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情況?
時溫離強撐起身子,急忙跑到鏡子前。
一個熟悉而又稚嫩的臉龐——
烏黑的短發(fā)雜亂,眉清目秀,琥珀色的眼睛在陽光下格外動人,只不過眼眶充滿了紅絲,嘴唇因為太過于用力而咬得發(fā)白。
下一秒,時溫離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個巴掌,右臉?biāo)查g一個紅巴掌印,隨即而來的是刺痛,麻木。
不是夢……
他這是重生了!
意識到這一點,時溫離的眼淚幾乎奪眶而出,喜悅感涌上心頭。
他呢?
時溫離迅速看了一圈四周,巨大的恐慌感席卷全身,他匆忙跑了出來,像是毫無目的。
時溫離的動靜不小,引了不少人關(guān)注,但都只是看了一眼趕忙收回眼神,畢恭畢敬做回自己的事。
時溫離毫無察覺,一心只想快點看到那張他熟悉、而又依賴的臉。
“時先生,時先生,誒,穿鞋啊……”
劉媽沒想到時溫離會突然這樣,但心里明白時溫離的重要性,連忙拿著時溫離的拖鞋追了上去。
但時溫離的速度很快,恍恍惚惚從三樓找到一樓,大口大口喘著氣,見到熟悉的背影,時溫離才放慢腳步,眼淚幾乎奪眶而出。
客廳的沙發(fā)上,坐著一名男人。
男人是背對著溫離。他穿著一套黑西裝,身姿挺拔,端坐在那里,骨節(jié)分明的手上戴著價格不菲的腕表,快速翻閱著文件。
是他……
是他嗎?
時溫離忽然不敢再向前了,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害怕了,害怕這是夢,害怕只是幻覺。
“時先生,你還沒換好衣服,你確定這個形象去民政局嗎?你……”
出聲說話的是站在一旁的王星辰,他早就發(fā)現(xiàn)了時溫離在找什么東西。
走近才看見時溫離臉上的巴掌印,王星辰倒吸一口涼氣,奇怪時溫離的狀態(tài)又希望他別再作妖。
客廳的氣氛瞬間變得僵硬,傭人的手腳輕了許多。
王星辰見他遲遲不開口,而自家老板也裝作不知道的模樣,便主動提起。
男人終于停下來翻看文件,站起來轉(zhuǎn)過身子,在看著時溫離狼狽而又脆弱的樣子時。
眼里閃過一絲不忍,心里揪著疼,但在想起時溫離之前疏離的行為時,心疼壓制在內(nèi)心,聲音冷淡:
“走吧。”
熟悉的聲音響起,時溫離的淚水再也止不住了。
他蹲在地上,不斷抽泣,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沖到男人的面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卻又不敢觸碰,一個勁確認(rèn)著事實:
“蕭玨安,你回來了!你回來就好,你沒事,你沒事就好……”
還活著,一切都有挽回的機會。
時溫離亂七八糟想著,無比慶幸上天真的給了他一個挽回的機會。
蕭玨安看到這般模樣的溫離,拼命克制住自己想要擁入時溫離到懷抱里的雙手,內(nèi)心不斷警告自己,時溫離不喜歡自己的觸碰。
他會生理性惡心的。
蕭玨安微微皺眉,但卻不自覺的溫柔地詢問道:
“怎么了?”
下一秒,令蕭玨安沒想到的是,時溫離上前主動抱住了他。
蕭玨安剛想阻止,卻沒下手。
他聽見了,時溫離止不住的抽泣聲和哭聲。
他哭了。
蕭玨安心仿佛被狠狠揪住了。
淚水很快打濕了他的肩膀。
蕭玨安剛抬起想要安慰的手,終究還是垂了下去,由著時溫離抱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時溫離抱著蕭玨安溫?zé)岬纳眢w,才漸漸踏實,慢慢止住了哭泣。
看著蕭玨安被自己揉捏得不成樣子的西裝,時溫離心里一陣?yán)⒕?,他退了一步,但手還緊緊抓著蕭玨安的西裝袖口。
他需要抓住蕭玨安來填補自己的安全感。
大哭之后,時溫離整個人更加疲憊,原本就虛弱的身子,仿佛要支撐不住般,馬上要跌落到地板上。
不過,蕭玨安迅速反應(yīng)過來。
他眉頭緊鎖,拉過時溫離向下的身子,輕輕把他帶到沙發(fā)上來。
“蘇姨,把早餐拿過來?!笔挮k安吩咐道。
說罷,蕭玨安自覺地退開一步,雖然想不明白時溫離的行為,但他還是知道自從那日,時溫離一直討厭自己,不想與自己多接觸的事實。
只不過,下一秒,時溫離拉住了他,眸子里全是不安,臉色更加慘白,“你要去哪?”
“你是不是身體不適?”蕭玨安握緊了拳頭,聲音里充滿了擔(dān)憂,“王助理,叫一下謝應(yīng)逸,離婚的事……”
離婚???
時溫離徹底繃不住,就是離婚之后,他和蕭玨安的關(guān)系直線下降,一步步走向悲劇。
“我不要離婚!”
“我不要離婚!”
“我不要離婚!”
吼叫完三聲,時溫離的情緒像是瞬間失控,他打斷蕭玨安的話語,嘴里喊著,可憐般,甚至是祈求般地看著蕭鈺安:
“我不要離婚了,我求你了!”
是個人看到這一幕就知道,時溫離的不對勁。
蕭玨安立刻眼神示意王星辰喊醫(yī)生,手虛晃著抱住溫離,安撫道:
“好,不離婚。”
心里卻是可笑自己,他居然慶幸時溫離居然不想離婚了。
慢慢地,時溫離不斷說服自己,強壓制著自己內(nèi)心的不安,讓自己的心情平復(fù),
“我沒事,我沒事,你要沒事才對,你沒事就好……”
這樣喋喋不休地說著,像是又陷入無法自拔地循環(huán)。
時溫離的手還是抓著蕭玨安緊緊不放。
謝應(yīng)逸是蕭玨安的私人醫(yī)生,也是謝家二公子,出了名的花心大蘿卜。
謝家和蕭家是世交,謝應(yīng)逸和蕭玨安從小一起長大,不過,蕭玨安在一堆公子哥里最沉穩(wěn),也是手段最狠的那一個。
圈內(nèi)人稱之為“瘋狗”。
幾乎沒人敢惹。
謝應(yīng)逸住這不遠(yuǎn),馬不停蹄趕到,還沒吐槽上一句,就被蕭玨安堵了回去。
謝應(yīng)逸翻了白眼,給時溫離簡單做了個檢查。
“時先生是憂慮過多,睡眠不足,再加上最近飲食的錯亂,情緒失控了,沒什么大礙,我去開藥。”
說罷,謝應(yīng)逸一刻也不想多待,給時溫離打完鎮(zhèn)定劑,火速逃離。
鎮(zhèn)定劑很快發(fā)揮作用,但時溫離依舊抓著蕭鈺安的衣角,不肯松開。
蕭玨安停留了好一會,下一秒,手機響起。
蕭玨安點開,是一份股份轉(zhuǎn)讓合同。
蕭玨安看得很快,但遲遲不敢翻到最后一頁。
不知道過了多久,蕭玨安自嘲一笑,聲音很淡:
“你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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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溫離睡的這一覺并不安穩(wěn)。
恐懼。
死亡。
痛苦。
這些像是菟絲子一樣,纏繞著他,一個又一個。
“不要!”
“蕭玨安!”
時溫離再一次在夢中驚醒,身旁沒有別人,房間依舊沒變。
整個人變得更加虛弱。
他看著眼前的一切,瘋狂平復(fù)自己的情緒。
他重生了!
他可以重新來過!
蕭玨安,他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