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偷藥遇故人大周京城,夜色如墨。一道纖細黑影敏捷地翻過太醫(yī)院高墻,
落地時輕如貓兒。云初月拉緊臉上蒙面黑巾,屏息凝神地觀察四周。太醫(yī)院夜間值守松散,
但今夜卻莫名多了幾分肅殺之氣。"奇怪,
平日這時候只有兩個老藥童打盹..."她心中暗忖,卻已無退路。父親云太醫(yī)病重垂危,
太醫(yī)院卻因派系斗爭拒絕施藥。作為女兒,她只能鋌而走險。
藥庫銅鎖在細針撥弄下應(yīng)聲而開。云初月迅速找到所需的龍腦香與安息香,
又順手取了幾味珍貴藥材。正當(dāng)她準(zhǔn)備離開時,門外突然傳來整齊的腳步聲。"搜!
一個角落都別放過!"冷厲的男聲在靜夜中格外清晰。云初月心頭一跳,
急忙閃身躲入藥柜陰影處。透過縫隙,她看到一隊黑衣侍衛(wèi)涌入藥庫,
為首男子一身玄色錦袍,在火光映照下勾勒出挺拔輪廓。攝政王蕭燼!
這位權(quán)傾朝野的煞星為何深夜出現(xiàn)在太醫(yī)院?云初月攥緊了手中藥包,掌心滲出冷汗。
傳聞蕭燼性情乖戾,手段狠辣,若被發(fā)現(xiàn)..."出來。"冰冷的聲音突然在咫尺之處響起。
云初月呼吸一滯,只見蕭燼不知何時已站在她藏身的藥柜前,一雙如墨眸子似能穿透黑暗。
她咬牙不動,卻見寒光一閃,長劍已抵在她喉間。"別讓本王說第二遍。"無奈之下,
云初月緩緩起身。蒙面黑巾突然被劍尖挑落,她下意識抬頭,正對上蕭燼深不見底的目光。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蕭燼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情緒,
隨即恢復(fù)冷峻:"云太醫(yī)的女兒?"云初月心頭大震,她與父親深居簡出,蕭燼怎會認得她?
"女扮男裝潛入太醫(yī)院偷藥..."蕭燼慢條斯理地繞著她走了一圈,聲音如寒冰刺骨,
"按律當(dāng)斬。"云初月挺直脊背,強壓下指尖的顫抖:"家父病重,太醫(yī)院見死不救,
民女不得已而為之。王爺若要治罪,民女甘愿受罰,只求將藥送回家中救父一命。
"她已做好赴死準(zhǔn)備,卻聽蕭燼忽然輕笑一聲:"十年前的小丫頭,倒是有幾分膽識。
"云初月愕然抬頭,仔細端詳蕭燼面容。記憶深處,
一個滿身是血倒在雨中的少年身影漸漸與眼前人重合..."是你!
那個受傷的...""閉嘴。"蕭燼冷聲打斷,揮手示意侍衛(wèi)退下。待藥庫只剩他們二人,
他才低聲道:"記住,今夜你從未見過本王,本王也從未見過你。"云初月正疑惑間,
蕭燼突然話鋒一轉(zhuǎn):"不過,偷盜官藥是重罪。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王爺想要什么?
""入王府為婢三年。"蕭燼嘴角勾起一抹難以察覺的弧度,"明日午時,
自己到攝政王府報到。若敢逃跑..."他目光掃過她手中藥包,
"你父親恐怕就不只是生病那么簡單了。"云初月咬唇不語。入攝政王府為婢,
無異于羊入虎口。但眼下別無選擇..."民女遵命。"蕭燼滿意地點頭,
突然伸手抬起她下巴。他的手指冰涼,卻讓云初月感到一陣莫名的灼熱。"記住,從今日起,
你的命是本王的。"離開太醫(yī)院后,云初月匆匆趕回家為父親煎藥。藥爐上的水咕嘟作響,
她盯著跳動的火苗出神,思緒飄回十年前那個雨夜。那年她才十二歲,隨父親出診歸來,
在巷口發(fā)現(xiàn)一個滿身是血的少年。父親本不愿多事,是她堅持救人。少年高燒三日,
是她守在榻前喂水換藥。少年醒來后不告而別,
只留下一塊殘缺玉佩..."月兒..."床榻上傳來虛弱的呼喚。
云初月連忙端藥上前:"父親,藥煎好了。"云太醫(yī)艱難起身,看到女兒手中的藥材,
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惶:"這藥...你從何處得來?""女兒自有辦法,父親不必擔(dān)憂。
"云太醫(yī)抓住女兒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你是不是去了太醫(yī)院?有沒有被人發(fā)現(xiàn)?
"云初月避開父親的目光:"沒人看見...""撒謊!"云太醫(yī)劇烈咳嗽起來,
"你的眼神和你娘一樣...從不說謊的人突然說謊時,
眼睛會不自覺地向右上方看...""父親!"云初月握住老人顫抖的手,
"女兒遇到了...攝政王。"云太醫(yī)臉色瞬間慘白如紙:"蕭燼?他認出你了?
""他說...記得十年前的事。"云初月困惑地看著父親異常的反應(yīng),"父親,
您認識攝政王?"云太醫(yī)閉目長嘆:"冤孽啊...他讓你做什么?""入府為婢三年。
""不可!"云太醫(yī)猛地坐起,又因體力不支跌回枕上,
"明日我們就離開京城...""父親,逃不掉的。"云初月苦笑著搖頭,"他說得很清楚,
若我不去,父親性命堪憂。"云太醫(yī)老淚縱橫:"是為父連累了你...早知如此,
當(dāng)年就不該...""不該什么?""沒什么..."云太醫(yī)突然緊緊抓住女兒的手,
"記住,無論蕭燼說什么做什么,都不要相信他。他父親蕭遠山...是我們云家的仇人!
"云初月震驚不已:"什么?那當(dāng)年那個受傷的少年...""就是他。"云太醫(yī)聲音嘶啞,
"蕭家滿門被誅,只逃出他一個。我們救了他,
卻不知他身份...后來才知道...""那他為何還要我入府?是為了報復(fù)?
"云太醫(yī)搖頭:"蕭燼此人心思深沉,為父也猜不透。但你切記,在王府中萬事小心,
不要暴露你會醫(yī)術(shù)的事,更不要..."話未說完,老人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一口鮮血噴在錦被上。"父親!"云初月連忙施針急救,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天色漸亮,
她簡單收拾行裝,將父親托付給老仆照顧。臨行前,她站在院中那株老梅樹下,
摘下一朵半開的梅花別在衣襟上。"小姐..."老仆張伯遞來一個小布包,
"這是老爺讓我交給您的。"云初月打開一看,是一套銀針和幾包藥材。"老爺說,
您自幼聰慧,醫(yī)術(shù)已得他真?zhèn)?。這套銀針是夫人留下的...或許能在危急時刻保命。
"云初月將布包貼身收好,最后看了一眼生活了二十二年的小院,
轉(zhuǎn)身向那座象征著權(quán)力與恐怖的攝政王府走去。命運的齒輪,就此轉(zhuǎn)動。
第二章:囚籠與安息香攝政王府的朱漆大門在云初月身后重重關(guān)閉,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跟我來。"一個面容冷肅的嬤嬤提著燈籠走在前面,連眼角余光都不屑給她。
云初月攥緊衣角,跟著穿過重重院落。五進的大宅院比她想象的還要森嚴(yán),
每隔十步就站著一名帶刀侍衛(wèi),冰冷的鐵甲在暮色中泛著寒光。"到了。
"嬤嬤推開西側(cè)一處偏僻小院的門,"這是婢女住處,你睡最里面那張床。
明日寅時三刻起床,誤了時辰,鞭子伺候。"云初月剛要道謝,嬤嬤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去,
只丟下一套素白婢女服飾和一塊木牌。借著油燈微弱的光,她看清木牌上刻著"初月"二字,
背面是攝政王府的徽記——一只浴火重生的鳳凰。她苦笑一聲,將木牌掛在腰間。從今日起,
她不再是太醫(yī)之女,只是王府最低等的婢女。床榻硬如石板,云初月卻累得倒頭就睡。
朦朧間,遠處傳來一陣瓷器碎裂的聲響,緊接著是男子壓抑的低吼。她猛然坐起,
發(fā)現(xiàn)同屋的婢女們都用被子蒙著頭,仿佛早已習(xí)慣。"那是..."她小聲問道。
"王爺?shù)念^疼病又犯了。"隔壁床的綠衣婢女壓低聲音,"每月十五月圓前后必發(fā)作,
千萬別過去,上次有個不懂事的丫頭去送茶,被一劍穿心..."云初月心頭一顫,
卻聽見那痛苦的呻吟聲越來越清晰。醫(yī)者本能讓她摸向貼身藏著的銀針,又想起父親的警告。
"不要暴露你會醫(yī)術(shù)的事..."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劃破夜空。云初月再也坐不住,
披上外衣就往外跑。"找死啊你!"身后傳來婢女們的驚呼。循著聲音,
她來到一座獨立的院落前。院門大開,里面一片狼藉,幾名侍衛(wèi)站在廊下面面相覷。"滾!
都給我滾出去!"蕭燼的怒吼從屋內(nèi)傳出,緊接著又是一陣器物砸碎的聲響。
云初月深吸一口氣,邁步走進院落。"站??!"侍衛(wèi)拔刀相向。"我能緩解王爺?shù)念^痛。
"她直視侍衛(wèi)的眼睛,"若治不好,甘愿受罰。"侍衛(wèi)猶豫間,屋內(nèi)突然安靜下來。片刻后,
蕭燼沙啞的聲音傳出:"讓她進來。"屋內(nèi)燭火昏暗,滿地碎片。
蕭燼披頭散發(fā)地跪坐在地上,白色中衣被汗水浸透,緊貼在他精壯的身軀上。他抬頭時,
云初月倒吸一口涼氣——那雙平日冷冽如冰的眼睛此刻布滿血絲,額角青筋暴起,
如同地獄爬出的惡鬼。"你會醫(yī)術(shù)?"蕭燼每個字都像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家學(xué)淵源。
"云初月謹慎回答,從袖中取出銀針,"請王爺準(zhǔn)許民女一試。
"蕭燼死死盯著她手中的銀針,突然冷笑:"云太醫(yī)的女兒,果然..."話未說完,
又是一陣劇痛襲來,他猛地抱住頭,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云初月顧不得多想,跪坐在他身后,
銀針精準(zhǔn)刺入他后頸的風(fēng)池穴。蕭燼身體一僵,卻沒有反抗。
她接著在他頭頂百會穴和太陽穴施針,手法嫻熟如行云流水。半刻鐘后,
蕭燼緊繃的肌肉漸漸放松。云初月取下銀針,發(fā)現(xiàn)針尖竟微微發(fā)黑。
"王爺這頭痛...是中毒所致?"蕭燼緩緩睜開眼,目光已恢復(fù)清明:"多管閑事。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她,"誰準(zhǔn)你擅闖本王寢院的?
"云初月這才意識到自己處境危險,連忙跪下:"民女知罪,
只是聽見王爺痛苦...""起來。"蕭燼突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記住,
今晚的事若傳出去半個字,你知道后果。"他的手指冰涼,卻讓云初月臉頰發(fā)燙。
如此近的距離,她能聞到他身上混合著藥香的龍涎香氣息,
看到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中一閃而過的復(fù)雜情緒。"民女明白。""明日調(diào)你來書房伺候。
"蕭燼松開手,轉(zhuǎn)身背對著她,"現(xiàn)在,滾出去。"回到婢女房,云初月一夜未眠。
天蒙蒙亮?xí)r,她偷偷取出隨身攜帶的藥材,開始調(diào)配一種特殊的安神香。"你在做什么?
"綠衣婢女突然探頭過來。"只是...一些家鄉(xiāng)的香料。"云初月迅速遮掩,"我叫初月,
姐姐怎么稱呼?""我叫青萍。"婢女好奇地看著她手中的藥材,"你膽子真大,
敢去王爺那兒。不過運氣不錯,居然被調(diào)去書房了,那可是最輕松的差事。
"云初月笑笑不語,將配好的香裝入一個小香囊。這配方是她家傳秘方,對頭痛有奇效。
寅時三刻,云初月隨眾婢女一起洗漱更衣。素白的婢女服粗糙磨人,
腰間木牌隨著走動輕輕搖晃,提醒著她此刻的身份。早膳后,
一名侍衛(wèi)領(lǐng)她來到王府正院的書房。這間書房比想象中更大,三面墻都是書架,
擺滿古籍和卷軸,正中一張紫檀木案幾上堆滿奏折。"每日辰時前打掃完畢,
王爺辰時來此辦公。"侍衛(wèi)交代道,"未經(jīng)允許不得觸碰任何文書,違者重罰。
"云初月點頭應(yīng)下,等侍衛(wèi)離開后,她取出那個小香囊,悄悄掛在書房內(nèi)室的床榻邊。
那里有張簡易臥榻,想必是蕭燼小憩所用。打掃到案幾時,一份攤開的奏折吸引了她的注意。
上面赫然寫著:"云家舊案尚有疑點,
當(dāng)年太醫(yī)院院判云林可能含冤而死..."她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云林,
正是她祖父的名字!"誰準(zhǔn)你看這個的?"冰冷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云初月驚得差點打翻墨硯。蕭燼不知何時已站在門口,逆光中看不清表情。"民女知罪!
"她慌忙跪下。蕭燼大步走來,收起那份奏折:"起來。去泡茶。
"云初月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泡好茶,發(fā)現(xiàn)蕭燼已坐在案幾前批閱奏折,仿佛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
她小心地將茶放在桌角,正要退下,卻聽他道:"識字嗎?""略...略通文墨。
""從今日起,你負責(zé)整理這些奏折。按緊急程度分類,不得窺看內(nèi)容。
"云初月驚訝地抬頭,對上蕭燼深不可測的目光。這差事太過重要,通常只有心腹才能擔(dān)任。
"民女...""出去吧。"蕭燼已低頭繼續(xù)批閱,不再看她。午時,云初月正在偏廳用膳,
一名侍衛(wèi)匆匆走來:"王爺召你立刻去書房。"書房內(nèi)除了蕭燼,
還有一位身著紫袍的中年男子。蕭燼指了指案幾上一碗黑乎乎的湯藥:"喝了它。
"云初月一愣:"這是...""毒藥。"蕭燼冷笑,"敢喝嗎?
"紫袍男子連忙解釋:"姑娘莫怕,這是王爺平日所服的頭痛藥,想請你看看成分。
"云初月這才明白是要試她的醫(yī)術(shù)。她小心嘗了一口,
細細分辨:"川芎、白芷、天麻...咦?怎么還有少量烏頭?""烏頭?
"紫袍男子臉色大變,"不可能!這藥方是老朽親手所擬,絕無此等劇毒!
"蕭燼眼中寒光一閃:"趙太醫(yī),解釋一下。"趙太醫(yī)汗如雨下:"王爺明鑒!
這藥從太醫(yī)院出來時絕無問題,定是途中被人動了手腳!""查。"蕭燼只吐出一個字,
趙太醫(yī)已倉皇退下。屋內(nèi)只剩兩人,蕭燼突然問道:"你可知烏頭之毒有何特點?
""少量長期服用,會致人頭痛欲裂,最終...瘋癲而死。"云初月聲音發(fā)顫,
"王爺服這藥多久了?""三年。"蕭燼冷笑,"看來有人迫不及待想讓我死。
"云初月突然想起昨夜銀針發(fā)黑的事:"民女斗膽,能否再為王爺診一次脈?
"蕭燼伸出左手。云初月搭上三指,片刻后眉頭緊鎖:"王爺體內(nèi)確有毒素沉積,
但...不止烏頭一種。若民女沒猜錯,還有'斷魂散'的痕跡。""斷魂散?
"蕭燼目光一凜,"那不是...""云家秘藥。"云初月說完就后悔了,
這不等同于承認自己與云家的關(guān)系?蕭燼卻出人意料地沒有追問,只是淡淡道:"今日之事,
不得外傳。"傍晚時分,云初月正在整理書架,一名侍衛(wèi)匆匆進來:"王爺命你立刻去前廳。
"前廳氣氛凝重,蕭燼端坐主位,下首坐著一位雍容華貴的老婦人。云初月剛跪下行禮,
就聽老婦人道:"這就是你新收的婢女?抬起頭來。"云初月抬頭,對上老婦人銳利的目光。
那雙眼如鷹隼般將她上下打量,最后停留在她臉上。"模樣倒周正。"老婦人輕笑,"燼兒,
哀家今日來,是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皇上病情加重,已下旨讓你下月完婚。
"云初月心頭莫名一緊。"孫兒暫無娶妻打算。"蕭燼聲音冰冷。"由不得你!
"老婦人——顯然是太后——突然拍案,"林家小姐蕙質(zhì)蘭心,與你門當(dāng)戶對。
這婢女..."她意味深長地看了云初月一眼,"玩玩可以,別誤了正事。"太后走后,
蕭燼臉色陰沉得可怕。云初月正要悄悄退下,卻聽他道:"今晚開始,你搬到聽雨軒住。
"聽雨軒是緊鄰書房的一個獨立小院,向來只住王爺心腹。云初月震驚地抬頭,
卻見蕭燼眼中閃過一絲她看不懂的情緒。"太后已經(jīng)注意到你了。在那里,
至少能保住你的小命。"第三章:銀針與舊手帕聽雨軒比云初月想象的還要精致。
小院不過三間房,卻布置得清雅別致。窗前種著一排湘妃竹,夜風(fēng)拂過,沙沙作響,
果真如細雨輕敲。"這是王爺特意吩咐的。"負責(zé)引路的老嬤嬤指了指屋內(nèi)陳設(shè),
"被褥都是新?lián)Q的,桌上備了文房四寶,那邊小柜里有些常用藥材。
"云初月驚訝地看著那個紅木藥柜,拉開抽屜,
當(dāng)歸、黃芪、川芎...各類藥材分門別類擺放整齊,甚至還有一小包珍貴的龍腦香。
"王爺說,姑娘若需要什么別的,盡管告訴老奴。"嬤嬤遞過一把銅鑰匙,
"這是院門的鑰匙,王爺吩咐,姑娘可以自由出入藥房,但..."她頓了頓,
"府中其他地方,還請姑娘莫要亂走。"云初月接過鑰匙,掌心一陣發(fā)燙。這算什么?
囚徒的優(yōu)待?還是...她不敢往下想。嬤嬤剛走,云初月就聽到院外傳來腳步聲。
她警覺地轉(zhuǎn)身,只見蕭燼獨自站在月光下,一身玄色錦袍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王爺?
"她匆忙行禮。蕭燼大步走進屋內(nèi),目光掃過那個藥柜:"可還滿意?""民女受寵若驚。
"云初月低著頭,"只是不明白...""你今日說的斷魂散,"蕭燼突然打斷她,
"可有解毒之法?"云初月心頭一跳。她抬頭看向蕭燼,發(fā)現(xiàn)他臉色比平日更加蒼白,
額角隱約有青筋浮現(xiàn)。"王爺又頭痛了?"蕭燼沒有回答,
但微微顫抖的手指暴露了他的痛苦。云初月顧不得禮數(shù),連忙扶他坐下,取出隨身銀針。
"請王爺躺下。"出乎意料,蕭燼沒有拒絕。他躺在軟榻上,閉目皺眉。
云初月點燃一支安神香,然后輕輕將銀針刺入他頭頂?shù)陌贂ā?/p>
"斷魂散需以九轉(zhuǎn)金針術(shù)配合特殊藥引才能解。"她邊施針邊低聲道,
"民女曾見父親..."話未說完,蕭燼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九轉(zhuǎn)金針?云家秘傳醫(yī)術(shù),
你竟會?"云初月暗叫不好。九轉(zhuǎn)金針是云家不傳之秘,她一時情急竟說漏了嘴。
蕭燼的手如鐵鉗般箍著她的手腕,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民女...只是聽父親提起過..."她試圖掙脫。蕭燼猛地坐起,
盡管頭上還插著銀針:"云初月,你究竟是誰?"這個問題讓云初月渾身冰涼。
他知道她的名字不奇怪,但那種質(zhì)問的語氣...難道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民女只是云太醫(yī)之女...""撒謊!"蕭燼一把扯下頭上的銀針,
鮮血順著他的太陽穴滑下,"云太醫(yī)根本沒有女兒!"這句話如同一盆冰水澆在云初月頭上。
她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十年隱姓埋名,今日竟在這人面前...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院外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王爺!緊急軍報!"蕭燼眼中的怒火瞬間轉(zhuǎn)為冷冽。
他松開云初月,隨手抹去額角的血跡:"明日再與你算賬。"云初月癱坐在地上,
聽著蕭燼的腳步聲遠去,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他知道了?還是只是在試探?
父親明明說過...一陣?yán)滹L(fēng)吹來,她這才發(fā)現(xiàn)后背已經(jīng)濕透。次日清晨,
云初月剛推開院門,就看見青萍端著早膳站在外面。"初月妹妹!"青萍熱情地拉住她的手,
"聽說你搬來聽雨軒了?王爺對你可真特別!"云初月勉強笑笑:"青萍姐說笑了,
我只是暫住這里方便伺候書房。""是嗎?"青萍眼中閃過一絲探究,"對了,
昨晚王府門前有個小孩暈倒了,聽說病得不輕呢...""怎么回事?
"醫(yī)者本能讓云初月立刻追問。"好像是附近農(nóng)戶的孩子,突然倒在門口,渾身抽搐。
"青萍壓低聲音,"管家正要趕人,你猜怎么著?王爺居然親自去看,
還讓人把孩子抬進偏院了!"云初月顧不上用早膳,匆匆向偏院跑去。偏院外圍著幾個侍衛(wèi),
見她來了竟主動讓路。院內(nèi),一個七八歲的男孩躺在榻上,面色青紫,四肢抽搐。
蕭燼站在一旁,臉色陰沉。兩名府醫(yī)手忙腳亂,卻束手無策。"王爺,"云初月上前行禮,
"民女略通醫(yī)術(shù),可否...""治。"蕭燼只吐出一個字。得到準(zhǔn)許,
云初月立刻上前診脈。男孩脈象紊亂,舌苔厚膩,瞳孔收縮...是中毒癥狀!
"他吃了什么?
"旁邊一個農(nóng)婦哭道:"就、就采了些野蘑菇..."云初月迅速從腰間取出針包,
同時對蕭燼道:"需要催吐,請王爺命人準(zhǔn)備淡鹽水和炭末。"令她驚訝的是,
蕭燼沒有吩咐下人,而是親自去準(zhǔn)備。片刻后,他端著碗回來,還帶來一包藥粉。"夠嗎?
"云初月點頭,迅速配好藥給男孩服下。不一會兒,男孩開始劇烈嘔吐。她又取出銀針,
在男孩手上和足部的穴位施針。整個過程中,蕭燼一直站在她身旁,不時遞上所需的物品,
仿佛知道她下一步要什么。半個時辰后,男孩呼吸平穩(wěn)下來,臉色也逐漸恢復(fù)紅潤。
農(nóng)婦跪地磕頭:"多謝姑娘救命之恩!多謝王爺!"蕭燼揮揮手,讓人送農(nóng)婦和孩子出去,
然后轉(zhuǎn)向云初月:"你醫(yī)術(shù)不錯。"簡單的四個字,卻讓云初月心頭一暖。
陽光透過窗欞照在蕭燼側(cè)臉上,軟化了他平日冷硬的輪廓。這一刻,
他看起來幾乎像個...普通人。"王爺過獎。"她低頭掩飾突然加速的心跳。"今日起,
你可以自由使用府中藥房。"蕭燼轉(zhuǎn)身向門外走去,"需要什么藥材,告訴趙管家即可。
"這份突如其來的信任讓云初月不知所措。她望著蕭燼遠去的背影,
突然注意到他右手腕上有一道細長的疤痕——那是劍傷,而且...位置很熟悉。
記憶閃回十年前,那個發(fā)高燒的少年手腕上,也有同樣的傷口。當(dāng)時父親說,
那是..."初月姑娘?"趙管家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王爺吩咐,
請您去書房整理奏折。"書房里,云初月心不在焉地分類著奏折。
的特殊安排...這一切是巧合還是...她的目光無意間掃過書架最上層的一個雕花木盒。
那盒子看起來十分陳舊,與書房內(nèi)其他貴重物品格格不入。出于某種莫名的沖動,
她搬來矮凳,取下木盒。盒子上沒有鎖,只貼著一張泛黃的紙條,
上面寫著"丙申年臘月"——正是十年前的那個冬天!心跳如鼓,她輕輕打開盒子。
里面只有一塊褪色的粉色手帕,角落繡著一輪彎月和幾朵小小的桂花。
手帕上還帶著淡淡的血跡。云初月的手劇烈顫抖起來。這是她的手帕!
十年前給那個少年包扎傷口用的!她一直以為丟了,沒想到..."擅動本王物品,
該當(dāng)何罪?"冰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云初月嚇得差點摔了木盒。蕭燼不知何時已站在門口,
目光如刀。"民女知罪!"她慌忙跪下,手帕飄落在地。蕭燼緩步走來,拾起手帕,
輕輕撫平上面的褶皺:"認得這個?"云初月咬唇不語。承認意味著暴露身份,
不承認..."十年前臘月初八,"蕭燼突然道,"京城下了那年第一場雪。
有個小女孩在巷口發(fā)現(xiàn)了一個渾身是血的少年。"云初月猛地抬頭,正對上蕭燼深邃的目光。
那目光中有她讀不懂的情緒。"那女孩用這塊手帕為少年包扎傷口,
還哼著一首奇怪的歌謠..."蕭燼的聲音低沉下來,"桂花香,月亮圓,
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這是云初月兒時自編的歌謠!除了她和父親,沒人知道!
"王爺..."她的聲音哽咽了。蕭燼卻突然轉(zhuǎn)身,
將手帕收回盒中:"今晚我要宴請幾位朝臣,你負責(zé)準(zhǔn)備醒酒湯。"說完便大步離去,
留下云初月一人跪在原地,心亂如麻。傍晚,云初月在藥房精心配制醒酒湯。
她加入了幾味特殊的藥材,不僅能解酒,還能緩解頭痛。想到蕭燼體內(nèi)的毒素,
她又悄悄加了一小撮解毒的甘草。"配什么呢,這么認真?"青萍的聲音突然在背后響起,
云初月手一抖,差點打翻藥罐。"只是...普通的醒酒湯。""是嗎?
"青萍湊過來聞了聞,"咦,怎么有甘草的味道?王爺不是最討厭甘草嗎?
"云初月心頭一緊。她不知道蕭燼討厭甘草..."我隨便加的,若王爺不喜歡,我重新做。
""不用不用。"青萍笑著擺手,"聽說王爺今天心情不錯,說不定會喝呢。對了,
趙太醫(yī)剛才來找你,說是有藥材要給你。""趙太醫(yī)?"云初月皺眉。
她與趙太醫(yī)素?zé)o往來..."說是在西偏院等你。"青萍眨眨眼,"快去吧,
這里我?guī)湍憧粗?云初月猶豫了一下,還是向西偏院走去。然而剛轉(zhuǎn)過回廊,
她就撞上了迎面而來的蕭燼。"去哪?"蕭燼攔住她。
"趙太醫(yī)說...""趙太醫(yī)今日休沐,根本不在府中。"蕭燼眼神一凜,"誰告訴你的?
""青萍說..."蕭燼臉色驟變,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醒酒湯呢?""在藥房,
青萍看著..."不等她說完,蕭燼已疾步向藥房奔去。云初月緊跟其后,剛到藥房門口,
就聽見里面?zhèn)鱽硪宦暣囗憽撬幑薮蛩榈穆曇?!蕭燼踹開門,
只見青萍慌張地站在碎瓷片旁,手中還拿著一個小紙包。"王、王爺!"青萍面如土色。
蕭燼一個箭步上前,奪過紙包聞了聞,眼中頓時殺機畢現(xiàn):"斷魂散?
"青萍撲通跪下:"奴婢冤枉!這不是奴婢的,是...是初月姑娘的!
奴婢見她往湯里加?xùn)|西,想阻止..."云初月震驚地看著青萍:"你胡說!
明明是你...""夠了!"蕭燼冷喝,"來人,把青萍押下去,嚴(yán)加審問!
"侍衛(wèi)拖走哭喊的青萍后,蕭燼轉(zhuǎn)向云初月:"你沒事吧?"這簡短的三個字,
讓云初月鼻尖一酸。她搖搖頭,看著地上打翻的湯藥:"可惜了...""無妨。
"蕭燼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再做一份就是。今晚...陪我一起赴宴。
"這個邀請來得如此突然,云初月一時不知如何回應(yīng)。但當(dāng)她抬頭看向蕭燼時,
發(fā)現(xiàn)他眼中竟有一絲她從未見過的...溫柔?"民女...遵命。
"第四章:獵場密室皇家秋狩這日,天色未亮,攝政王府已是一片忙碌。
云初月將最后一包藥材塞進包袱,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那塊父親給的銀針包。
自從在蕭燼書房發(fā)現(xiàn)關(guān)于云家案的密函后,她夜不能寐?;始耀C場——那密函上提到的地點,
或許藏著關(guān)于父親下落的線索。"初月姑娘,王爺催了。"趙管家在門外喊道。
云初月系好包袱,匆匆走向府門。晨霧中,蕭燼一身玄色騎裝端坐馬上,
腰間配劍在微光中泛著冷芒。見她來了,他微微頷首:"上馬車。
""民女可以騎馬..."云初月小聲道。她不想被關(guān)在馬車?yán)铮?/p>
那樣就沒辦法在獵場自由行動了。蕭燼挑眉:"你會騎馬?""家父...曾教過一些。
"蕭燼盯著她看了片刻,突然對侍衛(wèi)道:"牽我的白玉驄來。
"一匹雪白的駿馬被牽到云初月面前。這匹馬毛色光亮,四肢修長,
一看就是千金難求的良駒。"王爺,這..."云初月不敢相信蕭燼會把這樣的好馬給她騎。
"別摔了。"蕭燼丟下這句話,便策馬向前。云初月笨拙地爬上馬背,勉強跟上隊伍。
她確實會騎馬,但技術(shù)生疏。白玉驄似乎察覺到她的不安,竟異常溫順地小跑著,
沒有為難這個生手。隊伍出了城門,向西北方向的皇家獵場行進。秋日的陽光灑在官道上,
兩旁稻田金黃一片。云初月放松了緊繃的神經(jīng),享受著難得的自由氣息。"第一次出城?
"蕭燼不知何時已騎馬來到她身側(cè)。云初月點頭:"自從...進王府后。""獵場很大,
別亂跑。"蕭燼的聲音很平靜,但眼神卻帶著警告,"尤其是西邊的老林子,有野獸。
"云初月心頭一跳。他是不是察覺了什么?正午時分,隊伍抵達獵場行宮。行宮依山而建,
主殿金碧輝煌,四周散布著數(shù)十座小院。蕭燼作為攝政王,
被安排在僅次于皇帝的"棲云苑"。"王爺,太后派人來問,酉時的開場宴您是否出席?
"一名侍衛(wèi)前來稟報。蕭燼冷笑:"告訴太后,本王一定準(zhǔn)時到場。"侍衛(wèi)退下后,
蕭燼轉(zhuǎn)向云初月:"你留在這里整理行李,趙風(fēng)會守著院子。"云初月低頭應(yīng)是,
心中卻暗暗著急。蕭燼一走,她立刻在院內(nèi)轉(zhuǎn)了一圈。棲云苑三面環(huán)墻,
唯一的大門有侍衛(wèi)把守,但西北角有一棵老梨樹,枝干伸到墻外..."姑娘在找什么?
"一個陰冷的聲音突然在背后響起。云初月轉(zhuǎn)身,看到蕭燼的心腹趙風(fēng)正冷冷盯著她。
趙風(fēng)年約三十,面容剛毅,左臉有一道猙獰的刀疤。據(jù)說他曾為救蕭燼擋下一刀,
是蕭燼最信任的人之一。"只是...熟悉下環(huán)境。"云初月勉強笑道。趙風(fēng)走近一步,
聲音壓得極低:"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王爺為何對你特別。
但若你敢做任何危害王爺?shù)氖?.."他的手按在刀柄上,意思不言而喻。
云初月背后沁出一層冷汗:"民女不敢。"趙風(fēng)哼了一聲,大步走開。云初月長舒一口氣,
回到房中??磥碓谑挔a身邊也不是所有人都對她友善。酉時將至,蕭燼回來更衣赴宴。
云初月為他準(zhǔn)備了一套深紫色錦袍,配玉帶金冠。"你隨我同去。"蕭燼突然道。
云初月手一抖,差點打翻茶盞:"民女身份低微...""太后特意'邀請'你。
"蕭燼冷笑,"看來有人多嘴了。"宴會在行宮正殿舉行。云初月低著頭跟在蕭燼身后,
仍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來的探究目光。
尤其是坐在上首的太后——那位華貴的老婦人正用鷹隼般的目光打量著她。
"這就是燼兒的新寵?"太后聲音不大,卻讓整個大殿安靜下來,"抬起頭來,讓哀家看看。
"云初月緩緩抬頭,對上太后銳利的目光。那一瞬間,太后眼中閃過一絲震驚,
雖然很快掩飾過去,但云初月確信自己沒有看錯。"模樣倒有幾分像..."太后喃喃道,
隨即提高聲音,"叫什么名字?""回太后,民女初月。""初月..."太后若有所思,
"聽說你醫(yī)術(shù)不錯?"云初月心頭一緊:"略通皮毛。""是嗎?"太后輕笑,
"云太醫(yī)的女兒,想必不止'略通皮毛'吧?"大殿內(nèi)一片嘩然。
云初月感到血液凝固——太后竟知道她的身份!蕭燼突然起身:"太后怕是認錯人了。
這丫頭是臣在江南買的,與云家無關(guān)。""哦?"太后意味深長地看著蕭燼,
"那哀家倒要考考她。來人,把那只受傷的鹿帶上來。"侍衛(wèi)拖進一只后腿中箭的小鹿。
小鹿驚恐地掙扎著,傷口血流不止。"若你真懂醫(yī)術(shù),就治好它。"太后冷笑道,
"若治不好...這獵場野獸多得很,少只鹿也不算什么。"云初月看向蕭燼,
后者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她深吸一口氣,走到小鹿身邊蹲下。箭傷不深,
但箭頭上似乎涂了什么,傷口周圍已經(jīng)發(fā)黑。云初月從腰間取出銀針,
快速在傷口周圍扎了幾針止血,然后猛地拔出箭矢。小鹿痛苦地掙扎,她輕撫它的脖頸,
哼起一首柔和的歌謠——正是兒時那首"桂花香,月亮圓"。奇妙的是,
小鹿竟?jié)u漸安靜下來。云初月取出隨身攜帶的藥粉撒在傷口上,
又撕下自己衣袖一角為它包扎。"好了。"她輕聲道,"休息幾日便能痊愈。
"大殿內(nèi)鴉雀無聲。太后臉色陰晴不定,而蕭燼眼中則閃過一絲云初月看不懂的情緒。
"有意思。"太后突然拍手,"來人,把鹿帶下去好生照料。初月姑娘醫(yī)術(shù)高明,
不如明日隨獵隊同行,以備不時之需。"蕭燼剛要拒絕,云初月卻搶先道:"民女遵命。
"宴會后,蕭燼一言不發(fā)地回到棲云苑。一進門,他就狠狠抓住云初月的手腕:"你瘋了?
明日獵場險象環(huán)生,太后分明是要...""王爺,"云初月直視他的眼睛,
"民女必須去獵場。"蕭燼瞇起眼:"為什么?""因為..."云初月咬了咬唇,
"因為民女想見識下皇家狩獵的盛況。"這個拙劣的謊言讓蕭燼冷笑出聲。他松開手,
轉(zhuǎn)身走向內(nèi)室:"隨你。但別指望本王時時護著你。"夜深人靜,云初月躺在偏房的榻上,
輾轉(zhuǎn)難眠。窗外忽然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她警覺地坐起,悄悄掀開窗縫往外看。月光下,
蕭燼和趙風(fēng)正低聲交談。"獵場西側(cè)的老林子里確實有密室,"趙風(fēng)道,"但守衛(wèi)森嚴(yán),
都是太后的人。""查清楚里面關(guān)的是誰。"蕭燼的聲音冰冷,
"如果是云林...""王爺,為了一個太醫(yī),值得冒這么大險嗎?"趙風(fēng)不解,
"太后明顯已經(jīng)起疑,今日宴會就是試探。"蕭燼沉默片刻:"十年前若非云林父女相救,
我早死在那個雨夜。這份恩情,必須還。""可那丫頭明顯別有用心!她今日答應(yīng)隨獵,
肯定是要...""我知道。"蕭燼打斷他,"所以才要更小心。
明日你帶人守在老林子外圍,若有異常,立刻發(fā)信號。"兩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云初月靠在墻上,心跳如雷。蕭燼竟然也在查父親的下落!而且聽他們的對話,
父親很可能就被關(guān)在獵場西側(cè)的密室里!次日清晨,狩獵隊伍集結(jié)。
云初月?lián)Q上了一身利落的騎裝,背著藥箱站在蕭燼身側(cè)。太后一身戎裝,
威風(fēng)凜凜地坐在華蓋下。"今日規(guī)則很簡單,"太后高聲道,"獵得最多者,賞黃金千兩!
"號角聲中,數(shù)十騎沖入獵場。蕭燼策馬緩行,云初月緊隨其后。很快,
他們便與大部隊分開,向西北方向前進。"跟緊我。"蕭燼頭也不回地命令道。
樹林越來越密,陽光透過枝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突然,
蕭燼勒馬停下:"前面就是老林子,太后的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埋伏好了。
"云初月緊張地環(huán)顧四周:"王爺為何要幫民女?""幫你?"蕭燼冷笑,
"我是怕你打草驚蛇,壞了我的計劃。"正說著,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蕭燼臉色一變,猛地將云初月拉到自己馬上:"抱緊!"白玉驄如離弦之箭沖入密林。
身后追兵越來越近,箭矢破空之聲不絕于耳。蕭燼一手控韁,一手持劍,
精準(zhǔn)地格開飛來的箭矢。"左邊!"云初月突然喊道。蕭燼毫不猶豫地轉(zhuǎn)向左側(cè)小路。
云初月緊緊抱住他的腰,能感受到他緊繃的肌肉和沉穩(wěn)的心跳。這一刻,
她竟感到一種奇異的安全感。追兵的聲音漸漸遠去。蕭燼在一處隱蔽的山洞前停下:"下馬。
"山洞入口狹窄,里面卻別有洞天。石壁上插著火把,照亮了一條向下的階梯。
"跟在我后面。"蕭燼取下一支火把,"無論看到什么,別出聲。"階梯盡頭是一扇鐵門,
兩名侍衛(wèi)把守。蕭燼悄無聲息地摸上前,手中寒光一閃,兩名侍衛(wèi)便倒地不起。
云初月這才看清他手中是一把薄如蟬翼的短刀。鐵門后是一條昏暗的走廊,兩側(cè)是牢房。
蕭燼快速檢查著每一間,終于在最后一間前停下。牢房里,
一個瘦骨嶙峋的老人被鐵鏈鎖在墻上,奄奄一息。
云初月捂住嘴才沒叫出聲——那正是她失蹤多日的父親!蕭燼迅速撬開鎖,
云初月沖進去抱住父親:"爹爹!"云太醫(yī)勉強睜開眼:"月兒?你怎么...快走!
這是陷阱!"話音未落,走廊盡頭突然傳來一陣掌聲。
太后在一群侍衛(wèi)簇擁下緩步走來:"真是感人的重逢啊。
"蕭燼將云初月護在身后:"太后這是何意?""哀家倒要問你,"太后冷笑,
"攝政王私闖禁地,劫持朝廷要犯,該當(dāng)何罪?""要犯?"蕭燼冷笑,"云太醫(yī)何罪之有?
""十年前云林勾結(jié)藥仙谷謀害先帝,證據(jù)確鑿!"太后厲聲道,"你蕭燼身為攝政王,
卻與罪人之女糾纏不清,莫非...也有參與?"蕭燼緩緩抽出佩劍:"欲加之罪,
何患無辭。""拿下!"太后一聲令下,數(shù)十名侍衛(wèi)持刀沖來。蕭燼劍法凌厲,
一時間竟無人能近身。他邊戰(zhàn)邊退,對云初月低聲道:"帶你父親從后面走,
趙風(fēng)會在洞口接應(yīng)!"云初月扶起父親,正要離開,卻見太后身旁一名侍衛(wèi)張弓搭箭,
對準(zhǔn)了蕭燼后背!"小心!"她本能地撲上前。箭矢擦過她手臂,深深扎入石壁。
蕭燼回頭看到這一幕,眼中瞬間燃起滔天怒火。他的劍法陡然變得狠辣,
幾名侍衛(wèi)頃刻間血濺當(dāng)場。"走!"他一把抓住云初月,另一手扶起云太醫(yī),
向走廊另一端沖去。身后追兵不斷,前方卻是一堵石墻——死路!"該死!"蕭燼咬牙,
突然摸向墻壁某處。一塊磚石凹陷,墻壁緩緩移開,露出一條狹窄的密道。三人擠入密道,
墻壁在身后閉合。黑暗中,云初月能聽到蕭燼急促的呼吸聲和自己如雷的心跳。
"這條密道通向后山,"蕭燼低聲道,"趙風(fēng)會在那里等我們。
"云太醫(yī)突然劇烈咳嗽起來:"王爺...老臣...不行了...""爹爹!
"云初月扶住父親,摸到他后背一片濕熱——是血!"箭上有毒..."云太醫(yī)氣若游絲,
"月兒...記住...你娘留下的...銀針...""別說話,我們馬上出去找大夫!
"云初月聲音哽咽。
卻抓住蕭燼的手:"王爺...當(dāng)年的事...太后...藥仙谷..."他的手突然垂下,
再無聲息。"爹爹!"云初月的哭喊在密道中回蕩。
蕭燼沉默地背起云太醫(yī)的尸體:"先出去再說。"密道盡頭是一片灌木叢。
趙風(fēng)果然帶著幾名心腹等候多時。看到蕭燼背上的尸體,他臉色一變:"王爺,
這是...""先回京。"蕭燼聲音冰冷,"太后很快會派人搜查王府,
你帶人把云姑娘安置在安全處。"云初月抬頭,淚眼朦朧中看到蕭燼堅毅的側(cè)臉。這一刻,
她忽然明白,從今往后,她與這個男人的命運已經(jīng)緊緊糾纏在一起,再難分離。
第五章:三日守護回京的馬車上,云初月緊抱著父親逐漸冰冷的身體,眼淚已經(jīng)流干。
蕭燼坐在對面,面色陰沉如鐵。"王爺..."云初月聲音嘶啞,
"父親臨終前說的話...您明白是什么意思嗎?"蕭燼抬眼看她,
目光復(fù)雜:"太后與藥仙谷有勾結(jié),而藥仙谷十年前被指控謀害先帝。
""可父親說那是冤枉...""我知道。"蕭燼打斷她,"我會查清真相。
"馬車突然急停,外面?zhèn)鱽碲w風(fēng)的聲音:"王爺,前方有巡防營的人設(shè)卡!
"蕭燼冷笑:"太后的動作倒快。"他轉(zhuǎn)向云初月,"躺下,裝病。"云初月剛躺好,
車簾就被掀開。一名軍官探頭進來:"奉太后懿旨,搜查所有進出京城的車輛!
"蕭燼端坐不動:"本王的車駕,也是你能搜的?"軍官臉色一變,連忙跪地:"下官該死!
不知是王爺車駕!只是...太后有令,要找一個年輕女子和一名老者...""滾。
"蕭燼只吐出一個字,軍官便倉皇退下。馬車?yán)^續(xù)前行,云初月坐起身:"多謝王爺。
"蕭燼沒有回應(yīng),只是望著窗外漸暗的天色。云初月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遠處烏云壓頂,
一場暴雨即將來臨?;氐酵醺咽巧钜?。蕭燼命趙風(fēng)秘密安葬云太醫(yī),
然后帶著云初月徑直去了書房。"從今日起,你住在這里。"蕭燼推開書房內(nèi)室的門,
里面竟是一間布置簡潔的臥房,"外面有侍衛(wèi)日夜把守,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入內(nèi)。
"云初月環(huán)顧四周,這房間雖小,卻干凈舒適,窗外正對著一片竹林,十分幽靜。
"王爺為何...如此厚待民女?"蕭燼背對著她,聲音低沉:"你父親因我而死,
這是補償。""父親是太后所害!"云初月激動道,"與王爺無關(guān)!"蕭燼轉(zhuǎn)身,
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你...不恨我?""為何要恨?""你父親說過,
蕭家是云家的仇人。
云初月低下頭:"父親臨終前...似乎想告訴您什么關(guān)于太后的事..."蕭燼沉默良久,
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他扶住桌角才沒跌倒,額上滲出細密汗珠。"王爺!
"云初月連忙扶他坐下,觸手卻是一片滾燙,"您在發(fā)燒!
"蕭燼擺擺手:"小傷風(fēng)而已..."云初月不由分說將他按在床上,
取來濕巾敷在他額頭上。借著燈光,她這才發(fā)現(xiàn)蕭燼右肩有一道傷口,已經(jīng)發(fā)炎化膿。
"這是...在獵場受的傷?"她小心地掀開他的衣領(lǐng)。箭傷不深,
但周圍皮膚已經(jīng)紅腫發(fā)熱,顯然箭頭有毒。
云初月立刻取出銀針和藥材:"必須馬上處理傷口。"蕭燼想拒絕,卻因高燒無力反抗。
云初月熟練地為他清創(chuàng)、敷藥、施針。整個過程中,蕭燼一直緊盯著她,
目光灼熱得讓她手指微顫。"為什么要救我?"他突然問。
云初月手上動作不停:"醫(yī)者仁心。""撒謊。"蕭燼冷笑,"你知道我是誰,
知道我父親曾害過云家...""我不知道!"云初月聲音突然提高,
"我只知道十年前我救過一個受傷的少年,而現(xiàn)在..."她頓了頓,
"現(xiàn)在我在救一個值得救的人。"蕭燼眼中閃過一絲異樣,但很快被高燒帶來的眩暈掩蓋。
他昏昏沉沉地睡去,眉頭緊鎖,似乎陷入噩夢。云初月守在床邊,不時為他更換額上的濕巾。
夜深時,蕭燼開始囈語,斷斷續(xù)續(xù)地喊著"父親"、"不要"、"云家"等詞。
她輕輕握住他的手,哼起那首兒時的歌謠:"桂花香,月亮圓,
小兔子乖乖把門開..."奇妙的是,蕭燼竟?jié)u漸平靜下來。三日過去,
蕭燼的高燒終于退了。這三天里,云初月幾乎寸步不離,累了就在床邊小憩片刻。
趙風(fēng)每日送來食物和藥材,看她的眼神也從最初的警惕變成了復(fù)雜。第四日清晨,
云初月正靠在床邊打盹,突然感覺有人輕撫她的頭發(fā)。她猛地驚醒,發(fā)現(xiàn)蕭燼已經(jīng)坐起身,
正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王爺醒了!"她連忙去探他的額頭,
"燒退了..."蕭燼抓住她的手腕:"為什么那首歌謠?""什么?""你剛才哼的歌謠,
和十年前一模一樣。"蕭燼目光灼灼,"連調(diào)子都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