開!廢物!”周子恒心中戾氣橫生,在秦默即將與他擦肩而過的瞬間,他眼中兇光一閃,借著罡風(fēng)呼嘯的掩護,左手極其隱蔽地屈指一彈!一道細(xì)微卻極其陰損的青色風(fēng)錐,無聲無息地射向秦默的膝彎!角度刁鉆,速度快若閃電!一旦擊中,足以讓秦默瞬間失去平衡,滾落階梯!就算不死,也必然重傷淘汰!
這一手偷襲,陰毒狠辣!周子恒嘴角已經(jīng)勾起殘忍的弧度,仿佛已經(jīng)看到秦默慘叫著滾下山崖的畫面!
然而!
就在那道風(fēng)錐即將觸及秦默灰袍的剎那!
秦默身上那件看似破舊不堪的灰袍,在無人能察覺的內(nèi)層,那件真正的玄色蛟龍蛻道袍,仿佛受到了螻蟻的挑釁,其自帶的、被污靈草汁暫時掩蓋的防御禁制,瞬間被激活了一絲極其微弱的本能反應(yīng)!
嗡!
一股玄奧晦澀、如同深海暗流般的無形波動,以秦默為中心,極其隱蔽地擴散開一個微不可察的漣漪!
那道陰狠的風(fēng)錐,在觸及這漣漪的瞬間,如同撞上了無形的銅墻鐵壁!
噗!
風(fēng)錐無聲無息地湮滅!連一絲波瀾都未掀起!
更詭異的是,那湮滅風(fēng)錐的力量并未完全消散,一絲極其微弱、卻帶著無上威嚴(yán)的反震之力,如同被精準(zhǔn)引導(dǎo)的毒蛇,順著風(fēng)錐襲來的軌跡,悄無聲息地逆襲而回!
“呃??!”
周子恒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的痛苦和驚駭!他只覺左腿膝彎處仿佛被一根無形的、燒紅的鋼針狠狠貫穿!劇痛鉆心!一股霸道而詭異的力量瞬間侵入經(jīng)脈,讓他整條左腿瞬間麻痹失控!
“噗通!”
周子恒身體一個踉蹌,左腿完全不聽使喚,重心頓失!在周圍人驚愕的目光中,他如同一個滾地葫蘆,慘叫著,手舞足蹈地直接從八千五百多階的高處翻滾了下去!一路碰撞著堅硬的青石階梯,發(fā)出沉悶的響聲和凄厲的哀嚎!
“啊——!”
慘叫聲在空曠的山階上回蕩,格外刺耳。
秦默腳步微微一頓,回頭瞥了一眼滾落山階、瞬間消失在下方云霧中的周子恒,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茫然”和“無辜”,仿佛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他攤了攤手,對著旁邊幾個看傻眼的修士嘀咕道:“這...這位周公子怎么自己摔下去了?是不是太累了?唉,年輕人,好勝心太強,容易出事啊...”說完,搖搖頭,繼續(xù)不緊不慢地向上攀登。
那幾個修士面面相覷,剛才電光火石之間,他們根本沒看清發(fā)生了什么,只看到周子恒似乎想加速超越,結(jié)果自己左腳絆右腳摔下去了...難道真是意外?
秦默心中卻是冷笑:“想陰道爺?道爺我身上這‘祖?zhèn)髌频琅邸墒菚龃傻模』钤?!”他剛才確實沒動手,甚至都沒刻意防御,完全是玄袍自帶禁制的被動反擊!這效果,讓他非常滿意。
少了周子恒這個礙眼的家伙,秦默心情舒暢。他目光掃過前方僅剩的兩人,一個身著黑衣,氣息沉穩(wěn)如淵,步履堅定;另一個則是個面容清秀的少年,身法靈動飄逸。兩人都是筑基中期修為,顯然根基扎實,心志不凡。
秦默沒有加速超越的意思,依舊保持著自己的節(jié)奏。九千階!壓力陡增,仿佛整個天穹都壓了下來!前方的黑衣青年悶哼一聲,速度明顯慢了下來。那清秀少年也是額頭見汗,呼吸急促。
秦默深吸一口氣,《基礎(chǔ)引氣訣》運轉(zhuǎn),體內(nèi)那團精純的“炁”微微震蕩,一股堅韌不屈的意志透體而出,硬生生抗住了這恐怖的壓力!他腳步不停,穩(wěn)健地超越了黑衣青年,又超過了清秀少年!
九千五百階!九千八百階!九千九百階!
前方,云霧散開,一座古樸大氣的白玉山門已然在望!山門之上,“玄天宗”三個大字道韻天成,散發(fā)著浩瀚威嚴(yán)!
秦默眼中精光一閃,最后幾步,他猛然發(fā)力!
蹬!蹬!蹬!
三步并作兩步,如同離弦之箭,在無數(shù)道震驚、復(fù)雜、難以置信的目光注視下,第一個沖過了山門!
呼——
踏上山門平臺的瞬間,所有的神魂壓力、凜冽罡風(fēng)驟然消失!一股精純濃郁的天地靈氣撲面而來,沁人心脾。秦默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氣息平穩(wěn),只是額角微汗,衣衫在罡風(fēng)中略顯凌亂,但那件灰撲撲的道袍,依舊頑強地套在身上。
他,丙柒貳號,秦默,一個穿著破舊灰袍的“煉氣后期”散修,第一個登頂問心路!
山門平臺上,早已等候著數(shù)位氣息強大的玄天宗長老和內(nèi)門執(zhí)事。為首一人,正是之前在廣場主持測試、背負(fù)古劍的金丹修士——墨塵!他目光如電,瞬間鎖定了第一個登頂?shù)那啬?,眼神銳利如刀,帶著審視、探究和一絲...冰冷的寒意!
緊接著,第二名是那清秀少年,第三名是黑衣青年,也都陸續(xù)登頂,氣喘吁吁,看向秦默的目光充滿了驚異。
后續(xù)的修士也陸陸續(xù)續(xù)登頂,成功者不過數(shù)十人,個個疲憊不堪,看向最前方那三個身影,尤其是秦默,眼神復(fù)雜難明。
墨塵長老面無表情,目光掃過所有登頂者,最后落在秦默身上,聲音冰冷,不帶絲毫感情:
“問心路登頂結(jié)束!第一名,丙柒貳,秦默!”
“第二名,乙壹叁,林風(fēng)!”
“第三名,甲零玖,石巖!”
“爾等三人,表現(xiàn)尚可,按例,入內(nèi)門候選!”
他的話音落下,平臺上一片嘩然!雖然早有預(yù)料,但一個“煉氣后期”的散修力壓眾多筑基期天才奪得魁首,還是讓許多人感到難以置信和嫉妒!
墨塵長老話鋒一轉(zhuǎn),目光如同冰錐刺向秦默,語氣陡然轉(zhuǎn)厲:
“然!丙柒貳,秦默!”
“登仙路途中,惡意出手,偷襲同道,致使周家子弟周子恒重傷墜崖,險些殞命!證據(jù)確鑿,其心可誅!”
“如此心術(shù)不正、手段卑劣之徒,縱然天賦尚可,也斷不能入我玄天宗門墻!否則,宗門清譽何在?道義公理何在?”
“執(zhí)法弟子何在?將此獠拿下!廢去修為,打入黑風(fēng)崖,聽候發(fā)落!”
墨塵長老的聲音如同驚雷,炸響在平臺之上!
數(shù)名氣息彪悍、身著玄天宗執(zhí)法黑袍的筑基后期弟子應(yīng)聲而出,手持縛靈鎖鏈,面色冷峻,朝著秦默合圍而來!強大的靈壓瞬間鎖定了他!
平臺之上,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
登頂?shù)谝唬D(zhuǎn)眼間就要淪為階下囚?還要被廢修為,打入黑風(fēng)崖?那地方可是關(guān)押重犯、九死無生之地!
林風(fēng)和石巖臉色微變,看向秦默的目光帶上了驚疑和一絲同情。
其他登頂修士更是噤若寒蟬,看向墨塵長老的眼神充滿了敬畏。
秦默站在原地,面對著圍攏過來的執(zhí)法弟子和墨塵那冰冷刺骨的目光,臉上那副“茫然無辜”的表情緩緩消失。
他抬起頭,灰撲撲的袍子在山風(fēng)中微微飄動,臉上沒有任何驚慌失措,反而露出了一絲極其古怪的笑容,那笑容里,帶著三分嘲弄,三分了然,還有四分...看傻子般的戲謔。
“惡意出手?偷襲同道?證據(jù)確鑿?”
他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整個平臺,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
“墨塵長老,您這頂帽子扣得...可真是又大又沉啊。”
“只是...”
秦默的目光掃過圍上來的執(zhí)法弟子,最后落在臉色愈發(fā)陰沉的墨塵身上,慢悠悠地說道:
“您說證據(jù)確鑿...那證據(jù)呢?”
“總不能...就憑您老人家上下嘴皮子一碰,道爺我就成了十惡不赦的罪人吧?”
“玄天宗...就是這么主持公道的?”
他話音落下,平臺之上,落針可聞!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這家伙...竟然敢直接質(zhì)疑金丹長老?還敢自稱“道爺”?!他不要命了嗎?!
墨塵長老的臉色,瞬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眼中殺機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