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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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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少傷蹲在“福源”棺材鋪斜對面那棵歪脖子老槐樹的虬結(jié)枝杈上,感覺自己像只守株待兔的傻鳥。夜風(fēng)帶著初冬的寒意,卷起地上枯黃的落葉,打著旋兒鉆進(jìn)他半敞的衣領(lǐng),激得他一個哆嗦。他縮了縮脖子,把身上那件洗得發(fā)白、沾著不明油漬的舊道袍裹緊了些。

這位置視野絕佳,能將棺材鋪那扇黑洞洞的后門和旁邊一條窄巷盡收眼底??諝饫飶浡还申惸昴玖稀⒘淤|(zhì)桐油和某種難以言喻的、類似陳年腌肉混合著淡淡腐土的氣息。這是他蹲點的第三天。目標(biāo),據(jù)棺材鋪老板哭訴,是他那具“不太老實”的老娘——剛下葬不到七天,據(jù)說每天晚上都自己“走”回來,在鋪子里晃蕩,嚇得伙計跑光了。

“顧師傅,您可一定得幫幫我這苦命人吶!”棺材鋪老板那張皺得像核桃皮的臉,涕淚橫流的模樣還在顧少傷眼前晃悠,“老娘她…她苦了一輩子,臨了入土都不得安生…這…這算什么事兒?。 ?/p>

顧少傷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發(fā)澀的眼睛,心里嘀咕:算什么事兒?算你娘舍不得你唄,或者…舍不得你這鋪子里新進(jìn)的幾口楠木棺材?他百無聊賴地捏著三枚磨得溜光的銅錢,在粗糙的樹皮上來回摩挲,發(fā)出細(xì)微的沙沙聲。

“乾上坎下,水天需…嗯,坎陷重重,陰氣匯聚…子時三刻,陰盛陽衰,宜動不宜靜…”他嘴里念念有詞,眼皮卻開始打架。

就在這半夢半醒的迷糊當(dāng)口,棺材鋪后門那“吱呀”一聲令人牙酸的輕響,如同冰水澆頭,瞬間讓他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來了!

他屏住呼吸,貓下腰,銳利的目光穿透稀疏的槐樹枝葉,死死盯住那扇緩緩開啟的后門。

一個矮小佝僂的身影,裹著一身不合時令的厚重深藍(lán)色壽衣,僵硬地挪了出來。動作遲緩,關(guān)節(jié)像是生了銹的門軸,每一步都帶著滯澀感。正是棺材鋪老板那死去的老娘!

借著慘淡的月光,顧少傷看得分明。那老嫗低垂著頭,花白的頭發(fā)稀疏地貼在頭皮上,露出的脖頸皮膚呈現(xiàn)出一種令人不安的青灰色。她慢慢轉(zhuǎn)過身,朝著窄巷深處挪去。就在她轉(zhuǎn)向月光稍亮一點的瞬間——

顧少傷的瞳孔驟然收縮!

那老嫗的眼睛!空洞!茫然!瞳孔像是被墨汁徹底浸染過,擴(kuò)散得幾乎占據(jù)了整個眼白,黑黢黢的,如同兩口深不見底的枯井,映不出一絲月華!更詭異的是她的雙手,垂在寬大的壽衣袖口外,十根手指的指甲,在月光下泛著一種非人的、幽暗的角質(zhì)光澤,竟已長出了寸許長!彎曲、銳利,如同老貓的爪子!而她的嘴角,正無聲無息地淌下一縷粘稠的、在夜色里幾乎看不清顏色的液體,順著下巴滴落在深色的壽衣前襟上,留下更深的濕痕。

黑涎!

一股混合著腐肉、濕泥和某種難以言喻腥甜的惡臭,隨著夜風(fēng)隱隱飄來,鉆進(jìn)顧少傷的鼻腔,讓他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嘶……”顧少傷倒抽一口涼氣,睡意瞬間跑得精光,后背竄起一層細(xì)密的冷汗。這絕不是什么普通的“戀家”老尸!這癥狀…瞳孔擴(kuò)散如墨,指甲瘋長似爪,口淌黑涎…這分明是中了極陰邪的尸毒,或者被某種極其污穢的東西附了體,正在向某種更可怕的東西轉(zhuǎn)化的征兆!

他不敢怠慢,悄無聲息地從槐樹上滑下,如同融入夜色的貍貓,隔著十幾丈的距離,遠(yuǎn)遠(yuǎn)綴在那僵硬挪動的身影之后。

那老嫗對身后的追蹤毫無所覺,或者說毫不在意。她只是執(zhí)著地、僵硬地朝著一個方向挪動,穿過狹窄污穢的后巷,繞過堆滿雜物的死胡同,最終,停在了一處荒廢已久的建筑前。

顧少傷隱在一堵斷墻的陰影里,抬眼望去,心頭猛地一沉。

眼前是一座廢棄的西洋教堂。哥特式的尖頂在慘淡的月色下如同指向夜空的黑色利爪,巨大的彩色玻璃窗早已破碎不堪,只剩下扭曲的鉛條框架,像一張張咧開的、空洞的大嘴。整座建筑爬滿了枯死的藤蔓,墻體斑駁脫落,露出底下灰暗的磚石,散發(fā)著濃重的衰敗和死亡氣息。教堂那兩扇厚重的、刻著模糊不清宗教圖案的橡木大門,其中一扇半敞著,露出里面深不見底的黑暗,仿佛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

那老嫗沒有絲毫猶豫,徑直僵硬地挪進(jìn)了那扇半開的、如同地獄之門的教堂入口,身影瞬間被濃郁的黑暗吞沒。

顧少傷沒有立刻跟進(jìn)去。他站在斷墻后,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教堂?洋和尚的地盤?怎么會和這邪門的“活死人”扯上關(guān)系?京城里這種離奇“活死人”的傳聞他這幾天也聽了不少,癥狀大同小異,都是白天渾渾噩噩如常,夜晚瞳孔擴(kuò)散指甲瘋長口流黑涎,如同行尸走肉般游蕩。他一直以為是哪個養(yǎng)尸地出了問題,或是新來了什么厲害的“蔭尸客”(趕尸人)走了邪路。卻萬萬沒想到,線索竟指向了這廢棄的西洋廟!

他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混合著教堂方向飄來的腐朽灰塵和更濃的霉味灌入肺腑。他從懷里摸出一張疊成三角的黃色符紙,上面用朱砂畫著繁復(fù)的鎮(zhèn)煞符文,緊緊攥在手心。另一只手則悄然探入袖中,握住了一截冰涼堅硬、刻滿細(xì)密雷紋的桃木短釘。

“嘖,洋廟里鬧鬼?這業(yè)務(wù)有點跨界啊……”顧少傷低聲嘟囔了一句,眼神卻銳利如鷹。他不再猶豫,身形一閃,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滑入了教堂那半敞的、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大門。

教堂內(nèi)部比外面看起來更加破敗陰森。巨大的空間被深邃的黑暗籠罩,只有幾縷慘淡的月光從高處破碎的彩色玻璃窗投射下來,形成幾道扭曲傾斜的光柱,非但沒能驅(qū)散黑暗,反而將漂浮的灰塵映照得如同無數(shù)細(xì)小的幽靈在游蕩。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濃重的、混合著陳年灰塵、朽爛木料、濕冷石頭和某種難以言喻的、淡淡的、類似鐵銹又帶著點甜腥的怪異氣味。

高大的穹頂仿佛消失在無盡的黑暗里,兩側(cè)排列著歪斜倒伏的長椅,像擱淺在死亡沙灘上的鯨魚骸骨。正前方原本應(yīng)該是布道臺的位置,只剩下一個空蕩蕩的基座,上面覆蓋著厚厚的灰塵和蛛網(wǎng)。

顧少傷的目光如同探照燈,一寸寸掃過這片死寂的空間。他的腳步放得極輕,踩在厚厚的積塵上幾乎不發(fā)出聲音。符紙緊貼掌心,桃木釘在袖中蓄勢待發(fā)。

沒有!那老嫗進(jìn)來后就如同憑空消失了!這空曠的大堂里,除了他自己細(xì)微的呼吸聲,再無任何活物的氣息。

不對勁!絕對有暗門或者地道!

他凝神靜氣,調(diào)動起敏銳的感知,仔細(xì)探查著空氣中極其細(xì)微的能量流動。果然,在布道臺后方靠近墻角的位置,他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卻異常陰冷粘稠的氣息波動,如同水底暗流,斷斷續(xù)續(xù)地滲出。

他悄無聲息地靠近那處墻角。墻壁是由粗糙的石塊壘砌而成,布滿了灰塵和濕滑的苔痕。他伸出手,指尖在冰冷粗糙的墻面上緩緩移動,感受著那絲陰冷氣息的來源。

找到了!

一塊不起眼、顏色略深的石塊!觸手的感覺比周圍的石頭更加冰涼,甚至帶著一絲詭異的吸力!

顧少傷眼神一凝,五指成爪,灌注一絲真力,猛地按了下去!

“咔噠…嘎吱吱……”

一陣沉悶的機(jī)械摩擦聲在死寂中響起,令人牙酸。那塊石頭竟被他硬生生按得向內(nèi)凹陷下去!緊接著,旁邊看似嚴(yán)絲合縫的石壁,悄無聲息地向內(nèi)滑開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一股更加濃郁、混雜著濃重霉味、地下濕土氣息和那股鐵銹甜腥味的陰風(fēng),帶著刺骨的寒意,猛地從縫隙中撲面涌出!風(fēng)中似乎還夾雜著無數(shù)細(xì)碎、痛苦、絕望的囈語,如同來自地獄的嘆息!

顧少傷屏住呼吸,沒有絲毫猶豫,矮身鉆了進(jìn)去。

身后石壁無聲地合攏,隔絕了最后一絲來自教堂大堂的微弱光線。眼前是一條僅容一人通行的狹窄石階,盤旋著向下延伸,深不見底,只有無邊的黑暗和更加濃郁的、令人窒息的陰寒氣息。

他指尖一搓,一點微弱的、溫潤的青色光芒在指尖亮起,勉強(qiáng)照亮身前尺許范圍。石階濕滑冰冷,布滿青苔,空氣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鉛塊,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刺骨的寒意和那股揮之不去的鐵銹甜腥。石壁上,開始出現(xiàn)刻痕。

最初是零星的、意義不明的線條。越往下走,刻痕越多,越來越密集,越來越清晰!

顧少傷停下腳步,將指尖的青芒湊近冰冷潮濕的石壁。借著微弱的光線,他的瞳孔再次猛地收縮!

石壁上,刻滿了符文!密密麻麻,層層疊疊!

但這不是單一體系的符文!左邊,是扭曲如蛇、帶著陰森鬼氣的古老符文!右邊,是線條剛硬、棱角分明、散發(fā)著血腥與暴虐氣息的惡魔語!上方,纏繞著道門驅(qū)邪鎮(zhèn)煞的云箓雷紋!下方,則壓著佛門金剛伏魔的梵文種子字!甚至在這些東西方、佛道邪魔的符文之間,還夾雜著一些他從未見過的、線條極度扭曲、仿佛活物般蠕動、僅僅看一眼就讓人頭暈?zāi)垦?、幾欲嘔吐的怪異符號!

這簡直是一場跨越陰陽、混淆正邪、褻瀆神圣的符文大雜燴!它們以一種極其混亂、卻又隱隱透出某種病態(tài)“平衡”的方式,相互擠壓、糾纏、覆蓋在一起,形成了一片令人精神錯亂的符咒之墻!每一道刻痕都深切入石,邊緣銳利,仿佛是用某種極其堅硬銳利的爪子生生摳劃出來的!

一股無形的、混亂而龐大的精神壓力,如同實質(zhì)的潮水,從這詭異的符咒之墻上彌漫開來,瘋狂沖擊著顧少傷的意識!無數(shù)混亂、痛苦、怨毒、貪婪的意念碎片,如同無數(shù)根冰冷的針,試圖刺入他的腦海!指尖的青芒一陣劇烈波動,幾乎要熄滅!

“哼!”顧少傷悶哼一聲,強(qiáng)行穩(wěn)住心神,體內(nèi)溫潤的氣息加速流轉(zhuǎn),在識海中筑起堤壩。他咬破舌尖,一股腥甜在口中彌漫,劇烈的刺痛讓他瞬間清醒了幾分。他不再細(xì)看那些足以逼瘋普通人的符文,加快腳步,沿著盤旋的石階疾步向下。

石階終于到了盡頭。

眼前是一個不大的地下石室??諝怅幚涞萌缤?,那股鐵銹混合甜腥的怪味濃烈到令人作嘔。石室中央,孤零零地放著一張破舊的木桌。

桌子上,擺放著一面鏡子。

那鏡子樣式古舊,像是黃銅材質(zhì),邊緣鑲嵌著早已失去光澤的、繁復(fù)扭曲的藤蔓狀銀飾。鏡框上,同樣刻滿了那種中西合璧、混亂不堪的詭異符文,比石壁上的更加密集、更加扭曲!而最令人心悸的,是那鏡面!

它并非平整光滑,而是布滿了蛛網(wǎng)般的暗紅色血絲!那些血絲如同活物的脈絡(luò),在鏡面下緩緩地、極其輕微地搏動、延伸!鏡子本身并未映照出任何石室內(nèi)的景象,鏡面深處只有一片濃郁得化不開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黑暗!一股比石壁上強(qiáng)烈百倍的陰冷、貪婪、混亂的吸力,正源源不斷地從鏡面深處散發(fā)出來,仿佛連接著某個不可名狀的恐怖深淵!

就在這面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魔鏡旁邊,靠近墻角陰影最濃重的地方,蜷縮著一個身影。

那是一個穿著破爛不堪、沾滿污穢的黑色教士袍的人。袍子寬大,幾乎將他整個人都包裹起來。他蜷成一團(tuán),瑟瑟發(fā)抖,如同暴風(fēng)雨中一只受驚的鵪鶉??蓍碌碾p手緊緊抱著頭,埋在膝蓋里,只能看到一頭如同枯草的、骯臟打結(jié)的金發(fā)。

顧少傷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鋒,瞬間釘在那個蜷縮的身影上。指尖的青芒穩(wěn)定下來,照亮了對方破舊袍子下露出的那截手腕。

那手腕枯瘦得如同雞爪,皮膚呈現(xiàn)出一種死氣沉沉的、毫無生機(jī)的灰白色。而在那灰白的皮膚上,赫然分布著幾塊邊緣模糊、顏色暗沉發(fā)黑的斑塊!

尸斑!

顧少傷的心猛地一沉。他向前踏出一步,腳步聲在死寂的石室里異常清晰。

“喂,”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穿透寂靜的冰冷和不容置疑,“洋和尚?”

那蜷縮的身影猛地一顫!抱著頭的雙手劇烈地抖動了一下,仿佛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他極其緩慢地、極其艱難地抬起頭。

一張臉暴露在顧少傷指尖青芒的微光下。

那是一張屬于西方人的臉,深陷的眼窩,高聳的顴骨,但此刻,這張臉上布滿了污垢和驚恐。深陷的眼窩里,那雙原本可能是藍(lán)色的眼睛,此刻卻渾濁不堪,瞳孔深處彌漫著一種近乎瘋狂的恐懼和絕望。他的嘴唇干裂起皮,哆嗦著,想要說什么,卻只能發(fā)出“嗬…嗬…”的、如同破風(fēng)箱般的抽氣聲。

他的目光越過顧少傷,死死地、帶著無法形容的驚懼,釘在石室中央桌子上的那面魔鏡上。仿佛那鏡子是世間最恐怖的魔鬼。

“那…那面鏡子…”他終于從喉嚨里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jié),聲音嘶啞干澀,帶著濃重的異域口音,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砂紙上磨出來的,“它…它不是鏡子…是…是門!是深淵!它…它吞噬靈魂!把…把人心底最深的惡念…變成…變成實體!那些…那些人…不是我…是它!是它干的!”他語無倫次,手指神經(jīng)質(zhì)地指向那面魔鏡,身體抖得像秋風(fēng)中的落葉。

顧少傷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絲毫波瀾。當(dāng)洋教士說到“吞噬靈魂”、“惡念實體”時,他嘴角反而勾起一絲冰冷的、帶著濃濃譏誚的弧度。

“編,”顧少傷輕輕吐出一個字,聲音不高,卻像淬了冰的針,扎進(jìn)洋教士混亂的囈語里,“接著編?!?/p>

洋教士的抽泣和辯解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了脖子。他渾濁驚恐的眼睛瞬間瞪大,難以置信地看著顧少傷。

顧少傷向前又踏了一步,這一步帶著無形的壓迫感,幾乎要踩碎這石室里凝固的陰冷空氣。他的目光銳利如刀,精準(zhǔn)地釘在洋教士因恐懼而微微敞開的破爛教袍領(lǐng)口處。在那骯臟的亞麻布料下,灰白的脖頸皮膚上,赫然也分布著幾塊顏色更深、邊緣更清晰的暗黑色斑塊!而且,那斑塊正沿著頸側(cè)的血管,如同丑陋的藤蔓,向上蔓延!

“尸斑?”顧少傷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洞穿一切的穿透力,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洋教士的心上,“都快長到下巴頦了!洋和尚,你這‘活’得挺別致???”

他猛地抬手,食指如電,直指洋教士那張因秘密被揭穿而瞬間扭曲的臉,厲聲喝道:“煉魂飼魔!你在用那些活死人的魂,當(dāng)這邪門鏡子的‘飼料’!好喂養(yǎng)你藏在鏡子里、早就該爛透了的‘心上人’,是不是?!”

最后一句質(zhì)問,如同驚雷炸響在狹小的石室內(nèi)!

洋教士渾濁驚恐的瞳孔驟然縮成了針尖大小!那張布滿污垢和絕望的臉,在顧少傷厲喝出口的剎那,如同被無形的重錘狠狠砸中!所有的恐懼、辯解、偽裝瞬間被一種極致的、混雜著瘋狂、痛苦和歇斯底里的猙獰所取代!渾濁眼底爆射出駭人的兇光!

“你懂什么???!”一聲非人的、如同野獸瀕死般的嘶吼從他喉嚨深處擠出,帶著血沫般的腥氣!就在這嘶吼發(fā)出的同時,他枯瘦如柴的雙手猛地抓住自己胸前破爛的黑色教士袍!

“嗤啦——??!”

一聲布帛撕裂的刺耳聲響!

那件骯臟的教袍被他用盡全身力氣猛地撕開!露出了袍子下那枯槁得只剩皮包骨頭的胸膛!

然而,那胸膛的景象,足以讓任何膽大包天的人魂飛魄散!

胸膛正中,靠近心臟的位置,赫然是一個巨大的、邊緣參差不齊的腐爛創(chuàng)口!皮肉翻卷,呈現(xiàn)出令人作嘔的灰敗和暗紫色,腐爛的膿液和組織液混合著暗紅色的血污,黏膩地附著在創(chuàng)口周圍!更可怕的是,透過那腐爛的窟窿,甚至能隱約看到下方森白的肋骨輪廓!一股濃烈到令人窒息的、混合著腐肉、膿血和死亡氣息的惡臭,瞬間在石室內(nèi)爆發(fā)開來!

“我只是想復(fù)活她??!”洋教士的聲音扭曲變形,充滿了癲狂的執(zhí)念和撕心裂肺的痛苦,他枯槁的手指顫抖著指向自己腐爛的胸膛,又指向那面魔鏡,“把她的靈魂…從那個該死的鏡子里拉出來!讓她…讓她回到這里!回到我的身邊!這有什么錯???!”

他猛地抬頭,那雙渾濁瘋狂的眼睛死死盯著顧少傷,嘶聲咆哮:“我用自己的血肉!用自己的靈魂當(dāng)引子!用那些卑賤者的魂魄當(dāng)祭品!我什么都可以付出!只要…只要她能回來??!”聲音到最后,已經(jīng)變成了絕望的嗚咽,身體因巨大的痛苦和瘋狂而劇烈搖晃。

顧少傷強(qiáng)忍著胃里的翻騰和那股直沖腦門的惡臭,目光卻死死鎖定了石室中央那面魔鏡!就在洋教士撕開教袍、暴露腐爛胸膛、發(fā)出瘋狂咆哮的瞬間,那面布滿血絲的詭異鏡面,驟然亮了起來!

鏡面深處那片濃得化不開的黑暗,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劇烈地波動、翻滾起來!無數(shù)張扭曲痛苦、無聲尖叫的人臉?biāo)槠诤诎瞪钐幆偪耖W現(xiàn)、湮滅!一股比之前強(qiáng)橫十倍不止的、冰冷、貪婪、混亂的吸力,如同無形的巨手,猛地攫住了整個石室的空間!空氣中彌漫的混亂意念碎片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鐵屑,瘋狂涌向鏡面!

更可怕的是,鏡框上那些扭曲混亂的中西符文,此刻如同活了過來!符文扭動如毒蛇,惡魔語閃爍著血光,佛道符文明滅不定,而那些怪異的扭曲符號更是瘋狂蠕動!所有的符文都在散發(fā)著混亂而強(qiáng)大的能量波動,相互沖突又詭異地融合,形成一股更加龐大、更加不祥的力量,瘋狂地加持著鏡面深處那恐怖的吸力!

石室內(nèi)的空氣瞬間變得粘稠如膠!顧少傷感覺自己像是陷入了冰冷的瀝青池,每一次呼吸都變得極其困難!那面魔鏡,仿佛化為了一個通往真正地獄的入口,正貪婪地吞噬著一切!

不能再等了!必須進(jìn)去!那些被吞噬的靈魂,包括洋教士口中那個“她”,恐怕都困在里面,正被這邪鏡和它深處的東西一點點消化!

顧少傷眼神一厲,沒有絲毫猶豫!他猛地將一直緊攥在手心的那張黃色鎮(zhèn)煞符拍在自己胸口!符紙瞬間燃起一團(tuán)溫暖的金色火焰,融入他體內(nèi),形成一層薄薄的金光護(hù)住心脈!同時,他深吸一口氣,將全身的抵抗意志強(qiáng)行壓下!目光如電,死死鎖定了那鏡面深處翻騰的黑暗旋渦!

“老洋鬼子!看好你這身爛肉!”他最后只朝那陷入半癲狂狀態(tài)的洋教士吼了一聲,聲音在強(qiáng)大的吸力下有些變形。

下一刻,他調(diào)動起全身的精氣神,目光如同兩柄實質(zhì)的利劍,狠狠地“刺”向那魔鏡布滿血絲的鏡面!主動將自己的意識,投入了那片翻騰的黑暗旋渦!

嗡——!

意識仿佛被投入了急速旋轉(zhuǎn)的冰冷湍流!比進(jìn)入饕餮樽時更加劇烈的撕扯感和靈魂被凍結(jié)的劇痛同時襲來!無數(shù)混亂的尖叫、哀嚎、狂笑、咒罵如同億萬根鋼針狠狠扎進(jìn)腦海!眼前的光影瘋狂扭曲、旋轉(zhuǎn)、拉伸、破碎!石室、魔鏡、腐爛的洋教士……所有景象瞬間被拉成模糊的光帶,然后徹底被一片旋轉(zhuǎn)的、粘稠的、仿佛由無數(shù)痛苦和惡意凝結(jié)成的黑暗所取代!

冰冷!混亂!粘稠!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靈魂層面的腐臭!

顧少傷感覺自己像一顆墜入無底深淵的塵埃。絕對的黑暗,絕對的失重感。只有無數(shù)混亂的意念碎片如同高速飛行的隕石,瘋狂撞擊著他的意識護(hù)壁,發(fā)出無聲的轟鳴。那層由鎮(zhèn)煞符和自身元氣形成的金光護(hù)罩劇烈地波動著,明滅不定,仿佛隨時都會破碎。

他死死守住靈臺最后一點清明,攥緊了左拳,懷中那半塊玉璜的溫潤感此刻顯得格外微弱,卻像暴風(fēng)雨中的燈塔,給予他唯一的錨點。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永恒。前方粘稠的黑暗中,一點極其微弱的、帶著熟悉氣息的悸動傳來!是洋教士口中那個“她”的靈魂波動!

顧少傷精神一振,意識如同離弦之箭,朝著那悸動的方向猛地“撞”了過去!

眼前的粘稠黑暗如同被撕開的幕布,驟然分開!

前方出現(xiàn)了一片詭異的空間。這里沒有上下左右的概念,只有一片扭曲、破碎、不斷蠕動的“背景”。無數(shù)半透明的、面容扭曲痛苦的人形光影如同被狂風(fēng)卷起的落葉,在這片空間里漫無目的地飄蕩、旋轉(zhuǎn),發(fā)出無聲的、卻直透靈魂的凄厲哀嚎!那些被吞噬的靈魂碎片,正在被這鏡中世界緩慢地消化、同化!

而在這片混亂飄蕩的靈魂碎片海洋的中心,一個散發(fā)著柔和白光的、相對凝實許多的女性靈魂光暈,正被幾條粗壯得如同巨蟒般的、完全由粘稠黑暗和無數(shù)痛苦人臉?biāo)槠瑯?gòu)成的恐怖觸手死死纏繞著!那觸手上布滿了不斷開合、流淌著黑色涎液的吸盤,每一次蠕動都在瘋狂地撕扯、吞噬著那白色光暈的靈魂本源!

那白色光暈劇烈地波動、掙扎著,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發(fā)出無聲的絕望悲鳴!

纏繞她的觸手源頭,來自這片扭曲空間更深的、無法窺視的黑暗深處!那里,似乎蟄伏著一個更加龐大、更加不可名狀的恐怖存在!僅僅是無意識散發(fā)出的混亂、貪婪、充滿惡意的氣息,就讓顧少傷的意識護(hù)罩劇烈震蕩,金光迅速黯淡!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無法抑制的恐懼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繞上他的心臟!

“喂!”

一聲炸雷般的斷喝,驟然在這片死寂的、只有靈魂哀嚎的空間里響起!如同撕裂混沌的霹靂!

顧少傷的身影不知何時已出現(xiàn)在那幾條恐怖觸手附近。他周身籠罩的金光護(hù)罩在觸手散發(fā)出的恐怖惡意侵蝕下劇烈波動,如同風(fēng)中殘燭。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畏懼,反而帶著一種近乎街頭混混找茬般的混不吝和戲謔。

更離譜的是,他高高揚起的右手上,不知何時,竟然又出現(xiàn)了一塊板磚!

那板磚通體灰撲撲,棱角分明,看著就是京城胡同口最常見的、砌墻鋪路的那種青磚。但此刻,這塊普通的青磚被他灌注了殘存的所有真力,表面流轉(zhuǎn)著一層極其凝練、幾乎化為實質(zhì)的暗金色光暈!磚體上,先前在饕餮樽內(nèi)閃爍過的玄奧符文再次浮現(xiàn),并且比上一次更加清晰、更加明亮!隱隱有細(xì)微的雷霆之音在磚體內(nèi)部轟鳴!

“強(qiáng)扭的瓜——”

他吐氣開聲,每一個字都如同金鐵交鳴,帶著一股蠻橫不講理的沛然氣勢,硬生生壓過了周圍無數(shù)靈魂的哀嚎和那不可名狀存在的惡意低語!

手臂如同繃緊的弓弦猛然釋放!

那塊灌注了暗金光暈、轟鳴著雷霆之音的板磚,撕裂粘稠的靈魂亂流,劃過一道短促、狂暴、一往無前的軌跡!

“——不甜?。?!”

轟——?。。。?/p>

板磚帶著顧少傷殘存的、近乎決絕的力量,狠狠地、精準(zhǔn)無比地拍在了其中一條正死死纏繞著白色光暈、瘋狂吞噬的黑暗巨蟒觸手上!

撞擊點沒有聲音,卻爆發(fā)出比雷鳴更恐怖的靈魂震蕩!一圈肉眼可見的、混合著暗金光芒和破碎黑暗的沖擊波,如同狂怒的漣漪,猛地擴(kuò)散開來!所過之處,那些飄蕩哀嚎的靈魂碎片如同被颶風(fēng)掃過,瞬間被吹飛、湮滅!

“嗷——?。。 ?/p>

一聲無法形容的、仿佛來自九幽地獄最底層的、混合著億萬生靈極致痛苦的恐怖咆哮,猛地從那片不可名狀的黑暗深淵深處炸開!這咆哮直接作用于靈魂層面,如同億萬座火山在顧少傷的識海里同時爆發(fā)!

纏繞著白色光暈的幾條黑暗觸手劇烈地痙攣、抽搐!被板磚拍中的那一條,前端更是如同被燒紅的烙鐵燙到的毒蛇,猛地縮回!粘稠的黑暗物質(zhì)和痛苦人臉?biāo)槠徽鸬盟纳w濺!

那被纏繞的白色光暈驟然一松!

顧少傷眼前一黑,強(qiáng)烈的靈魂反噬讓他七竅都滲出了血絲!周身護(hù)體金光瞬間黯淡到近乎熄滅!但他眼中卻閃過一絲狠厲的光芒!

機(jī)會!

顧少傷強(qiáng)忍著靈魂撕裂般的劇痛和幾乎將他吞噬的瘋狂囈語,牙關(guān)緊咬,舌尖再次被咬破,劇痛帶來一絲清明!他眼中兇光畢露,不管不顧,左手閃電般探出!

這一次,他抓的不是板磚,而是那抹即將被拖入更深黑暗的、微弱的白色光暈!

入手的感覺并非實體,而是一股溫潤、純凈卻又帶著無盡悲傷和微弱生機(jī)的靈魂波動。這波動雖然微弱,卻像黑暗冰原上最后一點星火,瞬間驅(qū)散了一絲籠罩顧少傷的陰寒和混亂。

“走!”顧少傷喉嚨里發(fā)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攥緊那光暈,用盡殘存的全部意志和力量,將自身化為一道逆流而上的箭矢,朝著來時的方向——那片粘稠黑暗被撕開的“縫隙”,瘋狂沖去!

身后,是深淵暴君徹底被激怒的狂濤!無數(shù)條更加粗壯、更加猙獰的黑暗觸手,如同被捅了馬蜂窩的毒蜂,帶著毀天滅地的惡意和吞噬一切的氣勢,從更深的黑暗中狂涌而出,緊追不舍!粘稠的黑暗如同沸騰的墨汁,翻滾著要將這膽敢觸犯神威的螻蟻徹底溶解!

顧少傷感覺自己像是在凝固的瀝青中游泳,每一步都重若千鈞。無數(shù)飄蕩的靈魂碎片被觸手卷過,瞬間湮滅,發(fā)出最后的無聲悲鳴??植赖奈υ俅卧鰪?qiáng),拉扯著他的靈魂,試圖將他拖回那永恒的絕望深淵。

他不管不顧,只是死死攥著掌心那點溫潤的光,將殘存的、甚至開始燃燒本源的微弱力量,全部灌注在“逃離”這個唯一的念頭之上!

近了!那片被撕開的、通往石室的黑暗縫隙就在眼前!雖然也在被翻涌的深淵之力擠壓、彌合,但尚存一絲!

“給老子——開!”

顧少傷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將手中那抹白色的靈魂光暈護(hù)在胸前,用盡最后的氣力,一頭撞向那即將閉合的黑暗縫隙!

嗡!

如同穿過一層冰冷粘稠的油膜。

天旋地轉(zhuǎn)的眩暈感和靈魂被撕裂的劇痛再次襲來,但這一次,他感覺到了石室中那更加“堅實”卻同樣污濁陰冷的空氣!

噗通!

顧少傷重重地摔在冰冷潮濕的石室地面上,狼狽不堪。他劇烈地咳嗽著,每一次咳嗽都帶著血沫,靈魂和身體的雙重創(chuàng)傷讓他眼前陣陣發(fā)黑,幾乎昏厥過去。但他那只左手,卻死死地護(hù)在胸前,掌心緊握。

石室內(nèi),景象更加駭人。

那洋教士依舊蜷縮在墻角,但此刻他的狀態(tài)比之前更加恐怖。他腐爛的胸膛劇烈起伏,粘稠的黑血和膿液不斷從創(chuàng)口涌出。他枯槁的雙手死死抓著自己的頭發(fā),渾濁的眼球幾乎要從眼眶中爆出,布滿了蛛網(wǎng)般的血絲,死死盯著石室中央的魔鏡,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如同破風(fēng)箱漏氣般的嘶啞怪響,充滿了極致的痛苦和…某種詭異的連接感!

而那面魔鏡,此刻更是邪異到了極點!

鏡面上原本緩慢搏動的暗紅血絲,此刻如同活過來的毒蛇般瘋狂扭動、蔓延,幾乎布滿了整個鏡面!鏡框上那些混亂的中西符文如同通了電,閃爍著不祥的光芒,殄文烏黑如墨,惡魔語猩紅似血,佛道符文明滅不定,扭曲符號瘋狂蠕動!鏡面深處那片黑暗劇烈地翻滾、沸騰,仿佛有什么東西在里面狂暴地沖撞!

一股龐大、混亂、暴戾到極點的氣息,如同即將噴發(fā)的火山,從鏡面洶涌而出!石壁上的符文似乎都在共鳴震動!整個石室都在微微顫抖,灰塵簌簌落下!

“它…它醒了…它徹底醒了…完了…都完了…”洋教士如同夢囈般,斷斷續(xù)續(xù)地嘶啞低語,絕望到了極點。

顧少傷掙扎著撐起半邊身體,顧不上擦去臉上的血跡,目光如電般掃過魔鏡和洋教士的狀態(tài)。他瞬間明白了——自己強(qiáng)行奪走那個關(guān)鍵的靈魂,不僅重創(chuàng)了深淵觸手,更徹底激怒了鏡中那恐怖的存在!它正在瘋狂沖擊著這面鏡子構(gòu)成的“門”,試圖徹底降臨!而洋教士作為最初的獻(xiàn)祭者和連接者,他的生命和靈魂正在被這狂暴的力量瘋狂抽取,作為“門”的燃料!

一旦鏡子破碎,或者洋教士被徹底吸干,那東西就真的出來了!

“咳咳…老洋鬼子…你的‘心上人’…還你!”顧少傷咬著牙,聲音沙啞,他猛地將護(hù)在胸口的左手向前一送!

那團(tuán)被他攥在掌心、溫潤純凈的白色靈魂光暈,被他用一股柔力,精準(zhǔn)地送向了墻角瀕死的洋教士!

光暈緩緩飄落,如同黑暗中最后一片純潔的雪花,輕輕融入了洋教士那腐爛胸膛的巨大創(chuàng)口之中。

“呃…啊……”

洋教士渾身劇震!那雙幾乎爆出的渾濁眼球猛地定??!瘋狂、痛苦、絕望的囈語戛然而止!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他腐爛胸膛的創(chuàng)口,在那純凈靈魂光暈融入的瞬間,涌出的黑血膿液似乎停滯了一瞬。一股極其微弱、卻無比清晰的、帶著無盡溫柔和悲傷的靈魂波動,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他枯槁的軀體內(nèi)蕩漾開來。

那是他拼盡一切、不惜墮入深淵也要喚回的熟悉氣息!

洋教士臉上的猙獰和瘋狂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茫然,隨即是難以置信的震顫。他那雙渾濁的眼睛里,瘋狂的血絲被一種更深沉、更純粹的痛苦和…一絲遲來的、微弱的光亮所取代。

“瑪…瑪格麗特…”他干裂的嘴唇無聲地翕動著,念出了一個塵封在腐爛靈魂深處的名字。渾濁的淚水,混合著眼眶中爆裂的血絲,無聲地滑落他布滿污垢的臉頰。

就在他念出這個名字,靈魂與那融入的純凈光暈產(chǎn)生共鳴的剎那——

嗡?。?!

石室中央那面沸騰的魔鏡,猛地爆發(fā)出一陣刺耳欲裂的尖嘯!鏡面瘋狂扭曲,血絲暴漲!鏡框上的混亂符文光芒大盛,相互沖突的能量瞬間達(dá)到了臨界點!

但這一次,沖突的核心不再穩(wěn)定!那被顧少傷強(qiáng)行奪回、又融入洋教士體內(nèi)與其靈魂本源產(chǎn)生連接的純凈靈魂光暈,如同在混亂的油鍋里滴入了一滴冰水!它微弱,卻帶著洋教士心中最深的執(zhí)念所化的“錨點”,與鏡中那純粹混亂、貪婪的深淵意志產(chǎn)生了根本性的沖突!

“不——?。?!”

洋教士似乎也感受到了鏡中那恐怖意志的狂怒和即將到來的毀滅,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發(fā)出一聲混合著痛苦、悔恨和解脫的嘶吼!他那雙枯槁的手,不再抓向自己,而是猛地、決絕地向前伸出,似乎想要擁抱那融入胸膛的光,又似乎想要推開那面帶來無盡災(zāi)禍的魔鏡!

“咔嚓——?。?!”

一聲清脆又令人心悸的碎裂聲響起!

魔鏡鏡面上瘋狂扭動的血絲驟然僵直!一道清晰的裂痕,如同黑色的閃電,瞬間貫穿了布滿血絲的鏡面!緊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無數(shù)道裂痕瘋狂蔓延!

鏡框上那些閃爍沖突的符文光芒如同接觸不良的燈泡,瘋狂明滅閃爍,殄文崩解,惡魔語黯淡,佛道符文破碎,扭曲符號哀鳴!龐大的混亂能量失去了平衡,如同被戳破的氣球,瘋狂地、無序地向內(nèi)塌陷、湮滅!

鏡面深處那翻騰的黑暗和恐怖的嘶嚎,瞬間被一股向內(nèi)坍塌的、毀滅性的旋渦所取代!那不可名狀的龐大暗影似乎發(fā)出了最后一聲不甘的咆哮,隨即被那混亂的能量湮滅旋渦徹底吞噬、隔絕!

轟?。?/p>

伴隨著一聲沉悶的爆炸,整面魔鏡連同那張破木桌,瞬間被一股向內(nèi)爆發(fā)的混亂能量撕扯得粉碎!無數(shù)銅片、銀飾碎片、木屑混合著濃烈的黑氣和最后逸散的混亂意念,如同風(fēng)暴般席卷了整個石室!

顧少傷早在魔鏡出現(xiàn)裂痕的瞬間,就猛地?fù)涞乖诘?,雙臂死死護(hù)住頭臉,體內(nèi)殘存的微弱元氣形成最后一層薄薄的屏障。狂暴的能量碎片和混亂意念如同無數(shù)把小刀刮過他的身體和靈魂,帶來陣陣刺痛和眩暈。

風(fēng)暴來得快,去得也快。

幾息之后,石室恢復(fù)了死寂。比之前更加徹底的死寂。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粉塵、燒焦木頭和能量湮滅后的怪異臭氧味,那股鐵銹甜腥的惡臭和深淵的陰冷氣息,竟奇跡般地消散了大半。

顧少傷掙扎著抬起頭,吐掉嘴里的灰塵和血沫。

石室中央,只剩下滿地狼藉的碎片。那面邪異的魔鏡,連同承載它的木桌,已經(jīng)消失無蹤。

他艱難地轉(zhuǎn)頭,看向墻角。

洋教士依舊蜷縮在那里,姿勢未變。他破爛的教袍被最后的能量風(fēng)暴撕扯得更加襤褸。他低垂著頭,枯草般的金發(fā)遮住了面容。

顧少傷撐著劇痛的身體,踉蹌著走過去。

走到近前,他才看清。

洋教士的胸膛,那個巨大的腐爛創(chuàng)口,此刻竟然停止了流血和流膿。創(chuàng)口邊緣,覆蓋著一層薄薄的、柔和的白色微光,如同最純凈的月光凝結(jié)成的紗。這層微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極其緩慢地凈化著創(chuàng)口周圍的腐肉,雖然無法逆轉(zhuǎn)死亡,卻帶來了一種詭異的、悲涼的…安寧。

他臉上的痛苦和瘋狂徹底消失了,只剩下一種凝固的、奇異的平靜。嘴角似乎還殘留著一絲極其細(xì)微的、釋然的弧度。那渾濁的眼睛半睜著,空洞地望著前方碎裂的鏡面方向,瞳孔深處,最后一點微弱的、屬于瑪格麗特的靈魂光暈,如同燃盡的燭火,在顧少傷靠近的瞬間,輕輕閃爍了一下,然后徹底消散,融入了那層凈化傷口的微光之中。

他死了。帶著他拼死喚回卻無法相守的愛人最后一絲純凈的靈魂,帶著無盡的悔恨和最終一刻的解脫,死了。那凈化腐肉的微光,成了這場瘋狂悲劇最后的、凄涼的注腳。

石壁上那些密密麻麻、混亂扭曲的中西符文,失去了魔鏡力量的支撐,光芒徹底黯淡下去,只剩下冰冷的刻痕,如同墓志銘。

顧少傷默默地看著墻角那具終于獲得平靜的軀體,又看了看滿地狼藉的魔鏡碎片。他長長地、緩緩地吐出一口帶著血腥味的濁氣,仿佛要將肺里所有的陰冷和壓抑都排出去。

他彎腰,從地上撿起那塊灰撲撲的板磚。磚體上的暗金雷紋已經(jīng)隱去,只剩下幾道淺淺的劃痕。他掂了掂,隨手塞回懷里。

“嘖…虧大了?!彼艘话涯樕系难?,低聲嘟囔了一句,聲音嘶啞疲憊。環(huán)顧這充滿死亡和瘋狂余燼的地下石室,他搖了搖頭。

“收工?!?/p>

顧少傷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一步一挪地走向那盤旋而上的石階。腳步聲在死寂中回蕩,孤獨而沉重。

石階漫長而冰冷,每踏一步都牽扯著靈魂的刺痛。當(dāng)他終于推開那扇沉重的石門,重新踏入破敗教堂那腐朽而相對“鮮活”的空氣時,東方天際,已經(jīng)泛起了一抹極其微弱的魚肚白。

稀薄的晨光,如同稀釋的牛奶,艱難地穿透破碎的彩色玻璃窗,在布滿灰塵的地面上投下幾道慘淡的光斑。

顧少傷靠在冰冷的石墻上,劇烈地喘息著。教堂外的世界依舊沉睡,只有幾聲遙遠(yuǎn)的雞鳴,宣告著漫長而瘋狂的一夜終于過去。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沾滿塵土、血污和不明穢物的舊道袍,又感受了一下體內(nèi)空空蕩蕩、如同被掏空的丹田和識海中殘留的陣陣刺痛。

“棺材鋪的工錢…得加錢?!彼麑χ帐幨幍慕烫民讽?,有氣無力地抱怨了一句。隨即,他扶著墻,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一步一步,朝著那扇半敞的、通往人間煙火氣的教堂大門,蹣跚走去。

晨光熹微,將他孤獨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投在身后那片埋葬了瘋狂、執(zhí)念與深淵的廢墟之上。


更新時間:2025-07-03 07:23: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