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香閣中。
江清月正給江婉吟復(fù)診,她雖然有些精神勁兒,但胃口一直不好。
收回把脈的動作,她貼心的把江婉吟的袖子拉下來,遮到了手腕處。
“若是大姐姐相信我,只要施針兩次,大姐姐胃口就開了?!?/p>
“我自然信你?!?/p>
江清月抬起頭,見江婉吟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滿是驚喜和欣慰。
能被人信任,江清月心里亦是欣慰的。
她手里沒銀針,只能與府醫(yī)相借。
府醫(yī)雙手呈上,站在一邊看她如何行針,看了片刻,他頓時激動不已。
“這,清月小姐你這針法是從何學(xué)來的?”
徐媽媽被他這一聲嚇得一顫,就連江婉吟也抬起眼眸瞧了過來。
府醫(yī)根本顧不上別人是個什么表情,他眼中只緊盯著剛才江清月下的那幾針。
這幾針不僅又快又準(zhǔn),幾個穴位相配更是效果奇佳。
若是換他來,只能想到其中兩三個穴位,根本沒想到那最后一針才是最重要的。
妙,真是妙啊。
“清月小姐,你這針法也是那位野醫(yī)所教嗎?”
“正是。”
江清月不愿多解釋,轉(zhuǎn)而跟江婉吟說:“大姐姐,我一會準(zhǔn)備出府一趟,在這半個時辰內(nèi)你會有饑餓感,但稍稍忍忍,一刻時間后再吃點東西?!?/p>
說罷,她又跟徐媽媽交代。
“要是大姐姐嘴饞想吃酸的,讓她先忍忍。”
徐媽媽笑著應(yīng)下。
旁邊的府醫(yī)一字不差的記在心里,想著江清月剛回來,怕是不知道大小姐自小就不愛吃酸。
江清月正欲走,江婉吟卻叫住了她,隨后交代了徐媽媽兩句,等徐媽媽再回來時,拿了二百兩的銀票塞到了江清月手里。
“大姐姐?”
江婉吟柔聲說道:“咱們府上的小姐每個月例銀是十兩銀子。
燕京處處都要花銀子,這些你先拿著,喜歡什么就買什么,若是不夠了就告訴徐媽媽,她再給你拿。”
江清月心中一暖。
她這個親生女兒回家,什么例銀江夫人提都不曾提一句,從伺候的丫鬟雀兒,到回府后的衣食住行,再到現(xiàn)在的例銀安排,自始至終都是江婉吟這個大姐在為她操持。
江家,只有大姐姐是真心待她。
出了江府,江清月領(lǐng)著雀兒直奔銀匠鋪子,花了一百二十兩定了一套銀針。
要離開時,雀兒拉著她,指了指鋪子里某一處。
“小姐,這個好漂亮,你身上什么都沒有,要不奴婢問問價錢,不貴的話小姐就買了吧。”
江清月看過去,見是一支銀制的簪子,簪頭是一支銀色的蝴蝶,兩只眼睛則是藍色的寶石,栩栩如生。
確實很好看。
“掌柜的,這簪子多少錢?”
江清月還沒開口,雀兒就做主問了。
掌柜的笑呵呵的迎過來,“小姐好眼光,這簪子不值什么錢,就是這上頭的兩顆海藍寶石,可是難尋得很。
這簪子跟小姐有緣,原是要賣一百兩銀子的,若是小姐喜歡,我賣便宜些,就是九十兩銀子罷了?!?/p>
江清月確實喜歡這簪子,卻沒想著自己戴,而是要送給大姐姐。
“我這只有八十兩了,掌柜的要是覺得虧了,那我就再去其他家看看?!?/p>
掌柜的為難的點了頭,實則高高興興的收了錢。
鋪子外,謝凌云收起畫像圖紙,輕蔑冷哼了一聲,翻身上馬離開。
他還真當(dāng)這個女人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沒想到果真是低賤罪奴,回了江家,還真是讓她攀上高枝了。
就算她是給母親治病的人,但這種德行有虧,貪慕虛榮的女子,他私下找人給重金答謝即可,可不能帶到母親面前!
他可是看過的,這女人慣會裝模作樣。
又長著一張清麗明艷的臉,母親喜歡好看的小姑娘,還不得被迷惑了?
忙完了公務(wù),謝凌云第一件事就是回府看母親。
母子二人說了會兒話后,何氏才問:“畫像你也看了,那位女大夫可有消息了?”
“畫像的描述應(yīng)是與實際的恩人有些差錯,是以還未曾查到此人。
不過母親放心,只要此人還在大祁國土之內(nèi),我定能找到她。”
何佩蘭有些失望,又突然問起了別的事來。
“你這兩天整日在外奔波,可有遇見什么有趣的事兒?
快跟我說說,我整日呆在房中,都要悶壞了?!?/p>
他沒遇見什么有趣的事兒,但戶部尚書江家那個女兒的事兒倒是聽了不少。
謝凌云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隨意道,“我哪兒有什么趣事,你不如問問金瑤,她一天天的愛打聽?!?/p>
金瑤嘟嘴,她才沒愛打聽呢,她就是好奇!
但下一瞬金瑤眼睛亮了亮,忍不住說,“夫人,您還記得表親江家,前陣子讓少爺接回來的親女兒嘛?自從接回來后,這位可出了不少事!”
還不等何佩蘭問,金瑤就把從各處聽到的,一一說來。
——江家那個剛接回來的女兒,品行敗壞,聽說流放北疆時就不惜出賣自己身體換得利益,早不是什么清白的人了。
——回府之后她還氣得江家那位大小姐發(fā)病了好幾回,差點丟了性命,又害得江家小少爺罰跪祠堂。
“我今日出門去銀匠鋪拿您打好的頭面,聽銀匠鋪老板說,她花了百兩銀子買首飾。
她才回來幾天就揮霍無度,可見是個愛慕虛榮的主!”
江家那位大小姐,不僅才藝雙絕,更有皇家賜婚。
歸玉小姐也是少有美名,聰慧過人,更得宮里娘娘喜歡。
偏偏接回來這個江清月,真是一言難盡……
金瑤憤憤不平的評價,“此等惡毒之人,不知道江家還接回來干什么?!?/p>
謝凌云雖不覺金瑤說錯了,但他向來不喜背后議人。
掀眸掃去,冷聲淡淡道,“說事就說事,少議論他人?!?/p>
金瑤唯唯諾諾,“哦~”
“當(dāng)真如此?”何佩蘭蹙起眉心,想了想?yún)s道,“做父母的虧待她十多年,給些銀子補償也是對的,花費百兩算什么,去年江二姑娘生日,她那幾個哥哥給的禮物,可都是千金難買的?!?/p>
“若不是抱錯了,她現(xiàn)在花費百兩,值得被人說三道四?”
金瑤一愣,是哦!
何佩蘭嘆口氣,也是個可憐孩子。
說罷,她又拉起謝凌云問:“恩人找不到可以先放放,這兩天我叫人送到你那邊的各家小姐的名冊可有看過?有沒有中意的姑娘?”
謝凌云靜謐了三秒,然后漫不經(jīng)心的開口,“庸脂俗粉,入不得眼。”
“那明日我再叫人送新的名冊過去,偌大的燕京城,這么多的貴家小姐,一定有你喜歡的?!?/p>
“若是燕京沒看上,我們再往別處看看?”
“江南女子溫婉,綏陽姑娘文雅,再不濟,哪怕是邊關(guān)異域的女子,只要你喜歡,身世清白的,我和你父親都沒意見?!?/p>
謝凌云聽得有些無奈,最后直接站了起來。
“我還有公事,等得閑了再過來。”
丟下這么一句話,謝凌云徑直走了。
何氏長嘆一聲,兒子不開竅怎么辦,不喜歡女人,難道是喜歡男人?
轉(zhuǎn)頭,她又催著金瑤銀瑤讓人趕緊把那些名冊寫好。
銀瑤想了想,問:“夫人,江家的那位小姐需要寫在名冊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