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毒藥墮胎我難產(chǎn)那夜,皇帝為救白月光的孩子,親手灌我毒藥?!盎屎箅y產(chǎn),保大。
”他聲音比雪還冷,“這碗藥能保你性命?!笨筛怪刑夯餮畷r,我才知那是墮胎藥。
他捏著我下巴笑:“你的孽種,怎配比她的孩子先出生?”冷宮大火那日,
我攥緊染血的襁褓殘片,任火焰吞沒殘軀。三年后,京城來了位戴銀面具的醫(yī)仙,
專治婦嬰疑難。皇帝的白月光難產(chǎn)瀕死,他跪在我轎前三天三夜:“求神醫(yī)救她母子。
”我掀簾輕笑:“救她可以,拿你的心頭血做藥引?!碑斔嘈娜⊙獣r,
我的銀針正抵在他喉間:“陛下可知——”“當年你親手燒死的,才是你真正的白月光。
”---暴雨如注,仿佛天河決堤,無情地傾瀉在這座被遺忘的宮殿——棲梧宮。
往日象征著皇后尊榮的朱漆大門,如今斑駁脫落,露出里面朽爛的木頭。
狂風裹挾著豆大的雨點,兇狠地撞擊著緊閉的窗欞,發(fā)出沉悶而絕望的“哐哐”聲,
像無數(shù)只手在拼命捶打。每一次撞擊,都震得窗框上的積塵簌簌落下,
混入殿內(nèi)潮濕陰冷的空氣里。殿內(nèi)空曠得可怕,寒氣絲絲縷縷地從地磚縫隙里鉆出來,
纏繞著人裸露的皮膚。僅有的一盞油燈,燈芯蜷縮著,發(fā)出微弱而昏黃的光暈,
在穿堂而過的冷風中瑟瑟發(fā)抖,將殿內(nèi)重重疊疊的陰影拉扯得扭曲變形。
沈驚鴻躺在冰冷的雕花大床上,身下墊著的褥子早已被汗水浸透,黏膩冰冷。
一陣緊似一陣的劇痛從腹中炸開,沿著脊椎一路蔓延至四肢百骸,
仿佛要將她的身體生生撕裂。她死死咬著下唇,鐵銹般的腥甜在口中彌漫,
也未能壓住那壓抑不住的、破碎的痛呼從齒縫間溢出?!斑腊 焙顾×怂囊暰€,
眼前一片模糊的水光。她努力睜開眼,目光渙散地投向殿門的方向,
那里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心,沉得比這殿內(nèi)的寒氣還要重。她的貼身宮女云舒,
已經(jīng)去了快一個時辰了,去求見那個男人,那個高高在上、手握生殺大權(quán)的皇帝蕭徹。
求他派太醫(yī),求他開恩,哪怕只是派人來看看她這個即將臨盆、卻被囚禁在冷宮的廢后。
時間一點點流逝,像鈍刀子割肉。每一次宮縮都帶來滅頂?shù)慕^望,
腹中的孩子像是也感知到了母體的悲愴,掙扎得愈發(fā)激烈,
每一次胎動都牽動著她瀕臨崩潰的神經(jīng)。就在她意識即將沉入無邊黑暗的深淵時,
殿外那沉重的、被雨水浸泡得幾乎難以推動的宮門,
發(fā)出了“吱呀——”一聲刺耳又冗長的呻吟。一道人影,裹挾著殿外狂暴的風雨氣息,
踏了進來。玄黑色的龍袍下擺被雨水浸透,顏色深得如同凝固的血。
金線繡成的五爪金龍盤踞其上,在昏暗搖曳的燈影下,依舊散發(fā)著冰冷、不容置疑的威嚴。
蕭徹一步步走近,靴底踩在冰冷的地磚上,發(fā)出清晰而規(guī)律的“嗒、嗒”聲,
每一步都像踩在沈驚鴻緊繃欲斷的心弦上。他停在床前幾步遠,身形挺拔如松,
投下的巨大陰影,徹底將床上痛苦蜷縮的沈驚鴻籠罩其中。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
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平靜得像一尊沒有生命的玉雕。只有那雙深不見底的鳳眸,
在昏暗的光線下,冷冷地掃過她因為劇痛而扭曲的面容和那高高隆起的腹部。那目光,
比這棲梧宮的寒氣更刺骨,沒有絲毫溫度,只有一片漠然的審視,
像是在看一件即將破碎的器物。沈驚鴻的心,在胸腔里瘋狂地鼓噪,
像瀕死的鳥兒最后一次撲騰。她拼盡全身力氣,抬起汗?jié)瘛㈩澏兜氖?,伸向那抹冰冷的玄色?/p>
“陛…陛下…”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
“孩子…我們的孩子…求您…太醫(yī)…”她的指尖幾乎要觸碰到那冰冷的龍紋刺繡,
那是她僅存的、卑微的、屬于母親的本能呼喚。然而,
蕭徹的目光甚至沒有在她那只伸出的手上停留一瞬。他微微側(cè)首,
對著身后亦步亦趨、躬身侍立的大太監(jiān)李德全,薄唇輕啟,吐出的字句清晰冰冷,毫無波瀾,
穿透了雨聲和沈驚鴻痛苦的喘息:“皇后難產(chǎn),保大?!边@五個字,像五根淬了冰的鋼針,
精準無比地刺穿了沈驚鴻搖搖欲墜的希冀。她伸出的手猛地僵在半空,指尖劇烈地顫抖著。
保大?在這死寂的冷宮,沒有太醫(yī),沒有穩(wěn)婆,沒有熱水,沒有干凈的布帛,
他輕飄飄一句“保大”,是施舍?還是更殘忍的宣判?緊接著,李德全便端著一個托盤,
無聲地走到床邊。托盤上,一只小巧的白玉碗盛著大半碗濃黑的藥汁,
那顏色深得像化不開的墨,在昏暗光線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一股難以言喻的、帶著一絲甜腥的苦澀氣味彌漫開來。“娘娘,”李德全的聲音平板無波,
垂著眼簾,不敢看沈驚鴻的眼睛,“這是陛下親賜的良藥。能保您性命無虞,快請服下吧。
”他微微躬身,將托盤往前送了送。保命的藥?
沈驚鴻的目光死死地釘在那碗濃黑如墨的藥汁上。那詭異的甜腥氣味鉆入鼻腔,
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不祥。腹中的絞痛還在瘋狂肆虐,她渾身脫力,冷汗一層層地冒出來,
濕透了單薄的寢衣。蕭徹就站在那里,玄衣如墨,沉默得像一尊神祇雕像,
俯視著她的狼狽與痛苦。他冰冷的眼神里,
沒有一絲一毫她所熟悉的、哪怕只是偽裝過的溫情。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
映不出她此刻瀕死的模樣。保大?這碗藥,真的是保她的命嗎?一個荒謬又冰冷的念頭,
如同毒蛇的信子,猝不及防地竄入她的腦海。
不…不可能是那樣…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再無情,
那也是他的骨血…是她腹中跳動的小生命…“不…”沈驚鴻艱難地搖頭,干裂的嘴唇翕動著,
發(fā)出微弱的抗拒,“我…我不喝…孩子…我的孩子…”她掙扎著想要后退,
身體卻沉重得不聽使喚,只能徒勞地扭動著。“皇后?!笔拸亟K于開口了,聲音低沉,
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威壓,清晰地蓋過了殿外的風雨聲。他向前邁了一小步,
那股迫人的帝王威儀瞬間逼近。“這藥,能救你的命。”他微微俯身,
那張俊美卻毫無溫度的臉離她更近了些,深邃的眼眸里清晰地映出她此刻蒼白驚恐的倒影。
他的語氣甚至帶上了一絲若有似無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溫和”,“聽話,喝下去。朕,
不希望你死?!蹦恰皽睾汀比缤旧弑涞镊[片滑過肌膚。沈驚鴻渾身一顫,
恐懼瞬間攫住了她的心臟。她拼命搖頭,
淚水混著汗水滾落:“不要…陛下…求你…我不喝…我只要太醫(yī)…救孩子…啊——!
”又一陣撕心裂肺的宮縮襲來,她痛得弓起身子,話語被劇烈的喘息打斷。
就在她痛得意識模糊的瞬間,蕭徹猛地出手了。他的動作快得如電光石火,
帶著一種冷酷的決絕。寬大有力的手掌一把鉗住了沈驚鴻的下頜,力道之大,
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斑?!”沈驚鴻被迫仰起頭,劇痛和窒息感同時襲來,眼淚瞬間涌出。
“灌下去!”蕭徹的聲音冰冷如鐵,再無絲毫偽裝。他死死鉗制著她,
另一只手閃電般抄起李德全托盤上的白玉碗,
毫不猶豫地將碗沿狠狠抵住沈驚鴻被迫張開的嘴唇。那濃黑、粘稠、散發(fā)著甜腥怪味的藥汁,
帶著滾燙的溫度,被粗暴地、不容抗拒地灌進了她的喉嚨!
“唔…咕…咳咳…”沈驚鴻拼命掙扎,手腳胡亂踢打著,卻撼動不了蕭徹鐵鉗般的手分毫。
苦澀滾燙的藥汁嗆入氣管,灼燒著她的食道,順著嘴角溢出,染黑了她的衣襟。
她感覺自己的喉嚨、胃,乃至整個身體內(nèi)部,都被這可怕的液體點燃了,灼燒著,翻滾著。
絕望的淚水洶涌而出,混著臉上的汗水和藥汁,狼狽不堪。大半碗藥被強行灌了下去。
蕭徹這才猛地松開了鉗制。沈驚鴻像被抽掉了所有骨頭,重重地摔回冰冷的床褥上,
劇烈地嗆咳著,每一次咳嗽都牽動著腹中翻江倒海的劇痛和那藥汁帶來的詭異灼燒感。
“看好她?!笔拸貙⒖樟说挠裢腚S手丟回李德全的托盤里,發(fā)出“哐當”一聲脆響。
他甚至沒有再看床上蜷縮顫抖的沈驚鴻一眼,仿佛丟棄了一件無用的垃圾。
玄色的袍角在昏暗的燈影下劃過一個冷硬的弧度,他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地朝著殿門走去。
沉重的殿門再次被拉開,外面狂暴的雨聲和冷風瞬間涌入?!氨菹?!
淑妃娘娘那邊…派人來催了第三回了…”李德全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
在門口響起,刻意壓低了,卻又剛好能讓沈驚鴻模糊地聽見。蕭徹離去的腳步?jīng)]有絲毫停頓,
冰冷的聲音穿透風雨,清晰地傳來:“告訴那邊,朕即刻就到。”殿門在他身后沉重地合攏,
隔絕了最后一絲外界的光線和聲響,也徹底隔絕了沈驚鴻所有的生路。
2 血水之痛最后一絲光線被沉重的殿門吞噬,連同蕭徹那決絕的背影。
整個世界只剩下無盡的黑暗和腹中驟然爆開的、前所未有的劇痛!那碗被強行灌下的藥,
像在身體里點燃了一把淬毒的烈火。灼燒感從喉嚨一路蔓延到小腹,所過之處,
血肉仿佛都在滋滋作響,發(fā)出無聲的哀嚎。緊接著,
一股更加強橫、更加冰冷的力量猛地攫住了她的子宮,
如同無數(shù)只冰冷的手在里面瘋狂地撕扯、攪動!“啊——?。?!
”一聲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從沈驚鴻的喉嚨里迸發(fā)出來,穿透了雨幕,
撕破了棲梧宮死寂的夜幕。那聲音飽含著極致的痛苦和靈魂被撕裂的絕望。
她感覺有什么東西,在她身體深處,被那冰冷的力量硬生生地、殘忍地剝離了!滾燙的液體,
不受控制地、洶涌地從她身體最深處奔流而出,瞬間浸透了身下冰冷的被褥。
那黏膩溫熱的觸感,帶著濃郁到令人窒息的血腥氣,迅速蔓延開來。劇痛如同海嘯,
一波強過一波,徹底淹沒了她殘存的意識。身體在冰冷和灼熱的雙重折磨下劇烈地痙攣著,
每一次抽搐都帶出更多的鮮血。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一瞬,也許是永恒。
那撕心裂肺的劇痛如同退潮般,緩緩地、麻木地退去,
留下一個被徹底掏空、只剩冰冷軀殼的沈驚鴻。她像一具斷了線的木偶,癱在冰冷的血泊里,
連呼吸都微弱得幾乎停滯。殿內(nèi)死寂得可怕,只有她粗重而斷續(xù)的喘息,
和窗外永無止境的、單調(diào)的雨聲。一點微弱的、細碎的哭泣聲,像初生貓兒的氣音,
突然在這片死寂中響起。沈驚鴻渙散空洞的瞳孔猛地一縮!那微弱的聲音…來自她的身下!
孩子?她的孩子?!一股巨大的、源自母性的力量,
如同回光返照般瞬間灌注了她瀕臨破碎的身體。她不知從哪里生出的力氣,
猛地撐起半個身體,顫抖著、不顧一切地伸手向身下那溫熱的血泊中摸索。指尖,
觸碰到一團柔軟、溫熱、還在微弱蠕動的血肉。她的心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
是孩子!她的孩子還活著!那碗藥…那碗藥沒有立刻殺死他?
或許…或許蕭徹終究還是留了一絲余地?或許他只是想讓她痛苦,并非真的要孩子的命?
一個荒謬又卑微的念頭如同救命稻草般升起。她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
小心翼翼地將那小小的、沾滿血污和粘液的嬰兒托抱到胸前。
那微弱的心跳隔著薄薄的皮膚傳遞到她冰冷的手心,微弱的哭泣聲斷斷續(xù)續(xù)。眼淚洶涌而出,
沖刷著臉上的血污和汗?jié)n。她還活著,孩子也還活著!在這絕望的深淵里,
這微弱的生命之火,是她僅剩的所有!就在這時,那扇隔絕了生死的殿門,再一次被推開了。
沉重的腳步聲踏著殿內(nèi)冰冷的血水,一步步走近。玄黑色的龍袍下擺,
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刺目的暗紅。蕭徹去而復返。他站在床邊,
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沈驚鴻和她懷中那個微弱啼哭、渾身血污的小小嬰兒。
殿內(nèi)濃重的血腥味幾乎令人作嘔,但他俊美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波瀾,
只有一片深沉的、令人膽寒的冷冽。沈驚鴻的心瞬間沉到了冰窟最底。
她下意識地將懷中微弱蠕動的嬰兒抱得更緊,用自己殘破的身體護住他,抬起頭,
沾滿血污的臉上,那雙曾經(jīng)明亮如星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恐懼、哀求,
和一絲難以置信的、搖搖欲墜的脆弱希望。“陛下…”她嘶啞地開口,聲音破碎不堪,
“孩子…孩子還在…您看看他…”她顫抖著,試圖將襁褓中那張皺巴巴的小臉露出來,
仿佛那是她最后的護身符。蕭徹的目光終于落在了那個嬰兒身上。那眼神,
沒有絲毫初為人父的溫情或激動,只有一片冰封的審視,如同看著一件礙眼的瑕疵品。
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勾起了唇角。那是一個笑容,卻冰冷得沒有任何溫度,
反而帶著一種殘酷的、近乎愉悅的嘲諷。“呵…”一聲極輕的嗤笑,
在死寂的殿內(nèi)清晰地響起,像冰錐刺入耳膜。他微微俯身,逼近沈驚鴻。
修長、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攫住了沈驚鴻的下頜,迫使她抬起頭,
對上他那雙深不見底、寒潭般的鳳眸?!半薜幕屎?,”他開口,聲音低沉而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