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漂泊的蒲公英與虛假的光我的名字叫林微,微小的微。就像我的人一樣,渺小,不起眼,
風一吹,就只能跟著命運的方向,不知會落在哪里。在我小的時候,因為父親的一場車禍,
搬家成為了我的常態(tài),我跟著父母,從這座城市的角落,飄到那座城市的邊緣。小學六年,
我轉(zhuǎn)了四次學。每一次,都是對新環(huán)境的惶恐,對舊“熟悉”的剝離。我像一只警惕的小獸,
蜷縮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敢輕易伸出觸角。因為我知道,剛剛有點溫度的地方,
很快又會變成陌生的冰原。爸爸沒有出車禍前,我是一個很開朗活潑的小女孩,
家里只有我一個小孩,所以在家里擁有所有人的愛。爸爸出車禍后,
家庭的巨大變化使我的性格有所改變再加上頻繁的轉(zhuǎn)學,讓我很難建立穩(wěn)定的人際關(guān)系。
我總是那個“新來的”,帶著一身不屬于這里的氣息。而這,
往往成了校園霸凌者眼中最好的靶子。他們不需要理由,似乎欺負一個“異類”,
就能彰顯自己的強大。最初是課本上莫名的涂鴉,后來是儲物柜里被塞進去的垃圾,再后來,
是走廊里故意的推搡和背后的竊竊私語。我不敢反抗,甚至不敢告訴老師和父母。
反抗只會招致更猛烈的報復,而告訴父母,
可能會讓本就為了生存而忙碌的父母更加雪上加霜,我不想讓他們擔心。因此我學會了沉默,
像一株在陰影里努力汲取微薄陽光的植物,沉默地活著。此后我不會主動跟別人搭話,
不交朋友是我給自己設(shè)定的保護色。我以為這樣就不會受傷,不會在離開時難過。
后來父母穩(wěn)定下來,我也上了高中,高一,我遇到了高琪,她是我的同桌。
高琪是第一個主動跟我說話說想要跟我交朋友的人。她有著明亮的笑容,說話聲音也很好聽。
她說:“林微,你好像總是一個人,以后我們一起玩吧?!蹦菚r的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長久的孤獨讓我對“朋友”這個詞充滿了渴望,渴望到失去了所有的原則和判斷力。
高琪說什么,我都信;高琪讓我做什么,我都做。她讓我?guī)退龑懽鳂I(yè),
我熬夜寫到凌晨;她心情不好,拿我當情緒垃圾桶,我也只會笨拙地說“沒事的”。
我以為這就是友誼,是我漂泊生活中終于抓住的一縷光。
我會省下零花錢給她買她喜歡的東西,會在她生日時偷偷準備很久的禮物。我甚至為了她,
去做一些我自己根本不愿意做的事情。后來才發(fā)現(xiàn)那束光,不過是鏡花水月。張琪對我的好,
從來都只是表面。她享受著我對她的“服從”和“崇拜”,享受著在我面前的優(yōu)越感。
她會在背后跟別人嘲笑我的土氣,嘲笑我像個沒腦子的跟班。
她會故意在我面前和其他同學親密,讓我不安,然后再假惺惺地回來安撫我,
說我才是她最好的朋友。我吃了很多虧。因為幫她寫卷子,我被老師抓到,
她卻把責任推得一干二凈;因為聽她的話幫她去拿東西,但沒想到是違禁品,
被值班老師抓到罰站了一下午而她卻絲毫沒有感到抱歉,直到有一次,
她“不小心”把我要充飯卡的錢“丟”在了垃圾袋,
告訴我是我自己笨所以才把錢搞丟了讓我回家再從父母要一遍的時候,那一刻,
我看著她臉上得逞的表情,心里有什么東西,徹底碎了。原來,我以為的友誼,從頭到尾,
只是一場利用。我像個小丑,在自己搭建的舞臺上,演著獨角戲,而觀眾,
只有她的輕蔑和嘲笑。從那以后,我更加封閉了自己。我不再相信任何人,內(nèi)向、自卑,
像藤蔓一樣,緊緊纏繞著我,讓我喘不過氣。我變得更加沉默,眼神總是躲閃,
不敢與人對視,生怕再次看到那種熟悉的、帶著惡意的目光。2 開學季的相遇,
身后的守護者高二開學那天,陽光很好,透過窗戶灑在課桌上,落滿了金色的塵埃。
我背著書包,低著頭,找到最后面靠窗的位置坐下。這是我一貫的選擇。教室里很熱鬧,
同學們互相打著招呼,分享著暑假的趣事。我像個局外人,安靜地拿出課本,假裝在看,
耳朵卻敏感地捕捉著周圍的聲音。“嘿,同學你叫什么名字?”一個聲音在我身后響起。
我身體一僵,慢慢轉(zhuǎn)過頭。是一個男生,坐在我正后方的位置,他正咧著嘴看著我,
眼神里帶著一種讓我很不舒服的打量。我不想回答他的問題。
好在有值班老師來維持班級紀律幫我解了這個難題。但好像對這個男生的影響并不大,
男生笑了笑,笑容有些油膩,“我叫王浩,以后就是同學了,多多關(guān)照啊?!彼f著,
手不經(jīng)意地往我這邊伸了伸,似乎想碰我的胳膊。我嚇得立刻縮回了手,
身體往窗邊又靠了靠,心里警鈴大作。這個人怎么這么沒有邊界感。就在我緊張得手心冒汗,
不知道該如何應(yīng)對時,王浩的同桌,輕輕咳嗽了一聲?!巴鹾?,”他的聲音不高,
卻帶著一種莫名的威懾力,“剛開學,老師等會兒要發(fā)新書,你準備一下。
”王浩“哦”了一聲,注意力被轉(zhuǎn)移了,那只差點碰到我的手也收了回去。我偷偷松了口氣,
感激地看了一眼那個男生。他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頭發(fā)是干凈的黑色,側(cè)臉線條很利落。
他沒看我,只是低頭翻著自己的書包,陽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陰影。他叫葉昭。
這是我后來才知道的名字。開學幾天后,我漸漸發(fā)現(xiàn),王浩似乎對我有種莫名的“興趣”。
他會在我低頭寫字時,用腳輕輕踢我的椅子;會在我去打水時,
故意擋住我的路;甚至有一次,趁周圍人不注意,用手指快速地戳了一下我的后背。每一次,
我都嚇得心驚肉跳,卻不敢聲張。我已經(jīng)習慣了忍耐。但奇怪的是,
每當王浩有這些小動作的時候,他旁邊的葉昭,總會不動聲色地“管”他一下。
有時是用胳膊肘輕輕撞他一下,有時是低聲說一句“別鬧了”,有時甚至只是一個眼神,
王浩就會收斂很多。有一次,王浩趁我站起來交作業(yè),伸手想拽我的頭發(fā)。
我感覺到身后的動靜,嚇得身體一縮,。但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傳來。
我扭頭看到葉昭正“無意間”把胳膊放在桌子上,正好擋在了王浩的手前面,
王浩的手碰到了他的胳膊,只好悻悻地收了回去。葉昭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平靜,
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然后就轉(zhuǎn)回頭去了。就是這一眼,像一顆小石子,
投入了我死水般的心湖,漾開了一圈圈微小的漣漪。我開始偷偷地關(guān)注他。
他不像王浩那樣沒有分寸感,總是很安靜。上課的時候,他聽得很認真,筆記也記得很工整。
偶爾,他會拿出一個速寫本,在上面畫些什么,側(cè)臉專注的樣子,很好看。他的性格也很好,
很容易就跟周圍的人玩到了一起,周圍都是男生,只有我的同桌我們兩個是女生,她叫張思,
她像是小麻雀一樣的女生,她經(jīng)常跟我講話,她似乎不需要別人回復她,
只是自顧自地講著自己的話,沒有人打擾她好像就永遠有講不完的話。
因此我們漸漸的熟悉了起來,在她的帶動下我漸漸的也融入了周圍,
一次聊天我知道了葉昭是留級生,因為上一屆的時候出了車禍,休學了一年,
所以才和我們一起讀初二。這個消息讓我有些驚訝,也有些莫名的心疼。
他有的時候看起來那么沉穩(wěn),原來經(jīng)歷過那樣的事情。課堂上,老師提問,
他總能給出精準的答案。他不像我,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去理解和消化。這種“優(yōu)秀”,
在我看來,是遙不可及的光。因此我變得更加努力的學習。王浩時不時的還是會來打擾我,
張思性格很自來熟,沒幾天就和全班同學打成一片,一到下課,
除了不在自己的位置上哪里都有她的身影,她離開之后,王浩就會坐在她的位置上跟我講話,
但像是故意的,他總是碰到我,但又不是很過分的那種,他跟我講話總是靠的很近,
讓我很不舒服。但也僅僅只是這一次,之后每當張思離開座位之后,
葉昭都會在王浩想要坐到我旁邊之前坐下去跟我討論數(shù)學題他對我的“保護”,
雖然只是暗戳戳的,沒有任何言語上的表示,卻像一道微弱卻堅定的光,
照亮了我那段灰暗的日子。我不再那么害怕去教室,不再時刻緊繃著神經(jīng)。因為我知道,
在我身后,有一個人,在默默地看著,在我需要的時候,會不動聲色地伸出援手。
這份無聲的守護,讓我那顆長久以來冰封的心,漸漸有了溫度。
一種連我自己都不敢承認的情愫,像藤蔓一樣,在心底悄然滋生。我開始期待每天去學校,
期待看到他坐在我身后的樣子,期待聽到他偶爾發(fā)出的聲音。我知道這很荒謬,
像我這樣自卑、內(nèi)向、毫無閃光點的女生,怎么可能得到他的注意呢?他就像天上的星星,
而我,只是地上的一粒塵埃??砂祽倬褪沁@樣,不需要理由,也無法控制。
它悄悄地在我心里生根發(fā)芽,長成了一棵只屬于我自己的秘密之樹。
3 短暫的靠近與突然的離別日子在我偷偷的注視和心底的悸動中一天天過去。
每次他的目光偶爾掃過我這邊,我都會像受驚的兔子一樣,迅速低下頭,心臟砰砰直跳。
我會在他起身去打水時,假裝看窗外的風景,只為了能偷偷看他幾眼;我會在他咳嗽時,
心里默默擔心他是不是感冒了;我會把他隨手放在桌角的一張草稿紙撿起來,
小心翼翼地夾在自己的筆記本里,上面可能只有幾個數(shù)學公式,卻成了我珍貴的“寶藏”。
這種暗戀的心情,甜蜜又苦澀。甜蜜的是,每天都能看到他;苦澀的是,我只能遠遠地看著,
連主動和他說一句話的勇氣都沒有。然而,這份微弱的光,并沒有持續(xù)太久。
開學還不到一個月,有一天,葉昭沒有來上課。第二天,他的座位還是空的。
我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像被什么東西揪著,慌慌的。王浩發(fā)現(xiàn)了我,他百無聊賴地玩著筆,
看到我頻頻回頭看那個空座位,撇了撇嘴,說:“看什么呢,葉昭不來了。”“不來了?
”我愣住了,聲音都有些發(fā)抖,“什么意思?”“就字面意思唄,”王浩聳聳肩,
“他說這初二的東西太簡單了,上著沒意思,就不上了唄。聽說他在家自學,
直接準備中考還是怎么,誰知道呢?!碧唵瘟恕筒簧狭恕@幾個字像重錘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