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訓(xùn)練中,你發(fā)現(xiàn)芽衣怔怔地看著訓(xùn)練室的窗外?!?/p>
【循著芽衣的目光望去,你看見了盛開的櫻花,陽光穿過花隙,灑下斑駁跳躍的光影,將花瓣照得幾乎透明?!?/p>
【微風(fēng)拂過,數(shù)不清的粉白花瓣輕盈地掙脫枝頭,如一場溫柔而夢幻的粉雪,慵懶地在空中打著旋兒?!?/p>
【你停下手中的動作,走向芽衣?!?/p>
“芽衣,我問你,你究竟是為了什么而學(xué)習(xí)使刀?你手中的詔刀,又是為了什么而揮動?”
聽見時茴的聲音,芽衣回過神來。
“啊……?我、我不知道?!?/p>
沉默片刻后,芽衣再次開口。
“記得書上說——忠孝無二,文武不岐,學(xué)問事業(yè),不殊其效,敬神崇儒,無有偏頗,集中眾思,宣揚(yáng)郡力,以報國家無窮之大恩。”
(注:出自小日子的《弘道館記》)
“老師說,我們向神明舉起反抗之刃,是為了天下百姓而戰(zhàn),為了出云而戰(zhàn)?!?/p>
時茴默默搖頭,他想聽到的不是這種答案:“這是書上說的,是老師說的,唯獨(dú)不是你說的。”
“希望有一天,你能找到自己揮刀的理由。那個理由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希望你能找到自己前行的動力?!?/p>
時茴看向一旁的小丑阿爾法、櫻、以及其他的持刀人。
“今天的訓(xùn)練就到這里,希望你們也能找到自己揮刀的理由?!?/p>
“下課!”
【數(shù)百年前,執(zhí)掌「真理」的都牟刈神降臨出云,令出云歷史斷層、文明幾近滅絕?!?/p>
【十一年前,執(zhí)掌「空間」的天常立尊降臨極西之地,令忘川改道、虛無的氣息逐漸向出云國蔓延?!?/p>
【一年前,執(zhí)掌「雷霆」的建御雷神降臨長空市,幸得天外來客相助,戰(zhàn)火迅速平息?!?/p>
【而現(xiàn)在,或許是有人向星核許下了更為偏執(zhí)的愿望,僅一年光陰,執(zhí)掌「颶風(fēng)」的志那都彥便降臨天穹市?!?/p>
【或許是你對持刀人的訓(xùn)練起了作用,又或者是志那都彥太弱,僅三位未取得神明核心的持刀人出手,志那都彥便被斬滅?!?/p>
【而后,高天原之上的惡神接踵而至,執(zhí)掌「冰霜」的天之冬衣降臨珊瑚島,將出云國的所有島嶼頃刻凍結(jié)?!?/p>
【不等天之冬衣繼續(xù)破壞,雷電芽衣及時趕到,輕松擊殺了天之冬衣?!?/p>
【出云還沒度過一段安穩(wěn)的日子,執(zhí)掌「生死」的石長比賣降臨?!?/p>
【在將出云的一座城市化作死域后,石長比賣被雷電芽衣、櫻聯(lián)手?jǐn)貧?。?/p>
【還有「烈焰」迦具土命、「意識」八意思兼、「磐巖」大山津見、「支配」大己貴命、「約束」久那止神、「侵蝕」八十枉津,一個又一個惡神降臨出云。】
【以此十二詔刀,持刀人手握對明日的期許,斬獲一場又一場勝利。】
(注:參考千星紀(jì)游「虛譚·浮世三千一刀繚斷」,這段重復(fù)的斬殺惡神的過程不重要,在此略過。)
(千星紀(jì)游PV:而后幽世皆掃,鳴金罷鏖,盡斷十二寒耀;空余荒魂鼓噪,黑日昭昭,終鑄負(fù)世二刀。)
勝利的歡呼響徹云霄,短暫驅(qū)散了那片天空的陰霾。
承載著出云國七萬三十三柄斷刀的悲愿與那位鍛刀人意志的十二柄護(hù)世詔刀,最終斬殺了高天原十二位執(zhí)掌法則權(quán)柄的惡神。
神核被剝離,鑲嵌于詔刀刀柄之上,宣告了凡人弒神的壯舉。
那場席卷出云的浩劫,那吞噬了無數(shù)生命的恐怖陰影,似乎終于被斬斷了根源。
幽世皆掃,鳴金罷鏖。
被惡獸蹂躪得滿目瘡痍的大地,迎來了喘息之機(jī)。
幸存者們滿懷期待地仰望著久違的、未被雷云遮蔽的天空。
盡管那天空依舊灰暗,但至少,那令人窒息的、來自高天原的威壓已然消散。
人們開始憧憬,憧憬一個美好的未來。
然而,勝利的甘甜之下,潛藏著致命的毒藥。
那十二柄曾帶來希望的護(hù)世詔刀,在沾染了神明之血、鑲嵌了神明核心后,開始顯露出猙獰的獠牙。
一種冰冷、死寂、仿佛能凍結(jié)靈魂的虛無氣息,正源源不斷地從詔刀,尤其是那鑲嵌著神核的刀柄處彌漫開來。
最先感受到異變的,正是那十二位背負(fù)弒神榮光與詛咒的持刀人。
他們的皮膚變得愈發(fā)蒼白、冰冷,失去血色。眼神中屬于人類的溫度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空洞的漠然。
那是一種名為“鬼化”的恐怖病癥,在他們身上不可逆轉(zhuǎn)地蔓延。
詔刀將虛無的種子深植于他們的靈魂,弒神的英雄正狂熱地奔向名為惡鬼的深淵。
小丑阿爾法,逐火之蛾領(lǐng)袖,最初的持刀人,也最早感受到那來自詔刀的侵蝕——那是與頭頂那輪漆黑大日同源的氣息。
一個不算辦法的辦法,一個存在一絲可能救世的辦法,在他心中成型。
“鳴金罷鏖,惡神已誅?!?/p>
阿爾法的聲音透過面具,在逐火之蛾的慶祝會議上響起,沒有勝利的激昂,只有深沉的凝重,
“然,弒神之器,已成噬主之毒。護(hù)世詔刀,其力源自神核,其質(zhì)已近虛無。持之愈久,人將不人,終化惡鬼?!?/p>
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神色各異的持刀人,最終定格在那十二柄被暫時供奉起來的、散發(fā)著不祥微光的詔刀上。
“為存續(xù)計,為后世故……”
阿爾法緩緩抬起手,指向那些曾代表希望的利刃,下達(dá)了冰冷的判決。
“折刀!”
在無數(shù)震驚、不解、痛惜的目光中,十二柄護(hù)世詔刀就此折斷。
刀身崩裂,鑲嵌其上的神明核心也隨之黯淡、碎裂,化作細(xì)小的、閃爍著危險光澤的晶塵散落。
阿爾法面具下的目光深沉如海,無人能窺見其真實所想。
會議結(jié)束后,時茴找到阿爾法,說出了一個冰冷的事實。
“你應(yīng)該知道,這樣是沒用的?!?/p>
“我當(dāng)然知道,我的朋友?!?/p>
阿爾法摘下那副面具,露出一張被漆黑紋路完全浸染的臉。
“不久前,借助詔刀「天」的力量,我撕開空間,抵達(dá)了忘川河?!?/p>
“就像你曾說的那樣,這世上所有的存在都將歸于虛無?!?/p>
他張開雙臂,向天高呼,發(fā)出對命運(yùn)不公的控訴:“可這本就是一場熱烈的不可逆的奔赴!”
“我們無法改變最終的結(jié)局,只能盡可能延緩奔赴虛無的進(jìn)程。”
時茴也抬起頭,看向那顆散發(fā)著妖異紫芒的星球高天原:“十二惡神盡數(shù)死去后,我去了一趟高天原?!?/p>
他從懷里掏出一枚核心。
這枚不知回應(yīng)了誰人愿望的星核,此刻正安靜地躺在時茴的手心:“利用開拓的力量,這顆星核被我封印了?!?/p>
“至于你們身上的虛無之力,抱歉。”
阿爾法依舊平靜,似乎是早已接受了自己的命運(yùn)。
“不必道歉,我的朋友?!?/p>
“相反,我們應(yīng)該感謝你,感謝你為出云所做的一切!”
陽光恰如流動的金色溪流,穿過庭園枝葉的間隙,傾瀉在阿爾法低垂的頭頂。
只見他沉穩(wěn)地彎下腰,右手抬起,并未執(zhí)刀,而是虛握成拳,按在心臟的位置,左臂自然垂落在身側(cè),姿態(tài)盡顯謙卑。
“逐火之蛾奧托·阿波卡利斯,向星穹列車的無名客時茴,致以最誠摯的謝意!”
時茴也彎下腰,用同樣的禮儀回敬之。
“無名客時茴,向逐火之蛾領(lǐng)袖奧托·阿波卡利斯,致以最真摯的敬意!”
而那無人注意的角落,被棄置的詔刀殘骸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將虛無的氣息源源不斷地逸散出來!
它們不再像從前那般,只是緩慢地浸染持刀人,而是如同無形的黑色瘟疫,融入空氣,滲入土壤,匯入水源。
隨著風(fēng),隨著雨,隨著每一次呼吸,悄無聲息地蔓延至整個出云星!
這是一場對這顆星球生命本質(zhì)的、無差別的浸染!
【每一場勝利的代價,都是人世的全部,而最后,這全部也盡數(shù)失去?!?/p>
【鬼化,這個曾經(jīng)只屬于十二位持刀人的詛咒,已悄然席卷整顆星球!】
最初是靠近詔刀殘骸的區(qū)域,人們開始出現(xiàn)與持刀人相似的異變:體溫降低、情感淡漠、行為失控。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但比恐慌蔓延得更快的是異變本身。城市、鄉(xiāng)村、荒野……無論老幼,無論身份,只要身處出云,都無法逃脫這無形的浸染。
皮膚變得青灰冰冷,瞳孔失去光彩,只剩下毀滅的本能,理智的堤壩在虛無之力的沖刷下迅速崩潰。
親人相殘,鄰里互噬,昔日繁華的街道淪為惡鬼游蕩的狩獵場。
溫暖的家園變成冰冷的墓穴,文明的燈火徹底熄滅,只剩下野獸般的嘶吼和絕望的哀嚎在廢墟間回蕩。
出云,終究未能逃脫被詛咒的命運(yùn),化作一片被虛無徹底浸染的鬼域!
逐火之蛾,這最后的避難所,也未能幸免——冰冷的合金通道內(nèi),回蕩著不再是整齊的腳步聲,而是扭曲的咆哮和金屬被撕裂的刺耳聲響。
小丑阿爾法,曾試圖反抗詛咒的逐火之蛾領(lǐng)袖,此刻正靜靜地坐在一張破損的椅子上。
他華麗的暗金長袍被撕裂,露出下方同樣開始呈現(xiàn)青灰色的皮膚。
那張小丑面具依舊戴在臉上。只是面具下露出的嘴角,不再有往日的從容,而是不受控制地咧開,露出森白的的獠牙。
他似乎在極力壓制著什么,身體微微顫抖,喉嚨里發(fā)出野獸般的低吼。
那眼眸中的最后一絲清明,如同風(fēng)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櫻,曾以詔刀「霜」補(bǔ)刀建御雷神的強(qiáng)大巫女,此刻倚在一處斷裂的合金墻壁旁。
她那櫻粉色的長發(fā)沾染了污穢。
冰青色的眼眸中,屬于人類的理智如同被暫時冰封的湖面,正被湖面下洶涌狂暴的獸性所覆蓋。
雷電忘川守芽衣,蜷縮在一處相對完好的角落,身體劇烈地顫抖著。
她緊緊抱著一顆鮮紅的白桃,紫羅蘭色的眼眸中充滿了痛苦、掙扎和無助的悲傷,頭頂?shù)碾p角也愈發(fā)可怖。
淚水混合著臉上青灰色的紋路滑落,她死死咬著自己的手臂,試圖用劇痛來抵抗那吞噬理智的虛無低語和毀滅沖動。
她記得父親,記得時茴,記得那場雨,記得那顆白桃的甘甜……
那些記憶碎片如同鋒利的刀刃,在她混亂的意識中肆虐,帶給她更深的痛苦,卻也成了她對抗徹底沉淪的最后錨點(diǎn)。
除了時茴。
當(dāng)虛無的狂潮席卷一切,當(dāng)整個出云都在詛咒中哀嚎墮落,除了他,唯有他……
唯有這個來自天外的旅人,依舊保持著清醒,保持著「人」的模樣。
那足以消解存在的虛無之力,如同遇到了一堵無形的屏障,在他周身流淌而過,卻無法侵入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