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內褲救世2125年,納米分解技術失控,全球合成纖維制品瞬間化為飛灰。
我攥著祖?zhèn)鞯募兠迌妊?,成了唯一有“底褲”的人類。黑市拍賣價飆到十億時,
清潔教派端著脈沖槍沖進來:“褻瀆偉大清潔!人類必須徹底赤裸!
”政府特工林薇一把將我拽進逃生通道:“他們想抹除人類最后一點羞恥心!”天臺邊緣,
林薇的粒子刃抵住凈主喉嚨,我的內褲卻突然發(fā)出幽藍光芒。
一行小字在布料上浮現:“反納米協議激活成功——人類,你們還有救。
”---2 赤裸煉獄2125年的新京市,天空是永恒的、病態(tài)的灰白色。
空氣里彌漫著一種揮之不去的燒焦塑料味,
混雜著更深處、更令人不安的某種東西——一種類似鐵銹和臭氧混合的金屬腥氣。
它無孔不入,鉆進鼻腔,黏在喉嚨深處,讓人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絕望的滯澀感。
城市巨大的全息廣告牌早已熄滅,只剩下扭曲的金屬框架,如同巨獸腐朽的肋骨,
刺向污濁的天穹。街道上,曾經川流不息的磁懸浮車道空蕩蕩的,
只有幾輛徹底癱瘓的飛車殘骸歪斜地堆在路邊,像被隨意丟棄的垃圾。死寂。
一種龐大到令人心悸的死寂籠罩著一切。這不是安寧,而是被徹底掏空后留下的巨大虛無。
突然,一聲凄厲到變形的尖叫撕裂了凝固的空氣。聲音來自下方一條狹窄的巷子。
一個穿著剪裁精良、但此刻已空蕩蕩西裝的肥胖男人,像一頭被剝了皮的豬,
正用他粗短、布滿褶皺和汗水的雙手,徒勞地捂著自己光溜溜的下半身。
他肥胖的臉上滿是驚恐的淚水,鼻涕糊了一臉,眼睛瞪得幾乎要裂開。他跌跌撞撞地奔跑,
赤裸的、松弛的臀部肌肉在奔跑中可笑又可悲地劇烈顫抖著。
他腳下踩到一塊尖銳的金屬碎片,劇痛讓他猛地向前撲倒,
發(fā)出一聲沉悶的“噗通”聲和更響亮的、混雜著痛苦和羞憤的嚎叫。巷口,
一個身材高挑、曾經大概光鮮亮麗的女人,此刻正裹著一塊沾滿油污的厚重帆布窗簾,
像披著一件襤褸的斗篷。她的臉上涂著厚厚的、早已被淚水沖花的濃妝,
眼睛空洞地望著灰蒙蒙的天空。兩個穿著褪色工裝褲、同樣赤著腳的男人,
眼神麻木地從她身邊走過,其中一個肩膀上扛著一個巨大的、銹跡斑斑的金屬齒輪,
另一個則拖著一個癟掉的充氣人偶。他們對那個倒地的胖子視若無睹,
對那個裹著窗簾的女人也毫無興趣,只是像行尸走肉般向前挪動。
這就是“大分解”之后的世界。三個月前。那場席卷全球的災難來得毫無征兆,
如同神罰降臨。失控的“凈塵”納米集群——那些原本設計用來分解污染和垃圾的微觀機器,
突然將目標鎖定了所有合成纖維。
衣物、鞋襪、家具、飛車座椅……一切包含人造纖維的物品,
在億萬納米機器人的瘋狂吞噬下,無聲無息地化作了肉眼難辨的、閃爍著微光的塵埃。
沒有爆炸,沒有火焰,只有億萬聲細微到極致的“嗤嗤”聲匯聚成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潮汐。
然后,就是徹底的裸露和隨之而來的秩序崩塌。人類,這個自詡文明的物種,
一夜之間被剝掉了最基礎的遮羞布,連同脆弱的尊嚴一起,被扔進了赤裸裸的叢林法則之中。
3 最后的遮羞我叫李維。曾經是舊城區(qū)“賽博垃圾站”的一個普通分揀工?,F在?
現在我和所有幸存者一樣,是這赤裸煉獄里的一只螻蟻,
唯一的區(qū)別可能是我比大多數人更擅長在垃圾堆里刨食,
也更懂得如何用最快的速度在危險降臨時縮進某個骯臟的角落。此刻,
我正蜷縮在垃圾站深處一個由廢棄金屬板和防水布勉強搭成的窩棚里。
外面是混亂的腳步聲、歇斯底里的咒罵、偶爾響起的能量武器短促的嗡鳴,
以及……一種無處不在的、屬于赤裸肌膚摩擦空氣和地面的粘膩聲響。
難以形容的惡臭——腐爛的食物、排泄物、汗液和恐懼發(fā)酵的味道——頑固地鉆進我的鼻孔。
我小心翼翼地從貼身的地方,摸出我唯一的、也是整個世界唯一的珍寶。它皺巴巴,灰撲撲,
邊緣已經磨損得起毛,屁股后面還有一個不太顯眼的小洞。它看起來如此寒酸,如此卑微,
丟在舊時代任何一個垃圾桶里都不會有人多看一眼。但現在,它是無價之寶。
一條純棉的、我的太爺爺傳下來的老式平角內褲。指尖觸碰到那粗糙但熟悉的棉布質感,
一種難以言喻的、近乎荒誕的安全感,夾雜著巨大的荒謬感,瞬間流遍全身。就是這玩意兒,
這條破洞的、散發(fā)著我自己汗味的舊布片,
成了支撐我在這地獄里活下去的最后一點念想和……唯一的物理屏障。每次觸摸它,
那屬于純棉纖維的獨特韌性和微暖的觸感,都像一個無聲的錨,
在瘋狂的漩渦里給我一絲虛弱的穩(wěn)定。我把它珍而重之地重新貼身放好,
冰冷的金屬板膈著肋骨,
寒意透過單薄的、同樣由天然纖維(一塊破麻袋)改成的“衣服”滲進來。我必須活下去。
為了這條內褲,也因為它,我必須活得比那些在外面瘋狂撕咬的野獸更久一點。食物快沒了。
昨天從廢棄的地下管道里摳出來的最后一點能量膏糊糊,只夠維持今天半天。
饑餓像一只冰冷的老鼠,在我空癟的胃袋里啃噬。生存的迫切需求,像一條無形的鞭子,
抽打著我麻木的神經。一個大膽、瘋狂,卻又在眼下顯得無比合理的念頭,
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藤,纏繞上我的意識。黑市。在新京市混亂的廢墟深處,
在昔日宏偉的中央交易大廳那布滿裂縫、搖搖欲墜的巨大穹頂之下,
一個全新的、扭曲的秩序正在野蠻生長。那里被稱為“赤金窟”——一個只接受以物易物,
尤其渴望一切“大分解”后殘存的天然纖維制品的法外之地。拍賣。
一個聲音在我腦海里尖叫。拍賣這條內褲!它是全世界唯一的!獨一無二的!
它的價值……無法估量!這個念頭本身就帶著一種致命的誘惑力。它意味著食物,
意味著干凈的水,意味著暫時脫離這糞坑般惡臭的環(huán)境,
甚至可能意味著……一點點可憐的尊嚴和安全。但同時,它更像是在萬丈深淵邊緣跳舞。
一旦暴露,我會瞬間成為所有瘋狂目光的焦點,成為饑餓禿鷲眼中最肥美的腐肉。
清潔教派那些狂熱的瘋子,
更是會不惜一切代價把我連同這條“褻瀆之物”一起凈化成分子塵埃。風險?
在這赤裸裸的地獄里,呼吸本身就是最大的風險。干癟的胃袋猛地一陣抽搐,
劇痛讓我眼前發(fā)黑。生存的本能壓倒了所有猶豫。“媽的,干了!”我咬著牙,
從冰冷的金屬板上撐起身體,骨頭嘎吱作響。
一股混雜著恐懼、貪婪和破釜沉舟的狠勁在血管里奔涌。4 赤金窟狂潮去赤金窟的路途,
是一場在刀尖上跋涉的噩夢。我把自己裹在那件同樣由天然麻纖維編織的破舊“外套”里,
盡量讓它顯得寬大,遮住身體可疑的輪廓。
每一步都踩在濕滑粘膩、不知混合了什么東西的地面上。街道兩旁,
曾經燈火輝煌的店鋪只剩下黑洞洞的窗口,如同骷髏的眼窩。
破碎的全息影像碎片在空氣中偶爾閃爍一下,映照出早已不復存在的商品廣告,
扭曲的光影落在廢墟和那些赤裸或胡亂包裹著天然材料的軀體上,顯得格外詭異。
幾雙不懷好意的眼睛從陰暗的角落里投來,像黑暗中潛伏的鬣狗。
他們貪婪地掃視著我身上那件相對“完整”的麻布外套。
我握緊了藏在袖子里的半截銹蝕的合金水管,指關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
我的后背緊緊貼著一面還算堅固的斷墻,心臟在肋骨后面狂跳,撞擊著胸腔,幾乎要蹦出來。
汗水浸濕了內褲的邊緣,那點微不足道的棉布吸收著冰冷的汗液,緊貼著皮膚,
帶來一絲奇異的慰藉,也提醒著我此行的目的。
一個只圍著一條臟污獸皮、眼神渾濁的男人猛地從一堆瓦礫后撲出,目標直指我外套的下擺。
他喉嚨里發(fā)出野獸般的嗬嗬聲。我?guī)缀跏潜灸艿負]出水管,
沉重的銹鐵帶著風聲砸在他伸出的手臂上?!斑青?!”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響起。
男人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抱著扭曲的手臂滾倒在地。我沒有絲毫停留,
甚至不敢回頭看他怨毒的眼神,拔腿就沖進旁邊一條更加狹窄、堆滿建筑垃圾的小巷。
粗重的喘息在狹窄的空間里回蕩,我像一只受驚的老鼠,
在倒塌的混凝土塊和裸露的鋼筋之間亡命穿梭。終于,
前方傳來隱約的、如同蜂群聚集般的巨大嘈雜聲。
空氣的臭味變得更加復雜濃烈:汗臭、體臭、劣質合成食物加熱后的怪味、生肉的腥氣,
還有一種……金錢和欲望瘋狂發(fā)酵的、令人作嘔的甜膩氣息。赤金窟到了。
昔日宏偉的中央交易大廳,如今只剩下一個巨大的、布滿裂痕的穹頂骨架。穹頂之下,
人聲鼎沸,如同煮沸的泥沼。
何天然材料——獸皮、粗糙的植物纖維織物、甚至是大片堅韌的樹葉——勉強遮掩身體的人,
擠滿了這片巨大的空間。空氣灼熱渾濁,充滿了汗味、體臭、排泄物的惡臭,
以及一種原始的、赤裸裸的欲望氣息。巨大的、粗糙的金屬平臺被搭建在大廳中央,
那是“赤金窟”的心臟——拍賣臺。幾盞功率巨大、嗡嗡作響的應急燈懸掛在上方,
慘白刺眼的光柱如同審判之光,聚焦在平臺上。平臺四周,
站著一些穿著相對“體面”的人——他們大多擁有一些珍貴的天然纖維制品,
或者擁有強大的武力——充當著混亂秩序的維持者。
他們手持粗糙但威力巨大的自制武器或能量脈沖槍,眼神兇狠地掃視著下方擁擠的人群,
任何試圖靠近拍賣臺核心區(qū)域的不軌之徒,都會立刻招致毫不留情的打擊,慘叫聲不時響起,
隨即被更狂熱的喧囂淹沒。拍賣正在高潮。“看!一整張完整的北方雪狼皮!
”一個瘦得像竹竿、但嗓門奇大的拍賣師站在高臺上,唾沫橫飛,
手里高高舉起一張灰白色、邊緣還帶著干涸血跡的毛皮。
他的聲音通過一個破舊的擴音器放大,在嘈雜的大廳里回蕩?!敖^對的天然纖維!
無懼‘凈塵’!保暖!尊貴!身份的象征!起拍價——五十份標準營養(yǎng)膏!
或者……同等價值的干凈水!”“六十份!”臺下立刻有人嘶吼著舉起手,
手里緊緊攥著一個鼓鼓囊囊的、由某種堅韌樹葉縫制的袋子?!捌呤?!”“八十!
再加三升過濾水!”瘋狂的競價聲此起彼伏,每一個報價都伴隨著粗重的喘息和血紅的眼睛。
雪狼皮在慘白的燈光下泛著微光,像某種邪惡的圖騰,點燃著人們心底最原始的占有欲。
我像一個幽靈,在狂熱擁擠的人群外圍移動。汗水浸透了我那件破麻袋外套的里層,
緊貼著皮膚,冰涼黏膩。每一次有人群涌動,我都感覺自己像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
隨時可能被徹底淹沒、撕碎。我死死地夾緊雙腿,用外套的下擺盡可能多地遮掩,
同時右手緊緊按在胸口——隔著粗糙的麻布,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條內褲的輪廓和它帶來的、令人心悸的微溫?!跋乱患?!
”拍賣師的聲音再次拔高,帶著一種煽動性的狂熱,“來自東區(qū)廢墟!純手工編織!
天然亞麻布!足足……一個手掌大??!”他小心翼翼地捏著一塊灰黃色的、邊緣毛糙的布片,
高高舉起。人群瞬間爆發(fā)出比剛才更猛烈的聲浪!巴掌大的亞麻布!
這意味著可以制作一條遮羞帶,甚至……縫補出一小片關鍵的遮掩!“一百份營養(yǎng)膏!
”“一百五!再加一桶凈水!”“滾開!老子出兩百份!外加兩顆還能用的能量電池!
”報價如同火箭般飆升,每一個數字都帶著血腥味。那塊小小的亞麻布,
在慘白燈光的照射下,成了點燃地獄之火的引信。人們推搡著,咒罵著,為了更靠近一點,
為了看得更清楚一點,甚至有人不顧維持者的呵斥和揮舞的武器,拼命向前擠。
混亂像瘟疫一樣蔓延。就是現在!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塊亞麻布吸引,
趁著混亂達到頂點,我猛地深吸一口氣,如同一條滑溜的泥鰍,
憑借著在垃圾堆里練就的敏捷和對混亂的本能利用,在擁擠的人縫中快速穿行。
我的目標很明確——那個瘦高的拍賣師身后,一個相對安靜、被幾個持槍壯漢把守著的角落。
那里是“赤金窟”真正幕后老板處理“大貨”的地方。心跳如擂鼓,
每一次撞擊都牽扯著太陽穴突突直跳。我能感覺到無數道視線擦著我的后背掠過,
帶著貪婪和審視。近了!更近了!就在一個持槍壯漢發(fā)現我這個不速之客,眉頭擰起,
粗壯的手臂準備抬起攔截的瞬間,我猛地從破麻袋外套的懷里,掏出了我的“珍寶”。
我沒有將它高高舉起,而是將它緊緊攥在手中,
只讓那灰撲撲的、帶著明顯磨損痕跡和一個小破洞的棉布一角,
暴露在守衛(wèi)和那個剛剛完成上一輪拍賣、正走過來的拍賣師眼前?!斑@個,
”我的聲音因為極度的緊張而嘶啞干澀,像砂紙摩擦,“純棉的。完整的。內褲。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拍賣師那雙因常年嘶吼而布滿血絲的眼睛,
在看到我手中之物的瞬間,猛地瞪圓了!
他臉上的狂熱和疲憊瞬間被一種極致的震驚和難以置信所取代,嘴巴無意識地張大,
甚至能塞進一個雞蛋。他整個人僵在原地,如同被無形的閃電劈中。
旁邊那個正準備驅趕我的持槍壯漢,也愣住了。他兇狠的眼神在接觸到那條破舊內褲的瞬間,
驟然凝固,隨即爆發(fā)出一種近乎實質化的貪婪光芒,如同餓狼看到了鮮肉。
他手中的脈沖槍槍口,下意識地垂了下來,指向地面。
“嘶……”拍賣師猛地倒抽了一口冷氣,那聲音在短暫的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
他幾乎是撲了上來,動作快得不像一個瘦子,枯瘦的手指帶著一種朝圣般的顫抖,
想要觸碰我手中的內褲,卻又在即將碰到的瞬間縮了回去,
仿佛那是什么神圣不可侵犯的圣物?!疤臁彀 彼穆曇舳兜貌怀蓸幼樱?/p>
眼珠子死死黏在那條皺巴巴的布片上,“純……純棉?完整的?內……內褲?
”每一個詞都像是從喉嚨深處艱難地擠出來,帶著灼熱的呼吸。“是。
”我強迫自己挺直脊背,盡管雙腿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我感受到周圍幾個守衛(wèi)的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他們的目光像燒紅的烙鐵,死死釘在我手上。
“全世界,最后一條?!蔽已a充道,聲音不大,卻像一顆炸彈投入了死水。拍賣師猛地抬頭,
布滿血絲的眼睛里爆發(fā)出一種近乎癲狂的、屬于頂級商人的精光。他死死地盯著我,
仿佛要穿透我的皮囊,看清我靈魂的顏色?!澳恪阒肋@意味著什么嗎?
”他的聲音依舊顫抖,但已帶上了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和急迫,“快!帶他進去!最高級別!
快!”兩個守衛(wèi)如夢初醒,一左一右架住我的胳膊,動作粗暴,
但眼神里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敬畏。他們不再把我當成闖入者,
而是當成了一座移動的金山。我被他們半推半搡地架著,
穿過一道由厚重金屬板和能量力場臨時構成的屏障,
進入了拍賣臺后方一個相對隔離、光線稍暗的區(qū)域。這里擺放著幾張金屬桌子和椅子,
空氣中彌漫著劣質煙草和緊張的氣息。幾個看起來像是管事的人圍了上來,
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我……手里的內褲上。拍賣師像一陣風似的沖到一張金屬桌子旁,
抓起一個老式的、布滿劃痕的通訊器,幾乎是吼叫著對著話筒喊:“清場!最高級!
最高級拍賣!立刻!馬上!通知所有‘金主’!快!!”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劈叉,
帶著一種破音的尖銳。整個“赤金窟”的氣氛,在拍賣師那聲嘶力竭的吼叫之后,
發(fā)生了劇變。中央平臺上,那塊剛剛引發(fā)狂熱競拍的巴掌大亞麻布,被粗暴地掃落在地,
像一塊骯臟的抹布。幾個兇神惡煞的守衛(wèi)沖上平臺,
用槍托和咆哮強行驅趕著那些不肯離去的競拍者?!皾L開!都他媽滾開!”“最高級拍賣!
不想死的都退后!”“后退!后退!聽到沒有!”慘白的應急燈功率被調到最大,
發(fā)出刺耳的電流嗡鳴,將整個拍賣臺照得如同白晝,纖毫畢現。
光線之外的人群區(qū)域則被推入了更深的陰影。守衛(wèi)的數量陡然增加了一倍,
他們手持閃著幽藍光芒的脈沖槍和粗陋但威力巨大的霰彈武器,組成一道密集的人墻,
將核心拍賣區(qū)與外面洶涌的人群徹底隔絕開來。槍口冰冷地指向外面,警告的嘶吼此起彼伏。
人群像被投入石子的沸水,先是一窒,隨即爆發(fā)出更加狂熱的聲浪。
疑惑、震驚、貪婪、嫉妒……無數種情緒在赤裸的胸膛里翻滾燃燒?!白罡呒??什么東西?
”“媽的!剛才那塊麻布都不要了?”“肯定是大貨!天大的貨!”“讓我看看!
讓我看看啊!”推搡和咒罵更加激烈,人潮如同憤怒的海浪,一波波沖擊著守衛(wèi)組成的人墻。
守衛(wèi)們緊繃著臉,用槍托和身體死死頂住,怒吼著維持秩序。
空氣里的臭味被一種更濃烈的、名為“瘋狂”的氣息所取代。
5 凈化之怒我被帶到了拍賣臺的正中央。那個瘦高的拍賣師此刻像打了雞血,臉色漲紅,
額頭青筋暴起。他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將破舊擴音器的音量推到了極限?!懊C靜!
肅——靜——?。?!”刺耳的電流嘯叫混合著他破音的怒吼,短暫地壓過了鼎沸的人聲。
無數雙眼睛,帶著赤裸裸的欲望和驚疑,聚焦在我身上,仿佛要將我灼穿。
拍賣師猛地轉向我,眼神帶著一種近乎狂熱的催促。我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
幾乎要掙脫束縛。我能感覺到貼身的那點棉布,已經被冷汗徹底浸透,緊緊吸附在皮膚上,
帶來一種奇異的沉重感。在無數道幾乎要將他吞噬的目光下,在拍賣師無聲的催促下,
我顫抖著,緩慢地,將手伸進了破麻袋外套的懷里。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
每一次細微的動作都牽動著全場數萬人的神經。終于,我掏出了它。
那條灰撲撲、皺巴巴、屁股后面帶著一個小破洞的純棉平角內褲。我沒有將它高高舉起炫耀,
而是將它緊緊攥在手心,讓那獨特的、在慘白燈光下略顯柔和的棉布質地,
清晰地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線中。短暫的、令人窒息的死寂。隨即,
整個“赤金窟”如同被引爆的火山!“內……內褲?!”有人失聲尖叫,
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而變形?!安伲≌娴氖恰莾妊??完整的?!”“我的老天爺??!
純棉的!我看出來了!是純棉的!”“不可能!
‘凈塵’之后怎么可能還有……”懷疑、狂喜、貪婪、歇斯底里……各種情緒瞬間爆炸開來。
人群徹底瘋狂了!他們不顧一切地向前涌去,守衛(wèi)組成的人墻被沖擊得劇烈晃動,
仿佛隨時會被沖垮。咒罵聲、哭喊聲、興奮的嚎叫聲響徹云霄,
震得巨大的穹頂似乎都在顫抖?!捌鹋膬r——”拍賣師的聲音帶著一種毀滅性的亢奮,
用盡力氣嘶吼,試圖壓過這片沸騰的噪音地獄,“一億信用點!或者等值的——任何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