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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那夜,我的夫君親手喂我喝下絕子湯?!吧蛑ⅲ悴贿^是朕扳倒沈家的棋子。

”我笑著咽下腥苦的藥汁,藏起染血的碎瓷片。冷宮三年,我跪在雪地里給皇后撿簪子時,

聽見太醫(yī)說我活不過冬天。當(dāng)晚皇帝醉醺醺壓上來:“一個將死的廢妃,朕碰你是恩賜。

”九個月后我“難產(chǎn)”而亡,棺槨里卻傳來嬰兒啼哭。新帝登基大典上,

六歲幼帝突然指向龍椅后的垂簾:“母后,該您訓(xùn)政了。”蕭衍掀開簾子那刻,

我正握著先帝的禪位詔書。他掐住我脖子嘶吼:“野種也配繼位?

”我笑著撫上小腹:“陛下忘了?冷宮那夜,是您親手給這‘野種’灌的絕子湯呀。

”1 絕子湯恩典暴雨如注,狠狠砸在青鸞殿金黃的琉璃瓦上,噼啪作響,

仿佛要將這煊赫的殿宇整個兒砸進(jìn)泥濘里去。殿內(nèi),紅燭高燒,映得滿室金紅,

本該是旖旎纏綿的洞房花燭夜,空氣卻凝滯得如同凍住的寒冰,一絲暖意也無。

沈知微端坐在寬大的描金鳳榻邊沿,一身繁復(fù)華麗的大紅嫁衣,金線繡成的鳳凰展翅欲飛,

卻仿佛被無形的重?fù)?dān)壓得折斷了羽翼。燭光跳躍,在她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襯得那張清麗絕倫的臉龐,蒼白得像是一碰即碎的薄胎玉瓷。她微微垂著眼睫,

長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深青的陰影,遮住了眼底所有的光。殿門被沉重的力道推開,

一股裹挾著濕冷雨氣的風(fēng)猛地灌了進(jìn)來,吹得燭火劇烈搖曳,幾乎熄滅。蕭衍,大梁新帝,

她的夫君,踏著這風(fēng)雨走了進(jìn)來。他一身玄色常服,金線暗繡的龍紋在燭光下若隱若現(xiàn),

襯得他身姿越發(fā)挺拔,卻也帶著一股逼人的寒氣。他臉上沒什么表情,

深邃的眼眸如同兩口千年不波的古井,冰冷地落在沈知微身上,毫無新娶皇后的溫情,

只有審視,甚至是……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他身后跟著一個低眉順眼的老太監(jiān),

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白玉托盤。托盤中央,穩(wěn)穩(wěn)放著一只同樣質(zhì)地的白玉碗。

碗中盛著半碗濃稠的液體,黑如墨汁,散發(fā)出一股難以言喻的、令人作嘔的腥苦氣息。

那氣味霸道地彌漫開來,瞬間壓過了殿內(nèi)原本殘留的淡淡熏香。老太監(jiān)佝僂著腰,

將托盤呈到蕭衍面前,頭埋得更低,仿佛捧著的是世間最污穢的毒物。蕭衍的目光,

從沈知微蒼白的臉,緩緩移向那碗黑沉的藥汁。他伸出手,

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在燭光下顯得異常冷硬。他沒有絲毫猶豫,端起那只玉碗。碗壁溫潤,

里面的藥汁卻像是凝結(jié)著來自九幽的寒意。他一步步走到沈知微面前,

高大的身影將她完全籠罩在陰影里。“沈知微,”他的聲音低沉,

帶著一種金屬般的冷硬質(zhì)感,每一個字都清晰地敲打在凝滯的空氣里,

也敲打在沈知微的心尖上,“喝了它。”沒有多余的言語,沒有虛偽的安撫,

只有赤裸裸的命令。沈知微的指尖,在寬大的、繡著并蒂蓮的袖袍下,

幾不可察地蜷縮了一下,指甲深深陷進(jìn)掌心嬌嫩的皮肉里,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那痛感讓她混亂的腦海瞬間清明了一瞬。她終于抬起眼睫,看向近在咫尺的男人。

燭光映在他深邃的眼眸里,卻激不起半點漣漪,只有一片沉沉的、化不開的寒冰。這雙眼睛,

曾在她沈家滿門榮耀、她身為京城最耀眼明珠時,也對她流露過少年人獨有的熱切與欣賞。

而此刻,那里面只剩下冰冷的算計和毫不掩飾的利用?!吧蚣遥瑲鈹?shù)已盡。

”蕭衍的聲音更冷了幾分,像淬了冰的刀子,“你父親,你的兄長們,在朝堂上盤踞太久,

根深蒂固,早已忘了誰才是這大梁真正的主子?!彼⑽⒏┥?,

將那碗散發(fā)著腥苦氣息的藥汁又往前遞了半寸,幾乎要碰到沈知微失了血色的唇瓣,“你,

不過是朕手中最后一枚,用來徹底扳倒沈家的棋子罷了?!薄耙幻镀遄樱粋€工具,

”他盯著她驟然收縮的瞳孔,一字一頓,清晰無比地宣判,

“不需要留下任何屬于沈家的血脈。這碗絕子湯,便是你身為沈家女,

入主中宮唯一的‘恩典’?!倍鞯??這兩個字像淬毒的針,狠狠扎進(jìn)沈知微的耳膜,

瞬間貫穿了她的四肢百骸。一股冰冷的絕望,混雜著滔天的恨意,從腳底猛地竄起,

直沖天靈蓋,幾乎要將她撕裂!她渾身抑制不住地想要顫抖,每一寸骨骼都在叫囂著抗拒,

靈魂深處發(fā)出無聲的尖嘯!她想起了父親欣慰的笑容,

兄長們拍著胸脯說“小妹以后便是國母,沈家滿門榮耀”,

母親含淚為她梳妝時一遍遍的叮嚀囑托……那些溫暖的笑臉,那些沉甸甸的期望,

此刻都在這碗腥苦的藥汁前,被眼前這個男人親手撕得粉碎,踩進(jìn)泥里!

沈家……她的家……原來從一開始,這鳳冠霞帔,這中宮寶座,

就是一個巨大的、沾滿沈家鮮血的陷阱!而她,被家族推出來,被這個男人親手誘捕,

成為埋葬整個沈家的最后一捧土!極致的恨意如同地獄之火,在她心底瘋狂燃燒,

燒干了那瞬間涌上眼眶的酸澀。她猛地吸了一口氣,那腥苦的藥味直沖肺腑,

卻奇異地壓下了喉頭的哽咽和身體的顫抖。不能哭。不能在他面前示弱。更不能死。

沈家倒了,但沈家的血,不能白流!她沈知微,不能就這樣無聲無息地,

成為他棋盤上一枚用罷即棄的廢子!她要活下來。必須活下來!沈知微的唇角,極其緩慢地,

極其艱難地,向上彎起一個弧度。那笑容綻放在她蒼白如紙的臉上,

帶著一種驚心動魄的凄艷,卻又透著一股玉石俱焚般的決絕。她抬起手,

動作甚至帶著一絲刻意的優(yōu)雅,仿佛要去接一碗珍貴的瓊漿玉液。她的指尖冰涼,

輕輕觸碰到蕭衍端著碗的手指。那指尖的涼意似乎讓蕭衍微微一怔。然后,

沈知微就著他的手,低下頭,湊近了那只玉碗。濃烈的腥苦氣味瞬間將她包裹。

她沒有絲毫停頓,也沒有一絲猶豫,張開嘴,將那碗濃黑如墨、散發(fā)著死亡氣息的藥汁,

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苦澀,難以想象的苦澀,瞬間在口腔里炸開,像無數(shù)根燒紅的鋼針,

狠狠地刺刮著她的喉嚨,一路灼燒著滑入食道,沉入胃袋。胃里立刻翻江倒海,

強烈的惡心感洶涌而上,幾乎要沖破喉嚨。她死死咬住牙關(guān),指甲再次深深掐進(jìn)掌心,

用更尖銳的疼痛逼迫自己將那翻騰的藥汁死死壓住。不能吐!一滴都不能吐!她的眼神,

在喝藥的過程中,始終沒有離開過蕭衍那雙冰冷的眼睛。

那里面似乎終于掠過了一絲極淡的、難以捕捉的異樣,或許是對她如此平靜接受的意外,

或許……只是一絲微不足道的波動。終于,碗底空了。沈知微緩緩地、緩緩地抬起頭。

唇邊殘留著一絲黑色的藥漬,襯得她的臉色越發(fā)慘白如鬼。

胃里翻攪的劇痛讓她額角滲出細(xì)密的冷汗,身體深處傳來一種被生生挖空的、徹骨的寒冷。

但她臉上的笑容卻越發(fā)清晰,那笑容空洞而冰冷,像一張精心描繪的面具。她松開緊握的手,

任由那只空了的白玉碗從蕭衍手中滑落?!斑旬?dāng)——”一聲清脆刺耳的碎裂聲,

在死寂的寢殿中驟然響起,如同驚雷炸裂!價值連城的白玉碗,

狠狠摔在堅硬冰冷的金磚地上,瞬間四分五裂!瑩白的碎片濺得到處都是,

其中一塊鋒利的瓷片,不偏不倚地滾到了沈知微跪坐著的裙擺邊緣?!氨菹?,

”沈知微的聲音響起,帶著藥力灼燒后的沙啞,卻異常清晰平穩(wěn),甚至帶著一種詭異的恭敬,

“臣妾,謝主隆恩?!泵恳粋€字,都像裹著冰渣子,重重砸在地上。她微微欠身,

行了一個無可挑剔的宮禮。低頭的瞬間,她的目光如同最敏捷的毒蛇,

精準(zhǔn)地鎖定了裙裾旁那片最薄、最鋒利的碎瓷。寬大的袖袍隨著行禮的動作悄然拂過地面,

那片冰冷的、帶著死亡氣息的碎瓷,便被無聲無息地卷入袖中,

緊緊貼上了她同樣冰冷的手腕內(nèi)側(cè)。尖銳的棱角瞬間刺破了肌膚,

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和一絲溫?zé)岬酿つ?。這點微不足道的痛楚,

和她心底翻涌的滔天恨意相比,簡直如同清風(fēng)拂面。蕭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她低垂著頭,

姿態(tài)恭順,鬢邊垂下的珠釵輕輕晃動,映著燭光,在他眼底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

她方才喝藥時那決絕凄艷的笑,還有此刻這平靜得可怕的順從,

都讓他心頭掠過一絲極其細(xì)微的、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不安。但很快,

這絲異樣就被更深的冷漠和掌控一切的篤定所覆蓋。

一個喝了絕子湯、家族傾覆、再無依仗的皇后,還能翻起什么浪花?

不過是砧板上的一塊肉罷了。他最后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那攤狼藉的碎玉,

仿佛那碎裂的不是價值連城的珍寶,而只是一個礙眼的垃圾。他不再多言,漠然轉(zhuǎn)身,

玄色的衣擺拂過冰冷的地磚,大步流星地離開了這座剛剛迎來女主人的宮殿。

沉重的殿門在他身后轟然關(guān)閉,隔絕了外面的風(fēng)雨,

也徹底隔絕了沈知微眼中最后一點微弱的光亮?!斑旬?dāng)”一聲巨響,

殿門合攏的余音在空寂的大殿里回蕩,久久不散。那沉重的回響,像一記重錘,

狠狠砸在沈知微緊繃的神經(jīng)上。一直強撐的意志,如同被抽掉了最后一絲筋骨,瞬間崩塌。

“噗——”再也壓抑不住,喉頭猛地一甜,一股帶著濃烈腥氣的液體沖口而出,不是鮮血,

而是那碗剛剛被強行灌下的、墨汁般的藥汁混雜著胃里的酸水,

狠狠噴濺在身前冰冷光滑的金磚地上。濃黑粘稠的液體,在燭光下蜿蜒流淌,

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氣息,像一條丑陋的毒蛇,盤踞在她腳邊。胃里翻江倒海,

劇烈的痙攣讓她整個身體都蜷縮起來,如同離水的蝦米。她死死捂住絞痛的腹部,

額頭重重抵在冰冷的地磚上,單薄的脊背在華麗嫁衣下劇烈地起伏、顫抖,

無聲地承受著藥力帶來的酷刑和心底那足以焚毀一切的恨意。冷汗浸透了里衣,

黏膩地貼在皮膚上,帶來一陣陣刺骨的寒意。不知過了多久,胃里的翻騰才稍稍平息,

只剩下一種被掏空后的虛脫和深徹骨髓的冷。她艱難地抬起頭,視線有些模糊。

目光落在袖口,那里洇開了一小片暗紅——是方才藏匿碎瓷片時被劃破的傷口,

此刻正傳來一陣陣鈍痛。這點痛楚,反而讓她混沌的頭腦清醒了幾分。不能留在這里。

絕不能。她掙扎著,用盡全身力氣撐起虛軟的身體。華麗的鳳冠壓得她脖子酸痛,她抬手,

毫不猶豫地將那頂象征著無上榮耀的累贅狠狠扯下,隨手丟在一邊。沉重的金冠滾落在地,

發(fā)出沉悶的聲響,鑲嵌的寶石在燭光下閃爍,像是在無聲地嘲笑她的狼狽。她踉蹌著,

扶著冰冷的雕花殿柱,一步步走向緊閉的殿門。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

腹中的絞痛和手腕的刺痛交織在一起,提醒著她剛剛經(jīng)歷的一切。殿門拉開一道縫隙,

外面守著的兩個小宮女顯然聽到了里面的動靜,臉上帶著驚惶和不知所措。

看到皇后如此狼狽地出現(xiàn),更是嚇得魂飛魄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娘娘……”沈知微看也沒看她們,目光越過跪地的宮女,

投向殿外滂沱的雨幕和沉沉的黑夜。她的聲音嘶啞得厲害,

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冰冷命令:“備轎。去……冷宮?!薄袄鋵m?

”一個小宮女下意識地驚呼出聲,隨即意識到失態(tài),趕緊死死捂住嘴,

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恐懼。新婚之夜,皇后要去冷宮?這簡直是聞所未聞!

沈知微沒有解釋,也不需要解釋。她只是站在那里,濕冷的夜風(fēng)灌進(jìn)來,

吹起她凌亂的發(fā)絲和染著藥漬與污血的裙擺。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那雙眼睛,

在昏暗的光線下,亮得驚人,里面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火焰,冰冷,卻又熾烈。那是恨,

是不甘,是毀滅一切的決心。小宮女被她眼中那可怕的火焰懾住,再不敢多言一個字,

連滾爬爬地跑去傳令。一頂簡陋的青布小轎,悄無聲息地停在青鸞殿的側(cè)門。沒有儀仗,

沒有宮人簇?fù)恚挥袃蓚€沉默寡言、面無表情的老太監(jiān)抬著轎子。沈知微扶著冰冷的轎門,

幾乎是跌坐進(jìn)去。轎簾落下,隔絕了外面的一切。小轎在暴雨沖刷的宮道上搖晃前行,

濕滑的石板路反射著遠(yuǎn)處宮燈微弱的光。轎身顛簸得厲害,

每一次晃動都牽扯著她腹中的劇痛和手腕的傷口。她緊緊咬著下唇,

口腔里彌漫開濃郁的血腥味,混合著殘留的藥味,形成一種令人窒息的氣息。

她靠在冰冷的轎壁上,身體隨著轎子的搖晃而無力地晃動。袖中的那片碎瓷,

被她緊緊攥在掌心,鋒利的邊緣再次割破肌膚,帶來尖銳的刺痛,

卻讓她混沌的意識保持著一絲清明。冷宮……棲梧宮……一個被遺忘的角落,一個活死人墓。

也好。沈家倒了,她這個名義上的皇后,不過是蕭衍釘在恥辱柱上的最后一顆釘子,

留在這華美的青鸞殿,只會淪為更大的笑柄,承受更多無形的刀劍。冷宮雖苦,

卻也是一道屏障,一個喘息之地。轎子終于停下。抬轎的老太監(jiān)掀開轎簾,

一股濃烈的霉味混合著草木腐爛的氣息撲面而來,嗆得沈知微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眼前是一扇破敗不堪的宮門,朱漆剝落殆盡,露出里面朽壞的木頭,門環(huán)上銹跡斑斑。

門楣上掛著一塊歪斜的匾額,勉強能辨認(rèn)出“棲梧宮”三個字,字跡暗淡,了無生氣。

宮墻高聳,卻爬滿了枯死的藤蔓,在凄風(fēng)苦雨中發(fā)出嗚嗚的哀鳴。老太監(jiān)推開沉重的宮門,

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吱嘎”聲。里面黑黢黢一片,只有檐角一盞殘破的燈籠在風(fēng)中掙扎,

投下微弱搖曳的光暈,照出荒草叢生的庭院和幾間低矮破敗的殿宇輪廓,

如同蟄伏在黑暗中的巨獸骸骨。一個佝僂著背、須發(fā)皆白的老太監(jiān),

提著一盞同樣昏暗的燈籠,幽靈般從門內(nèi)的陰影里挪了出來。他抬起渾濁的老眼,

看了一眼從轎中走下的沈知微,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既無驚訝,也無同情,

只有一片死水般的漠然。“娘娘,隨老奴來吧?!彼穆曇羲粏「蓾窨葜υ谀Σ?。

沈知微沒有回應(yīng),只是挺直了背脊,盡管身體虛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她抬步,

跨過了棲梧宮那道高高的、象征著廢棄與隔絕的門檻。身后,那扇破敗沉重的宮門,

在嗚咽的風(fēng)聲中,緩緩地、沉重地合攏?!斑选弊詈笠宦晲烅?,

隔絕了外面那個世界所有的光鮮與喧囂,也徹底鎖死了她作為“皇后”的身份。從此,

她是廢妃沈知微,棲身于這大梁皇宮最幽暗、最冰冷的角落。2 冷宮血誓棲梧宮的歲月,

是用無盡的寒冷和鈍刀子割肉般的磋磨堆砌起來的。三年。一千多個日夜,

足以將任何嬌艷的花朵碾落成泥。沈知微身上那件入宮時還算體面的素色宮裝,

早已洗得發(fā)白,袖口和下擺磨損得厲害,露出里面同樣單薄的里襯。寒風(fēng)無孔不入,

輕易穿透這些薄薄的布料,刀子般刮在骨頭上。窗外,又是一個大雪天。

鉛灰色的天空沉沉地壓著宮墻,鵝毛般的雪片被朔風(fēng)卷著,狂暴地拍打著糊著破窗紙的窗欞,

發(fā)出“噗噗”的悶響。殿內(nèi)比外面暖和不了多少,角落里一個破舊的炭盆里,

只有幾塊燒得半黑不紅的炭核,吝嗇地散發(fā)著微弱的熱氣。沈知微蜷縮在冰冷的土炕一角,

身上蓋著一條又薄又硬的舊棉被。她臉色青白,嘴唇干裂發(fā)紫,眼窩深陷,

曾經(jīng)如墨玉般明亮的眸子,如今蒙著一層揮之不去的灰翳。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沉重的痰音,

胸口如同壓著一塊巨石,每一次吸氣都牽扯出撕心裂肺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劇烈的咳喘讓她整個瘦削的身體都弓了起來,

像一只被抽干了水分的蝦米。她死死捂住嘴,指縫間滲出幾縷刺目的鮮紅。

血滴落在灰撲撲的棉被上,迅速洇開一小片暗色的痕跡。冷宮的炭火份例,

從來只存在于賬冊上。能燒的木頭早已燒光,連院中枯死的樹枝都被撿拾殆盡。

寒冷和匱乏的食物,像兩條冰冷的毒蛇,日夜不停地啃噬著她的身體。當(dāng)年那碗絕子湯,

不僅斷絕了子嗣的可能,更像是在她體內(nèi)埋下了一顆緩慢發(fā)作的毒種,

日夜侵蝕著她的五臟六腑。加上這三年來非人的處境,沉疴早已入骨。

一陣更猛烈的寒風(fēng)從窗縫里鉆進(jìn)來,帶著哨音,卷走了炭盆里最后一絲微弱的暖意。

沈知微打了個寒噤,裹緊了身上的薄被,身體卻抖得更厲害了。她摸索著,

從枕邊一個破舊的針線簸籮里,摸出半塊又冷又硬的饅頭。這是她昨天省下來的口糧,

硬得像石頭。她費力地掰下一小塊,塞進(jìn)嘴里,用唾液慢慢浸潤著,一點點艱難地往下咽。

粗糙的食物刮過喉嚨,帶來一陣刺痛。胃里早已習(xí)慣了這種饑饉,

此刻卻因為這微弱的刺激而再次隱隱作痛。就在這時,一陣喧嘩聲由遠(yuǎn)及近,

打破了棲梧宮死一般的沉寂。腳步聲、宮女清脆的說笑聲,還有環(huán)佩叮當(dāng)?shù)穆曧懀?/p>

清晰地傳了進(jìn)來?!澳锬锬┨炻坊?,仔細(xì)腳下!”一個宮女殷勤地提醒著。“無妨,

本宮就想來看看,這冷宮里的雪景,是不是格外凄涼些。

”一個帶著幾分慵懶和刻薄的女聲響起,尾音微微上揚,帶著毫不掩飾的優(yōu)越感。是皇后!

不,現(xiàn)在是繼后了。沈家倒臺后,蕭衍很快便冊立了戶部尚書之女,如今的繼后——蘇婉兒。

她怎么會來這里?沈知微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竄遍全身,

比這殿內(nèi)的冷氣更甚。她下意識地攥緊了手中冰冷的碎瓷片——三年了,

這片當(dāng)初從青鸞殿帶出來的碎玉,被她磨得更加鋒利,早已成了她貼身藏匿的武器,

也是支撐她活下去的唯一執(zhí)念。鋒利的邊緣瞬間刺入掌心,

熟悉的刺痛讓她混亂的思緒強行拉回。不等她有任何反應(yīng),

棲梧宮那扇破敗的院門就被兩個粗壯的太監(jiān)毫不客氣地推開了。

寒風(fēng)裹挾著雪粒子猛地灌入殿內(nèi),吹得沈知微幾乎睜不開眼。

一群人簇?fù)碇粋€盛裝華服的女子走了進(jìn)來。為首的女子,身披一件華貴無比的紫貂大氅,

內(nèi)里是金線密織的鳳穿牡丹宮裝,發(fā)髻高聳,插滿了金步搖和點翠簪釵,

在昏暗的殿內(nèi)依舊熠熠生輝。她面容嬌艷,膚光勝雪,只是眉眼間帶著一股盛氣凌人的驕矜。

正是新后蘇婉兒。她嫌惡地用手帕掩了掩口鼻,仿佛這殿內(nèi)的霉味和藥味玷污了她似的。

目光隨意地掃過這破敗不堪的殿宇,最后落在蜷縮在土炕上、形容枯槁的沈知微身上,

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勝利者的譏誚。“喲,這不是我們尊貴的‘前’皇后姐姐嗎?

”蘇婉兒的聲音又尖又利,像淬了毒的針,“怎么病成這副鬼樣子了?嘖嘖嘖,瞧瞧這地方,

連狗窩都不如呢?!彼砗蟮膶m女太監(jiān)發(fā)出一陣壓抑的嗤笑聲。沈知微垂著眼,

長長的睫毛掩蓋住眼底翻涌的情緒。她攥著碎瓷片的手緊了緊,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

但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水般的沉寂。蘇婉兒似乎覺得有些無趣,款步向前,

在殿內(nèi)唯一一張還算完整的破舊木椅前停下。那椅子上積了一層薄灰。她皺了皺精致的眉頭,

旁邊一個機靈的太監(jiān)立刻用袖子狠狠擦了幾下。蘇婉兒這才慢條斯理地坐下,

翹起戴著華麗護(hù)甲的手指,欣賞著自己指甲上精致的蔻丹。“說起來,本宮今日心情好,

特意來這冷宮賞雪,倒是有幾分雅興?!彼唤?jīng)心地說著,

目光卻像毒蛇一樣纏繞在沈知微身上,“只是這興致嘛,被這滿眼的破敗給攪了。姐姐,

你說這可如何是好?”沈知微依舊沉默,只是身體因為寒冷和虛弱,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著。

蘇婉兒臉上的笑容陡然轉(zhuǎn)冷。她猛地一拍扶手,聲音尖利起來:“本宮說話,

你是聾了還是啞了?一個廢妃,見了本宮竟敢不跪不拜,如此無禮!看來這冷宮的規(guī)矩,

還是太松了些!”她身后的太監(jiān)立刻會意,兇神惡煞地就要上前?!暗鹊?。

”蘇婉兒卻又抬手制止,臉上重新浮起那種貓捉老鼠般的惡意笑容,“本宮今日心善,

不想動粗。”她眼波流轉(zhuǎn),忽然瞥向自己發(fā)髻上一支鑲嵌著碩大東珠的鳳簪,

那珠子圓潤飽滿,光華奪目。她抬手,輕輕將那支價值連城的鳳簪拔了下來。然后,

手腕隨意地一揚——“叮鈴……”一聲清脆的聲響,那支華美的鳳簪劃出一道刺目的弧線,

不偏不倚,恰好落在了沈知微土炕前幾步遠(yuǎn)、靠近殿門那片滿是污雪和泥濘的地上。

東珠沾了污泥,瞬間黯淡了幾分?!鞍パ剑緦m不小心掉了簪子。”蘇婉兒故作驚訝地掩口,

聲音里充滿了虛偽的惋惜,“這可是陛下新賞賜的南海貢珠呢,金貴得很。

”她微微前傾身體,涂著鮮紅口脂的唇瓣彎成一個極其惡毒的弧度,盯著沈知微,一字一句,

清晰地命令道:“沈氏,你,去給本宮撿回來。要跪著撿,雙手奉上。”殿內(nèi)死一般的寂靜。

連風(fēng)聲似乎都停滯了一瞬。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土炕上那個單薄的身影上。

蘇婉兒身后的宮女太監(jiān)們,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幸災(zāi)樂禍和殘忍的期待。

寒冷的風(fēng)從大開的殿門灌入,吹得沈知微單薄的衣衫緊貼在身上,勾勒出她瘦骨嶙峋的輪廓。

她低垂著頭,散亂的發(fā)絲遮住了大半張臉,讓人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她攥著被角的手,

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繃得死白,微微顫抖著。羞辱。

這是赤裸裸的、要將她最后一點尊嚴(yán)也徹底碾碎的羞辱。跪在泥濘里,

為一個奪走她一切、將她踩入塵埃的女人撿簪子?一股腥甜再次涌上喉頭,

沈知微死死咬住牙關(guān),將那口血硬生生咽了回去。袖中的碎瓷片深深嵌入掌心,

尖銳的疼痛帶來一絲扭曲的清醒。不能反抗。至少現(xiàn)在不能。她需要時間。

需要活下去的時間。在蘇婉兒越來越不耐煩、幾乎要再次發(fā)作的目光逼視下,

土炕上那個蜷縮的身影,終于極其緩慢地動了一下。

沈知微掀開了身上那條又薄又硬的舊棉被。刺骨的寒氣瞬間包裹了她,

讓她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了一下。她低著頭,散亂干枯的發(fā)絲垂落下來,

遮住了她所有的表情。她挪動身體,動作僵硬遲緩得像一具提線木偶,

艱難地翻下了冰冷的土炕。雙腳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寒氣瞬間從腳底直沖頭頂。她一步一步,

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向殿門口那片污雪泥濘的地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燒紅的炭火上,

灼燒著她僅存的自尊。終于,她走到了那支躺在污泥中的鳳簪前。東珠的光華被泥污遮掩,

卻依舊刺得她眼睛生疼。在蘇婉兒得意而殘忍的注視下,

在周圍那些充滿惡意和輕蔑的目光中,沈知微慢慢地、慢慢地屈下了膝蓋?!班弁?。

”雙膝重重地砸進(jìn)冰冷刺骨、混雜著污雪和泥漿的地面。刺骨的寒意瞬間穿透薄薄的衣料,

如同無數(shù)根冰針狠狠扎進(jìn)骨頭縫里。身體猛地一顫,一股強烈的眩暈感襲來,眼前陣陣發(fā)黑。

她死死咬住下唇,用盡全身力氣才沒有栽倒下去。她伸出同樣冰冷、指節(jié)僵硬變形的手,

探向那支沾滿污泥的簪子。指尖觸碰到冰冷堅硬的簪身和黏膩的污泥,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她屏住呼吸,用微微顫抖的手指,握住了那支簪子。然后,她一點點直起腰,

雙手捧著那支污穢的簪子,高高舉起,遞向高高在上的蘇婉兒。她的手臂在劇烈地顫抖,

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因為極致的屈辱與恨意。蘇婉兒滿意地看著這一幕,

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暢快笑容。她伸出戴著華麗護(hù)甲的手,卻并未立刻去接簪子,

而是用護(hù)甲的尖端,帶著幾分輕佻和侮辱,

輕輕撥弄了一下沈知微散亂在額前、沾了泥點的枯發(fā)?!扒魄疲?dāng)年名動京城的沈家嫡女,

如今像條狗一樣跪在泥地里?!彼郎惤诵?,聲音壓得低低的,帶著惡毒的快意,“沈知微,

這滋味如何?你可曾想過會有今日?”沈知微依舊低垂著頭,捧著簪子的手抖得更厲害了。

泥水順著簪子流下,滴落在她同樣污穢的衣襟上。她沒有說話,也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只有胸腔里傳來壓抑不住的、破風(fēng)箱般的喘息聲。蘇婉兒欣賞夠了她的狼狽,

才慢悠悠地伸出手,用兩根手指,像是捏著什么臟東西一樣,

嫌惡地捻起那支沾滿污泥的鳳簪?!芭K了?!彼财沧?,

隨手將那支價值連城的簪子遞給旁邊的宮女,“拿去,扔了。本宮嫌晦氣。

”宮女恭敬地接過,臉上沒有絲毫波瀾,仿佛扔掉一件垃圾。蘇婉兒站起身,

攏了攏身上華貴的紫貂大氅,居高臨下地睥睨著依舊跪在泥濘中的沈知微,

如同看著一只微不足道的螻蟻?!氨緦m乏了?;貙m?!彼D(zhuǎn)身,

帶著勝利者的姿態(tài)和一眾簇?fù)?,趾高氣揚地離開了棲梧宮。沉重的殿門再次被粗魯?shù)仃P(guān)上,

隔絕了外面的風(fēng)雪,也隔絕了那令人窒息的羞辱。

直到那囂張的腳步聲和環(huán)佩聲徹底消失在風(fēng)雪聲中,沈知微緊繃的身體才猛地一松。

一直強撐著的意志如同斷線的風(fēng)箏,徹底垮塌?!班邸币豢谠僖矇阂植蛔〉孽r血,

混雜著濃烈的腥氣,猛地噴濺在身前的泥濘雪地上。鮮紅刺目的血,

迅速在污濁的雪水中暈染開來,像開出了一朵妖異而絕望的花。她眼前陣陣發(fā)黑,天旋地轉(zhuǎn),

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冰冷的泥水瞬間浸透了她的前襟,

刺骨的寒意讓她連指尖都麻木了。就在意識即將徹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

一陣刻意壓低的交談聲,斷斷續(xù)續(xù)地穿透了殿門薄薄的木板,飄進(jìn)了她嗡嗡作響的耳朵里。

“……王太醫(yī)……剛診過……廢妃沈氏……”一個太監(jiān)的聲音,帶著幾分謹(jǐn)慎?!叭绾??

”另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問道,是棲梧宮那個老太監(jiān)。

“……油盡燈枯……沉疴入骨……藥石罔效……”那太監(jiān)的聲音更低了些,

帶著一種宣告終結(jié)的冰冷,“怕是……熬不過這個冬天了……”熬不過……這個冬天?

冰冷的話語,如同最后的喪鐘,重重敲擊在沈知微瀕臨崩潰的意識上。她趴在冰冷的泥水里,

臉貼著刺骨的雪泥,身體劇烈地顫抖著,不是因為寒冷,

而是因為一股從靈魂深處涌起的、強烈到極致的……不甘!死?

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死在這骯臟的泥濘里?像一條無人問津的野狗?不!

她攥緊了袖中那片冰冷的碎瓷,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將鋒利的棱角更深地刺入掌心。

劇烈的疼痛帶來一絲短暫的清明,也點燃了她眼底最后一點微弱的、卻瘋狂燃燒的火焰!

蕭衍!蘇婉兒!她就算死,也要拖著他們一起下地獄!

3 夜闖棲梧宮棲梧宮那個漫長而絕望的冬天,似乎真的要用一場大雪徹底埋葬一切。

自從那日跪雪撿簪嘔血之后,沈知微的身體便如被推倒的朽木,徹底垮塌下去。

她大部分時間都昏昏沉沉地躺在冰冷的土炕上,意識在無邊的寒冷和黑暗的深淵邊緣徘徊。

偶爾清醒片刻,也只是望著破敗的屋頂發(fā)呆,眼神空洞,只有袖中那片被體溫焐熱的碎瓷,

提醒著她殘存的一絲執(zhí)念。棲梧宮的老太監(jiān),姓趙,

依舊每日按時送來那點少得可憐、如同施舍般的粗糲食物和冰冷的飲水。

他臉上依舊是那副萬年不變的麻木表情,只是每次放下東西時,

渾濁的老眼會若有若無地掃過炕上那個氣息奄奄的身影,停留片刻,然后無聲地嘆口氣,

默默離開。這天夜里,風(fēng)雪似乎小了些,但寒意卻更重了,仿佛能凍結(jié)人的骨髓。

沈知微在土炕上蜷縮成一團(tuán),意識昏沉,身體卻冷得像是被冰封。

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要被這無邊的寒冷徹底吞噬時,殿門處傳來一陣不同尋常的響動。

不是趙太監(jiān)那種輕緩的腳步,而是沉重、踉蹌,帶著金屬甲片碰撞的細(xì)碎聲響,

還有濃烈到幾乎化不開的酒氣,隨著殿門被粗魯推開而猛地灌了進(jìn)來!

沈知微昏沉的神經(jīng)驟然一緊!她猛地睜開眼,在黑暗中努力聚焦視線。

一道高大的、披著玄色大氅的身影,幾乎堵住了整個殿門。

殿外微弱的雪光勾勒出他模糊的輪廓,帶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

熏得人頭暈?zāi)垦!J鞘捬?!沈知微的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瞬間停止了跳動,

隨即又瘋狂地擂動起來,幾乎要撞破胸腔!他怎么會來?在這深更半夜,

醉醺醺地闖入這活死人墓?驚疑、恐懼、還有那刻骨的恨意,

如同毒藤般瞬間絞緊了她的心臟!她下意識地想要蜷縮起來,

想要將自己藏進(jìn)土炕最深的角落,但身體卻虛弱得連動一根手指都困難。

蕭衍似乎根本沒注意到殿內(nèi)的黑暗和破敗,或者說,他根本不在意。他踉蹌著向前走了幾步,

沉重的步伐踩在冰冷的地面上,發(fā)出悶響。借著窗外透進(jìn)來的微弱雪光,

他那雙在黑暗中依舊銳利如鷹隼的眼睛,精準(zhǔn)地鎖定了土炕上那個單薄的身影。

他一步步走近,濃烈的酒氣混合著他身上特有的、屬于帝王的龍涎香氣,

形成一種極具侵略性的氣息,將沈知微完全籠罩。他停在了土炕前,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陰影,

如同山岳般沉重地壓在她身上。黑暗中,沈知微能感覺到他灼熱的目光在她臉上逡巡,

帶著審視,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酒意熏染下的……輕蔑與占有欲。

“呵……”一聲低沉沙啞的嗤笑從他喉嚨里滾出,帶著濃重的酒氣噴在沈知微臉上,

“沈知微……你竟然還沒死?”他的聲音因為醉酒而有些含混,

卻依舊清晰地透出刺骨的涼薄。沈知微緊緊閉著眼,身體僵硬得像一塊石頭,

只有胸腔里那顆心在瘋狂地跳動,撞擊著肋骨,發(fā)出沉悶的聲響。她死死咬住下唇,

嘗到了鐵銹般的血腥味?!耙粋€將死的廢妃……”蕭衍俯下身,

滾燙的帶著酒氣的氣息幾乎噴在她的耳廓上,激起她一陣本能的戰(zhàn)栗。他的聲音低沉而含混,

每一個字都像裹著冰渣的刀子,“朕今夜……碰你,是恩賜……”“恩賜”兩個字,

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沈知微早已千瘡百孔的心上!

三年前青鸞殿那碗絕子湯的腥苦味道,瞬間沖破記憶的閘門,洶涌地彌漫在口腔里,

讓她胃部一陣劇烈的痙攣!一股巨大的、難以言喻的惡心感和屈辱感瞬間淹沒了她!

她猛地睜開眼,在黑暗中死死瞪視著眼前模糊的人影,眼底燃燒著瘋狂的恨意!她想尖叫,

想反抗,想用袖中的碎瓷片狠狠刺穿他的喉嚨!然而,身體卻像被無形的鎖鏈捆縛,

虛弱得連抬起手臂都做不到。她只能徒勞地繃緊身體,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像一只被逼到絕境、卻無力反擊的困獸。蕭衍似乎根本不在意她的反應(yīng),或者說,

她此刻的憤怒和抗拒,在他眼中不過是螻蟻無力的掙扎。

他帶著酒意和一種居高臨下的施舍感,沉重的身軀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壓了下來!

冰冷破舊的土炕發(fā)出一聲不堪重負(fù)的呻吟。濃重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

瞬間吞沒了土炕上的一切。只有粗重的喘息聲、衣料摩擦的窸窣聲、還有那令人作嘔的酒氣,

在冰冷的空氣中彌漫、發(fā)酵。沈知微像一具失去了靈魂的木偶,

身體僵硬地被禁錮在冰冷的土炕和男人沉重的身軀之間。黑暗中,她睜大了空洞的雙眼,

死死盯著頭頂那片模糊的、破敗的屋頂,仿佛要穿透這黑暗,穿透這厚重的宮墻,

看到外面那無星的夜空。屈辱的淚水無聲地涌出眼眶,滾燙地滑過冰冷的臉頰,

瞬間變得冰涼。但比淚水更洶涌的,是那焚心蝕骨的恨意!這恨意如同地獄之火,

在她冰冷的身體里瘋狂燃燒,燒干了恐懼,燒盡了最后一絲軟弱!袖中的碎瓷片,

緊緊貼著她的手腕,冰冷的觸感和掌心傷口的刺痛,一遍遍提醒著她存在的意義。

蕭衍……蘇婉兒……她無聲地、用盡全身力氣地,在心底一遍遍刻下這兩個名字。

每一個筆畫,都帶著淋漓的鮮血和滔天的恨意!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只要還有一口氣!

她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千倍!萬倍!4 冷宮孕事冬去春來,棲梧宮荒蕪的庭院角落,

幾叢不知名的野草在料峭的寒風(fēng)中,頑強地探出了幾絲微弱的綠意。然而,土炕上的沈知微,

臉色卻比深冬的雪還要慘白。她靠在冰冷的墻壁上,身上裹著那條愈發(fā)顯得單薄的舊被,

身體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寬大的舊宮裝套在身上,空蕩蕩的。唯有小腹處,

微微地、卻異常清晰地隆起了一個弧度。那弧度并不大,卻像一顆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在棲梧宮死寂的潭面上,激起了無聲卻劇烈的波瀾。

趙太監(jiān)端著那碗照例稀薄得能照見人影的米湯走進(jìn)來時,腳步比往日更輕,

那張布滿皺紋、向來麻木的臉上,此刻也清晰地寫滿了驚疑不定。他的目光,

如同生了根一般,死死地釘在沈知微微微隆起的小腹上。他放下破碗的手,

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沈知微沒有看他。她垂著眼,

枯瘦的手指無意識地、一遍遍地?fù)徇^那處微隆。動作很輕,卻帶著一種近乎病態(tài)的專注。

她的臉色蒼白如鬼,眼窩深陷,嘴唇干裂,整個人透著一股行將就木的死氣,

唯獨那雙低垂的眼眸深處,偶爾掠過一絲極其幽暗、極其復(fù)雜的光,快得讓人無法捕捉。

趙太監(jiān)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喉嚨里卻只發(fā)出幾聲干澀的“嗬嗬”聲。最終,

他還是什么也沒問,只是深深地、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驚懼和困惑,

再次看了一眼那處不容忽視的隆起,然后像躲避瘟疫般,飛快地退出了殿門。殿內(nèi)重歸死寂。

沈知微緩緩抬起頭,望向那扇緊閉的、破敗的殿門。

門縫外透進(jìn)一絲微弱的、帶著寒意的天光。她放在小腹上的手,慢慢攥緊,

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繃得發(fā)白,青筋畢露。她知道,平靜的日子結(jié)束了。暴風(fēng)雨,就要來了。

消息如同長了翅膀的毒蟲,迅速從棲梧宮這腐朽的角落,

飛向了皇宮最富麗堂皇的所在——鳳儀宮。“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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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7-03 19:46: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