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鎖的離去，像抽走了礦洞里的主心骨，空氣重新變得稀薄而自由。
雜役們癱在地上，大口喘息，仿佛剛經(jīng)歷了一場無聲的溺水。
但江吞的心，卻比任何時候都懸得更高。
太險了。
剛才那一下，完全是賭命。
他賭那個叫云鎖的冰山仙子，骨子里不是濫殺無辜之人。
更賭自己覺醒的這個“商種”，有什么她忌憚或者好奇的特殊之處。
萬幸，賭對了。
可下一次呢？
他不可能永遠這么好運。
那個女人的出現(xiàn)，就像一記警鐘，在他腦子里敲得嗡嗡作響。
在這個人命不如狗的世界，沒有實力，就等于把脖子洗干凈了等著別人來砍。
而實力，等于資源。
資源，又他媽的等于錢！
江吞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目光掃過亂糟糟的“黑市”。
幾個雜役正為了一塊發(fā)霉的餅子和半壺渾水爭得面紅耳赤，效率低得令人發(fā)指。
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劈開了他混亂的思緒。
“都他媽別吵了！”
江吞一聲吼，壓過了所有雜音。
他跳上一塊半人高的礦石，居高臨下地看著這群面黃肌瘦的同僚。
“你們看，”他指著爭執(zhí)的兩人，“他有餅，你要。你有水，他想換?？赡阌植幌胍娘灒@買賣怎么做？做不了！浪費口水，還可能打一架，虧不虧？”
眾人面面相覷，不明白江吞又在發(fā)什么瘋。
“江哥，不都這樣嗎？以物換物，幾百年了……”
一個老礦工小聲嘟囔。
“幾百年的規(guī)矩就是對的？”
江吞嗤笑一聲，現(xiàn)代社會小老板的靈魂在燃燒，“那是你們沒文化！沒見識！現(xiàn)在，我，江吞，要給咱們這黑市，立個新規(guī)矩！”
他彎腰，從地上撿起幾塊巴掌大小、表面有天然金色紋路的黑色石子，這種石頭質地堅硬，紋路獨一無二。
“從今天起，這玩意兒，就是咱們的錢！”
他高高舉起一塊石子。
“我叫它‘工分石’。你們有什么東西，都可以先換成這個石頭。比如你，有餅子，找我換1個工分石。然后你拿著這個石頭，就可以去找他換水，或者找任何人換你想要的東西！”
“憑啥？”
人群里立刻有人質疑，“這不就是塊破石頭嗎？能吃還是能喝？”
“問得好！”
江吞打了個響指，“就憑我，江吞！我給它做擔保！你們看，這上面的花紋，獨一無二，沒法仿造。你們所有交易，都通過我來結算，我保證，每一個工分石，都能換到它該換的東西！”
“剛才仙子姐姐要殺我，我站著沒慫！你們說，我江吞的信用，值不值這塊石頭？”
人群沉默了。
他們想起了剛才那令人窒息的一幕。
在那種威壓下，這個平日里油嘴滑舌的青年，確實是唯一站著的人。
這股莫名的膽氣，此刻竟成了最堅實的信用基礎。
“江……江哥，我信你！”
趙老四第一個站出來，他把自己藏著的一小袋鹽遞過去，“這個，能換幾個工分石？”
“好！趙老四，有眼光！”
江吞接過鹽袋掂了掂，然后鄭重地遞給他三枚刻著簡單記號的工分石。
“李三，你那壺水，我給你2個工分石！”
“王二麻子，你那件破了洞的棉襖，雖然破，但還能穿，1個工分石！”
交易開始了。
起初，人們還半信半疑。
但當?shù)谝粋€人用工分石從別人那里成功換到了夢寐以求的草藥時，整個黑市的氣氛徹底變了。
交易不再是點對點的笨拙交換，而是變成了一張以江吞為中心的、高速流轉的網(wǎng)絡。
效率，提升了十倍不止！
兩三天的時間一晃而過。
江吞腦海中，那代表財氣的數(shù)字，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開始瘋狂跳動。
【平臺交易！吸收：0.1財氣！】
【當前財氣：0.21！】
……
【平臺交易！吸收：0.1財氣！】
【當前財氣：0.51！】
……
【平臺交易！吸收：0.1財氣！】
【當前財氣：0.81！】
他強忍著內(nèi)心的狂喜，臉上保持著鎮(zhèn)定，有條不紊地處理著每一筆“存取款”業(yè)務。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這個地下王國的央行行長，而這些粗糙的石子，就是他發(fā)行的第一版貨幣。
雖然簡陋，但它……可行！
不知過了多久，當最后一筆交易完成，雜役們心滿意足地散去時，江吞累得幾乎虛脫。
他靠在冰冷的巖壁上，意識沉入腦海。
財氣數(shù)值，定格在了：1.00！
一聲清脆悅耳，如同天籟般的提示音在他腦中響起。
【叮！財氣累計1點，可凝聚財珠x100或財晶x1】
【是否消耗1點財氣，凝聚財珠？】
“是！立刻！馬上！”
江吞在心中咆哮。
他感覺自己的商種猛地一熱，那辛辛苦苦積攢的1點財氣瞬間被抽空。
一股溫潤的、與靈氣截然不同的能量，順著經(jīng)脈，緩緩流向他的掌心。
沒有驚天動地的異象，只有一抹微不可察的金光在他手心一閃而逝。
光芒散去，一枚小滾珠般大小的金豆子靜靜躺在他的掌中。
通體渾圓，觸手生溫，沒有靈石那種冰冷和暗藏的吸血感。
金豆表面烙印著一架無比精巧的天平圖案，線條細膩如金絲，似乎隨著光澤流動，象征著絕對的公平。
與此同時，系統(tǒng)自帶的儲物空間中多出了同樣的財珠99枚。
這就是……財珠？
只屬于商道的貨幣！
江吞把它緊緊攥在手里，心臟怦怦狂跳。
他迫不及待地想試試這東西的效果。
他找了一個最隱蔽的角落，學著記憶中那些修士的樣子，盤膝而坐，將財珠握于掌心，嘗試引導其中的能量。
轟——！
一股精純到讓他頭皮發(fā)麻的靈氣，如同一道溫暖的洪流，從財珠中凝聚而出，瞬間沖入他干涸的四肢百骸！
這股靈氣，沒有絲毫雜質，更沒有那種被稀釋和污染過的滯澀感。
如果說從靈石里吸收靈氣像是喝泥水，那這來自財珠引導的靈氣，就是九天之上的瓊漿玉液！
太爽了！
每一個毛孔都在舒張，每一個細胞都在歡呼。
這才是真正的修煉！
這才是人該吸收的能量！
就在江吞沉浸在這種前所未有的快感中時，一個輕飄飄的、帶著幾分天真好奇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他身后響起。
“咦？”
江吞渾身一僵，所有快感瞬間化為冰冷的驚悚。
他猛地睜開眼。
只見一個穿著破舊裙子的小女孩，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他面前。
她的身形有些飄忽，仿佛隨時會融入黑暗，一雙漆黑的大眼睛里，沒有孩童應有的光彩，只有一片死寂的空洞。
是她！
礦脈的那個靈體，聶小碗！
聶小碗沒有看江吞，她的小腦袋歪著，目光死死地、貪婪地盯著江吞手中那枚尚未完全隱去光芒的財珠。
她輕輕地、慢慢地飄了過來，小巧的鼻子在空氣中嗅了嗅，像是在品嘗什么絕世美味。
隨即，她臉上露出了一個純真又詭異的笑容。
“你……你這個‘豆子’，聞起來好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