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嫁衣血誓大婚夜他拋下我去救白月光，我的家族因此覆滅。
三年后我率敵國鐵騎兵臨城下，他摟著穿我嫁衣的替身睥睨眾生?！跋胍愕慕?，
就用她的命來換?！蔽倚χ旃浯┨嫔砗韲担麉s突然抱著尸體哭到嘔血。
“你終于回來了...當年大火里，先遇見你的是我啊！”撕開尸體的衣襟，
心口赫然是我遺失的定情玉佩。---2 鐵騎壓城朔風卷過邊塞荒原，
裹挾著砂礫和深秋的寒意，如同無數(shù)雙冰冷的手，粗暴地撕扯著軍陣中獵獵作響的旌旗。
黑沉沉的云層低低壓在頭頂，仿佛隨時要傾塌下來，將這片肅殺的大地徹底吞沒。遠處，
青灰色的鄴都城垣如同一條蟄伏的巨獸，沉默地橫亙在天地盡頭，那是大梁王朝最后的屏障。
我勒馬立于玄甲軍陣最前方，冰冷的精鐵面甲遮蔽了臉龐，只余下一雙眼睛，
穿透風沙與遙遠的距離，死死釘在那座曾囚禁我、毀滅我的城池上。
身下的戰(zhàn)馬不安地刨動前蹄，噴出灼熱的白氣，
似乎在呼應著我胸腔里那團燒了整整三年的、名為復仇的毒焰。
“嗚——嗚——”蒼涼而雄渾的牛角號聲撕裂了沉悶的空氣，如同遠古巨獸的咆哮，
在空曠的原野上回蕩開去。這號角，是進攻的序曲，是死亡的宣告。身后，
是整整三萬玄甲精銳。鐵甲森然，長戈如林，沉默如同鋼鐵澆鑄的山巒。
他們呼出的白氣匯聚成一片朦朧的薄霧，籠罩在軍陣上空，肅殺之氣幾乎凍結了空氣。
每一雙眼睛都越過我的背影，灼熱地投向那座象征著大梁最后榮光的城池。三年。
整整一千多個日夜的煎熬與淬煉，在血與火的地獄里翻滾掙扎，
才換來今日這兵臨城下的力量。沈氏滿門一百七十三口焦黑的尸骨，父親臨死前圓睜的不甘，
母親絕望的哭喊……每一個畫面都在我腦中反復灼燒，刻骨銘心，支撐著我從地獄爬回人間。
我緩緩抬起右臂，包裹在冰冷玄鐵臂鞲中的手，
穩(wěn)穩(wěn)地指向那面在城樓上高高飄揚的、刺目的明黃龍旗?！肮ィ 甭曇敉高^面甲傳出，
嘶啞、冰冷，不帶一絲人類應有的溫度，如同地獄刮出的寒風。命令短促而致命，
瞬間點燃了身后沉寂的火山。“殺！”“殺！殺！殺！”三萬玄甲軍齊聲怒吼，
聲浪如同實質的狂潮，排山倒海般向前席卷，
連厚重的云層似乎都被這無邊的殺意撕開了一道縫隙。大地在鐵蹄的踐踏下呻吟、顫抖。
黑色的潮水洶涌向前，淹沒了枯黃的荒草，直撲那座孤城。
氣的尖嘯聲、攻城錘撞擊城門的沉悶巨響、士兵瀕死的慘嚎……瞬間交織成一曲毀滅的交響。
城樓上，梁軍的抵抗微弱而混亂。箭雨稀疏，滾木礌石稀稀拉拉地落下，
在玄甲軍嚴密的盾陣和精良的甲胄面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謶?，如同瘟疫，
迅速在守軍之中蔓延。城破，只在頃刻之間。就在玄甲軍的先鋒銳卒如蟻附般攀上云梯，
即將突破最后一道防線時，那扇沉重的、象征著皇權威嚴的朱漆宮門，
在令人牙酸的“吱嘎”聲中，緩緩向內洞開。
3 替身嫁衣一股濃烈的、幾乎令人作嘔的脂粉香氣，
混雜著一種奇異的、類似某種名貴熏香的氣味，率先從門洞內涌出，
瞬間壓過了戰(zhàn)場上的血腥與硝煙。這突兀的、不合時宜的香風，
讓瘋狂進攻的玄甲軍先鋒都為之一滯，攻勢出現(xiàn)了短暫的凝澀。無數(shù)道目光，
帶著嗜血的殺意和冰冷的疑惑，齊刷刷地投向那黑洞洞的門洞深處。腳步聲響起。很輕，
很慢，帶著一種刻意的優(yōu)雅與從容，踩在染血的宮門青石板上，發(fā)出清晰而詭異的回響。
先出現(xiàn)的，是一只金線密織的龍紋皂靴，接著是明黃色繡著五爪金龍的袍角。然后，
那個身影，終于完全暴露在所有人面前。蕭絕。大梁的皇帝，我曾經的夫君，
我沈家滿門血案的元兇。他瘦了些，顴骨更高，襯得那雙曾經讓我沉溺的深邃眼眸更加銳利，
如同淬了寒冰的匕首。三年不見，那身明黃的龍袍穿在他身上，非但沒有增添帝王的威嚴，
反而透出一種被權力侵蝕到骨髓深處的陰鷙與刻薄。他臉上沒什么表情，
只有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令人極度不適的嘲弄笑意。然而，
真正讓戰(zhàn)場上所有聲音瞬間死寂、讓無數(shù)雙眼睛驟然瞪大、讓冰冷的鐵器都似乎發(fā)出嗡鳴的，
是他臂彎里緊緊摟著的那個女人。以及，那個女人身上穿著的嫁衣。刺目的紅！
如同凝固的鮮血，又似焚盡一切的烈焰！
的樣式、那金線勾勒的繁復鳳凰于飛圖案、那裙裾上綴滿的流光溢彩的珍珠……每一個細節(jié)，
都精準地刺入我的眼底，刺進我的靈魂深處！那是我沈知微的嫁衣！
是沈家傾盡半族之力、由十二位江南頂尖繡娘耗費三年心血才繡成的絕世華服！是我穿著它，
滿心歡喜地踏入這深宮地獄的見證！是我穿著它，在冰冷的新房里枯坐一夜，
等來家族覆滅噩耗的裹尸布！它本該和我沈家滿門的尸骨一起，被那場滔天大火化為灰燼！
可現(xiàn)在，它卻穿在了另一個女人的身上！被蕭絕，如此珍重地、炫耀般地摟在懷中！
那個女人，柳如煙，有著一張與我有著七八分相似的臉龐，
只是眉眼間少了那份自幼在將門磨礪出的英氣，多了幾分刻意模仿的柔弱與嫵媚。
她依偎在蕭絕懷里，下巴微抬，用一種混合著得意、憐憫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的目光，
掃視著城下黑壓壓的大軍，最終，那目光穿透彌漫的硝煙，精準地落在我身上。
她涂著艷紅蔻丹的手，挑釁似的，輕輕撫上了自己平坦的小腹。這個動作，
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瞬間點燃了我胸腔里積壓了三年的所有黑暗！
滔天的恨意和冰冷的殺機如同失控的洪流，幾乎要沖破我的天靈蓋！4 箭穿替身“沈知微。
”蕭絕的聲音終于響起，清晰地穿過戰(zhàn)場上的風聲和遠處隱約的廝殺聲，
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掌控一切的篤定，清晰地傳了過來。他的目光，越過萬千甲士，
如同冰冷的毒蛇，鎖定了陣前玄甲覆面的我。“朕知道是你。
”他嘴角那抹嘲弄的弧度加深了，手臂將懷里的柳如煙摟得更緊，
那身刺目的嫁衣紅得更加囂張，“想要這大梁的江山？”他微微側頭，
冰冷的唇幾乎貼上柳如煙的鬢角，動作帶著一種刻骨的狎昵，眼神卻殘忍地釘在我身上，
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向整個戰(zhàn)場：“用她的命來換?！彼麘牙锏牧鐭煟?/p>
配合地、更加柔弱無骨地依偎過去，
臉上甚至適時地浮現(xiàn)出一抹恰到好處的、混合著恐懼與依賴的楚楚動人。
“呵……”一聲短促而冰冷的嗤笑，從我喉間逸出，聲音不大，
卻奇異地穿透了戰(zhàn)場上的喧囂，清晰地回蕩在城樓上下。面甲之后，
我的嘴角扯出一個比朔風更刺骨的弧度。蕭絕，你終究還是那個蕭絕。
自私、涼薄、以為掌控一切。
你以為我還是當年那個被你棄如敝履、只能眼睜睜看著家族覆滅的沈知微？
你以為一件染血的嫁衣，一個拙劣的替身，就能讓我投鼠忌器？
就能讓我放棄這唾手可得的復仇？天真！
我的目光掠過柳如煙那張與我酷似的、此刻寫滿得意和挑釁的臉。那身嫁衣的紅，
刺得我雙眼生疼，仿佛無數(shù)根燒紅的鋼針扎進腦海，攪動著三年前那場焚盡一切的大火。
扭曲焦黑的尸骨……母親絕望伸向我的手……沈家祠堂里祖宗牌位轟然倒塌的巨響……還有，
蕭絕在大火后，對著我家族廢墟那冷漠到令人心寒的眼神……無數(shù)畫面瞬間爆炸開來，
匯成一股足以摧毀一切的毀滅洪流。沒有絲毫猶豫。我左手閃電般抬起，
一把摘下了掛在馬鞍旁那張通體烏沉、布滿暗啞血痕的巨弓。冰冷的弓身觸手，
熟悉的殺伐之氣瞬間沁入骨髓，撫平了心口沸騰的恨意，只剩下一種絕對的、冰封般的冷靜。
右手探向箭囊，指尖捻住一支三棱透甲箭簇的特制重箭。箭桿沉重，帶著金屬的冰冷質感。
搭箭，開弓！動作行云流水，快得只在眾人視網膜上留下一道殘影。
那張需要數(shù)名壯漢合力才能勉強拉開的巨弓，在我手中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呻吟，
瞬間被拉成了滿月！弓臂劇烈震顫，強大的力量感幾乎要撕裂空氣！冰冷的箭簇，
在昏暗的天光下閃爍著一點致命的寒芒，
遙遙鎖定了城樓上那個依偎在明黃身影旁、穿著血紅嫁衣的身影——柳如煙的心臟！“陛下！
”柳如煙臉上的得意和挑釁瞬間凍結，化作最原始的、深入骨髓的恐懼。她尖叫一聲，
像受驚的兔子般猛地往蕭絕懷里縮去，雙手死死抓住他胸前的龍袍，
身體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那身刺目的嫁衣在她劇烈的顫抖下，翻涌出更加刺眼的血浪。
城樓上下的守軍，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直指帝妃的殺機駭?shù)没觑w魄散，
驚呼聲、抽氣聲響成一片。無數(shù)雙眼睛驚恐地聚焦在那支蓄勢待發(fā)的死亡之箭上。
蕭絕臉上的篤定和嘲弄，終于第一次出現(xiàn)了裂痕。他瞳孔驟然收縮，
摟著柳如煙的手臂猛地收緊，將她更嚴實地護在身前，
仿佛要用自己的龍體去阻擋那即將到來的死亡。他死死地盯著我，
眼神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暴怒和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恐慌？“沈知微！你敢！
”他厲聲咆哮，聲音因驚怒而微微變調，穿透風沙，帶著帝王的威壓砸來?；卮鹚?，
是我冰冷面甲后，一個無聲的、殘忍的宣告。敢？我沈家一百七十三條性命，
我三年煉獄掙扎，我今日兵臨城下的玄甲三萬……還有什么，是我不敢的？！
5 帝王泣血手指，松開?！班浴 惫覄×一貜?，發(fā)出沉悶而令人心悸的爆鳴！
那支凝聚了千鈞之力的三棱重箭，如同一條被徹底激怒的黑色毒龍，撕裂空氣，
發(fā)出尖銳到刺破耳膜的厲嘯！速度太快，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模糊的、帶著死亡尾跡的黑線！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追隨著那道死亡的軌跡。
蕭絕臉上的暴怒瞬間被一種極致的驚駭取代，
他甚至下意識地、試圖用自己的身體去撞開柳如煙！但，太遲了。
柳如煙臉上最后殘留的那絲楚楚可憐的偽裝徹底崩碎，
只剩下臨死前最純粹的、扭曲到極致的恐懼。她的眼睛瞪得極大，
瞳孔里清晰地映出那支瞬息而至的、不斷放大的死亡箭簇?！班坂?！
”一聲沉悶到令人牙酸的、血肉被強行撕裂穿透的可怕聲響，在死寂的城樓上驟然響起！
重箭精準無比地，從柳如煙那纖細白皙的脖頸左側狠狠貫入！
巨大的沖擊力帶著她的頭顱猛地向后一仰！箭簇毫無阻礙地從她脖頸右側穿透而出，
帶出一蓬混合著碎骨和皮肉的、滾燙的、猩紅的血霧！血花，如同最妖異的花朵，
在蕭絕那張驚駭扭曲的臉上，在他那身明黃的龍袍上，在他身后的朱漆宮門上，猛然炸開！
星星點點，觸目驚心！柳如煙身體猛地一僵，那雙瞪大到極致的、充滿恐懼和茫然的眼睛，
瞬間失去了所有光彩。她甚至來不及發(fā)出任何慘叫，
喉嚨里只傳出幾聲“嗬…嗬…”的、破風箱般的漏氣聲，整個人就像一截被伐倒的朽木，
軟軟地、毫無生氣地向著蕭絕的懷里癱倒下去。
那身曾經屬于我的、象征著無上榮寵與極致背叛的猩紅嫁衣，
此刻被噴涌而出的、屬于她自己的溫熱鮮血，浸染得更加妖異、更加刺目。
大片的深紅迅速蔓延、洇開，仿佛嫁衣本身在泣血。死寂。絕對的死寂籠罩了整個戰(zhàn)場。
城樓上下的梁軍，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個個面無人色，
瞠目結舌地看著這發(fā)生在皇帝眼前、慘烈到極點的一幕。連玄甲軍中，
也響起了一片壓抑的倒抽冷氣聲。蕭絕的身體，如同被那支箭同時射穿，猛地劇烈一震！
他下意識地伸出雙臂，接住了柳如煙軟倒下來的、尚帶著余溫的軀體。
溫熱的、粘稠的、帶著濃重鐵銹味的鮮血，瞬間浸透了他的龍袍前襟，染紅了他的雙手。
他低頭。懷中的人，那張與他魂牽夢縈的“白月光”有著七八分相似的臉，此刻慘白如紙，
雙眼圓睜，空洞地望著灰蒙蒙的天空。脖頸上一個猙獰可怖的血洞，
正汩汩地往外冒著鮮血和破碎的氣泡。生命的氣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她身上流逝。
蕭絕臉上的表情，凝固了。那是一種極度復雜的、無法用任何語言形容的扭曲。驚駭？暴怒？
難以置信？似乎都有，但最終，卻被一種更深沉、更猛烈的東西瞬間覆蓋、吞噬。
“煙……煙兒？”他顫抖著，聲音嘶啞破碎得不成樣子，仿佛喉嚨里也堵滿了血塊。
他緊緊抱著柳如煙的尸體，手指痙攣般地試圖去捂住她脖頸上那個致命的血洞，
仿佛這樣就能堵住流逝的生命。但鮮血，依舊固執(zhí)地、洶涌地從他指縫間噴涌而出，
染紅了他顫抖的手，也染紅了他眼中最后一絲理智?！鞍 。?！
”一聲不似人聲的、凄厲到極致的慘嚎，猛地從蕭絕喉嚨深處爆發(fā)出來！
那聲音充滿了野獸瀕死般的絕望和痛苦，尖銳地撕裂了死寂的空氣，
讓城上城下所有人都不寒而栗！他猛地抬起頭，
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如同淬了毒的利刃般射向我！那眼神里，是滔天的恨意，
是刻骨的瘋狂，是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的怨毒！“沈知微！你殺了她！你殺了她?。?/p>
”他嘶吼著，聲音因極度的痛苦和憤怒而扭曲變形，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生生擠出來，
帶著血沫，“朕要你償命！朕要你碎尸萬段?。 比欢?，這瘋狂的咆哮僅僅持續(xù)了一瞬。
他懷里的柳如煙，身體似乎輕輕抽搐了一下，徹底失去了所有生機。那空洞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