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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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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地獄歸來“姜念,刑期已滿,準予釋放?!辫F門在我身后“哐當”一聲關(guān)上。

那聲音沉悶得像給我這五年挖了個坑,然后蓋上蓋子。門里的味道,

永遠是那股消毒水混著霉味,灰白得讓人睜不開眼。門外的陽光,卻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下意識抬手擋著。指尖漏下的光斑在地面跳著舞,暖烘烘的。

可跟我心里那股子寒意比起來,差遠了。身上這身軟綿綿的連衣裙,是臨走時獄警給換的,

摸上去像做夢。皮膚呢?摸上去糙得像砂紙,哪還有以前的光滑。

一個穿著制服、看著還算和善的阿姨拍拍我的肩膀。眼神里有同情,

也有那種“你終于出來了”的感慨?!俺鋈チ耍瑒e想太多,往前看,好好生活?!蔽尹c點頭,

嘴角僵硬地扯了扯,眼淚卻怎么也控制不住。往前看,好好生活……呵,這五個字,

我天天在心里對自己念叨了五年,像念咒。我才二十五歲啊,我還有未來。為了哥,

我把我的未來,我的青春,都賠進去了。我覺得,值。那晚……雨下得很大。

我哥林宇的電話突然就炸了,聲音抖得像篩糠:“念念,

救我……我……我撞了人……”我瘋了一樣沖過去?,F(xiàn)場一片狼藉,他縮在路邊,渾身濕透,

臉色比紙還白。那輛他天天開著炫耀的紅色保時捷,車頭都撞爛了,血混著雨水在地上淌。

不遠處躺著個人,生死不知。空氣里全是酒氣、血腥味,嗆得我喉嚨發(fā)緊。

“我喝了酒……念念,我不能有事,”他抓住我的手,抓得死緊,指節(jié)都發(fā)白,

“我剛拿到國外名校的offer,我前途不能毀?。∧銕蛶臀?,求你了!

”看著他那張我從小崇拜的臉,此刻寫滿了恐懼,我的心像被一只手攥緊,疼得喘不過氣。

他是我們家的希望,是爸媽的驕傲。我甚至沒怎么想,就咬著牙答應(yīng)了?!案?,你走。

”我說,“車……就說是我開的?!绷钟畹难劬σ幌伦恿亮?,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一把抱住我,在我耳邊喊:“念念,你是我最好的妹妹,哥記你一輩子!等出來了,

哥什么都給你!”爸媽那邊……雖然哭得撕心裂肺,最后還是默認了。

我媽抱著我哭了一整晚,一邊哭一邊說:“念念,委屈你了,

可你哥他……他不能有這個案底啊……”于是,我,姜念,一個駕照都沒考過的大學(xué)生,

成了那場事故的“主犯”,進去蹲了五年大牢。這五年,我就在里面數(shù)日子。唯一的盼頭,

就是出獄那天能回家。想象著哥開著車來接我,把修好的車停在樓下,給我一個大大的熊抱,

跟我說他現(xiàn)在多牛,然后我們一起回家,吃媽媽做的飯菜。出來那天,我沒讓獄警送,

自己溜達著往回走。我想好好感受一下外面,感受一下自由的味道,一步一步走回家。

城市好像變了很多,高樓像筍一樣冒出來,街邊店鋪換了一輪又一輪。

我像個剛從地窖里爬出來的人,好奇地打量著這一切??諝饫镉谐缘南阄?,有汽車尾氣,

吵吵嚷嚷的,挺熱鬧,這就是他們說的“人間煙火”吧。離得越來越近了,心怦怦直跳。

路過一家蛋糕店,鬼使神差地,我摸出身上僅剩的幾十塊,買了一小塊提拉米蘇。

哥最愛吃這個了。就快到家了,就一個街口。我的腳步,猛地,停住了。

一抹刺眼的紅色闖入眼簾。一輛紅色的保時捷911,像一團燒紅的炭,

停在那家我最熟悉的婚紗店門口。那輛車……我的血,好像一下子凝固了。

那是我二十歲生日時,靠自己設(shè)計賺到的第一筆錢買的。我開著它載著林宇,吹了無數(shù)風(fēng)。

我愛它的顏色,愛它的線條。出事那天,也是它。我的車,修好了。

我……我竟然還有心情高興?我的心,像被什么東西塞滿了,又空又脹。

哥一定開著它來接我,對吧?我提前出來了,他可能還在等我。想到這,

心里又涌起一股熱乎勁。我捧著蛋糕盒,快步朝那輛車走去。一個身影從車里下來。

西裝筆挺,頭發(fā)油光水滑,手腕上戴著亮閃閃的表。他看起來瘦了點,但氣質(zhì)完全不一樣了,

自信,從容,像個成功人士。是林宇。我哥。他真的……很好了。我眼睛一酸,剛想喊他,

他卻繞開車,很紳士地拉開了副駕駛的門。一只穿著銀色高跟鞋的腳,邁了出來。然后,

一個穿著白婚紗的女人,慢悠悠地走了下來。裙擺拖在地上,發(fā)出輕微的沙沙聲。她轉(zhuǎn)過身,

笑容燦爛。像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把我所有的力氣都抽干了。是蘇晴。

我爸再娶帶來的那個拖油瓶,那個從小就愛模仿我、跟我作對的蘇晴。我名義上的……繼妹。

她挽著我哥的胳膊,像個公主,笑得那么開心。身上那件婚紗,白得刺眼。“宇哥,

你看我這身好看嗎?”她聲音甜得發(fā)膩,每個字都像針,扎在我心上。“好看,

我的新娘子穿什么都好看?!绷钟畹穆曇舻统?,帶著我從未聽過的溫柔。他替她理了理頭發(fā),

眼神里的寵溺,讓我反胃。我的……新娘子?轟——世界,塌了。我僵在原地,像個木偶。

手里那盒提拉米蘇,沉得像塊石頭。他們那么般配,男才女貌,像演電影。

陽光照在他們身上,亮得我睜不開眼。而我,穿著這身洗得發(fā)白的裙子,頭發(fā)亂糟糟的,

像個陰溝里的老鼠,在偷看他們的幸福。我用五年青春換來的,不是哥的前程,

是他和別人的婚禮。我用我的人生去賭,賭他會對妹妹好,賭他還會記得我,

結(jié)果……是一場我毫不知情的、盛大的笑話。他們笑得那么開心,走進了婚紗店。

那輛紅色的保時捷,靜靜地停在門口,像個笑話,一個巨大的、諷刺我的笑話。我的車,

他的婚車。那個我恨透的女人,他的新娘。而我……什么都沒有了。心口一陣陣發(fā)疼,

像被鈍刀子在割。我能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碎,一片一片,落下來,變成灰。出獄是新生?

呵,我錯了。那不是新生,是下地獄。從一個地獄,掉進另一個更深的地獄。我站在那里,

直到太陽快落山,直到手腳都凍僵了。心……死了。第二章 鳩占鵲巢麻木,

像一層奇異的體外骨骼,支撐著我這具空殼,走完了最后一段歸家的“朝圣”路。

那層無形的甲胄,包裹著我千瘡百孔的心,讓我的四肢帶著近乎人偶的機械感。

婚紗店刺目的光,那輛燃燒炭火般的紅車,還有依偎在車旁的璧人——整幅背叛的畫面,

被我強行驅(qū)趕到意識最幽暗的邊疆。腦中,只剩一段自我催眠的禱文瘋狂循環(huán):誤會,

一定是天大的誤會!一場醒了就好的噩夢。只要推開家門,爸媽、哥哥都在,他們會解釋,

一切都會復(fù)位……我用這些“誤會”、“試穿”、“借車”的脆弱念頭,

為自己搖搖欲墜的靈魂,搭建了一座紙糊草扎、一觸即潰的‘波將金村’。

我賭上最后一點近乎宗教的虔誠,押注在這扇門后。終于,

那棟米白色的三層小樓在視野里清晰起來。院里的薔薇瘋長著,是我進去前撒下的種子。

夕陽的金粉涂抹在墻上,一只野貓猛地從花叢里竄出,嚇了我一跳。一切都靜謐、溫暖,

像記憶里那個永恒的午后。我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吸盡世間所有的勇氣,

走到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門前。我的指紋,這把曾能開啟整個世界的鑰匙,該還有余溫吧?

我懷揣著最后一絲卑微的祈望,將右手拇指——一個顫抖的祈禱者——按在了門鎖識別器上。

那金屬,光滑,冰冷,像一塊死去的皮膚。一秒,兩秒……死寂。

沒有預(yù)想中那聲清脆的“滴”。屏幕亮了?!緳?quán)限不足】三個血紅的大字,像凝固的血塊,

又像無聲尖叫的警報燈,燙在視網(wǎng)膜上。刪了?就這么……刪了?不對,系統(tǒng)故障!

肯定是故障!再試一次……重試!求你了…“驗證失敗?!北涞碾娮右糁貜?fù)著判決。

我的存在,我的生物學(xué)證明,被干凈利落地“Delete”了。非法入侵者?呵,

在我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血液,似乎在這一刻被瞬間抽干、凍結(jié)。我不死心,

抬起痙攣得像要脫離身體的手,按下了門鈴?!岸_恕蹦羌怃J的聲響,

和五年前警察按響門鈴時的聲音詭異地重疊……我猛地掐斷這念頭,

指甲更深地陷進蛋糕盒脆弱的紙殼里。等待的每一秒,都像鈍刀子割肉。腳步聲,由遠及近,

輕盈得刺耳。心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提到了嗓子眼?!斑菄}?!遍T開了。不是爸媽,

也不是我曾舍命相護的哥哥林宇。是她!蘇晴!婚紗換下了,套著件粉色真絲睡袍,

長發(fā)披散,臉上是昂貴護膚品堆砌出的精致光澤。她看到我,

先是一秒精準到毫厘的“驚訝”,隨即,

嘴角便勾起那抹我再熟悉不過的弧度——勝利者的弧度,像精心計算過的公式?!鞍パ?,

是姐姐啊,”她慵懶地斜倚門框,目光像挑剔的鑒定師,從我洗到發(fā)白的裙子,

掃到我枯草般的頭發(fā),最后定格在我毫無血色的臉上,“你怎么……回來了?

”那句“你怎么回來了”,聲調(diào)輕柔得像羽毛,卻是一枚淬毒的銀針,精準地扎進我的心臟。

這是我的家!我的歸來,需要她的恩準?喉嚨干澀得像砂紙摩擦,

發(fā)出的聲音嘶啞陌生:“……爸媽呢?哥呢?”“爸媽去歐洲旅行了,

”她漫不經(jīng)心地把玩著新做的、鑲滿碎鉆的指甲,“說是要好好散散心。

至于宇哥嘛…公司忙,這會兒大概在開會吧?!鄙⑿??開會?在我出獄這天?

無數(shù)個問題在喉間翻涌、燃燒,最終卻只擠出一句蒼白如紙的請求:“我……能進去嗎?

”蘇晴笑了,混合著毫不掩飾的憐憫與赤裸的炫耀。她側(cè)身,

做了個舞臺感十足的“請”手勢:“當然可以,姐姐?;亍约杭摇?,怎么會不能進呢?

”“自己家”三個字,被她咬得又輕又重,施舍的意味,昭然若揭。我攥緊拳頭,

抱著那盒此刻顯得無比滑稽的蛋糕,踏了進去。玄關(guān)的鞋柜依舊,但屬于我的位置,空了。

包括那雙我最愛的、耳朵耷拉著的兔子拖鞋。取而代之的,

是一雙一看就價格不菲的男士皮拖,和一雙與她睡袍同色的粉絨拖鞋。它們并排擺著,

像一對耀武揚威的看門狗。我的視線越過玄關(guān),像搜尋最后證據(jù)的探針,猛地射向客廳墻壁。

那里,本該懸掛著我們一家四口的幸福——爸爸、媽媽、哥哥,

還有挽著他手臂、笑靨如花的我?,F(xiàn)在,墻上依然是一幅全家福。只是,歷史被重新書寫。

爸爸媽媽居中,笑容慈祥依舊。他們的兩側(cè),是穿著情侶裝的林宇和蘇晴。林宇的手,

占有性地環(huán)著她的腰。蘇晴的頭,幸福地依偎在他肩上。

一個其樂融融的、完美無瑕的新四口之家。一個將我徹底摳除,不留一絲像素的家庭。

“很美,對不對?”蘇晴鬼魅般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帶著一絲陶醉,“去年爸媽生日拍的。

連攝影師都說,瞧這一家子,多完美?!蔽覜]有回頭,眼睛死死盯在照片上林宇的臉上。

那笑容,那么溫柔,那么真實。記憶里他對我這樣笑過嗎?

好像……只有在我替他簽下認罪書時,他用力抱了我一下,說‘念念,哥欠你的’。原來,

他的笑容是真的,只是受益人……換人了?!拔业姆块g呢?”聲音抖得不像自己的,

像瀕死的蟬鳴。那曾是我最后的精神圖騰?!芭?,你的房間啊……”蘇晴輕盈地繞到我身前,

朝二樓揚了揚下巴,笑容加深,仿佛在分享一個天大的喜訊,“宇哥把它徹底翻新了!

說要給我們未來的寶寶一個驚喜。姐姐,要不要上去看看?”寶寶?驚喜?每一個字,

都像一柄攻城巨錘,狠狠砸在我的心口。我的淡紫色墻壁,我的書桌,

窗臺上那盆快死的多肉……我入獄前還想著出來救它……都……沒了?我像被無形的線牽引,

一步步踏上樓梯,每一步都踩在無形的刀刃上。走廊盡頭的門虛掩著。推開。

一股濃烈的、混合著油漆的化學(xué)腥氣和甜膩的嬰兒爽身粉味,霸道地沖進鼻腔,

熏得我胃里一陣翻攪。這里,不再是我的淡紫色與象牙白。墻壁被刷成了柔和的嬰兒藍。

我那張堆滿玩偶的公主床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精致的白色嬰兒床,

旁邊還立著搖搖馬和一整套嶄新的玩具。陌生,徹底的陌生!我的房間,我的歷史,

我的存在,被徹底“格式化”了。像一個壞掉的U盤,被清空,重裝,換了主人。“宇哥說,

”蘇晴倚在門框,心滿意足地欣賞著我臉上的每一絲裂痕,“我們的孩子,

必須住在這個家最大、采光最好的房間?!彼呓?,抬起左手。無名指上那枚碩大的鉆戒,

切割面反射著頂燈的光,像無數(shù)根冰冷的針,狠狠扎進我的眼睛里,幾乎灼傷視網(wǎng)膜。

“姐姐,五年的牢飯,想必讓你想通了很多事吧?”她的聲音壓低,

變成了毒蛇吐信般的嘶嘶私語,字字淬毒,“宇哥愛的人,是我。一直都是。過去,

你是姜家的大小姐,是眾星拱月的太陽,他自然得圍著你轉(zhuǎn)??墒墙憬悖?/p>

”她嘴角的弧度帶著殘忍的憐憫,“太陽,也是會落山的。”“你被關(guān)起來的這五年,是我,

在他身邊寸步不離;是我,幫他打理公司內(nèi)外,陪他應(yīng)酬周旋;是我,

在他累垮的深夜里給他依靠。你替他頂?shù)哪屈c罪,我們早就兩清了?!薄啊畠汕??

’”我替他去坐牢!五年!青春!自由!全都…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像哭,又像在笑,

“我替他坐了五年牢!你說…兩清了?!”“不然呢?”蘇晴不屑地輕哼,

眼神像看一個無可救藥的傻子,“姐姐,別那么天真了。你真以為宇哥愛你這個妹妹?不,

”她一字一頓,像在宣讀判決書,“他愛的,

只是一個能為他鋪路、為他犧牲、且絕不會給他制造任何麻煩的工具。而現(xiàn)在,你這個工具,

不但徹底報廢了,還會是他光鮮履歷上一個擦不掉的污點。你,懂了嗎?”她倏地湊近,

溫?zé)岬暮粑鼑娫谖冶鶝龅亩?,用只有我能聽見的嘶聲說:“對了,忘了說。我們的婚禮,

下個月。宇哥說要給我全世界最盛大的婚禮。到時候,請你務(wù)必——不要出現(xiàn)。

一個有案底的人杵在那兒,多掃興,多丟臉啊?!痹捯粑绰?,

“請進”的手勢還帶著舞臺腔呢,她已閃電般伸出手,看似隨意,實則用盡全力,

猛地推在我胸口!“??!”我猝不及防,踉蹌著向后猛退,后背狠狠撞上走廊冰冷的墻壁!

粗糙的墻皮隔著薄薄的裙子刮過皮膚,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芭?!”一聲悶響。

手中那盒曾承載我所有卑微希望的提拉米蘇,應(yīng)聲墜落。紙盒炸開。

白色的奶油像融化的廉價眼淚,深褐色的蛋糕渣如同碾碎的蟲豸,

黏糊糊地、狼藉地濺滿了光潔的地磚。真臟。像我此刻被徹底踐踏碾碎的心?!敖憬悖?/p>

”蘇晴站在育兒室門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狼狽不堪的我,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亞凍土的風(fēng),

“這里,早就不是你的家了。”“以后,別再來了?!薄坝罡?,他不想再見到你?!闭f完,

她毫不留戀地,關(guān)上了門。“咔噠。”門鎖落下的聲音,清脆,決絕。像一把無形的鍘刀,

轟然斬落。我靠著冰冷的墻,身體失去支撐般滑坐到地上。裙角沾上了黏膩的奶油和蛋糕屑。

不遠處,一只螞蟻正奮力拖著一小塊巧克力碎屑。連它都有地方可回。世界一片死寂。

只有地上那灘甜膩的污穢,無聲地嘲弄著。冷意,不是從外面來的。

它從指紋識別器那塊冰冷的金屬開始,鉆進血管,凍僵四肢,最后盤踞在心臟最深處,

像找到了永久的巢穴。那冷,仿佛從骨頭縫里滲出來,把骨髓都凍透了。我懂了。

不是家門對我關(guān)閉。是“家”這個東西,在我心里,徹徹底底,死了。姜念,從今往后,

飄零。第三章 絕處逢生門里,是蘇晴和林宇的歡聲笑語,暖烘烘的,像個密不透風(fēng)的繭,

把他們倆,還有我過去的人生,都裹在了里面。門外?門外就剩我了。哦,

還有地上那攤糊成一團的蛋糕,像被踩爛的、我最后一點可笑的幻想。以及……算了,

還有什么“以及”呢?碎了就是碎了,拼不回去的。怎么離開那棟房子的?記不清了。

腳沉得抬不動,每一步都像陷在瀝青里,拔出來,又陷進去。腦子是空的,嗡嗡響?;仡^?

回頭有什么用?門關(guān)上的那一下,“家”、“林宇”、“蘇晴”、還有我那點可憐的信任,

稀里嘩啦碎了一地,風(fēng)一吹,渣都不剩。夜,黑得真瓷實。路燈那點昏黃的光,

把我影子扯得老長,細細一條,歪歪扭扭地粘在地上,跟著我,鬼似的。去哪兒?不知道。

這么大的城,車流燈海,熱鬧是別人的。我呢?像個被扔出來的垃圾袋,淋著雨,

等著被掃走。風(fēng)開始嗚咽,卷著落葉打旋兒,沙啦沙啦,煩人。然后,雨點子就砸下來了。

沒打招呼,噼里啪啦,又冷又硬,兜頭蓋臉。幾秒鐘,我就透了,從里到外。

水順著頭發(fā)往下淌,流進眼睛,嘴里。咸的?不知道是雨還是別的。我使勁抱住自己,

胳膊硌得肋骨生疼??衫浒?,那冷是從骨頭縫里鉆出來的,抱再緊也擋不住,

凍得牙關(guān)直打架。路邊的樓,窗戶亮著燈,黃澄澄的。以前最煩這種萬家燈火的景象,

覺得俗氣?,F(xiàn)在?現(xiàn)在看著,像隔著博物館玻璃看一件再也摸不到的寶貝。里面的人,

大概在吃飯吧?熱湯熱飯,說說笑笑。真暖和啊……那點暖意,像燒紅的針,

隔著冰冷的雨幕扎過來。餓,冷,渾身一點力氣都沒了。頭暈眼花,看東西都是重影,

像只掉進水洼的蛾子,翅膀濕透了,撲騰不動了。泥巴糊在身上,越掙扎,陷得越深。

死了……是不是就輕松了?這念頭像條冰冷的蛇,猛地纏上來,越勒越緊。心臟被攥住,

喘不上氣。算了。我靠著路邊一棵濕漉漉的樹,身子一點點滑下去,癱坐在泥水里。

雨砸在臉上,生疼。懶得擋了,閉上眼。黑就黑吧,挺好的。

就在那點意識要徹底沉進泥潭的時候,一道強光,硬生生劈開雨幕,刺得我眼皮一跳。

勉強掀開一條縫。是輛車,黑色的,大得嚇人,像頭沉默的巨獸,悄無聲息地停在面前。

雨水砸在它锃亮的車身上,居然濺不開,順著光滑的弧線往下流。車窗無聲地滑下來。

一張側(cè)臉,輪廓像刀削出來的,冷硬,沒什么表情。他轉(zhuǎn)過頭,目光穿透雨簾,

精準地釘在我身上。那眼神……深,冷,像結(jié)了冰的湖底。沒什么同情,也沒什么憐憫,

就是看。純粹的審視,居高臨下。誰?不認識。但他身上那股勁兒,

跟林宇裝出來的精英范兒完全不同。林宇像精心包裝的禮盒,這位……他就是塊生鐵,

沉甸甸的,力量是從里面透出來的?!吧宪??!甭曇舨桓撸脸恋?,沒什么起伏,

卻帶著股不容商量的勁兒。命令。我縮在樹根下,水淋淋的,像只炸了毛的野貓,

警惕地瞪著他。信?我還能信誰?這世上的“好意”,十有八九是裹著糖衣的刀。

天上掉餡餅?砸下來的是陷阱才對。我沒動。他似乎沒什么耐心,眉頭極其細微地蹙了一下,

快得幾乎看不清。推開車門,一把巨大的黑傘“唰”地撐開。他下車,

昂貴的皮鞋踩進積水里,濺起水花,他看都沒看。傘舉到我頭頂。瞬間,噼啪的雨聲,

刺骨的冷風(fēng),被隔開了。一小片干燥、安靜的空間,罩住了我。雨水順著傘沿嘩嘩流下,

像一道水簾。“上車。”他又說了一遍,聲音里那點不耐煩,露出來了。我仰頭看他。

雨水打濕了他筆挺西褲的褲腳,洇開深色的印子。可他站得筆直,

像……像身后那棵大樹生了根。他是誰?想干嘛?不知道。但頭頂這片干燥,

腳下這塊沒被雨水浸泡的地面,在無邊的冰冷和絕望里,像個小小的、溫暖的孤島。

太誘惑了。拒絕不了。騙子?壞人?隨他吧。我還有什么?連這條命,都差點交代在雨里了。

還能騙走什么?扶著濕冷的樹干,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想站起來。腿軟得不像自己的,

猛地一晃,差點又栽回去。他沒伸手。就站在傘下,靜靜看著。等我終于踉蹌著站穩(wěn)了,

他才轉(zhuǎn)身,走到車邊,拉開了后座的門。猶豫?也就一秒。我彎腰,鉆了進去。

門“嘭”地關(guān)上。世界,瞬間被切割開了。外面是喧囂冰冷的雨夜地獄,里面……干燥,

溫暖,安靜得能聽到自己擂鼓似的心跳。一股淡淡的、好聞的味道,

皮革混著點清冽的木頭香(后來知道那是雪松),鉆進鼻子。這溫暖干燥,

襯得我像個剛從臭水溝撈出來的破布娃娃。他坐回駕駛座,沒急著開車,手伸到前面,

從扶手箱里摸出兩樣?xùn)|西:一瓶沒開封的礦泉水,一條疊得方方正整的白毛巾。

從座椅縫隙遞到后面。“擦擦?!眱蓚€字,干脆。我默默接過。毛巾很軟,吸水性極好。

胡亂擦著頭發(fā),臉上,脖子上的水。冰涼的水珠順著后頸往下滑,激得我一哆嗦。

擰開礦泉水瓶蓋,才發(fā)現(xiàn)喉嚨干得冒煙,火燒火燎的。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瓶,

冰涼的液體滑過食道,稍微壓下了點火氣,胃卻又開始隱隱作痛。車子平穩(wěn)地滑出去,

匯入雨夜的車流。車里太安靜了,只有空調(diào)細微的送風(fēng)聲,

和我自己還沒平復(fù)的、帶著水音的喘息。“你……”嗓子啞得像砂紙摩擦,“是誰?

”聲音干澀得厲害,我自己聽著都陌生,“……為什么?”他沒回頭,

目光看著前方濕漉漉的路面,雨刷規(guī)律地左右搖擺。沉默。就在我以為他不會回答,

或者不屑回答的時候,他開口了,聲音還是沒什么溫度:“鐘澤?!辩姖?。

這個名字……像塊燒紅的烙鐵,猛地燙進我混沌一片的腦子里。嗡的一聲。是他!

這幾年商界殺出來的那匹黑馬,不,是頭兇獸。手段狠,眼光毒,白手起家撕下一大片地盤,

財經(jīng)雜志封面的???。一個活在傳聞和頭條里的名字??伤趺磿J識我?我姜念,

一個剛出獄、一無所有、連條流浪狗都不如的人?“五年前,”他的聲音又響起來,

平穩(wěn)得像在念一份枯燥的報告,“星海酒店,慈善晚宴?!彼D了一下,似乎在等我回憶,

或者根本不在意我記不記得?!坝袀€服務(wù)生,端酒的時候手滑,紅酒灑了個闊太太一身。

那女人,當眾扇了他一耳光,罵得很難聽。”模糊的畫面,在腦子里閃了一下。

水汽氤氳的宴會廳,水晶燈晃眼,衣香鬢影……好像是快進去前參加的最后一個活動?

是有這么個事。那個服務(wù)生,年紀看著很小,臉煞白,被罵得頭都抬不起來,渾身發(fā)抖。

我當時……大概是剛跟林宇吵完架,心里憋著火?或者純粹是看不慣那副嘴臉?

鬼使神差地就站出去說了幾句。具體說了啥?忘了。好像還遞了塊手帕給他擦臉?對,

是塊淡黃色的,我媽繡了朵小雛菊的舊手帕……后來呢?后來就進去了。這種小事,

早被牢里的鐵窗磨得干干凈凈?!澳莻€服務(wù)生,”鐘澤的聲音依舊沒什么波瀾,

但我透過后視鏡,似乎看到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指,極其輕微地收緊了一下,指節(jié)泛白。

“是我?!蔽医┳×恕H淼难汉孟袼查g沖上頭頂,又“唰”地退下去,手腳冰涼。

耳朵里嗡嗡作響,蓋過了車外的雨聲。

意踐踏尊嚴的年輕人……和眼前這個掌控著龐大商業(yè)帝國、氣場迫人的鐘澤……是同一個人?

我當年那點微不足道、甚至可能只是發(fā)泄自己情緒的多管閑事……竟然在五年后,

在我摔得最慘、快要咽氣的時候……變成了一根遞到我眼前的繩子?“你幫我……就為這個?

”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難以置信?!拔也幌矚g欠著?!彼鸬酶纱嗬?,

像在簽一份銀貨兩訖的合同,人情債也是債,得清。我張了張嘴,發(fā)不出聲音。

腦子里亂糟糟的,像塞了一團濕透的棉花。命運?這玩意兒真是……操蛋得讓人無話可說。

車內(nèi)再次陷入沉默。雨刷單調(diào)地刮著前擋玻璃?!傲钟畹墓荆辩姖赏蝗粨Q了話題,

聲音明顯冷下去幾度,“‘宇晴集團’,做得風(fēng)生水起?!彼湫α艘宦?,很短促,

像冰棱斷裂,“底子,是五年前吞掉的一家小工作室,叫‘念想’?!薄澳钕搿?!

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猛地一抽!疼得我瞬間弓起了背,

手指死死摳住身下柔軟的皮座椅。那是我媽留給我的!是她名字和我名字的結(jié)合!

是我熬夜畫圖、跑客戶、一點一滴攢出來的心血!進去前,雖然小,但口碑好得很,

是我在世上除了林宇之外,最珍視的東西!“林宇跟你說,工作室經(jīng)營不善,

他‘好心’收購了,對吧?”鐘澤的語氣里,那絲嘲諷這次沒藏住,像淬了毒的針尖。

我喉嚨發(fā)緊,只能僵硬地點點頭。是,剛進去不久,他隔著探視玻璃,

一臉“沉痛”地這么告訴我的。他說讓我放心,他會替我保住媽媽的心血。

我當時……還他媽傻乎乎地感激涕零!覺得他重情重義!“他做了假賬,虧空報表。

偽造了你的授權(quán)書?!辩姖傻穆曇舨桓?,每一個字卻像冰錐,狠狠鑿進我耳膜,

鑿進我心里最痛的地方?!叭缓?,用一塊錢,‘合法’地把‘念想’并進了他那個空殼公司。

接著,用‘念想’的版權(quán)、客戶、還有那點好不容易攢起來的名聲,拉到了第一筆投資。

沒有‘念想’,‘宇晴集團’?屁都不是?!痹瓉砣绱?。原來從那么早……那么早開始!

在我還像個傻子一樣相信愛情、相信友情的時候,

在我為他們的“不離不棄”感動的時候……刀子就已經(jīng)捅進來了!他們搶走的,

何止是我的五年光陰?他們連我媽留在這世上最后的念想,我姜念的根,都連根拔起,

據(jù)為己有,踩著它爬上去!指甲狠狠掐進掌心,掐得皮開肉綻。尖銳的疼痛刺穿麻木,

反而帶來一絲詭異的清醒。一股滾燙的、帶著鐵銹腥味的東西,

從我早已被碾成齏粉的心窩廢墟里,猛地竄了上來!不是悲傷,是恨!燒穿五臟六腑的恨!

車子滑進一個高檔小區(qū)的地庫,穩(wěn)穩(wěn)停住。引擎熄火。死寂。鐘澤解開安全帶,轉(zhuǎn)過身。

這是上車后,他第一次正眼看我。目光像手術(shù)刀,冰冷,銳利,

要一層層剝開我此刻的狼狽不堪,直視里面那顆被恨意點燃的核?!敖?,”他叫我的名字,

清晰,冷硬,“現(xiàn)在,兩條路。”“第一,”他豎起一根手指,沒什么感情,“一筆錢。

足夠你下半輩子躲得遠遠的,找個沒人認識你的地方,當個富足的縮頭烏龜。林宇,蘇晴,

這輩子都別再沾邊。就當被狗咬了,認栽?!蔽宜浪蓝⒅?,呼吸粗重。“第二,

”他放下手,身體微微前傾,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鎖住我,壓力陡增,“我?guī)湍?。人脈,

資源,路子,計劃,我能鋪。但路,得你自己一步步踩過去。刀,得你自己捅進他們心窩子。

最后,”他頓了一下,語氣里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平靜,“是把他們徹底拉下地獄,

還是你自己摔得粉身碎骨,連渣都不?!茨愕拿?,也看你的本事?!边x擇權(quán)!他把它,

像扔一塊骨頭,扔到了我這只剛從泥濘里爬起來的、傷痕累累的野狗面前。車窗玻璃上,

映出一張臉。濕漉漉、亂糟糟的頭發(fā)貼在慘白的額頭上,眼睛紅腫,嘴唇干裂,

眼神空洞又帶著點未散的驚惶,像個剛從墳?zāi)估锱莱鰜淼乃?。這是我。現(xiàn)在的姜念。

但我知道,鏡子里的那個鬼,不能再是“我”了。我慢慢抬起頭,迎上鐘澤審視的目光。

身體還在細微地抖,但胸腔里那股燒灼的恨意,像熔巖,穩(wěn)住了我的脊椎。聲音嘶啞,

卻一個字一個字,咬得異常清晰:“我選第二條?!焙韲迪癖簧凹埬ミ^,聲音不大,

但每一個音節(jié)都像淬了火的釘子,砸在安靜的車廂里?!拔乙没貋怼!蔽叶⒅?,

也像盯著車窗上那個模糊的鬼影,“林宇和蘇晴,他們從我這兒偷走的一切。

我媽的‘念想’,我的五年,我的……所有?!蔽椅丝跉?,那冰冷的空氣吸進去,

反而讓胸腔里的火燒得更旺,“不是‘還’。是加倍。我要他們,連本帶利,給我吐出來!

一點不剩!”鐘澤看著我。他那張沒什么表情的臉上,那雙深潭般的眼睛里,

似乎掠過一絲極淡、極快的東西。不是笑意,更像是一種……確認?

確認他眼前這個狼狽不堪的女人,骨頭里那點硬東西還沒被徹底碾碎?

他幾不可察地點了下頭,幅度小得幾乎像錯覺。“行。”他轉(zhuǎn)回身,發(fā)動車子。

引擎低沉地轟鳴起來。車子緩緩駛出地庫。外面的雨還沒停,但好像……沒那么狂暴了?

雨點打在車窗上,蜿蜒流下,像一道道扭曲的淚痕。我盯著那些水痕,

玻璃上模糊地映出我的影子,那影子似乎也在無聲地裂開,重組,

透出一股冰冷的、陌生的戾氣。鐘澤的車匯入霓虹閃爍的雨夜。我知道,

屬于我姜念的這場雨,這場真正的、要把一切都沖刷干凈的風(fēng)暴,現(xiàn)在,才他媽剛剛開始。

這一次,我手里,就算只有指甲蓋,也要從他們身上,活活撕下塊肉來。

第四章 化身幽靈鐘澤這人,辦事快得讓你后背發(fā)涼。第二天,

在他公寓客房那張軟得像云的大床上睜開眼,

床頭柜上就擺好了:一套疊得棱角分明的新衣服,一部沒拆封的手機。

還有一疊紙——我的新身份。“安寧”。二十五歲,普通大學(xué),普通專業(yè),

簡歷干凈得像張白紙,扔人堆里眨眼就沒了。一滴水?不,連水花都濺不起。“你這張臉,

得動動?!辈蛷d里,他頭都沒抬,手指翻著財經(jīng)報紙。面前咖啡杯冒著熱氣,

早餐精致得晃眼。我裹著他那件能塞下兩個我的浴袍,像個闖錯地方的流浪漢。鏡子里的臉,

慘白,眼下烏青,頭發(fā)枯得像秋后的雜草。眼神?還留著昨晚雨水的茫然和驚惶。

確實不像去報仇的,像去被收容的。下午,坐在那間貴得嚇人的沙龍椅子上。剪刀聲,咔嚓,

咔嚓。頭發(fā)一縷縷掉下去,輕飄飄的。脖子后面一涼。鏡子里那個長發(fā)溫順的影子,

一點點沒了。剪掉的,是姜念。那個傻乎乎,把心掏出來喂了狼的姜念。鏡子里換了個人。

齊耳短發(fā),硬邦邦的,襯得顴骨都顯出來了。隱形眼鏡摘了,換上鐘澤準備的黑框眼鏡。

鏡片一擋,眼神里那點最后的不服氣也給磨平了。現(xiàn)在?看著就像剛出校門,看誰都怯生生,

透著股沒見過世面的傻氣。鏡子里那個“安寧”盯著我。不認識。胃里有點抽。行了,姜念,

滾蛋吧。你早該爛在那晚的泥水里了?,F(xiàn)在喘氣的,是安寧。一個披著人皮,

就等著咬人的東西。一個星期后,“安寧”的簡歷糊弄過了“宇晴集團”設(shè)計部的眼。職位?

打雜的實習(xí)助理。踏進那棟亮得晃眼的辦公大樓,“宇晴集團”那幾個燙金大字,

就戳在墻上,金碧輝煌。林宇。蘇晴。他倆名字粘一塊,像塊巨大的、鑲著金邊的狗皮膏藥。

真他媽刺眼。用我的血,我媽的骨頭,搭起來的臺子?行,老子來拆臺了。設(shè)計部在十八樓。

電梯里擠滿了香水味和名牌包。嘰嘰喳喳聊著項目,周末去哪兒浪。

角落里那個穿著地攤貨、頂著傻氣眼鏡、縮著脖子的“安寧”?空氣。挺好。

管我的總監(jiān)叫Lisa。妝畫得像面具,下巴抬得能戳死人。簡歷在她手里過了一眼,

輕飄飄扔我桌上,跟扔垃圾似的?!靶聛淼??喏,這些,”她下巴一點旁邊小山似的文件夾,

“看熟了。別煩我,問你旁邊那位去?!备吒瑖}噠噠,扭著走了。辦公室里,

電話鈴、鍵盤聲、壓低的說話聲,嗡嗡嗡響成一片。每個人腳下像踩著風(fēng)火輪。

我被塞在最角落,桌子挨著飲水機,堆滿了不知道哪年的舊雜志和廢圖紙。低頭,

開始扒拉那些資料。全是“宇晴”的光輝事跡。翻兩頁,胃就開始擰。林宇“高瞻遠矚”?

蘇晴“獨具慧眼”?放屁!那里面吹上天的“核心文化”,剽的我媽的心血!

那幾個奠基項目?眼熟得讓我指甲掐進手心——那是我當年一筆筆熬出來的圖,改個名兒,

就成他們的了!操!喉嚨口一股子鐵銹味。壓下去,死命壓下去。臉上?得繃著。溫順,

無害,還有點笨拙。對,像塊吸水的海綿,悶頭“學(xué)”。誰跟誰不對付,哪個項目油水多,

誰管著財務(wù)的鑰匙……耳朵豎著,眼睛瞟著,一點一滴,往心里那個復(fù)仇的沙盤上堆。

幾天后,他們來了。下午,辦公室的空氣突然繃緊了。Lisa像被針扎了屁股,

領(lǐng)著幾個人小跑著沖出去。抬眼,隔著玻璃墻,那兩張刻進骨頭里的臉,撞進視線。林宇,

深藍西裝裹著,身板挺得像桿標槍。旁邊人哈著腰匯報,他側(cè)耳聽著,嘴角那點笑,

像焊上去的。五年牢飯,倒把他喂出個人模狗樣來了。那股子青澀學(xué)生氣?早榨干了,

剩下一身“成功人士”的殼子,硬邦邦的。蘇晴,吊在他胳膊上,香奈兒的裙子,

脖子上的鉆石晃得人眼暈。早不是當年那個跟在我屁股后頭學(xué)穿衣服的小丫頭了。下巴抬著,

眼珠子轉(zhuǎn)著,活脫脫老板娘巡視自家菜園子,看哪顆白菜不順眼就要拔掉似的。

真像那么回事兒啊。王八配綠豆。“林總好!”“蘇總好!”問候聲此起彼伏,甜得發(fā)膩。

我也跟著站起來,腦袋恨不得埋進胸口,躲在前排人背后。他們往這邊走。林宇的目光,

像探照燈掃過格子間。掃到我這個角落時,停了一下。就那么一下。

心臟“咚”一聲砸在肋骨上!攥著拳的手心,瞬間全是黏膩的冷汗。認出來了?

他眉毛……是不是動了一下?像在辨認一件眼熟又記不清的舊家具。呼吸?停了。可下一秒,

那目光就滑開了。干干凈凈,沒半點漣漪??次腋醋澜悄桥璋胨啦换畹木G蘿沒區(qū)別。操!

一股子邪火混著冰碴子,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是該笑我演得好?還是該哭?親妹妹啊,

給他頂了五年雷的親妹妹!站他眼皮子底下,他都認不出了?忘得真他媽徹底!

蘇晴那眼神就直白多了。掃了一圈,跟驗貨似的。鼻子皺了皺,

指尖一點茶水間:“Lisa,這什么味兒?咖啡豆都餿了吧?趕緊換!用點好的!

別讓人笑話咱們公司摳搜!”那嫌棄勁兒,活像捏著只蟑螂。“是是是!蘇總!馬上換!

換最好的!”Lisa點頭哈腰,跟接了圣旨。蘇晴這才滿意了,那眼神再掃過來,

看我們這群“螻蟻”,明晃晃寫著“便宜貨”。落我身上時,

那輕蔑都快凝成實體了——哪兒招來的土包子實習(xí)生?頭埋得更低,肩膀縮著,

把“安寧”那副沒見過世面、被老板嚇破膽的慫樣,演到骨子里。他們進了總監(jiān)辦公室。

門一關(guān),我才敢慢慢坐回去。后背的衣服,濕乎乎地貼在皮膚上,冰涼。第一關(guān)?

算是…蒙混過去了?喉嚨干得發(fā)疼。打那天起,我活得真像個飄在公司里的影子。

最早一個來,開燈,燒水。最后一個走,關(guān)燈,鎖門。白天?我是“安寧”。勤快,沒嘴,

沒脾氣。誰喊一聲“安寧,幫我拿下快遞”,跑得飛快?!鞍矊?,訂份午飯”,

立馬掏出手機?!鞍矊?,復(fù)印十份這個”,抱著文件就往復(fù)印機沖。

臉上永遠掛著點怯生生的、討好的笑。這“老實巴交”的勁兒,還真糊弄住幾個老油條。

偶爾扔我點“內(nèi)部消息”,或者抱怨公司時,漏幾句真話——哪筆預(yù)算有問題,

哪個經(jīng)理是林宇親戚,蘇晴又報銷了啥離譜玩意兒……耳朵就是錄音機,一個字不落。

燈一滅,人走光。這層樓,這片格子間,就成了我的狩獵場?!鞍矊帯蹦菍悠?,

“唰”地撕下來。手指摸上隔壁工位那臺老電腦——密碼?前天瞥見他輸?shù)模?/p>

生日加老婆名字縮寫。開機。屏幕藍光打在臉上,像鬼。服務(wù)器?

鐘澤給的那個U盤里的小玩意兒,像把生銹的鑰匙,勉強能捅開條縫。運氣好時,能鉆進去。

數(shù)據(jù)?海一樣。淹不死人,但能憋死人。財務(wù)報表?合同掃描件?內(nèi)部郵件?

垃圾堆里刨食兒。眼睛像掃描儀,一個字一個字摳。心跳?在找到東西時會突然停一拍,

然后狂跳。蘇晴?真沒讓我“失望”。腦子跟她脖子上的鉆石一樣——除了晃眼,屁用沒有。

報銷單就是她的購物清單。愛馬仕絲巾?報成“高端客戶禮品”。五星級酒店下午茶?

寫成“商務(wù)洽談”。賬目亂得像被貓抓過的毛線團,窟窿多得能篩米。截圖?保存?

手指點鼠標都發(fā)顫,不是怕,是興奮。一張張,都是往她脖子上套的絞索。林宇?

是塊硬骨頭。賬做得漂亮,針插不進。郵件措辭滴水不漏。狡猾?像條泥鰍。

但我有得是時間。再滑溜的魚,總有翻肚皮的時候。我那點恨,燒得骨頭都疼,這點耐心?

有的是??s在我的角落,看著他們?nèi)四9窐拥鼗蝸砘稳?,在會議室里高談闊論,

在員工面前秀著恩愛。他們的宮殿,金玉其外。他們腳下的地基?早被我,一點一點,

悄無聲息地,蛀空了。等著吧。等著那根火柴擦亮。等著聽那聲,驚天動地的——垮塌。

第五章 蛛絲馬跡在“宇晴集團”蟄伏的日子,漫長而壓抑。我像一個行走在刀尖上的舞者,

白天扮演著溫順無害的實習(xí)生安寧,夜晚則化身為復(fù)仇的幽靈,

在數(shù)據(jù)的海洋里打撈著罪惡的碎片。日子一天天過去,我搜集到了許多蘇晴貪婪虛榮的證據(jù)。

她用公司的錢買名牌包、做高級SPA,賬目混亂不堪。只要稍加審計,

就能讓她惹上一身麻煩。但這還不夠。蘇晴只是個草包,是攀附在林宇這棵大樹上的藤蔓。

我的最終目標,是林宇。我要砍斷的,是這棵大樹的根。然而,林宇的防備心極強。

他的核心賬目和商業(yè)決策都由最心腹的財務(wù)總監(jiān)處理,我一個實習(xí)生根本無法接觸到。

我的復(fù)仇計劃,一度陷入了僵局。就在這時,鐘澤為我推開了第一扇門。

他以“鐘氏資本”創(chuàng)始人的身份,

高調(diào)宣布對“宇晴集團”的一個新項目“未來之城”有濃厚的投資興趣。

“未來之城”是林宇今年的野心之作,

一個集高科技住宅、商業(yè)、娛樂為一體的大型地產(chǎn)項目。這個項目畫的餅很大,

需要的資金也極其龐大,林宇正四處拉攏投資。鐘澤的出現(xiàn),對他而言,無異于天降甘霖。

為了迎接鐘澤這位財神爺,林宇幾乎動用了全公司的力量來準備合作方案。

作為設(shè)計部最“勤快好用”的實習(xí)生,我自然也被抓了壯丁,

負責(zé)整理和打印大量的項目資料。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機會。在堆積如山的文件中,

我第一次,能夠名正言順地接觸到那些被列為“機密”的舊檔案。

這些檔案記錄了公司從“念想工作室”起步,到發(fā)展壯大的每一步。一個深夜,

辦公室里只剩下我一個人。我一邊機械地將文件送進打印機,

一邊快速地用手機翻拍著那些關(guān)鍵的財務(wù)報表。突然,一張夾在舊合同里的發(fā)票復(fù)印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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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7-04 18:21: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