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霧靄中的裂痕2017年3月12日，春分未至，城市被持續(xù)的濕冷霧氣包裹。
林夏站在公寓衛(wèi)生間的鏡子前，電動牙刷在口腔里機械地震動，泡沫順著嘴角溢出，
她望著鏡中那個眼神空洞的女人——粉底遮不住眼下的青黑，口紅涂出唇角半毫米，
像一道凝固的血痕。鏡子上方的暖光燈嗡嗡作響，將她眼下的細紋照得無所遁形，
那是五年婚姻刻下的第一道年輪。"咔噠"，臥室門被推開，陳默穿著睡衣走進來，
頭發(fā)睡得凌亂，卻下意識地先去看掛鐘。"早"，他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伸手去拿牙膏，指尖擦過林夏的手腕，兩人都像觸到電流般微不可察地瑟縮。
林夏注意到他指甲縫里有淡淡的煙漬——他什么時候開始抽煙了？這個念頭閃過，
又被她迅速壓下，就像過去無數次壓下那些不合時宜的關心。林夏吐掉泡沫，
用冷水拍了拍臉。"我今天去城西開會，可能晚回。"她盯著水槽里旋轉的水流，
那漩渦像極了她此刻混亂的思緒。聽見陳默擠牙膏的聲音，"嗯"了一聲，再沒下文。
五年婚姻，曾經那些清晨的早安吻、擠在廚房搶咖啡機的笑鬧，
早已被這種程式化的報備取代，像兩臺設定好程序的機器，在同一個空間里執(zhí)行各自的任務，
連呼吸都隔著安全距離。陳默匆匆洗漱完，從衣柜里翻出西裝外套，
肩膀蹭到林夏的連衣裙——那件他送的生日禮物，她只穿過三次，一次是領證，
一次是見家長，還有一次，是他升職那天。"你的領帶在沙發(fā)上。"林夏忽然開口，
聲音輕得像霧氣，連自己都驚訝于這突如其來的主動。陳默愣了一下，
才發(fā)現自己確實忘了拿領帶，墨綠色的真絲領帶疊得整齊，躺在米色沙發(fā)上，
像一片被遺忘的葉子，邊緣已有些許起毛。"謝了。"他拿起領帶，
手指拂過布料上細密的紋路，想起結婚時林夏蹲在他面前，認真地幫他系領帶的樣子，
那時她的眼睛亮得像盛滿了星光，發(fā)梢還沾著婚禮現場的玫瑰花瓣?，F在，
那雙眼睛里只剩下疲憊和疏離，發(fā)梢總是隨意地挽在腦后，再也沒有了當年的精致。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家門，在電梯里隔著三臂的距離。林夏盯著跳動的樓層數字，
心里默數著從18樓到1樓的時間，23秒，足夠回憶一次初遇時他遞過來的那杯熱可可。
陳默望著自己在不銹鋼壁上的倒影，那個模糊的影像里，
他看到自己緊鎖的眉頭和空洞的眼神，像極了林夏鏡子里的模樣。電梯門"叮"地打開，
陳默習慣性地想伸手擋門，卻在動作做到一半時猛地收回，指尖尷尬地蜷了蜷，
指甲掐進掌心才忍住那陣熟悉的刺痛。第二章 平行線的低語林夏的辦公位在靠窗的角落，
三月的霧氣讓窗外的寫字樓變成模糊的剪影，像一幅被水彩暈染過的畫，只是色調全是灰蒙。
她正在核對季度報表，筆尖在"差旅費"一欄停頓了三分鐘，直到李婷端著咖啡過來，
保溫杯在桌面上頓出悶響，才驚覺自己又走了神。"祖宗，你這黑眼圈快掉到腮幫子了，
昨晚又沒睡好？"李婷拖過轉椅坐下，語氣里帶著毫不掩飾的擔憂，
"我昨兒半夜三點給你發(fā)微信，你都沒回。"林夏揉了揉眉心，
熒光燈在頭頂發(fā)出滋滋的電流聲："嗯，有點失眠。"她沒說失眠的原因——凌晨三點，
她還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看著陳默房間的門，那扇門像一道冰冷的屏障，
將他們分割成兩個世界。李婷壓低聲音："跟陳默又鬧別扭了？上周我跟我家那口子吵架，
他半夜給我煮了碗螺螄粉，那味兒——"她突然停住，看著林夏越來越白的臉色，"夏夏，
不是我說，你跟陳默最近太不對勁了，上次公司聚餐，你們倆坐一起跟陌生人似的，
他給你夾菜都要猶豫半天。""哪有那么夸張。"林夏強笑，咖啡的熱氣模糊了視線，
卻燙不暖冰涼的指尖，"就是……都忙。""忙？"李婷挑眉，身體前傾，
"陳默上周三還來給你送過傘，我看他在樓下等了快半小時，保安都跟他聊上了。
"林夏握著鼠標的手緊了緊，指節(jié)泛白。那天她確實忘了帶傘，卻在看見陳默站在雨里時，
下意識地從側門走了，寧愿淋著雨跑三條街去地鐵站。后來聽前臺說，他把傘留在服務臺，
什么也沒說就走了，傘柄上還掛著她去年送他的小熊掛件。"可能……他順路吧。
"她低聲道，心里某個角落突然刺痛，像被針輕輕扎了一下，不劇烈，卻持續(xù)地發(fā)麻。
與此同時，陳默正在會議室里開會，投影儀的光束打在他臉上，
映出疲憊的輪廓和眼角的紅血絲。張強坐在他旁邊，用胳膊肘碰了碰他，
筆在筆記本上快速寫著："你這月遲到三次了，以前你可是全勤模范，林夏沒說什么？
"陳默扯了扯領帶，覺得有些窒息，空調的冷風灌進衣領，讓他打了個寒噤。"家里有點事。
"他在筆記本上畫著無意義的圈圈，每個圈都像林夏眼下的青黑。"家里事？
"張強壓低聲音，筆頭敲著本子，"是不是跟林夏……我跟你說，女人啊，就得哄。
上周我媳婦嫌我不陪她看韓劇，我直接請了年假陪她追完《鬼怪》，
現在跟我甜得像剛談戀愛。""行了行了。"陳默打斷他，心里煩躁不堪。他不是沒試過哄，
上個月林夏生日，他偷偷訂了她最愛的那家蛋糕，特意囑咐多加芒果粒，結果她加班到深夜，
蛋糕在冰箱里放了三天，最后還是他一個人吃掉的，每一口都像吞玻璃渣。散會后，
陳默回到座位，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是母親發(fā)來的微信："周末回家吃飯，
你爸釣了條大鯽魚。"他剛想回復"再說"，卻看見對話框上方跳出"對方正在輸入"，
幾秒后，信息變成："林夏也一起回來吧，她愛吃魚，我新買了她上次說的那個蒸魚豉油。
"指尖懸在屏幕上，遲遲沒有落下。他想起林夏第一次去他家吃飯，母親做的糖醋鯽魚，
她吃得眉眼彎彎，說比她媽做的還好吃，那天她穿了件黃色的連衣裙，像一朵盛開的向日葵。
那時他覺得，有了林夏，連空氣都是甜的，他甚至偷偷在廚房幫母親打下手，
只為了能多看她幾眼。第三章 碎裂的瓷碗周五晚上，林夏難得準時下班，
便利店的關東煮冒著熱氣，卻暖不了她冰涼的指尖。她買了兩盒速凍餃子，推開家門時，
陳默已經回來了，正坐在沙發(fā)上看財經新聞，電視的光映在他臉上，忽明忽暗，
像他此刻捉摸不定的情緒。"回來了。"他關掉電視，聲音平淡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嗯，"林夏換鞋，帆布包帶子蹭到鞋柜上的相框——那是他們的結婚照，被她翻了過去，
現在只能看到背板的木紋，"買了餃子，煮點？""隨便。"廚房里，
水燒開的聲音嘶嘶作響，林夏把餃子倒進鍋里，白色的面團在沸水中翻滾，
像一個個沉默的嘆息。陳默靠在廚房門口，看著她的背影，想說些什么，
卻看見她抬手揉了揉后頸——那里有塊淡淡的淤青，是前天她搬箱子時不小心撞的，
他當時只是"哦"了一聲，現在卻覺得那青色格外刺眼，像一根針，扎在他心上。
"上周……媽讓我們周末回家吃飯。"他終于開口，聲音在抽油煙機的轟鳴中顯得有些微弱。
林夏攪餃子的動作頓了頓，水面泛起的漣漪漸漸平息："這周可能沒空，我約了客戶。
"她沒說那個"客戶"其實是李婷，約她去散心。"又是客戶。
"陳默的聲音里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火氣，像壓抑太久的火山終于溢出一絲巖漿，"林夏，
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多久沒一起好好吃頓飯了？上一次在家吃飯是什么時候？""那你呢？
"林夏猛地轉身，眼睛里積了很久的委屈突然決堤，
那些被壓抑的、被忽略的情緒像洪水般涌出，"你又有多久沒正眼看過我了？回家就看手機，
說話不超過三句，陳默，你告訴我，這婚結得有什么意思？""我工作不忙嗎？
"陳默也提高了音量，積壓的煩躁瞬間爆發(fā)，"房貸車貸，家里開銷，哪樣不要錢？
我不拼命工作怎么辦？你以為我不想早點回家？""所以就可以忽略我了是嗎？
"林夏的聲音顫抖，眼淚在眼眶里打轉，"五年了，陳默，我們從無話不談到無話可說，
你不覺得可怕嗎？有時候我半夜醒來，看著身邊的你，都覺得陌生。""那你想怎么樣？
"陳默的胸口劇烈起伏，語氣里帶著疲憊的無奈，"日子不就是這樣過的嗎？
誰家不是柴米油鹽？你以為還能像談戀愛那樣整天膩在一起？""我不想這樣過！
"林夏的眼淚掉了下來，砸在冰冷的瓷磚上，"我懷念以前，懷念你會給我寫情書，
會在下雨天跑三條街給我買熱奶茶，懷念我們一起窩在沙發(fā)上看電影，
懷念你會記得我所有的小習慣……"她哽咽著說不下去，"現在的我們，
像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的租客，連吵架都覺得浪費力氣。"陳默看著她淚流滿面的樣子，
心里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揪了一下，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他想伸手抱她，
指尖都已經微微張開，卻在看到她躲閃的眼神時，僵硬地停在半空，那眼神里的失望和疏離，
像一面鏡子，照出他這幾年的失職。廚房里，餃子煮過了頭，破皮的餡漂浮在水面，
像他們破碎的婚姻，再也回不到最初的完整。"我們……離婚吧。"林夏擦掉眼淚，
聲音異常平靜，那平靜下是萬念俱灰的絕望。陳默的心猛地一沉，仿佛墜入冰窖，
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最終，
只是緩緩地點了點頭。那一刻，窗外的霧氣似乎更濃了，
將整個世界都籠罩在一片死寂的灰色里，連廚房的燈光都顯得黯淡無光。
第四章 冷靜期的微光民政局的大廳比想象中暖和，墻上貼著"家和萬事興"的標語，
每個字都燙著金，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林夏和陳默坐在長椅上，中間隔了一個空位，
像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那距離足夠再坐下一個人，一個他們曾經期待過的孩子。
辦事員是個戴眼鏡的中年女人，語氣公式化："現在離婚有三十天冷靜期，
這期間你們可以再考慮考慮。三十天后，雙方無異議，再來辦理手續(xù)。"走出民政局，
陽光穿透薄霧，照在臺階上，卻驅不散林夏心頭的寒意。她抬手擋了擋眼，
聽見陳默在旁邊說："我送你回去吧。""不用了，"林夏看著馬路對面的公交站，
那里停著一輛43路，是他們剛戀愛時最常坐的線路，"我自己可以。"陳默看著她的側臉，
陽光在她睫毛上投下細碎的陰影，曾經他最喜歡吻那里，感受她睫毛在他唇上顫動的癢意。
"那……你的東西，什么時候搬？"話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那語氣像在處理一件無關緊要的物品，而不是她生活了五年的痕跡。林夏的心一緊，
強裝鎮(zhèn)定："我這周末有空。"她沒說周末其實是她的生日，
那個曾經被他精心準備驚喜的日子，現在卻要用來分割彼此的人生。"好。"兩人站在原地，
相顧無言。來往的行人步履匆匆，沒人注意到這對剛申請離婚的夫妻，
他們的悲傷在喧囂的城市里顯得如此渺小。最后，還是林夏先開口："那我走了。""嗯，
路上小心。"陳默看著她走向公交站的背影，步伐有些踉蹌，像個迷路的孩子。
公交車來了又走，林夏的身影消失在車門后，他站在原地很久，直到雙腿發(fā)麻，
才失魂落魄地轉身。他沒回家，而是去了他們曾經約會的濱江公園。三月的江風帶著寒意，
吹得他直打哆嗦，卻懶得去拉緊外套。他坐在長椅上，看著江面上來往的船只，
想起第一次帶林夏來這里，她興奮地指著遠處的燈塔，說以后要在那里拍婚紗照。
后來他們確實去了，照片里的她笑靨如花，依偎在他懷里，背后是溫暖的燈光。而現在，
那張照片被他收在衣柜最底層的盒子里，上面落滿了灰塵。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母親打來的電話，他猶豫了很久，才接起："媽。""小默，林夏呢？
你們怎么還不回來吃飯？魚都快涼了。"母親的聲音帶著疑惑。陳默望著江水，
喉嚨發(fā)緊："媽，我跟林夏……有點事，今天回不去了。""什么事比吃飯還重要？
"母親的聲音沉了下來，"是不是吵架了？我就知道，你們倆最近不對勁，
林夏昨天給我打電話，聲音都帶著哭腔……"陳默的心猛地一跳："她給你打電話了？
""是啊，"母親嘆了口氣，"她說……說想我做的糖醋排骨了。小默，婚姻不是兒戲，
你爸跟我吵了一輩子，不也過來了？林夏是個好姑娘，別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掛了電話，陳默才想起，林夏上次給母親打電話，是三天前，也就是他們吵架的第二天。
她什么都沒說，只是聊了聊家常，最后說想吃母親做的糖醋排骨。原來，她不是沒有求助，
只是選擇了最委婉的方式，而他，卻一無所知。林夏回到娘家，母親看到她紅腫的眼睛，
什么也沒說，只是默默地給她倒了杯熱牛奶，又把暖水袋塞進她手里。"夏夏，
"母親坐在她身邊，輕輕拍著她的背，"婚姻就像熬粥，火候不到容易夾生，
火候過了又會糊。你跟陳默，是火候沒掌握好。""媽，我累了。"林夏靠在母親肩上，
像個迷路的孩子，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我感覺我們之間什么都沒有了，
只剩下責任和習慣。""我知道，"母親嘆了口氣，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盒子，
里面全是林夏和陳默的合照，"你看這張，是你們第一次帶我去旅游拍的，
陳默把你護在懷里，生怕你被擠著。還有這張，他給你過生日，偷偷學做蛋糕，
弄得滿臉都是奶油……"林夏看著照片，眼淚滴在陳默笑得燦爛的臉上："可是媽，
那些都過去了。""過去就不是愛了？"母親握住她的手，"感情是需要經營的，
不是說結了婚就萬事大吉了。你們倆就是被生活磨得沒了耐心，忘了怎么去愛對方。
你爸年輕的時候，也不懂浪漫，后來我跟他說，我喜歡花，他就每天下班給我?guī)б恢В?/p>
直到現在還保持著這個習慣。"林夏沒有說話，只是握著溫熱的牛奶杯，指尖漸漸暖和起來，
心里卻像被什么東西堵住，又酸又脹。第五章 偶然的重逢冷靜期的第七天，
林夏去常去的超市買東西，推著購物車在調料區(qū)徘徊，想著母親愛吃的豆瓣醬，
貨架上的標簽在她眼前模糊成一片。忽然在貨架的反光里，
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陳默穿著她買的那件灰色毛衣，手里拿著一瓶醬油，
正在仔細看生產日期。陳默也看到了她，手里的醬油瓶差點掉在地上，他慌忙扶住，
瓶身在貨架上撞出清脆的響聲。兩人隔著兩排貨架，像被按了暫停鍵的電影畫面，
周圍的人聲和音樂都消失了，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呼吸。還是陳默先反應過來，
他往前走了幾步，手里還拿著那瓶醬油，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你也來買東西？
""嗯，"林夏低下頭，假裝看標簽，心跳得像要沖出胸腔，"買點調料。""哦，
"陳默把醬油放回貨架，又拿起一瓶醋，"我媽讓我來買醋。"空氣再次陷入沉默，
只有超市廣播里播放著促銷信息，推薦著新款的洗衣粉。
林夏能聞到他身上熟悉的雪松味沐浴露，那是她以前最喜歡的味道，每次他洗完澡出來，
她都會抱著他聞很久。"最近……工作還忙嗎？"陳默沒話找話，
目光落在她空空的購物籃上。"還行。"林夏含糊地應著，推著購物車想走，卻被他叫住。
"林夏，"陳默的聲音有些緊張，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那個……上次對不起，
我不該跟你吼。"林夏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看著貨架上排列整齊的罐頭，
視線卻無法聚焦："都過去了。""沒過去，"陳默上前一步，隔著半排貨架，
他的聲音清晰地傳來，"我知道這幾年我忽略了你，工作一忙就什么都顧不上，忘了你怕黑，
忘了你不吃蔥姜，忘了你生理期會肚子疼……"他頓了頓，像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氣，
"其實……我挺想你的。"林夏的心臟猛地一跳，握著購物車把手的手指泛白，
指甲深深嵌進掌心。她沒有回答，只是加快腳步離開了調料區(qū)，直到躲進化妝品柜臺，
才敢大口喘氣。鏡子里的自己，臉頰通紅，眼神慌亂，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她不知道的是，
在她轉身離開后，陳默在調料區(qū)站了很久，直到那瓶醬油被其他顧客買走，他才失落地離開。
冷靜期的第十五天，下起了春雨，細密的雨絲將城市織成一張灰色的網。林夏下班時，
發(fā)現辦公室的傘不見了，正發(fā)愁怎么回家，就看見陳默撐著傘站在公司樓下，
西裝外套的肩膀處已經被雨水打濕，頭發(fā)上也掛著水珠。"我路過。"他看到林夏，
有些不自然地解釋，眼神躲閃著不敢看她。雨不大，卻很密，打在傘面上發(fā)出沙沙的聲響。
陳默把傘傾向林夏那邊，自己半邊肩膀都濕了，雨水順著西裝的紋路往下淌。"謝謝。
"林夏小聲說，看著雨水在傘面上匯成小溪，沿著傘骨滴落。"不客氣。
"兩人默默地走在雨中，只有腳步聲和雨滴聲，偶爾有車輛駛過，濺起的水花打破沉默。
路過一家奶茶店時，陳默忽然停下，櫥窗里的海報上寫著"芋泥波波奶茶，第二杯半價"。
"還記得嗎？"陳默的聲音有些沙啞，"你以前最愛喝這家的芋泥波波，每次都要多加珍珠，
說嚼起來像在吃星星。"林夏看著櫥窗里的海報，仿佛看到了五年前的自己，拉著陳默的手，
撒嬌讓他買奶茶，那時他會無奈地笑著點單，然后看著她滿足地喝光，
再把自己的那杯也給她。"嗯，記得。"她的聲音有些哽咽，喉嚨像被什么東西堵住。
"我去買兩杯？"陳默看著她，眼里帶著期待，像個等待夸獎的孩子。林夏猶豫了一下，
點了點頭。坐在奶茶店的角落，熱氣騰騰的奶茶驅散了寒意，
杯壁上凝結的水珠像她此刻的心情，溫熱而濕潤。"還是老樣子，少糖，多加珍珠。
"陳默把奶茶推給她，嘴角帶著一絲笨拙的笑意，那笑容讓他眼底的疲憊消散了不少。
林夏喝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帶著芋頭的香甜和珍珠的Q彈，
和五年前的味道一模一樣。眼淚卻突然掉了下來，砸在奶茶杯的蓋子上，發(fā)出輕微的響聲。
"怎么了？"陳默緊張地遞過紙巾，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兩人都像觸電般縮回。
"沒什么，"林夏擦掉眼淚，看著杯中沉浮的珍珠，"就是覺得……好久沒喝了。
""以后想喝，我隨時給你買。"陳默看著她，眼神認真，仿佛在許下一個重要的承諾。
那天的雨下了很久，奶茶店的暖光映著窗外的雨景，也映著兩人之間漸漸融化的堅冰。
林夏偷偷看著陳默，發(fā)現他也在看她，四目相對時，兩人都不好意思地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