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塵封的利刃風,裹挾著納米亞紅褐色的沙塵,呼嘯著掠過臨時哨卡。
幾根粗糲的原木和纏滿鐵蒺藜的鐵絲網(wǎng),構(gòu)成了這片荒蕪之地脆弱的邊界線。
陽光被沙塵濾過,投下昏黃模糊的光影,空氣里彌漫著干燥的土腥味和一絲若有似無的緊張。
代號“孤狼”的毅峰,背靠在一輛刷著白色UN字樣的裝甲運兵車旁。他身形挺拔,
穿著褪色的藍色貝雷帽和迷彩作戰(zhàn)服,臉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沙土,
只露出一雙鷹隼般銳利的眼睛。他正透過風鏡,冷靜地掃視著前方蜿蜒的土路,
以及路兩側(cè)稀疏、低矮的灌木叢。他身邊,五名同樣裝束的維和士兵,各自占據(jù)著有利位置,
手指搭在扳機護圈上,保持著高度戒備。
他們的任務(wù)是護送一支由三輛破舊卡車組成的平民車隊,前往相對安全的難民營。
車隊在哨卡前停下,接受例行檢查。司機們疲憊的臉上寫滿焦慮,
車廂里擠滿了用布包裹著頭臉的婦女兒童,還有少數(shù)老人。他們的眼神空洞,
帶著長途跋涉的麻木和對未知的恐懼。突然,毅峰的耳麥里傳來一聲短促的電流嘶響,
緊接著是觀察哨壓低的聲音:“‘孤狼’,十一點方向,灌木叢,有異常反光點,
距離約兩百米。”幾乎在聲音響起的同時,
毅峰已經(jīng)捕捉到了那個微弱的閃光——是狙擊鏡的反光!他沒有絲毫猶豫,
低沉而清晰的命令瞬間下達:“敵襲!三點鐘方向灌木叢,全員隱蔽,保護平民!
”話音未落,尖銳的子彈破空聲撕裂了風沙的嗚咽。砰!砰!砰!
幾顆子彈狠狠打在裝甲車厚重的鋼板上,濺起刺目的火星。緊接著,土路兩側(cè)的灌木叢里,
冒出七八個穿著雜亂無章、手持AK系步槍的身影。他們吼叫著,一邊胡亂掃射,
一邊試圖靠近車隊?!白杂缮鋼?!壓制火力!”毅峰的聲音沒有絲毫波動,
仿佛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他迅速舉槍,身體緊貼裝甲車冰冷的鋼板。他沒有盲目開火,
而是等待了致命的一秒。就在一名武裝分子試圖探出半個身子瞄準卡車駕駛室時,
毅峰扣動了扳機。砰!精準的點射。那名武裝分子身體猛地一僵,仰面栽倒,
手中的步槍滑落在地。“狙擊手壓制住了!”耳麥里傳來報告?!盎鹆M,交叉掩護,
別讓他們靠近卡車!”毅峰下令的同時,再次移動槍口。他的動作行云流水,
每一次擊發(fā)都伴隨著一名敵人的倒下或狼狽躲避。他的槍法冷靜得可怕,
像是在進行一場精確的靶場訓練,而非生死搏殺。維和小隊的士兵們訓練有素。
兩人依托裝甲車,用精準的點射壓制左側(cè)敵人;另外兩人則利用路邊的矮墻,
封鎖右側(cè)的進攻路線;還有一人則迅速移動到平民卡車附近,
用身體和防彈盾牌為驚恐的司機和乘客提供額外的屏障。槍聲在空曠的荒原上激烈回響,
與風沙的嘶吼交織在一起。武裝分子的襲擊顯得倉促而缺乏組織。
他們顯然只是進行試探性的騷擾,試圖制造混亂,或者搶奪物資。
在維和小隊迅速、高效的反擊下,他們的火力很快被壓制下去。不到五分鐘,
丟下三具尸體和幾聲不甘的咒罵,剩余的襲擊者如同出現(xiàn)時一樣突兀,
迅速消失在灌木叢和滾滾沙塵之中。槍聲驟停,只剩下風的呼嘯和卡車引擎不安的喘息。
空氣中彌漫著硝煙和塵土混合的嗆人味道?!扒妩c傷亡,檢查車輛!
”毅峰的聲音打破了短暫的死寂。他站起身,目光如電,迅速掃過現(xiàn)場。平民車隊安然無恙,
只有一輛卡車的后視鏡被流彈打碎。維和小隊無人受傷?!鞍踩?!”“車輛無嚴重損壞!
”“敵人已撤退!”……隊員們簡潔地匯報著情況。毅峰點點頭,
走到那幾具襲擊者的尸體旁,簡單檢查了一下。沒有發(fā)現(xiàn)明顯的標識,裝備簡陋老舊,
典型的當?shù)匦⌒臀溲b團伙。他揮揮手:“處理掉,車隊繼續(xù)前進,目標難民營,提高警戒。
”裝甲車引擎重新轟鳴,護送著受驚但安全的平民車隊,緩緩駛過哨卡,
消失在漫天黃沙之中?!氐骄S和部隊營區(qū),已是傍晚時分。
營區(qū)建在一片相對平整的高地上,由一排排簡陋的預制板房和帳篷組成,
四周環(huán)繞著沙袋壘砌的防御工事和瞭望塔。夕陽的余暉給一切都鍍上了一層暗金色,
卻無法驅(qū)散這片土地的荒涼和沉重。毅峰摘下沾滿沙塵的貝雷帽和風鏡,
露出一張棱角分明、飽經(jīng)風霜的臉。他看起來三十歲出頭,眉骨很高,鼻梁挺直,
嘴唇習慣性地抿成一條堅毅的直線。長期的野外作戰(zhàn)生活在他臉上刻下了深刻的痕跡,
皮膚粗糙黝黑,眼角帶著細微的紋路。他沉默地走向?qū)儆谧约旱哪情g狹小宿舍。
宿舍里陳設(shè)極其簡單。一張行軍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一個迷彩背包放在墻角。
唯一的個人物品,是桌上一個磨損嚴重的相框。毅峰脫下厚重的防彈背心和戰(zhàn)術(shù)裝備,
將它們仔細掛好。然后他走到桌邊,解下那把保養(yǎng)得锃亮的手槍。他坐在床沿,
從抽屜里拿出槍油和擦槍布,動作熟練而專注地開始拆卸、擦拭。
金屬零件在昏黃的燈光下泛著幽冷的光澤,每一個動作都帶著一種近乎儀式感的認真。槍械,
是他最熟悉的伙伴,也是他在這個混亂之地生存的依仗。窗外的風沙似乎小了些,
但依然能聽到沙礫敲打窗戶的細微聲響。他擦拭著冰冷的槍管,
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桌面上那個相框。相框里鑲嵌著一張有些年頭的照片。照片上,
十幾個穿著同樣迷彩服的年輕軍人,肩并肩站在一起,
臉上洋溢著蓬勃的朝氣和毫無保留的笑容。他們身后的背景是熟悉的國內(nèi)訓練場。
毅峰站在第二排的中間位置,那時的他,眼神同樣銳利,但眉宇間少了幾分沉重,
多了幾分屬于年輕人的飛揚。照片的右下角,印著一行小小的數(shù)字——那是一個日期,
一個刻在他心底的日期。他停下了擦拭的動作,粗糙的手指輕輕撫過相框冰冷的玻璃表面,
停留在照片中站在他旁邊的一個笑容燦爛的年輕人臉上。那笑容仿佛能穿透時光的塵埃,
刺痛他的眼睛。風沙敲打著窗戶,發(fā)出單調(diào)的輕響。毅峰的目光穿過相框,投向窗外。
外面是無邊無際的非洲荒原,在暮色中呈現(xiàn)出一種蒼涼而壯闊的景象。
遠處的山巒只剩下模糊的剪影,近處營地的燈光星星點點,顯得渺小而孤寂。十年前。
那個改變了他人生軌跡的時間點。那是在國內(nèi),一次代號“雷霆”的反恐突擊行動。
他和他的小隊奉命突襲一個藏匿于廢棄工廠的極端分子窩點。行動前期很順利,
直到在清理最后幾個房間時,意外發(fā)生了。一名裝死的歹徒突然暴起,
槍口對準了正掩護隊友前進的他。就在那千鈞一發(fā)之際,是照片上這個笑容燦爛的戰(zhàn)友,
毫不猶豫地將他猛地推開。推開的力道如此之大,他踉蹌著撞在墻上。緊接著,
是震耳欲聾的槍聲在狹窄的走廊里回蕩。他永遠忘不了戰(zhàn)友倒下去時看向他的眼神,
沒有痛苦,只有一絲未盡的遺憾和對他的催促。他怒吼著,用精準的點射將那名歹徒擊斃。
也就在那個充滿血腥和硝煙的房間里,他發(fā)現(xiàn)了角落里的一個儲藏柜。柜門虛掩著,
里面蜷縮著一個瑟瑟發(fā)抖的小女孩。女孩大概十一二歲,臉上臟兮兮的,滿是淚痕,
一雙大眼睛里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像一只受驚過度的小鹿。他迅速確認了周圍安全,收起槍,
盡量放輕動作靠近。他脫下沾著戰(zhàn)友鮮血和硝煙的手套,小心翼翼把抱了出來。
小女孩像受到了驚嚇,抱著毅峰死不撒手。因為這,不得不和她待了三天時間,
等小女孩情緒穩(wěn)定了才分開。那次行動成功了,歹徒被悉數(shù)殲滅,人質(zhì)獲救。但對他而言,
代價是沉重的。那個推開他、替他擋下子彈的戰(zhàn)友,永遠地留在了那棟廢棄的工廠里。
軍功章無法填補內(nèi)心的空洞,嘉獎令抹不去那聲回蕩的槍響和戰(zhàn)友倒下的身影。
巨大的自責和失去手足的痛苦日夜啃噬著他。不久之后,他遞交了退役申請。
脫下心愛的軍裝,離開了熟悉的軍營和生死與共的戰(zhàn)友,他以為自己會迷失。
但內(nèi)心深處那份守護的信念并未熄滅。于是,他選擇了另一條路,加入了國際維和部隊。
來到了這片距離祖國萬里之遙、同樣需要守護的土地——納米亞。這里戰(zhàn)亂頻仍,疾病肆虐,
恐怖主義如同附骨之蛆。他如同一匹習慣了獨行的狼,在這片廣袤而危險的土地上,
繼續(xù)履行著軍人的職責。守護著那些如同當年那個小女孩一樣無助的生命,
也守護著心中那份無法磨滅的承諾和對逝去戰(zhàn)友的告慰。他收回目光,重新落在手中的槍上。
冰冷的金屬觸感將他從回憶的旋渦中拉回現(xiàn)實。他用擦槍布用力擦拭著槍身,
仿佛要將那些沉重的過往也一并擦去。窗外的非洲大地,在暮色中顯得更加深沉而神秘。
明天,巡邏任務(wù)依舊,未知的危險依舊。他,代號“孤狼”,
將繼續(xù)在這片風沙彌漫的土地上,沉默地行走,沉默地守護。篤篤篤。敲門聲響起,
打斷了他的思緒。“隊長?”門外傳來隊員的聲音,“指揮部通知,半小時后簡報室開會。
”“知道了?!币惴鍛艘宦?,聲音恢復了慣常的沉穩(wěn)。他將擦拭一新的手槍利落地組裝好,
插回腰間槍套。他最后看了一眼桌上的合影,眼神中的懷念與痛楚被一種更深沉的堅毅覆蓋。
他拿起桌上的貝雷帽,端正地戴好,推開門,大步走了出去。門外,風沙依舊,而他的背影,
融入營區(qū)昏黃的燈光與無邊的夜色之中,像一柄塵封卻依舊鋒利的刃。
第二章:風沙中的天使納米亞首都“薩拉城”的邊緣地帶,風沙似乎永不停歇。
紅十字會設(shè)立的臨時醫(yī)療點,像一塊頑強生存的綠洲,
鑲嵌在這片被戰(zhàn)火和貧困撕裂的土地上。幾頂巨大的白色帳篷在風中獵獵作響,
帳篷表面沾滿了紅褐色的塵土,早已失去了原有的純凈色澤。帳篷之間,
穿著白色或淺藍色制服的工作人員步履匆匆,
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血腥味和塵土混合的、令人窒息的復雜氣息。
在其中一頂最大的診療帳篷內(nèi),紀瀅正跪在一塊簡陋的塑料布上,
全神貫注地為一名腿部中彈的當?shù)厣倌晏幚韨?。少年大約十二三歲,瘦骨嶙峋,
臉上毫無血色,牙齒緊緊咬著一條布帶,豆大的汗珠混合著塵土從額角滾落。傷口猙獰,
子彈撕裂了肌肉,鮮血不斷滲出,染紅了身下床單。紀瀅的動作卻異常穩(wěn)定。
她戴著無菌手套,手中的器械精準而迅速。止血鉗夾住破裂的血管,
清創(chuàng)棉球仔細地清理著污物和碎屑,動作干凈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她的額發(fā)被汗水浸濕,貼在光潔的額角,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沉靜如水的眼睛。
這雙眼睛此刻緊緊盯著傷口,
專注得仿佛周圍嘈雜的人聲、痛苦的呻吟、帳篷外呼嘯的風沙都不存在?!皥猿肿?,孩子,
馬上就好?!彼穆曇敉高^口罩傳出,帶著一種奇特的安撫力量,
用的是當?shù)赝ㄓ玫乃雇呦@镎Z,發(fā)音清晰而柔和。少年緊繃的身體似乎放松了一絲絲。
帳篷里擠滿了傷員。有在部落沖突中被砍刀砍傷的農(nóng)夫,有被流彈波及的婦女,
還有幾名在執(zhí)行巡邏任務(wù)時遭遇簡易爆炸裝置襲擊而負傷的維和士兵。
呻吟聲、壓抑的哭泣聲、醫(yī)護人員短促的指令聲交織在一起,
構(gòu)成了一幅殘酷而真實的戰(zhàn)地醫(yī)療圖景。血腥味濃重得化不開。紀瀅處理完少年的傷口,
利落地包扎好。她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腰背,目光快速掃過帳篷。
她走到一名手臂纏著滲血繃帶的維和士兵身邊,蹲下身檢查?!皞谟懈腥聚E象,
”她快速對旁邊的護士說,“重新清創(chuàng),換藥,加大抗生素劑量。”她的指令簡潔明確。
就在這時,帳篷外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汽車引擎轟鳴聲,
緊接著是幾聲粗暴的槍響和人群驚恐的尖叫!“黑鴉,是黑鴉的人!”帳篷入口處,
一名當?shù)刈o工連滾爬爬地沖進來,臉色慘白,聲音因恐懼而變調(diào):“他們……他們搶東西,
藥!他們要搶藥品!”帳篷內(nèi)的氣氛瞬間凝固,隨即陷入更大的恐慌。
傷員們驚恐地試圖坐起或躲藏,醫(yī)護人員也臉色大變。紀瀅的眼神驟然變得銳利,
那沉靜如水的表面瞬間凍結(jié)成冰。她沒有絲毫猶豫,立刻轉(zhuǎn)身,
沖向帳篷后方堆放著重要藥品和醫(yī)療器材的角落。那里是醫(yī)療點的生命線。
帳篷的帆布門簾被粗暴地掀開,
三個穿著破舊迷彩服、裹著頭巾、手持AK步槍的武裝分子闖了進來。他們眼神兇狠,
帶著掠奪者的蠻橫。為首的一個絡(luò)腮胡壯漢,用生硬的英語夾雜著當?shù)赝琳Z吼道:“藥品!
全部拿出來!快!”他手中的槍口隨意地指向帳篷內(nèi)驚恐的人群?!斑@里是醫(yī)療點,
只有病人和醫(yī)生,你們不能這樣!”一名年長醫(yī)生試圖上前理論,聲音因憤怒而顫抖。
“閉嘴!”絡(luò)腮胡旁邊一個瘦高個抬手就是一槍托,狠狠砸在醫(yī)生的肩膀上。醫(yī)生痛呼一聲,
踉蹌著摔倒?;靵y爆發(fā)了。傷員們發(fā)出更大的驚叫,試圖向更深處躲避。
護士們緊緊護住身邊的病人。紀瀅已經(jīng)擋在了藥品柜前。她背靠著冰冷的金屬柜門,
身體微微前傾,像一只護崽的母豹。她的目光掃過三個武裝分子,
評估著他們的位置和武器指向。她沒有武器,只有手中的一把止血鉗。“藥品是救命的,
你們搶走了,這里的人都會死!”紀瀅的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同樣用的是英語。絡(luò)腮胡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一個年輕的女醫(yī)生敢這樣直視他。
他獰笑一聲:“死不死,關(guān)我們屁事,把藥交出來!”他大步向前,槍口指向紀瀅。
就在絡(luò)腮胡靠近的瞬間,紀瀅動了。她沒有硬拼,而是猛地向側(cè)面一閃,
同時一腳踹向旁邊一個裝滿廢棄紗布和醫(yī)療垃圾的沉重塑料桶。桶被踹翻,
污穢的垃圾瞬間傾瀉而出,阻擋了絡(luò)腮胡的視線和腳步?!霸撍赖?!
”絡(luò)腮胡被垃圾絆了一下,怒罵著試圖穩(wěn)住身體。
瘦高個和另一個武裝分子立刻調(diào)轉(zhuǎn)槍口對準紀瀅。紀瀅利用這短暫的空隙,
身體緊貼著帳篷的邊緣快速移動,利用支撐帳篷的金屬支架和堆放的物資箱作為掩護。
她的動作異常敏捷,腳步輕快,每一次移動都精準地避開對方槍口的主要指向區(qū)域。
她抓起地上一個空的玻璃輸液瓶,狠狠砸向瘦高個的面門。瘦高個下意識地側(cè)頭躲避。
玻璃瓶砸在他身后的帳篷支架上,碎裂開來?!白プ∷?!
”絡(luò)腮胡氣急敗壞地推開擋路的垃圾。紀瀅已經(jīng)退到了帳篷最里面的角落,
旁邊就是存放麻醉劑和抗生素的恒溫藥箱。她背靠著藥箱,眼神冷靜得可怕,
迅速抓起旁邊一個沉重的金屬器械托盤護在身前。三個武裝分子呈半圓形圍攏過來,
槍口黑洞洞地對著她。帳篷里其他人嚇得大氣不敢出。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帳篷外傳來了密集而富有節(jié)奏感的槍聲!不是AK步槍那種粗暴的連射,而是精準的點射,
伴隨著引擎的轟鳴和輪胎摩擦地面的刺耳聲響。“維和部隊!是維和部隊!
”有人驚喜地喊了出來。三個武裝分子臉色大變,互相看了一眼,
顯然沒料到維和部隊來得這么快。他們顧不上紀瀅和藥品了,咒罵著轉(zhuǎn)身就想往外沖。砰!
砰!砰!精準的點射打在帳篷入口附近的地面上,激起一片塵土,逼得他們連連后退。
“放下武器!立刻投降!”一個沉穩(wěn)有力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來,用的是英語,
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紀瀅緊繃的身體微微放松,
但眼神依然警惕地盯著那三個驚慌失措的武裝分子。她看到絡(luò)腮胡眼中閃過一絲兇光,
似乎想抓人質(zhì)?!胺畔挛淦?!最后警告!”外面的聲音更加嚴厲。最終,
求生的本能壓過了兇性。絡(luò)腮胡低吼一聲,帶頭把手中的AK扔在地上。
另外兩人也慌忙效仿。他們高舉雙手,慢慢退到帳篷中央。帆布門簾再次被掀開,
幾道穿著藍色迷彩服、手持制式步槍的身影迅速而有序地沖了進來。
槍口穩(wěn)穩(wěn)地控制住投降的武裝分子。為首一人,身形挺拔,
戰(zhàn)術(shù)頭盔下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眼神銳利如鷹的臉——正是毅峰?!翱刂片F(xiàn)場!檢查傷員!
”毅峰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在混亂的帳篷內(nèi)如同定海神針。他的目光快速掃視全場,
確認威脅解除,評估傷亡情況。維和士兵們立刻執(zhí)行命令,
有人上前將武裝分子粗暴地按倒在地,反剪雙手銬上。
其他人則開始檢查倒地的醫(yī)生和安撫受驚的人群。毅峰的目光落在了角落里的紀瀅身上。
她正慢慢放下手中的金屬托盤,站直身體。
她的白色醫(yī)袍上沾了些許灰塵和剛才翻倒的垃圾污漬,口罩還戴著,
但露出的額頭和那雙眼睛,在經(jīng)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對抗后,依然保持著令人驚訝的鎮(zhèn)定。
她的眼神清澈,沒有劫后余生的慌亂,只有一種沉靜的力量,
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極力壓抑的劇烈波動。是他!真的是他!
紀瀅的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撞出來。十年的時光足以讓一個驚恐的小女孩脫胎換骨,
卻無法磨滅那張在絕望中給予她唯一希望的臉龐。他看起來更硬朗了,
皮膚被非洲的烈日曬得黝黑,眉宇間刻著風霜,眼神比記憶中更加深邃銳利,
像沙漠里歷經(jīng)磨礪的巖石。
一股巨大的、混雜著感恩、激動和復雜情緒的洪流瞬間沖上她的心頭,
讓她幾乎想要立刻沖過去,喊出那個深藏心底的名字——“毅峰大哥”!
但她死死地咬住了下唇,硬生生將這幾乎脫口而出的呼喚壓了回去。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帶來一絲尖銳的疼痛,讓她保持著最后的清醒。不行!絕對不行!她現(xiàn)在的身份是醫(yī)生紀瀅,
背負著更重要的任務(wù)。那個任務(wù)充滿了危險和未知,她不能把他牽扯進來,
不能讓他認出自己,不能讓他再為自己冒險。十年前,他已經(jīng)因為她失去了一個戰(zhàn)友,
不能再成為他的負擔。紀瀅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移開視線,
不再去看那張讓她心潮翻涌的臉。她迅速蹲下身,檢查被槍托砸倒的那位老醫(yī)生的情況。
“麥克醫(yī)生,您感覺怎樣?肩膀能動嗎?”她的聲音刻意壓平,帶著職業(yè)性的關(guān)切,
仿佛剛才那個利用地形與武裝分子周旋、眼神銳利如刃的女子從未存在過。
毅峰的目光在紀瀅身上停留了幾秒。這個年輕的女醫(yī)生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如此混亂危險的襲擊中,她不僅沒有退縮,反而勇敢地擋在藥品前,
甚至利用環(huán)境進行了有效周旋。那份超出普通醫(yī)生的鎮(zhèn)定和敏捷的身手,
讓他感到一絲意外和欣賞。尤其是那雙眼睛,在塵埃落定后看向他的一剎那,
里面似乎蘊含著極其復雜的情緒,快得讓他來不及捕捉。也許是驚嚇過度的余波?
也許是感激援軍的到來?他注意到她說的中文口音,很純正。
這讓他心中升起一絲同為華夏同胞的親切感。武裝分子被押了出去。帳篷內(nèi)的混亂漸漸平息,
醫(yī)護人員開始有條不紊地繼續(xù)救治工作。毅峰走到紀瀅身邊,
她正在為麥克醫(yī)生檢查肩部的挫傷。他摘下戰(zhàn)術(shù)手套,露出骨節(jié)分明、布滿老繭的手。
“醫(yī)生……”毅峰開口,聲音比剛才下達命令時緩和了許多,
帶著一絲軍人特有的沉穩(wěn):“辛苦了,我是維和部隊特遣隊隊長,毅峰,剛才的情況,
多虧了你的勇敢和機智?!奔o瀅的手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聽到他清晰地說出自己的名字,
那熟悉的、低沉的聲音近在咫尺,她的呼吸又是一窒。她強迫自己抬起頭,迎上毅峰的目光。
他的眼神坦然而帶著贊許,里面只有對一個勇敢醫(yī)生的敬意,沒有絲毫認出她的跡象。
“謝謝,毅隊長。”紀瀅的聲音透過口罩傳出,努力保持著平穩(wěn)和職業(yè)化:“這是我的職責,
謝謝你們及時趕到?!彼⑽Ⅻc頭致意,目光快速掠過他的臉,隨即垂下眼簾,
專注地為麥克醫(yī)生拉好衣服?!胞溈酸t(yī)生需要冰敷和休息,骨頭應該沒事。”“嗯。
”毅峰點點頭,看著紀瀅熟練而專業(yè)的動作。她的鎮(zhèn)定自若遠超她的年齡。
“紀醫(yī)生是華夏人?”他問道,語氣很自然。“是的。”紀瀅簡短地回答,沒有多言。
她站起身,準備去處理其他傷員。她不敢再多看他一眼,生怕眼神會泄露心底翻涌的情緒。
“在這樣的地方工作,很不容易?!币惴蹇粗鴰づ駜?nèi)依舊忙碌的景象,
傷員痛苦的呻吟不時傳來:“尤其是今天這種情況,注意安全,紀醫(yī)生。如果再有麻煩,
及時聯(lián)系我們。”他遞過來一張印有維和部隊緊急聯(lián)系方式的卡片。紀瀅接過卡片,
指尖微微發(fā)涼。卡片上似乎還殘留著他手掌的溫度。“好的,謝謝毅隊長。
”她將卡片收進口袋,再次點頭:“我們會提高警惕?!闭f完,
她轉(zhuǎn)身走向旁邊一個正在痛苦呻吟的傷者,沒有再回頭。毅峰看著紀瀅迅速投入工作的背影。
她的身形在寬大的醫(yī)生袍下顯得有些單薄,但步伐卻異常堅定。這個年輕的華夏女醫(yī)生身上,
似乎有種特別的力量。他搖了搖頭,
將那一絲模糊的熟悉感歸結(jié)為同胞在異國他鄉(xiāng)相遇的共鳴。他還有很多善后工作要做,
沒時間多想。他轉(zhuǎn)身,對身邊的士兵下令:“留下一個小隊協(xié)助醫(yī)療點外圍警戒,其他人,
清理現(xiàn)場,收隊!”維和士兵們迅速行動起來。紀瀅蹲在傷員身邊,
用鑷子小心地夾出傷口里的碎屑。她的動作依然穩(wěn)定專業(yè),但只有她自己知道,
內(nèi)心的波瀾遠未平息。毅峰遞過來的卡片像一塊烙鐵,貼在她的口袋里。
她眼角的余光瞥見他挺拔的身影走出帳篷,消失在彌漫的風沙中。他走了。沒有認出她。
這讓她在失落的同時,又感到一種沉重的慶幸。這樣最好。她默默地在心底說:毅峰大哥,
對不起,現(xiàn)在還不能相認。請你一定要平安。
等我完成任務(wù)……等我……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鑷子尖端微微顫抖了一下。
她立刻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翻騰的情緒強行壓下,重新凝聚心神在眼前的傷口上。帳篷外,
風沙依舊。醫(yī)療點內(nèi),救死扶傷的工作仍在繼續(xù)。沒有人注意到,
年輕的女醫(yī)生低垂的眼睫下,那深藏的、如同巖漿般熾熱卻又被強行冰封的情感。
她只是專注地清理著傷口,仿佛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遭遇和那短暫的重逢,
都只是這片殘酷土地上又一個尋常的插曲。
第三章:暗影浮動維和部隊指揮部設(shè)在營區(qū)中央一棟加固過的預制板房內(nèi)。
墻壁上掛滿了大幅的納米亞地圖和薩拉城周邊區(qū)域的衛(wèi)星航拍圖。
用不同顏色的圖釘和馬克筆標注著已知的沖突熱點、疑似武裝據(jù)點以及維和部隊的部署位置。
空氣里混合著咖啡的苦澀、汗味和紙張油墨的氣息。橢圓形的會議桌旁,
著指揮官沃倫中校(英裔)、副指揮官拉米雷斯少校(西班牙裔)、情報官陳少尉(華裔),
以及包括毅峰在內(nèi)的幾名行動隊長。氣氛凝重?!案魑?,”沃倫中校敲了敲桌面,
示意大家安靜。他五十歲上下,頭發(fā)花白,眼神銳利如鷹。
“根據(jù)過去72小時的情報匯總和分析,‘黑鴉’組織的活動頻率和強度,
呈現(xiàn)出異常且危險的上升趨勢。
”他指向地圖上薩拉城東北部一片用紅色斜線標注的山區(qū):“這個區(qū)域,代號‘鐵砧’,
他們的進出次數(shù)激增,并且伴隨有重武器的目擊報告?!鼻閳蠊訇惿傥菊酒鹕恚?/p>
操作著投影儀。
揚的山路上行駛;一些穿著統(tǒng)一黑色頭巾、裝備明顯優(yōu)于普通武裝分子的身影在隱蔽處警戒。
“同時,”陳少尉補充道,他的聲音平穩(wěn)清晰:“我們在薩拉城內(nèi)的線人報告,
多個黑市渠道近期有大量高純度炸藥和軍用級通訊設(shè)備被不明買家收購,
追蹤指向與‘黑鴉’有關(guān)的中間人。”“更值得注意的是,
他們似乎在多個難民營和邊緣社區(qū),有目的地尋找特定人群,
尤其是近期有嚴重發(fā)熱、出血癥狀的患病者或家屬。
”副指揮官拉米雷斯皺著眉頭:“尋找病人?這不合常理,他們可不是什么慈善組織。
”“這正是最令人不安的地方?!蔽謧愔行=涌诘溃骸胺N種跡象表明,
‘黑鴉’近期并非為了常規(guī)的掠奪或地盤爭奪。他們的行動目的性極強,像是在守護什么,
或者……在尋找什么極其重要的東西。”“這種反常的專注,往往預示著更大的陰謀。
”毅峰一直沉默地聽著,手指無意識地輕輕敲擊著桌面。
他的目光緊鎖在投影上“鐵砧”區(qū)域的放大圖上。那里地形復雜,溝壑縱橫,
植被稀疏但巖石林立,是天然的隱蔽場所。聽到指揮官關(guān)于“守護”和“尋找”的分析時,
他眉峰微蹙。“我同意指揮官的判斷。”毅峰終于開口,
聲音低沉而帶著慣有的沉穩(wěn):“從他們最近幾次襲擊的模式也能看出端倪,
騷擾哨卡、試探醫(yī)療點、搶奪藥品,看似零散,但更像是在分散我們的注意力!
”“或者測試我們的反應速度和防御強度,他們似乎在爭取時間,
或者在掩蓋某個核心區(qū)域的真實活動?!彼D了一下,指向“鐵砧”區(qū)域的一個點:“這里,
靠近廢棄的洛比克礦洞群,易守難攻,有現(xiàn)成的礦洞可以改造利用,水源相對穩(wěn)定,
如果他們真在守護或?qū)ふ沂裁粗匾锲?,這里是最可能的藏匿點之一。
”沃倫中校贊許地點點頭:“和情報部門的初步推測一致?!吕恰?,你的實戰(zhàn)經(jīng)驗豐富。
”他轉(zhuǎn)向所有人,“因此,我命令:第一,所有巡邏小隊提升警戒級別,
尤其是薩拉城東北方向的巡邏路線,必須配備重火力支援?!薄暗诙?,
加強對難民營和主要社區(qū)的監(jiān)控,留意任何異常人員流動和疾病報告?!薄暗谌?/p>
也是最關(guān)鍵的……”他看向毅峰和陳少尉:“我需要更確切的情報,‘孤狼’,你親自帶隊,
組織一支精干的偵察小隊,對‘鐵砧’區(qū)域,尤其是洛比克礦洞群外圍,進行抵近偵察。
”“務(wù)必小心,不要打草驚蛇,陳少尉,你負責協(xié)調(diào)所有線人和監(jiān)聽資源,
全力搜集關(guān)于‘黑鴉’此次異?;顒拥木唧w目標信息,我需要知道他們到底在搞什么鬼!
”“明白!”眾人齊聲應道。……同一時間,
在薩拉城邊緣一個由破敗棚屋組成的巨大難民營里,紀瀅穿著洗得發(fā)白的T恤和卡其褲,
背著沉重的醫(yī)療箱。穿行在狹窄、泥濘、散發(fā)著混合臭味的小巷中。
她的身份是紅十字組織的醫(yī)生,正在進行例行的巡診和疫苗接種工作。“阿卜杜勒大叔,
您的血壓還是有點高,藥一定要按時吃,鹽要少吃。
”紀瀅用流利的斯瓦希里語叮囑著一位躺在棚屋里的老人,同時在本子上記錄著?!爸x謝您,
天使醫(yī)生?!崩先颂撊醯攸c頭。紀瀅微笑著安撫了幾句,走向下一戶。她的神情專注而溫和,
完全是一個盡職盡責的醫(yī)生模樣。然而,她的眼睛卻像最精密的掃描儀,
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人們臉上的表情,竊竊私語的內(nèi)容,新搬來的陌生面孔,
以及……任何關(guān)于疾病的異常信息。
“卡迪嘉大嬸……”在給一個抱著嬰兒的婦女接種疫苗時,
紀瀅狀似隨意地問道:“聽說前幾天西邊棚區(qū)有幾個孩子病得很重?發(fā)燒,身上還有紅點?
”卡迪嘉大嬸臉上立刻浮現(xiàn)出恐懼,她壓低了聲音:“噓!天使醫(yī)生,別提了!太可怕了!
那幾個孩子,燒得像火炭,鼻子和嘴巴都流血,
身上全是淤青一樣的斑點……沒兩天就……就……”她哽咽著說不下去,
緊緊抱住了懷里的孩子,“‘黑鴉’的人……他們后來來過,把生病孩子的家人都帶走了。
”“說是隔離治病,誰知道呢……再也沒有回來,大家都說,那是魔鬼的詛咒,不能提,
提了也會被帶走!”紀瀅的心猛地一沉。
高燒、出血傾向、皮膚淤斑……這些癥狀與她掌握的初步線索高度吻合。
她強壓下心頭的寒意,繼續(xù)溫和地詢問:“帶走了?什么時候?具體去了哪里,您知道嗎?
”卡迪嘉大嬸只是驚恐地搖頭:“不知道……不知道……那些人穿著黑衣服,
很兇……天使醫(yī)生,您也千萬別去打聽,危險!”紀瀅點點頭,沒有再追問,
只是安撫地拍了拍大嬸的手臂。她又走訪了幾戶,旁敲側(cè)擊地收集了一些零散的信息,
拼湊出更清晰的輪廓:近期難民營及周邊幾個村莊,出現(xiàn)了零星但癥狀極其兇險的“怪病”,
患者迅速衰竭死亡。而每次出現(xiàn)病例后不久,“黑鴉”的人就會出現(xiàn),
帶走病人和密切接觸者,美其名曰“隔離治療”,實則如同人間蒸發(fā)。
這些信息像冰冷的毒蛇纏繞著她的心臟。這絕非普通的瘟疫,
極有可能與“黑鴉”秘密進行的病毒武器試驗有關(guān)。她必須盡快將新獲取的情報傳遞出去。
下午,紀瀅以“補充醫(yī)療物資”為由,離開了難民營。她沒有直接返回醫(yī)療點,
而是繞進了薩拉城一片相對繁華、但也魚龍混雜的舊城區(qū)。狹窄的街道兩旁是低矮的店鋪,
售賣著各種廉價商品,行人摩肩接踵。這里便于隱藏,也是秘密傳遞情報的常用地點。
她走進一家售賣二手書籍和雜貨的小店。店主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看到她,
只是微微抬了下眼皮。紀瀅在書架前挑選了幾本舊醫(yī)學雜志,付錢時,
將一張折疊得非常細小的紙條,夾在其中一本雜志的封皮內(nèi)側(cè),連同錢一起遞了過去。
整個過程自然流暢,沒有引起任何注意。拿到“找零”和包好的雜志,紀瀅轉(zhuǎn)身離開店鋪,
匯入街道的人流。她保持著平常的步速,但全身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最高警戒狀態(tài)。
她需要穿過幾條小巷,才能到達可以安全返回醫(yī)療點的區(qū)域。
就在她拐進一條相對僻靜、堆滿廢棄建材的小巷時,一種被窺視的寒意陡然從脊背升起。
她沒有回頭,但腳步節(jié)奏不變,眼角的余光卻敏銳地捕捉到身后十幾米外,
一個原本靠在墻邊抽煙、穿著不起眼灰色夾克的男人,在她拐彎后也立刻跟了上來。
那人走路姿勢看似隨意,但步距穩(wěn)定,目光低垂卻始終鎖定她的背影。“黑鴉”的暗哨!
紀瀅的心跳漏了一拍,但臉上沒有任何異樣。她繼續(xù)向前走,仿佛毫無察覺。
小巷前方是個丁字路口,向左通往更熱鬧的主街,向右則是一條更窄的死胡同。
灰夾克男人加快了腳步,兩人的距離在縮短。就在即將到達路口時,
紀瀅突然毫無征兆地向左急轉(zhuǎn)!同時,她手中的那包舊雜志“不小心”脫手飛出,散落一地,
正好滾向灰夾克男人追來的方向?;見A克男人顯然沒料到這一手,
下意識地側(cè)身避讓散落的雜志,腳步一滯。就是這不到兩秒的遲滯!紀瀅向左急轉(zhuǎn)后,
并沒有跑向主街,而是利用路口一個廢棄的混凝土攪拌機作為掩護,
身體緊貼著冰冷的金屬外殼,閃電般地向右側(cè)那條死胡同的入口處一縮!
灰夾克男人繞過散落的雜志,沖到路口,只看到左側(cè)主街熙熙攘攘的人流,
哪里還有紀瀅的影子?他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目標會消失在死胡同方向。他猶豫了一瞬,
立刻拔出手槍,警惕地朝著死胡同入口快步追去。死胡同里堆滿了廢棄的輪胎和建筑垃圾,
盡頭是一堵近三米高的磚墻。灰夾克男人沖進來,舉槍左右搜索,胡同里空無一人。
他臉色陰沉,走到墻根下查看,墻很高,沒有攀爬的痕跡。他疑惑地皺緊眉頭,難道看錯了?
目標根本沒進來?他當然不會想到,就在他沖進死胡同入口的瞬間,
紀瀅利用他視線被路口攪拌機遮擋的零點幾秒,以及他對左側(cè)主街的慣性判斷,
并沒有真正進入死胡同。而是在入口內(nèi)側(cè)緊貼墻壁,一個極其迅捷的矮身翻滾,
悄無聲息地滾入了攪拌機另一側(cè)與墻壁之間僅有不到半米寬的狹窄縫隙里。她屏住呼吸,
身體蜷縮在陰影中,像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灰夾克男人在死胡同里搜索無果,
罵罵咧咧地退了出來,又在路口附近張望了片刻,最終悻悻地轉(zhuǎn)身離開,消失在人群中。
直到確認對方徹底走遠,紀瀅才緩緩從縫隙中挪出。她的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浸濕,
心臟仍在狂跳。她迅速整理了一下衣服和散亂的頭發(fā),撿起散落在路口的雜志,
快步匯入主街的人流,很快消失在城市的喧囂中。距離舊城區(qū)直線距離約兩公里外,
薩拉城東北郊外一處地勢較高的廢棄水塔頂部。毅峰伏在布滿銹跡的水塔邊緣,
舉著一具高倍望遠鏡,正對著遠處“鐵砧”山區(qū)洛比克礦洞群的方向進行遠距離觀察。
他身邊趴著兩名同樣全副武裝的偵察小隊成員。望遠鏡視野里,荒涼的山體溝壑縱橫,
廢棄的礦洞入口像一個個擇人而噬的黑口。幾處視野開闊的山脊上,
隱約可見新搭建的簡易瞭望哨,上面有持槍人影晃動。通往礦洞群的幾條主要土路上,
有明顯的車輛頻繁碾壓痕跡?!瓣犻L,
你看礦洞入口左側(cè)那個新修的掩體……”一名隊員小聲報告,“沙袋堆砌的,有射擊孔,
里面至少一挺機槍。”“嗯?!币惴鍛艘宦?,鏡頭緩緩移動:“巡邏密度也增加了,
五人一組,配備自動步槍和RPG,間隔大約一小時一趟,
比一周前的情報顯示加強了至少一倍?!彼穆曇魩е??!八麄冊谑厥裁??”就在這時,
毅峰的望遠鏡鏡頭無意間掃過了薩拉城舊城區(qū)邊緣的一片低矮建筑群。距離很遠,細節(jié)模糊。
但他敏銳地捕捉到其中一條小巷的丁字路口,似乎發(fā)生了點小騷動。
一個穿著灰色夾克的男人似乎在追趕什么,然后沖進了一條小巷,
很快又一臉懊惱地退了出來。這本是城市角落里微不足道的一幕。但就在鏡頭掃過的瞬間,
毅峰看到一個穿著淺色上衣、背著包、有些熟悉的身影。
在那個灰夾克男人沖進死胡同的同時,以一種異常迅捷、幾乎貼著地面的姿勢,
翻滾著消失在路口一個大型廢棄設(shè)備的陰影里。動作干凈利落,
帶著一種訓練有素的規(guī)避本能。下一秒,那個身影又從陰影中閃出,迅速撿起地上的東西,
匯入了主街的人流,消失不見。整個過程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距離又遠,
毅峰甚至沒看清那人的臉。但那敏捷的身手,
那種在危機時刻下意識展現(xiàn)出的、遠超普通人的戰(zhàn)術(shù)規(guī)避動作,
讓他心頭猛地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疑問。那個背影……似乎有點像……紀醫(yī)生?
那個在醫(yī)療點勇敢保護藥品的女醫(yī)生?這個念頭一閃而過,隨即被毅峰自己否定了。
怎么可能?紀醫(yī)生此刻應該在難民營或者醫(yī)療點救治病人。而且,
一個醫(yī)生怎么會出現(xiàn)在那種混亂的舊城區(qū)角落?
又怎么會做出那種只有經(jīng)過專業(yè)訓練才可能有的規(guī)避動作?一定是距離太遠,光線不好,
自己看錯了。他搖了搖頭,將注意力重新拉回到遠處的礦洞群。那里才是真正的威脅所在。
他調(diào)整焦距,試圖尋找礦洞內(nèi)部活動的蛛絲馬跡。與此同時,
在薩拉城地下某處極其隱蔽的據(jù)點內(nèi)?;璋档臒艄庀?,
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眼神陰鷙的中年男人正對著加密衛(wèi)星電話低聲咆哮:“廢物!
連個女人都跟不住,要你們有什么用!”電話那頭傳來唯唯諾諾的解釋聲?!伴]嘴!
”禿鷲粗暴地打斷,“我不管她是不是醫(yī)生!
任何試圖打探‘鐵砧’區(qū)域和打聽那些‘病’的人,都必須給我盯死!”“查清楚她的底細,
如果她真是沖著‘花園’(病毒實驗室代號)來的……”他眼中閃過殘忍的寒光,
“那就讓她像其他人一樣,永遠閉嘴!”“記住,目標區(qū)域的安全級別提升到最高,
任何可疑的接近,無論是維和部隊還是其他什么阿貓阿狗,一律清除!
”“決不允許任何閃失!‘豐收’(病毒武器代號)不容有失!
”第四章:死寂的村莊消息是通過一架傷痕累累的無線電傳出的,信號斷斷續(xù)續(xù),
夾雜著絕望的嘶啞哭喊。它來自薩拉城東北方向,
靠近“鐵砧”山區(qū)邊緣的一個名叫“卡圖姆”的小村莊。傳訊人是村里的老教師,
他顫抖的聲音只傳遞出幾段話,
讓聽到的人心膽俱寒:“瘟疫……魔鬼……都死了……救救……”這個詞像一塊冰冷的巨石,
砸進了維和部隊指揮部和薩拉城內(nèi)的醫(yī)療點?!翱▓D姆?
”沃倫中校盯著地圖上那個幾乎被忽略的小點,臉色凝重得能滴出水來。
它距離被列為高度可疑的“鐵砧”區(qū)域太近了?!鞍Y狀描述是什么?具體點!
”他對著通訊兵吼道。
法退燒……吐血……皮膚……黑紫色的斑……死得很快……很多人……”指揮部內(nèi)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想到了近期難民營里那些零星的、被“黑鴉”迅速掩蓋的“怪病”報告。
毅峰站在一旁,眉頭緊鎖。
高燒、出血、皮膚淤斑、快速死亡……這絕不是普通的瘧疾或傷寒。“封鎖!
”沃倫中校一拳砸在桌子上,“立刻!‘孤狼’,你親自帶第一、第二小隊,
以最快速度封鎖卡圖姆村所有進出通道!”“設(shè)立隔離帶!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進出,
通知醫(yī)療點,請求緊急醫(yī)療支援,告訴他們,情況……可能非常嚴重!”命令迅速下達,
營區(qū)內(nèi)警報聲凄厲地響起?!t(yī)療點的帳篷里,氣氛同樣壓抑到了極點。
麥克醫(yī)生拿著那份簡短的、來自維和部隊的疫情通報,手都在微微顫抖。簡報上列出的癥狀,
與他多年在疫區(qū)工作的經(jīng)驗格格不入,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邪異。
“是它……一定是它……”紀瀅站在一旁,聲音很輕,但異??隙āK哪樕行┥n白,
眼神卻燃燒著一種近乎冷酷的決絕。
她太清楚這意味著什么了——極有可能是“黑鴉”實驗室的病毒泄露,或者更糟,
是一次喪心病狂的人體試驗失控?!凹o,這太危險了!”麥克醫(yī)生放下簡報,
擔憂地看著她:“未知的病原體,極高的致死率,
而且靠近武裝分子的地盤……”“正因為危險,才需要盡快查明?!奔o瀅打斷他,
語氣不容置疑:“我是病毒學和熱帶病學雙背景,有處理高傳染性疾病的經(jīng)驗,
我是最合適的人選。”她沒有說出的后半句是:這更是她任務(wù)的直接目標。源頭,就在那里!
她轉(zhuǎn)向醫(yī)療點的負責人:“我請求帶領(lǐng)第一支先遣醫(yī)療小組進入卡圖姆。我們需要采集樣本,
評估疫情規(guī)模,確定病原體類型,才能制定有效的應對方案?!薄懊客涎右环昼?,
都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后果?!彼睦碛蔁o懈可擊,帶著醫(yī)生救死扶傷的天職感。
負責人看著紀瀅堅定的眼神,又看了看簡報上觸目驚心的描述,
最終沉重地點了點頭:“批準。紀醫(yī)生,由你帶隊,但務(wù)必小心!最高等級防護,
隨時保持聯(lián)系!”“明白!”紀瀅立刻轉(zhuǎn)身,
開始飛快地準備最高等級的生化防護服、采樣箱、消毒藥劑和應急藥品。動作迅捷而有序,
仿佛一臺精密儀器。只有她自己知道,
手指的微微冰涼和心底那份沉甸甸的、超越醫(yī)者職責的使命感。
……通往卡圖姆村的土路在烈日下蒸騰著扭曲的熱浪。
三輛刷著巨大紅十字標識的白色越野車,在兩輛維和部隊的裝甲運兵車護衛(wèi)下,
卷起漫天紅褐色的塵土,艱難前行。毅峰坐在第一輛裝甲車的副駕駛位上,
戰(zhàn)術(shù)頭盔的陰影遮住了他大半張臉。他通過無線電不斷確認著前方偵察小隊傳回的信息。
車隊后方不遠處,紀瀅坐在醫(yī)療車的副駕駛位,厚重的防護服暫時放在后座,
她穿著簡便的作戰(zhàn)服,目光透過車窗,投向遠處那片死寂籠罩的山坳?!皥蟾妗吕恰?/p>
卡圖姆村外圍已封鎖,未發(fā)現(xiàn)武裝分子活動跡象,但……村內(nèi)情況……非常糟糕。
”偵察兵的聲音帶著壓抑的喘息?!笆盏剑3志?,我們馬上到。
”毅峰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他側(cè)頭,通過后視鏡看了一眼后面醫(yī)療車上的紀瀅。
她正低頭檢查著采樣箱,側(cè)臉線條緊繃而專注。
這個年輕女醫(yī)生主動請纓深入如此險地的勇氣,確實讓他感到一絲意外和……敬意。
之前舊城區(qū)那點模糊的疑慮,在眼前這緊迫的疫情和她的無畏面前,顯得微不足道,
甚至有些荒謬。車隊抵達卡圖姆村外。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村子很小,
只有幾十間低矮的土坯房。此刻卻一片死寂。沒有炊煙,沒有雞鳴狗吠,
連風似乎都繞道而行。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重的、令人作嘔的混合氣味——焚燒草木灰的味道、消毒水味,
以及……一種淡淡的、甜膩的腐敗氣息。一道由沙袋和鐵絲網(wǎng)構(gòu)成的簡易隔離帶已經(jīng)設(shè)立。
維和士兵們戴著防毒面具和手套,眼神凝重地守衛(wèi)在隔離線外。村子里,
可以看到一些穿著簡陋防護服的身影在移動,
沉默地將裹著草席的尸體抬到村子邊緣的空地上焚燒。黑色的煙柱直沖天際,
更添幾分末日般的凄涼。毅峰跳下車,迅速部署:“A組,鞏固外圍封鎖;B組,
協(xié)助醫(yī)療小組建立臨時消毒站和隔離區(qū),注意自身防護;C組,跟我進村警戒!
”他的命令清晰有力,士兵們迅速行動。
紀瀅和另外三名醫(yī)生護士已經(jīng)快速穿好了厚重的白色連體防護服,
戴上了嚴密的口罩和護目鏡,背上沉重的采樣箱和藥箱。
她們看起來像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宇航員?!凹o醫(yī)生……”毅峰走到紀瀅面前,
隔著護目鏡看著她。她的眼神在透明的面罩后,異常沉靜。“村子情況不明,
可能有武裝分子殘余,也可能有……失控的感染者。”“我的小隊會全程護衛(wèi)你們,
有任何情況,立刻后撤,安全第一?!彼穆曇敉高^口罩,顯得有些沉悶,
但那份軍人的沉穩(wěn)和擔當卻清晰地傳遞出來。紀瀅點點頭,防護服下的聲音有些失真,
但很清晰:“明白,毅隊長,我們會盡快完成初步評估和采樣。”她沒有多說,
轉(zhuǎn)身帶著醫(yī)療小組,在兩名維和士兵的貼身護衛(wèi)下,踏過了隔離帶,走進了那座死寂的村莊。
毅峰帶著幾名士兵緊隨其后,警惕地觀察著四周。村內(nèi)的景象比外面看到的更加觸目驚心。
一些房屋的門敞開著,可以看到里面倒在地上的尸體,無人收殮。蒼蠅嗡嗡地聚集著。路邊,
一個瘦小的男孩蜷縮在墻角,發(fā)著高燒,意識模糊,
臉上和裸露的手臂上布滿了可怖的淤血點,嘴角還有干涸的血跡。
一個裹著頭巾的婦女呆呆地坐在自家門口,
懷里抱著一個早已僵硬、同樣布滿黑紫斑點的嬰兒尸體,眼神空洞,仿佛靈魂已經(jīng)被抽走。
死亡的氣息濃得化不開。紀瀅的腳步?jīng)]有絲毫停頓。她迅速走到那個發(fā)燒的男孩身邊蹲下,
一邊示意護士準備降溫藥物和靜脈補液,一邊拿出采樣拭子和真空采血管。
她的動作沒有絲毫猶豫,專業(yè)得近乎冷酷,但當她用棉簽輕輕擦拭男孩口腔黏膜時,
護目鏡后的眼神卻流露出深切的悲憫。她低聲用斯瓦希里語安撫著:“孩子,別怕,
醫(yī)生來了?!甭曇敉高^防護服,帶著一種奇特的安撫力量。毅峰站在幾步外警戒,
目光掃過紀瀅專注工作的背影。她蹲在那里,白色的防護服在破敗灰暗的環(huán)境中異常醒目。
面對如此慘狀和高度傳染風險,她的動作沒有絲毫慌亂,只有一種近乎本能的冷靜和高效。
那份鎮(zhèn)定和勇氣,再次讓毅峰刮目相看。他心中的疑慮徹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純粹的敬佩。
這是一位真正值得尊敬的醫(yī)者。“這邊!這里有位老人還有意識!”一名護士喊道。
紀瀅迅速處理好男孩的初步救治,讓護士留下觀察,自己立刻起身走向另一間土屋。
毅峰打了個手勢,兩名士兵立刻跟上護衛(wèi)。屋內(nèi)光線昏暗,氣味更加難聞。
一位形容枯槁的老人躺在草席上,劇烈地咳嗽著,每一次咳嗽都帶出暗紅色的血沫。
他的眼神渾濁,但看到穿著白色防護服的人進來,還是掙扎著想說什么。紀瀅立刻上前檢查,
同時用溫和的聲音詢問:“老人家,您感覺哪里最不舒服?這種癥狀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村子里第一個生病的人是誰?還記得他之前去過哪里嗎?”老人斷斷續(xù)續(xù)地描述著,
提到了高燒、渾身劇痛、無法控制的出血。當紀瀅問及第一個病人時,
人……送東西……回來……就病了……然后……然后大家都……”劇烈的咳嗽打斷了他的話。
魔鬼山?紀瀅和毅峰的目光瞬間交匯了一下。他們都明白,
那指的就是“鐵砧”區(qū)域的洛比克礦洞群!這幾乎證實了他們的猜測——疫情源頭就在那里!
紀瀅不動聲色地繼續(xù)安撫老人,同時迅速采集了老人的血液、唾液樣本,
并用無菌袋收集了他咳出的帶血痰液。每一個動作都極其謹慎,防止可能的污染。
她需要這些樣本進行快速分析,確認病毒特性。突然,村口方向傳來幾聲尖銳的槍響!
“敵襲!”毅峰的耳麥里立刻傳來外圍警戒士兵的喊聲:“東北方向,小股武裝分子,
試圖沖擊隔離帶!”“C組!跟我來,B組保護醫(yī)療小組撤回消毒站!
”毅峰的反應快如閃電,命令瞬間下達。他拔出配槍,身影如同獵豹般沖向槍聲響起的方向。
紀瀅也聽到了槍聲,心頭一緊,但手上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她快速封存好剛剛采集的樣本,
放進特制的低溫保存箱。“快,把老人抬出去,轉(zhuǎn)移到臨時隔離帳篷!
”她指揮著護士和護衛(wèi)士兵,聲音依舊穩(wěn)定。在士兵的掩護下,
她和護士迅速將老人抬上擔架,向村口的臨時消毒站撤退。村外的交火聲時斷時續(xù),
并不激烈,更像是一種騷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