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蘇醒痛,像是有人用生銹的鐵釘,一下,又一下,鑿著我的太陽穴。我猛地睜開眼,
白光像手術(shù)刀片剮過視網(wǎng)膜,逼得我立刻又緊緊閉上。細(xì)微的電子嗡鳴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像某種垂死儀器的哀鳴。喉嚨里那股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是夢?還是……?
我強迫自己再次睜眼,一點點適應(yīng)這刺目的純白。天花板、墻壁、地板,
一片毫無瑕疵、令人絕望的白。沒有窗,只有一扇厚重的金屬門,門旁嵌著一塊屏幕,
猩紅的數(shù)字無聲跳動:「游戲即將開始,剩余時間:59:23」然后,
我看到了手腕上那個東西,一個冰冷的黑色手環(huán),緊貼著皮膚,
上面一個猩紅的數(shù)字在跳動:「13」。我的血液在那一瞬間凝固成冰。
三年前……那個雪夜……警號「013」……那之后,我的警徽就鎖進了抽屜最深處,
再也沒碰過。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凍結(jié)了四肢。我緩緩坐起,肌肉繃得像拉滿的弓弦。
環(huán)顧四周,這間正六邊形的純白囚籠里,橫七豎八地躺著十二個人。每個人手腕上,
都戴著同樣的黑色手環(huán),跳動著不同的數(shù)字。十二個囚徒。十二個待宰的羔羊。
空氣沉重得如同灌了鉛。陸續(xù)有人醒來,
驚恐的尖叫、徒勞的拍打墻壁、壓抑的啜泣……混亂像瘟疫般蔓延。我強迫自己冷靜,
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掃過每一個人的臉——茫然,恐懼,不知所措。
沒人記得自己是怎么來到這里的。離我最近的女人穿著染血的白大褂,三十歲上下,
黑馬尾干練地束在腦后。她正蹲在地上,手指按在一個昏迷中年男人的頸動脈上,眉頭緊鎖。
“脈搏微弱,但生命體征穩(wěn)定?!彼驼Z,聲音帶著一種職業(yè)性的疲憊,既像自言自語,
又像在向我解釋?!搬t(yī)生?”我問。她抬起頭,眼神銳利卻布滿血絲:“急診科,蘇雨。
”她白大褂上的血跡已經(jīng)發(fā)黑,那不是她的血……至少,不全是。另一邊,
一個穿校服的女孩像瘋了一樣用指甲抓撓著墻壁,“呲啦——呲啦——”,指甲劈裂了,
指尖滲出鮮紅的血絲,她卻渾然不覺,只是魔怔般地重復(fù)著動作?!皠e費力氣了。
”我走過去,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女孩猛地抬頭,瞳孔緊縮,像只受驚的幼獸。
“放、放開我!”她掙扎,聲音嘶啞破碎,
“我要出去……我媽還在醫(yī)院……她……”我沒松手,盯著她的眼睛:“名字?
”“李……李小萌?!彼澏吨卮?。“聽著,李小萌,”我壓低聲音,
盡量讓語氣顯得堅定,“抓墻沒用,只會讓你更快耗盡力氣。保存體力?!彼贝俚卮⒅?,
眼淚大顆滾落,但終于停下了那自殘般的動作。我松開手,瞥見她手腕上的數(shù)字:「7」。
房間中央,一個肥胖的男人,阿瑪尼西裝,
手腕上的金表在燈光下閃著暴發(fā)戶特有的刺眼光芒。
他正暴怒地用他那锃亮的皮鞋猛踹金屬門?!安?!你們他媽知道老子是誰嗎?!”他咆哮著,
唾沫橫飛,“張世豪!上個月剛給市局捐了兩輛警車!綁架我?你們他媽活膩歪了?!
”沒人理他。他的憤怒在冰冷的規(guī)則面前像個滑稽的小丑。角落里,
一個戴黑框眼鏡的年輕男人正低頭專注地擺弄自己手腕上的手環(huán),
手指在憑空投射出的虛擬鍵盤上飛快敲擊,鏡片上反射著詭異的、流動的綠光。
我走過去:“發(fā)現(xiàn)什么了?”他頭也不抬:“手環(huán)有信號傳輸功能,
但加密方式……很奇怪……”他頓了頓,“陳昊,網(wǎng)絡(luò)安全。”我點頭,
目光掃過他的手環(huán):「5」。倒計時像懸在頭頂?shù)腻幍?,滴答作響。還剩三十分鐘時,
地上那個昏迷的中年男人終于呻吟著醒來。他茫然地坐起,眼神渙散,嘴唇哆嗦著,
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蘇雨扶著他靠墻坐下,抬頭看我,
聲音帶著一種冰冷的診斷感:“應(yīng)該是被注射了鎮(zhèn)靜劑,短期記憶混亂?!蔽覄傁腴_口,
刺耳的電子音毫無征兆地炸響,像一千根針扎進耳膜!所有人都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金屬門上的屏幕瞬間被血紅的文字覆蓋:「歡迎參加『死亡游戲』?!埂敢?guī)則如下:」
「1.游戲共七輪,每輪淘汰一人?!埂?.最終存活者將獲得『自由』?!?/p>
「第一輪游戲即將開始?!狗块g里的溫度驟降。徹骨的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
李小萌捂住了嘴,壓抑的嗚咽從指縫漏出。張世豪的臉色由鐵青轉(zhuǎn)為慘白,
他手腕上金表的秒針,詭異地開始逆向旋轉(zhuǎn)。陳昊鏡片上的數(shù)據(jù)流滾動的速度更快了,
幾乎連成一片光影。我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腕上那個冰冷的「13」,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這不是綁架。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獵殺。下一秒,
沉重的金屬門發(fā)出沉悶的摩擦聲,緩緩向一側(cè)滑開,露出后面深不見底的漆黑通道。
屏幕上的文字變了:「第一輪游戲:信任天平?!埂刚堖M入通道,開始游戲?!顾兰拧?/p>
沒有人動??謶窒裾吵淼哪z水,把所有人都釘在原地。直到張世豪發(fā)出一聲冷哼,
帶著一種虛張聲勢的狠厲,大步走向門口:“裝神弄鬼!
老子倒要看看你們玩什么花樣……”他的聲音,在踏入通道黑暗的瞬間,戛然而止。緊接著,
從通道的深處,傳來一聲無比清晰、冰冷到骨髓里的——“咔噠?!蹦鞘菢屝瞪咸诺穆曇?。
血腥的砝碼張世豪的尸體躺在通道中央,像一個被暴力拆解的玩偶。
電子屏上的文字剛好刷新:「未在規(guī)定時間內(nèi)做出選擇,懲罰執(zhí)行?!?/p>
我死死盯著那具尸體——從右肩到左腰,被某種力量精準(zhǔn)而平滑地切開,
截面光滑得如同鏡面。激光?還是更可怕的東西?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混雜著內(nèi)臟的腥氣,
沖得我胃里一陣翻江倒海。他的金表摔在不遠(yuǎn)處,表盤碎裂,指針永遠(yuǎn)停在了9點17分。
規(guī)則根本不是“淘汰一人”。它在逼我們親手把同伴推向死亡!更讓我頭皮發(fā)麻的是,
當(dāng)那扇吞噬生命的金屬門再次打開時,張世豪手腕上的手環(huán)消失了。
而剩余所有人手環(huán)上的數(shù)字,都齊刷刷地減少了「1」。我的「13」變成了「12」。
李小萌癱軟在地,嘔吐物混著眼淚糊滿了她蒼白的臉。蘇雨死死咬著下唇,
一絲鮮血順著緊握的拳頭指縫滴落,在純白的地板上綻開刺目的紅梅。
陳昊鏡片上的數(shù)據(jù)流停滯了一瞬,隨即以更瘋狂的速度刷新。
我強迫自己從那具慘不忍睹的尸體上移開視線,看向那塊決定命運的電子屏。
「第一輪游戲:信任天平?!埂敢?guī)則補充:」「1.所有人分為兩組,每組六人。」
「2.每組必須在10分鐘內(nèi)選擇一名『犧牲者』,否則全員淘汰?!埂?.選擇方式不限。
」「倒計時開始:09:59」空氣凝固了,沉重得讓人無法呼吸。
“這……這是讓我們自己選一個人去死?”一個穿著快遞制服的年輕人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沒人回答。答案冰冷而殘酷。我的大腦在恐怖的冰水中高速運轉(zhuǎn)。
規(guī)則說“選擇方式不限”——抽簽?投票?或者……更直接的方式?我的目光像冰冷的刀鋒,
次掃過房間里剩下的每一個人:蘇雨空洞的眼神還殘留著對尸體的驚悸;陳昊低頭專注手環(huán),
嘴角繃成一條冷硬的線;李小萌蜷縮在角落,像暴風(fēng)雨中瑟瑟發(fā)抖的雛鳥;剩下的,
老人、婦女、學(xué)生……“我們抽簽吧?!币粋€戴眼鏡的中年女人打破了死寂,
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最……最公平?!薄肮??”快遞員嗤笑一聲,聲音尖利,
“抽到你去死,你也覺得公平?!”“那你說怎么辦?!”女人被激怒了,尖叫起來。
爭吵像投入油桶的火星,瞬間點燃了壓抑的恐慌。就在混亂爆發(fā)的剎那,
我捕捉到陳昊鏡片后的嘴角,極其細(xì)微地向上揚了一下。他在笑?不對勁!我?guī)撞娇邕^去,
一把扣住陳昊的手腕,力道大得讓他敲擊虛擬鍵盤的手指停了下來:“你做了什么?
黑進系統(tǒng)了?”陳昊抬起頭,鏡片后的眼睛沒有絲毫慌亂,冷靜得可怕:“部分權(quán)限。
”他壓低聲音,確保只有我能聽見,
“手環(huán)在實時監(jiān)測我們的生理數(shù)據(jù)——心率、血壓、腎上腺素分泌……他們在觀察,
在評估我們的恐懼?!蔽业男某亮讼氯ィ骸澳隳芨蓴_游戲?”“暫時不能。
”他指尖在無形的鍵盤上快速敲擊了幾下,
“但有個‘有趣’的發(fā)現(xiàn)——系統(tǒng)內(nèi)置了‘淘汰權(quán)重’?!薄笆裁匆馑??
”“老年人、體弱者、情緒極度不穩(wěn)定者……”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角落里的李小萌,
“被系統(tǒng)標(biāo)記為高優(yōu)先級淘汰目標(biāo)。預(yù)估死亡率……87%。
”一股寒氣瞬間凍結(jié)了我的血液。這不是隨機的死亡游戲。這是一場經(jīng)過精密計算的篩選!
一場針對人性的殘酷實驗!“各位!”一個穿著阿瑪尼套裝、妝容精致的女人突然拍手,
尖銳的聲音試圖壓過混亂,“時間不多了!我們投票!認(rèn)為應(yīng)該犧牲老人的舉手!
這是最合理的!”房間里死一般的寂靜。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個蜷縮在墻角的老人身上。
他抬起頭,渾濁的眼睛里只剩下無邊的絕望和驚恐。“等等。”蘇雨的聲音響起,
帶著一種強壓下的鎮(zhèn)定。她站起來,
染著張世豪血跡的白大褂讓她此刻的身影有種悲壯的意味?!耙?guī)則只說‘選擇方式不限’,
并沒有規(guī)定必須犧牲誰。”“那你說怎么辦?”快遞員譏諷地反問,“不選?
然后大家一起像他一樣被切成兩半?”他指著通道里張世豪的殘骸。
計時無情地跳動著:05:00……04:59……一股壓抑已久的怒火猛地沖上我的頭頂。
我?guī)撞經(jīng)_到電子屏前,沒有任何預(yù)兆,用盡全身力氣,
一拳狠狠砸在那塊散發(fā)著不祥紅光的屏幕上!“你干什么?!”有人驚恐地尖叫。
屏幕劇烈地閃爍、扭曲,血紅的文字像瀕死的蟲子般掙扎了幾下,
最終變成一行新的提示:「檢測到暴力行為,啟動備用方案?!?/p>
「每組可自愿推舉一名『犧牲者』。」自愿?誰會自愿去死?倒計時只剩下三分鐘。角落里,
那個一直瑟瑟發(fā)抖的身影,李小萌,突然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滾落,
在她沾滿污漬的校服上暈開深色的痕跡?!拔摇胰グ??!彼穆曇舳兜脜柡?,
帶著一種絕望的認(rèn)命,
“我媽……在醫(yī)院……癌癥晚期了……反正我也……活不長了……”她的話沒說完,
蘇雨已經(jīng)沖過去,一把死死拽住她的胳膊:“不行!絕對不行!
”倒計時:01:00……00:59……空氣緊張得能擰出水。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最后時刻,那個穿快遞制服的年輕人眼中兇光一閃,
像頭被逼入絕境的野獸,猛地?fù)湎蛄藟堑睦先?!“對不起了老爺子!您年紀(jì)大了,
活夠本了!”老人驚恐地瞪大眼睛,想要后退,卻被旁邊幾個人下意識地攔住?!白∈?!
”我厲聲喝止,但一切都晚了——電子屏驟然爆發(fā)出刺目的紅光:「選擇確認(rèn)?!?/p>
「犧牲者:編號09?!估先耸滞笊系氖汁h(huán)發(fā)出“滴”的一聲輕響,那個冰冷的數(shù)字「9」
瞬間變成了一個猩紅刺眼的「X」。金屬門再次滑開。
兩個穿著黑色全覆蓋防護服、戴著防毒面具、如同死神化身的人影走了進來。他們一言不發(fā),
動作機械而有力,一左一右架起渾身癱軟的老人?!暗鹊?!”蘇雨還想沖上去,
卻被其中一人粗暴地一把推開。老人像一件沒有生命的貨物,
被拖進了通道那片深不見底的黑暗里。五秒。只有五秒的死寂。然后,
一聲短促到幾乎聽不見的慘叫撕裂了寂靜,緊接著是低沉的、令人牙酸的機械運轉(zhuǎn)嗡鳴聲。
嗡——所有人的手環(huán)同時震動。我低頭,看著手腕上那個冰冷的數(shù)字:「12」
變成了「11」。電子屏刷新:「第一輪游戲結(jié)束。」「幸存者:11人?!?/p>
「第二輪游戲?qū)⒂?小時后開始?!狗块g里,只剩下沉重的、帶著血腥味的喘息聲。
李小萌癱坐在地上,眼神空洞,
嘴唇無聲地開合著:“我們……殺了他……是我們……殺了他……”我死死握緊拳頭,
指甲深深嵌進掌心,帶來一絲尖銳的痛楚,卻遠(yuǎn)不及心底那冰冷的絕望。這不是游戲。
這是一場由我們親手參與的屠殺。而最可怕的是,我無比清晰地知道——這,僅僅只是開始。
無聲的絞肉機當(dāng)?shù)谝坏伟导t粘稠的液體,如同垂死的眼淚,從冰冷的金屬墻壁接縫處滲出時,
我還沒意識到這意味著什么。它沿著墻壁上細(xì)微的溝槽蜿蜒流淌,像一條條有生命的毒蛇,
緩緩匯聚、拼湊……“011”。當(dāng)這個數(shù)字完整地出現(xiàn)在我眼前的墻壁上時,
一股電流般的劇痛瞬間貫穿了我的太陽穴!三年前那個雪夜,壓在我身下,
用最后一絲力氣抓住我警徽、咽下最后一口氣的隊友……他的警號就是“011”!
“別碰墻壁!”蘇雨的尖叫被驟然壓縮的空間吞噬。
兩側(cè)高聳的金屬墻壁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如同沉睡的巨獸被驚醒,猛地向中間擠壓過來!
“啊——!”李小萌的慘叫凄厲。鋸齒狀的墻壁邊緣瞬間撕開了她的校服袖子,
露出底下……閃爍的金屬光澤?那絕不是人類皮膚應(yīng)有的質(zhì)感!而陳昊破裂的眼鏡片上,
一行行血紅的警告代碼:「記憶污染度87%------實驗體13號即將突破認(rèn)知牢籠」
!實驗體13號?是我手腕上的數(shù)字!十二只手環(huán)(不,
現(xiàn)在是十一只了)在迷宮驟然降臨的黑暗中發(fā)出幽綠的光,
像墓地里飄蕩的、擇人而噬的鬼火。我的指尖觸碰到冰冷的金屬墻壁,
那觸感……與三年前爆炸現(xiàn)場扭曲的防爆門如出一轍!
迷宮里彌漫著濃烈的鐵銹和消毒水混合的怪味,遠(yuǎn)處傳來規(guī)律性的、低沉的機械嗡鳴,
如同這鋼鐵巨獸的心跳?!耙?guī)則要求絕對沉默?!标愱坏穆曇魤旱脴O低,幾乎只剩氣音。
他的鏡片在昏暗中亮起微光,虛擬鍵盤投影在他的掌心。“聲波超過60分貝會觸發(fā)機關(guān)。
”話音未落!“哐當(dāng)——!”李小萌踢到了地縫中凸起的一道金屬棱線。
清脆的撞擊聲在狹窄的甬道里被無限放大,如同投入平靜水面的巨石!嗡——!
所有人頭頂瞬間亮起猩紅的叉號!兩側(cè)墻壁內(nèi)部爆發(fā)出令人牙酸的齒輪咬合巨響,
如同巨獸的獠牙摩擦,猛地向中間推進了半米!狹窄的空間瞬間變成了致命的陷阱!“跑!
”我怒吼一聲,幾乎是本能地拽起嚇呆的李小萌,沖向最近的一個岔路口。
身后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悶響——肉體被沉重金屬擠壓的悶響!一個肥胖的女人沒能躲開,
被夾在了驟然縮小的墻縫之間!骨骼碎裂的脆響清晰可聞,
混著大量血沫從她因劇痛而大張的口中噴濺出來!她的手環(huán)猛地炸開刺目的紅光,
那個冰冷的數(shù)字「10」如同被點燃的紙片,瞬間化作飄散的灰燼。剩余人數(shù):10。
蘇雨的白大褂被飛濺的鮮血染紅了大片。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身體劇烈地顫抖著,
指縫里漏出壓抑到極致的嗚咽。我猛地扳過她的肩膀,指尖帶著血污和冷汗,
在她冰冷的掌心快速劃寫:「墻在流血」。暗紅的液體正從更多的墻壁接縫處滲出,
在銀灰色的金屬表面匯聚、流淌,逐漸形成新的數(shù)字?!?04」……「009」
……「017」……每一個數(shù)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的記憶深處!
這些都是三年前那場“失敗行動”中犧牲的警員編號!當(dāng)「011」再次完整顯現(xiàn)時,
太陽穴的劇痛幾乎讓我昏厥——那是我親手合上雙眼的隊友!
“嗬…嗬…”我身邊的李小萌突然發(fā)出怪異的聲音。她雙手死死抓撓著自己的喉嚨,
校服領(lǐng)口下,透出詭異的藍(lán)色光芒!她的瞳孔擴散開來,不再是圓形的,
而是變成了不斷變幻的、冰冷的幾何圖形!
無感情的機械音從她喉骨深處傳出:“檢測到記憶污染源…執(zhí)行清除程序…”沒有時間思考!
我?guī)缀跏潜灸艿匾粋€手刀,精準(zhǔn)地劈在她頸側(cè)動脈的位置。女孩身體一軟,倒了下去。
在她校服領(lǐng)口因掙扎而崩開的瞬間,那枚普通的校徽突然射出一道幽藍(lán)的全息光束!
一張龐大、復(fù)雜的迷宮立體地圖瞬間投射在空氣中!地圖上,
代表著我們十一個人的光點清晰可見。然而,
其中三個光點正瘋狂閃爍著刺目的紅光——正是我(13號)、蘇雨(?
她手腕的數(shù)字模糊了)和陳昊(5號)的位置!“他們在標(biāo)記我們!
”陳昊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破裂的鏡片上映著地圖的幽光,
“地圖顯示出口在……”轟隆——!??!腳下的金屬地面毫無征兆地翻轉(zhuǎn)了九十度!
整個通道瞬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滾筒!失重的感覺攫住了所有人,
我們像滾筒里的螞蟻般尖叫著墜落!“啊——!”“救命!”我在急速下墜中拼命伸手,
指尖險之又險地勾住了頭頂通風(fēng)管道的冰冷柵欄!身體重重地撞在金屬壁上,
劇痛讓我眼前發(fā)黑。就在我下方,一個戴眼鏡的男人連慘叫都來不及發(fā)出,
就直直摔進了下方驟然亮起的、高速旋轉(zhuǎn)的刀片陣中!噗嗤!咔嚓!
令人作嘔的、骨肉被瞬間絞碎的悶響傳來。溫?zé)岬囊后w和細(xì)碎的骨渣噴濺上來,糊了我一臉!
剩余人數(shù):9?!白ゾo我!”上方傳來蘇雨嘶啞的喊聲。我抬頭,
看見她半個身子懸在斷裂的鋼架上,搖搖欲墜。她的白大褂被尖銳的鋼筋撕裂,
露出了腰側(cè)的皮膚——那皮膚下,隱約透出如同精密電路板般的、泛著冷光的復(fù)雜紋路!
我咬緊牙關(guān),借著鋼架的晃動猛地發(fā)力,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奮力向上攀爬。
翻上相對安全的平臺時,陳昊正半跪在一旁。他的一根手指鮮血淋漓,
卻毫不猶豫地插進了墻壁上一個暴露的控制面板接口里!熒藍(lán)色的數(shù)據(jù)流像活物一樣,
順著他的血管向上蔓延,爬滿了他的手臂!
“迷宮是活的……”陳昊的聲音帶著一種電子干擾的雜音,斷斷續(xù)續(xù),
“它在讀取……讀取我們的恐懼……”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話,四周的墻壁滲出更多的血珠,
新的數(shù)字正在加速成型——「004」「009」「017」
……那些犧牲警員的編號如同詛咒,在冰冷的金屬上流淌!“不是游戲。
”蘇雨的聲音突然拔高,帶著一種崩潰邊緣的嘶啞。她用手狠狠摳進墻壁縫隙滲出的血液里,
指甲折斷也渾然不覺?!八麄冊谟梦覀兊挠洃洝瓨?gòu)建刑場!這是我們的記憶刑場!
”嗡——!仿佛回應(yīng)她絕望的指控,前方迷宮深處,一道刺目的白光驟然亮起!
一扇厚重的金屬門緩緩向兩側(cè)滑開,門楣上,
一個冰冷的、蝕刻的徽標(biāo)在光芒中清晰可見:一條猙獰的毒蛇纏繞著一根權(quán)杖,
中間是一個大寫的字母「N」。涅墨西斯科技(NEMESIS TECH)!生的希望!
所有人爆發(fā)出最后的力量,掙扎著,連滾爬爬地沖向那扇敞開的門,
奔向那象征著逃離地獄的光芒!就在我即將沖出門口的剎那,鬼使神差地,我回頭望了一眼。
在身后那片血泊的倒影里,
我清晰地看到一個景象:一個穿著黑色防護服、戴著防毒面具的幽靈般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