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風(fēng)爬上射擊掩體時，鬼子停止炮擊，而端著槍沖鋒的鬼子已不到兩百米。他們在大喊著，向山坡上沖鋒。顯然，他們想一舉攻下國軍陣地。
趴在射擊掩體下，已渾身是土的劉貴在大喊：“敵人上來啦！”
無風(fēng)也扭頭大喊。
吳德奎和老兵先沖出防炮工事，又連拉帶拽，甚至用腳踢著防炮掩體里，還在瑟瑟發(fā)抖的趙三才。
剛才觀察哨死在面前，讓趙三才嚇沒了魂。
楊老三從他手里奪過機槍，爬上了射擊掩體。趙三才又迷離一會，才跟著爬上去。
鬼子距離已不到一百米，兵力是一個中隊。吳德奎已下令射擊。整個五連也都在向鬼子射擊。
無風(fēng)雙手握著槍，呈瞄準姿勢。他也瞄準了一個鬼子，但右手食指卻像不聽使喚一樣，遲遲不能扣動扳機。
難道是內(nèi)心還在遵守佛法，不殺生？可眼前的鬼子都是畜生，無風(fēng)學(xué)著老兵，在心里罵了一句，去他娘的吧，猛然使勁，扣動了扳機。
瞄準的鬼子早已跑到前面，但子彈打中后面的一個鬼子。無風(fēng)看著那頭鬼子，像被撞了一下，隨后身體打著旋，倒了下去。
打中了！雖然沒有打中之前瞄準的目標，陰差陽錯地讓后面的鬼子遭了殃，無風(fēng)依然興奮。他又舉槍瞄準前面那頭鬼子，距離已不到五十米。
但楊老三的機槍替他解決了，隨著機槍的長點射，還有兩個鬼子中彈倒下，一個鬼子的胳膊還被打斷，只連著一截皮。
無風(fēng)還想再瞄準下一個目標，鬼子掩護沖鋒的重機槍，打了過來。無風(fēng)本能地低下了頭，但旁邊一個新兵中彈，腦袋被穿出一個血窟窿，翻滾下射擊掩體，跌落到坑道內(nèi)。
無風(fēng)扭頭看了一眼，只看到了頭，血和腦漿一起流了出來。
又死了一個，無風(fēng)卻沒有被嚇住，反而怒火中燒，再次舉槍瞄準，扣動扳機。
接連開了三槍，又打中一個鬼子。
楊老三和劉貴抱著輕機槍，已轉(zhuǎn)移三個地方。小鬼子擲彈筒打的很準，而且專門打機槍陣地。全連唯一馬克沁重機槍，已經(jīng)報銷。
兩挺機槍又開火，打掉幾個鬼子。三排當面鬼子已經(jīng)撤退，而南面的鬼子已經(jīng)逼近一排和二排陣地。
吳德奎命令投擲手榴彈，然后火力支援二排和一排方向。
無風(fēng)低頭，取下一枚手榴彈，擰開蓋，拉下拉環(huán)，索性向中間鬼子最多的地方，奮力扔了出去。
十一年從河里向菜園拎水，讓無風(fēng)臂力遠超過一般人，手榴彈劃著弧線，斜著飛向鬼子，還沒等落地，就爆炸開來。
如此爆炸，比小鬼子擲彈筒打出的榴彈還好使，三個鬼子被彈片擊中，倒了下去。
“誰扔的手榴彈？”吳德奎大聲問。
“是無風(fēng)?！睏罾先D(zhuǎn)移機槍陣地，看到了無風(fēng)扔手榴彈。
“無風(fēng)，好樣的，就這么扔，注意隱蔽?！眳堑驴舐曊f。
無風(fēng)取下另外三枚手榴彈，一顆一顆扔向鬼子。
楊老三又命令兩個新兵，把他倆的手榴彈擰開蓋，交給無風(fēng)。
又八顆手榴彈飛向敵群，鬼子連續(xù)中彈。
加上三排火力支援，鬼子進攻勢頭銳減。此消彼長，看著鬼子成片地倒下，一排、二排被嚇尿褲子的新兵，也壯起膽子，向鬼子開槍射擊。
鬼子指揮官已發(fā)現(xiàn)無風(fēng)，這個中國士兵的威力，相當于三門擲彈筒，他手舉指揮刀，命令重機槍和擲彈筒，向無風(fēng)開火。
新兵又送來手榴彈，無風(fēng)還想繼續(xù)扔?！半[蔽！”吳德奎邊喊，邊跑過來，撲向無風(fēng)，兩人從掩體跌落到坑道內(nèi)。
鬼子重機槍打在無風(fēng)掩體上，掀起一陣塵土，隨后兩發(fā)擲彈筒打來的榴彈，在掩體左右兩邊爆炸。
炸起的土落在兩人頭上、身上。
吳德奎抖掉身上的土，又揉揉被摔疼的腰，沖無風(fēng)齜牙說道：“以后注意隱蔽?。 ?/p>
無風(fēng)點頭，爬起來，又縱身跳上射擊掩體。就在掩體左側(cè)，擲彈筒打出的榴彈炸出了一個坑。
若不被吳德奎撲進坑道，性命難保，無風(fēng)不由一陣后怕，也更加惱怒，小鬼子，爺爺和你拼了！
從土里找出一枚手榴彈，聽到楊老三在喊：“小鬼子撤了，使勁打??！”
抬頭，果真看到鬼子已倉皇向后跑。
無風(fēng)甩出手榴彈，又從土里拿出槍，拉槍栓上膛，趴在掩體上，瞄準一個鬼子后背。
鬼子掩護撤退的機槍和擲彈筒連續(xù)開火，子彈不時從頭頂飛過，榴彈也在附近爆炸。無風(fēng)渾然不顧，扣動了扳機。
漢陽造圓形子彈，從槍管飛出，正好打在鬼子尾巴根上。鬼子慘叫一聲，趴在地上，還想站起來，但子彈巨大的撞擊力，將他的尾骨打爛。這頭小鬼子即便不死，也要在床上躺三個月。
無風(fēng)又拉槍栓，卻又被吳德奎拉了一把：“別打了，防炮，都防炮——”
兩人齊齊跳進坑道，剛要往防炮工事里跑，鬼子炮彈就打了過來。直瞄的九二步炮，打在掩體上，轟地炸開來，爆炸氣浪把一個新兵掀翻到坑道南面，撞到墻面的木板上，又跌落下來。
另外一發(fā)炮彈，也把正往下跳的楊老三掀到坑道下面。
新兵距離兩個人近，無風(fēng)跑過去，拉起新兵。彈片削斷新兵半拉脖子，腦袋耷拉下來。吳德奎大喊：“這個不行，去救楊老三！”
楊老三臉朝下，趴在坑道里一動不動。無風(fēng)有些緊張了，楊老三不僅是班長，是老兵，還是機槍手。如果他死了，全排就相當于只剩下一挺機槍，還怎么防御鬼子進攻？
無風(fēng)跑到近前，剛要伸手去拉，楊老三忽地抬起頭來，沖無風(fēng)喊了一聲：“快跑——”
“你沒事吧？”無風(fēng)還在問。
楊老三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事，爬起來，竟然還能跑，又撿起機槍，推著無風(fēng)，跟著吳德奎跑進防炮工事。
楊老三這才仔細上下看著自己，又讓無風(fēng)看看后背，都沒有傷。放心下來，楊老三齜牙笑道：“奶奶地，今天真是邪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