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吳所畏站在畫廊中央,指尖微微發(fā)顫。他深吸一口氣,
環(huán)顧四周——潔白的墻壁上懸掛著他的心血,
那些曾經(jīng)只存在于他腦海中的色彩與線條如今被賦予了實體,在聚光燈下熠熠生輝。
"重生之光"——這是他個人畫展的名字,也是他過去一年心路歷程的真實寫照。"吳老師,
還有二十分鐘就開場了。"畫廊助理小林輕聲提醒。他點點頭,目光不自覺地飄向入口處。
那個人還沒到。手機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出一條消息:【臨時有個客戶會議,
可能會晚到十分鐘。別擔心,我不會錯過你的重要時刻。
——CX】吳所畏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手指輕觸屏幕回復(fù):【整個展覽都是你的影子,
沒有你,它就不完整?!堪l(fā)完這條有些肉麻的信息,他立刻鎖上屏幕,
仿佛這樣就能收回剛才的告白。一年前的他絕不會相信自己會如此直白地表達情感,
更不會想到對象會是池騁——那個曾經(jīng)被他視為復(fù)仇工具的男人。畫廊的門被推開,
參觀者陸續(xù)入場。藝術(shù)評論家、收藏家、媒體記者,吳所畏機械地應(yīng)對著各種恭維和提問,
目光卻頻頻瞥向門口。"吳老師的作品風(fēng)格變化很大啊。
"一位戴著金絲眼鏡的評論家站在一幅色彩明艷的抽象畫前,"尤其是這一系列,
比之前的作品多了許多生命力。""因為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吳所畏輕聲回答。"什么?
""我是說,生活經(jīng)歷確實會影響創(chuàng)作。"他迅速調(diào)整表情,換上職業(yè)化的微笑。就在這時,
門口傳來一陣騷動。池騁穿著一身深灰色西裝走進來,領(lǐng)帶系得一絲不茍,
整個人散發(fā)著精英律師特有的氣場。他身邊跟著幾位西裝革履的人士,
看起來像是從某個商務(wù)會議直接趕過來的。吳所畏感到心跳加速,卻強迫自己站在原地,
等待池騁穿過人群向他走來。"抱歉遲到了。"池騁的聲音低沉而克制,
在公眾場合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這位就是我跟您提起的藝術(shù)家吳所畏。吳老師,
這幾位是我們律所的合作伙伴,對當代藝術(shù)很感興趣。""久仰大名。"吳所畏伸出手,
與池騁短暫相握。肌膚相觸的瞬間,他感受到對方指尖傳來的溫度,
仿佛一道電流順著血管直達心臟。接下來的兩個小時里,
他們在眾人面前維持著專業(yè)關(guān)系——藝術(shù)家與贊助人,創(chuàng)作者與欣賞者。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每當目光相遇時,那些克制的一瞥中蘊含著怎樣的深情。"這幅《破繭》是展覽的核心作品。
"吳所畏向一群參觀者介紹,"它講述的是一個人從自我束縛中解脫的過程。
"池騁站在人群邊緣,目光鎖定在那幅畫上。只有他知道,
畫中那些交織的線條里隱藏著他們相遇的故事——黑暗中的掙扎,逐漸明亮的色彩,
最終爆發(fā)出的金色光芒。展覽結(jié)束后,賓客漸漸散去。吳所畏婉拒了慶功宴的邀請,
獨自留在畫廊整理作品。當最后一位工作人員離開,畫廊的燈一盞盞熄滅,
只剩下安全出口微弱的綠光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側(cè)門走了進來。"我以為你回律所了。
"吳所畏沒有回頭,繼續(xù)調(diào)整一幅畫的懸掛角度。池騁從背后環(huán)抱住他,
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我告訴合伙人家里有急事。""什么急事?""急需要吻你。
"池騁轉(zhuǎn)過他的身體,嘴唇壓了上來。這個吻與剛才在公眾場合的克制截然不同,
充滿了占有欲和壓抑了一整天的渴望。吳所畏回應(yīng)著這個吻,
手指插入池騁精心打理的頭發(fā)中,
得一團糟:"你的客戶要是看到他們尊敬的大律師現(xiàn)在這個樣子...""他們只會羨慕我。
"池騁的吻沿著脖頸向下,在鎖骨處留下一個明顯的紅痕,"今天的你很耀眼,
我差點忍不住想當著所有人的面宣布你是我的。""幸好你忍住了。"吳所畏輕笑著推開他,
"走吧,回家。"他們一前一后離開畫廊,
各自打車回到位于城東的公寓——這是他們?nèi)齻€月前秘密同居的地方,
連最親密的朋友都不知道這個地址。一進門,池騁就將吳所畏按在墻上,
急切地解開他的襯衫紐扣:"你知道我今天看了多少男人用那種眼神盯著你看嗎?
""職業(yè)微笑而已。"吳所畏喘息著說,"就像你和那位女客戶調(diào)情一樣職業(yè)。
""那是價值兩千萬的案子。"池騁懲罰性地咬了一下他的耳垂,"而你,是我的無價之寶。
"衣物散落一地,兩人倒在沙發(fā)上。在這個只屬于他們的空間里,不需要任何偽裝和掩飾。
吳所畏仰頭看著天花板上晃動的光影,
思緒飄回一年前——當他接近池騁只是為了報復(fù)前女友時,從未想過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激情過后,池騁摟著他躺在沙發(fā)上,手指輕輕描摹著他手臂上的紋身:"今天的展覽很成功,
接下來有什么計劃?""有幾家畫廊想談合作,還有個國際駐留項目的邀請。
"吳所畏猶豫了一下,"在巴黎,三個月。"池騁的手指停頓了一下,
然后繼續(xù)若無其事地游走:"那是很好的機會。""我還沒決定要不要接受。""為什么?
因為擔心我一個人在家會餓死?"池騁試圖用玩笑緩解氣氛。吳所畏轉(zhuǎn)過身,
直視他的眼睛:"因為這意味著我們要分開三個月。
而且...我們還不確定這段關(guān)系能走多遠,不是嗎?"池騁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他坐起身,從錢包里取出一張折疊的紙遞給吳所畏:"我今天收到了這個。
"那是一封來自家族信托基金的信函,提醒池騁即將在三個月后繼承一筆可觀的資產(chǎn),
前提是他必須符合家族規(guī)定的各項條件——包括"維持傳統(tǒng)家庭價值觀"。"這是什么意思?
"吳所畏感到一陣寒意。"意思是我父親可能已經(jīng)聽到了風(fēng)聲。"池騁苦笑一聲,
"這是他一貫的警告方式。"兩人陷入沉默。窗外的城市燈火依舊璀璨,
卻照不進這個突然變得沉重的空間。吳所畏伸手握住池騁的手:"所以,
我們的挑戰(zhàn)才剛開始。"池騁回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無論發(fā)生什么,
記住今天的展覽名字——重生之光。你就是我的光,我不會再回到黑暗中了。
"第二章池騁站在律所會議室的落地窗前,俯瞰著城市景觀。
玻璃反射出他緊鎖的眉頭和一絲不茍的西裝領(lǐng)帶。桌上的文件攤開著,
標題醒目:《清河村污染案集體訴訟》。"你真的要接這個案子?"合伙人趙明推門而入,
手里端著兩杯咖啡,"那群村民連基本律師費都付不起。"池騁接過咖啡,沒有立即回答。
三個月前,他絕不會多看這種公益案件一眼。那時的他專攻商業(yè)糾紛,
客戶名單上全是上市公司和富豪。"法律援助中心找上門來,情況特殊。
"池騁抿了一口黑咖啡,苦澀在舌尖蔓延,"化工廠排污導(dǎo)致三十多個兒童血鉛超標。
"趙明吹了聲口哨:"正義感爆棚啊池律師。不過提醒你,那家化工廠的大股東是陳氏集團。
"池騁的手指在杯沿上輕輕敲擊。他當然知道——陳氏集團是父親的老朋友陳國棟的企業(yè),
兩家還有商業(yè)往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池騁放下杯子,聲音平靜得不像自己,
"我已經(jīng)決定了。"趙明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最近你變了很多。缺席酒會,
推掉高爾夫約會,現(xiàn)在又接這種案子..."他頓了頓,"該不會和那位畫家有關(guān)吧?
"池騁整理文件的手頓了一下,又繼續(xù)若無其事地動作:"我的私生活不影響工作。""嘿,
我沒別的意思。"趙明舉起雙手做投降狀,
"只是好奇什么樣的藝術(shù)家能讓我們池大律師轉(zhuǎn)了性。"池騁的手機適時響起,
屏幕上跳出吳所畏的消息:【收到巴黎國際藝術(shù)村的邀請函,三個月駐留項目。晚上聊?
】他的嘴角不自覺上揚,又迅速壓平:"我還有個客戶要見,先走了。"離開會議室,
池騁徑直走向電梯。電梯門關(guān)上的瞬間,他松了松領(lǐng)帶,深吸一口氣。吳所畏要去巴黎?
三個月?這個念頭讓他胸口發(fā)緊。電梯直達地下車庫。坐進車里,池騁沒有立即發(fā)動引擎,
而是打開手機相冊。最新的一張照片是昨晚拍的——吳所畏蜷縮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手里還拿著畫筆,臉頰上沾著一抹顏料。他當時忍不住偷拍下來,像收集一個珍貴的秘密。
手機震動起來,屏幕上顯示"父親"。池騁猶豫了兩秒才接聽。"騁兒,周五晚上回家吃飯。
"池振國的聲音不容拒絕,"陳叔叔從美國回來,想見見你。
""我這周有個重要案子...""推掉。"父親打斷他,"陳叔叔帶了女兒一起回來,
那姑娘哈佛法學(xué)院畢業(yè),現(xiàn)在在華爾街工作,很適合你。"池騁握緊方向盤:"爸,
我現(xiàn)在不想談這個。""你都三十了!"池振國的聲音提高了幾分貝,
"我和你媽像你這么大的時候,你都會打醬油了。
最近那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什么風(fēng)言風(fēng)語?"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總之周五晚上七點,
別遲到。"電話掛斷了。池騁將手機扔到副駕駛座上,額頭抵在方向盤上。父親知道了多少?
他想起那封家族信托基金的警告信,胃部一陣絞痛。發(fā)動車子,
池騁決定先去吳所畏的工作室。他需要見到他,現(xiàn)在就要。
吳所畏的工作室位于一棟老廠房的頂層,寬敞的空間里彌漫著松節(jié)油和顏料的味道。
池騁推開門時,吳所畏正站在畫架前,背對著門口,白色T恤上沾滿各色顏料。
"不是說晚上才聊嗎?"吳所畏頭也不回,仿佛早已感知到他的到來。池騁走近,
從背后環(huán)抱住他,下巴擱在他肩膀上:"想你了。"吳所畏輕笑一聲,放下畫筆轉(zhuǎn)過身來。
他的指尖還沾著藍色顏料,輕輕點在池騁的鼻尖上:"撒謊。發(fā)生什么事了?
"池騁嘆了口氣,將父親來電和律所的議論簡單說了一遍,唯獨省略了陳叔叔女兒的部分。
"所以你接了個公益案件?"吳所畏挑眉,"這不像你的風(fēng)格。""人都會變。
"池騁抓住他染著顏料的手指,"就像你,以前畫的全是黑暗扭曲的東西,
現(xiàn)在..."他看向畫架上那幅色彩絢爛的抽象畫,"像彩虹爆炸了一樣。"吳所畏抽回手,
走到窗邊的小冰箱前拿出兩瓶啤酒:"說到變化...巴黎那邊希望我下個月就過去。
"池騁接過啤酒的手僵在半空:"下個月?""駐留項目三個月,提供住宿和工作室,
還有展覽機會。"吳所畏的聲音故作輕松,"但我還沒決定。"池騁拉開拉環(huán),
灌了一大口啤酒。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卻澆不滅胸口的燥熱:"這是個好機會,你應(yīng)該去。
""然后把你一個人留在這里面對你父親的逼婚?"吳所畏一針見血。
池騁嗆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猜的。"吳所畏坐到他身邊,手指纏繞上他的,
"你父親那種人,不可能放任獨子三十歲還不結(jié)婚。"兩人沉默地喝著啤酒,
夕陽透過落地窗將整個工作室染成橘紅色。"三個月很快的。"池騁最終開口,
"而且我可以飛去巴黎看你。
"吳所畏盯著自己的啤酒瓶:"我在想...也許我們可以公開關(guān)系。
這樣你父親就不會再給你安排相親了。""不行。"池騁反應(yīng)激烈,隨即又放軟聲音,
"現(xiàn)在還不行。我爸有心臟病,需要慢慢來。"吳所畏的表情黯淡了一瞬,
又迅速恢復(fù)平靜:"我明白。"他站起身,從抽屜里拿出一份文件,"這是邀請函,
截止日期是下周。我再考慮幾天。"池騁點點頭,伸手將他拉回懷里。兩人在夕陽中接吻,
啤酒的味道在唇齒間交換。這一刻如此美好,卻又如此脆弱,仿佛一碰就會碎的泡沫。
第三章池騁生日這天,吳所畏早早起床,輕手輕腳地準備早餐。
廚房里飄著咖啡和培根的香氣,Sunny——他們上周領(lǐng)養(yǎng)的棕色小土狗,
搖著尾巴在他腳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別急,還沒到你的早飯時間。
"吳所畏彎腰揉了揉Sunny的腦袋,小狗舔了舔他的手指作為回應(yīng)。
領(lǐng)養(yǎng)Sunny是個意外。那天他們?nèi)櫸镝t(yī)院給池騁的助理代班照顧一只貓,
結(jié)果在籠子里看到了這只被遺棄的小狗。它濕漉漉的眼神讓吳所畏想起自己孤獨的童年,
而池騁二話不說就填了領(lǐng)養(yǎng)表格。"我以為藝術(shù)家都不喜歡這種俗氣的儀式感。
"池騁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剛睡醒的沙啞。他穿著睡袍靠在門框上,頭發(fā)亂蓬蓬的,
與平日法庭上一絲不茍的形象判若兩人。"生日快樂。"吳所畏轉(zhuǎn)身遞給他一杯咖啡,
"三十一歲的老男人。"池騁接過咖啡,另一只手攬住他的腰:"嫌我老?
昨晚你可不是這么說的。"吳所畏耳根發(fā)熱,推開他:"吃你的早餐吧。我還有個禮物給你,
不過要等你下班后。"池騁挑眉:"什么禮物需要等到晚上?""耐心點,律師先生。
"吳所畏神秘地笑著,將煎蛋和培根擺上桌。早餐后,池騁去上班,吳所畏回到工作室。
他掀開畫架上覆蓋的布,露出那幅已經(jīng)完成的肖像畫——不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肖像,
而是將池騁的面容與他們共同經(jīng)歷的重要時刻融合在一起的超現(xiàn)實作品。
畫中央是池騁的側(cè)臉,
(吳所畏前女友姜怡摔碎的那幅畫)、一只小狗(Sunny)以及兩個交織在一起的戒指。
吳所畏仔細檢查畫作的每個細節(jié),確保顏料已經(jīng)完全干透。這是他幾個月來最用心的作品,
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情感儲備。下午四點,他接到池騁的電話:"我提前下班了,驚喜吧?
""這么早?"吳所畏看了眼手表,"我以為你至少要忙到七八點。""生日特權(quán)。
"池騁的聲音透著愉悅,"你在工作室嗎?我來接你。"半小時后,池騁的車停在樓下。
吳所畏小心翼翼地將包裝好的畫搬上車后座。"這是什么?"池騁好奇地看向后座。
"你的禮物。別偷看。"吳所畏系好安全帶,"我們?nèi)ツ膬海?"一個特別的地方。
"池騁驅(qū)車來到城郊的一處高地,這里可以俯瞰整個城市。夕陽西下,萬家燈火逐漸點亮,
宛如散落的星辰。"我小時候常來這里。"池騁關(guān)掉引擎,"每當覺得家里太壓抑,
就偷偷跑出來。"吳所畏默默握住他的手。池騁很少談起自己的童年,
但每次提及都帶著復(fù)雜的情緒——既驕傲于家族的成就,又窒息于其中的期望。
"現(xiàn)在可以看禮物了嗎?"池騁轉(zhuǎn)頭看他,眼里閃著孩子般的期待。吳所畏點點頭,
下車取出畫作。兩人坐在引擎蓋上,池騁小心地拆開包裝。當畫作完全呈現(xiàn)時,
他的呼吸明顯停滯了一瞬。"這是..."他的手指懸在空中,不敢觸碰畫面。
"我們的故事。"吳所畏輕聲說,"從復(fù)仇開始,
到... whatever this is."池騁長久地凝視著畫作,表情難以解讀。
吳所畏開始不安起來——也許這太感性了?也許池騁不喜歡將私人情感如此公開地展示,
即使是只有他們兩人的場合?"我本來想畫傳統(tǒng)的肖像,"吳所畏解釋道,
"但后來覺得這更能代表..."他的話被池騁的吻打斷。這個吻不同于以往的欲望或沖動,
而是緩慢、深沉,帶著某種鄭重的承諾。"謝謝你。"分開時,池騁抵著他的額頭低聲說,
"這是我收到過最好的禮物。"兩人相視而笑,Sunny在后座發(fā)出嗚嗚的聲音,
表示自己被忽略了。"回家吧。"池騁收起畫作,"我訂了你喜歡的那家意大利餐廳的外賣。
"回家的路上,池騁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與吳所畏十指相扣。夜色漸深,
車燈照亮前方的路,仿佛能一直這樣開下去,沒有盡頭。然而,
這份寧靜在到家門口時被打破了。一輛熟悉的寶馬停在他們的公寓樓下,
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正倚在車邊抽煙。"池雯?"池騁猛地踩下剎車,"我姐怎么來了?
"吳所畏瞬間緊張起來:"她知道你住這里?""不,我從來沒..."池騁搖頭,
"一定是助理告訴她的。"還沒等他們決定如何應(yīng)對,池雯已經(jīng)看到了他們的車,
踩著高跟鞋走了過來。"Surprise!"她敲了敲池騁的車窗,"生日快樂,弟弟。
"池騁降下車窗,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姐,你怎么找到這里的?""小瞧你姐的情報能力?
"池雯笑著,目光卻越過他看向副駕駛的吳所畏,"這位是?"吳所畏感到一陣眩暈。
池雯——池家的大小姐,家族企業(yè)的副總裁,他在調(diào)查池騁背景時看過她的照片。
現(xiàn)在她就站在眼前,銳利的目光仿佛能看穿一切。"吳所畏,我的朋友。"池騁介紹道,
"他是個藝術(shù)家。""朋友?"池雯意味深長地重復(fù)這個詞,"正好,我?guī)Я松盏案猓?/p>
不介意多一個人分享吧?"池騁和吳所畏交換了一個眼神。拒絕顯然不是選項。
"當然不介意。"池騁勉強笑道,"不過我們得先把Sunny帶出去遛遛。
""Sunny?""我們的狗。"吳所畏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自己用了"我們"這個詞。
池雯的眉毛幾乎要飛到發(fā)際線里去了:"你們的狗?"她看了看弟弟,又看了看吳所畏,
突然笑了起來,"有意思。我迫不及待要聽聽這個故事了。"三人一狗上樓,
氣氛微妙地緊張。吳所畏借口去洗手間,實則是給自己一點喘息的空間。
他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深吸一口氣。池雯顯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今晚可能會改變一切。
當他走出洗手間時,眼前的場景讓他愣在原地——池雯正站在那幅肖像畫前,
表情復(fù)雜;池騁站在一旁,背挺得筆直,
像個準備上戰(zhàn)場的士兵;Sunny則不安地在兩人腳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所以,"池雯轉(zhuǎn)過身,
直視吳所畏,"你和我弟弟不只是'朋友',對吧?"吳所畏的喉嚨發(fā)緊。
池騁搶先一步回答:"姐,這事很復(fù)雜...""復(fù)雜個屁。"池雯打斷他,
指著畫上的兩個交織的戒指,"我又不瞎。"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吳所畏握緊拳頭,
準備迎接暴風(fēng)雨般的指責和羞辱。池家這樣的豪門,怎么可能接受長子是個同性戀,
還和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藝術(shù)家在一起?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池雯突然大笑起來:"老天,
我終于明白為什么你最近拒絕所有相親了!"她走到池騁面前,戳了戳他的胸口,"你小子,
藏得夠深的啊。"池騁愣住了:"你...不生氣?""生氣?我他媽高興還來不及!
"池雯轉(zhuǎn)向吳所畏,"你知道我這些年給他安排了多少次相親嗎?每次他都找借口推掉,
我還以為他性冷淡呢!"吳所畏和池騁面面相覷,不敢相信事情就這樣急轉(zhuǎn)直下。"不過,
"池雯突然嚴肅起來,"爸媽那邊可不好辦,尤其是老爸。
"池騁的肩膀垮了下來:"我知道。""特別是現(xiàn)在,"池雯繼續(xù)說,
"老爸和陳叔叔正在談那個并購案,還指望你娶他女兒來鞏固關(guān)系呢。
"吳所畏的心沉了下去。他看向池騁,發(fā)現(xiàn)對方的表情同樣凝重。"我不會娶任何人。
"池騁堅定地說,"不管是為了生意還是別的什么。
"池雯嘆了口氣:"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她從包里拿出一個精致的禮盒遞給池騁,
"生日快樂,弟弟。雖然現(xiàn)在看來,你已經(jīng)得到了最好的禮物。"池騁打開盒子,
里面是一對袖扣——簡約的黑色方形,邊緣鑲著一圈細鉆。"謝謝。"池騁擁抱了姐姐,
"你會...幫我們保密嗎?至少暫時?"池雯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吳所畏,
最后目光落在那幅肖像畫上:"我可以給你們一些時間,但不會太久。
"她拿起外套準備離開,"老爸不是傻子,他遲早會發(fā)現(xiàn)的。
你們最好在那之前想清楚要怎么做。"送走池雯后,公寓里一片寂靜。
Sunny似乎感受到氣氛的凝重,乖乖趴在自己的小窩里不出聲。
"所以..."吳所畏打破沉默,"這算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池騁走到他身邊,
緊緊抱住他:"至少現(xiàn)在我們有個盟友了。"吳所畏將臉埋在他的肩膀上,
呼吸著熟悉的古龍水味道。池雯的態(tài)度是個意外之喜,
但她的警告同樣真實——池振國不會輕易接受兒子的選擇,尤其是當它影響到家族利益時。
而更復(fù)雜的是,巴黎的邀請函截止日期就在三天后。留下還是離開?公開關(guān)系還是繼續(xù)隱藏?
每一個選擇都像走在懸崖邊緣。窗外,城市的燈光依舊閃爍,卻照不亮他們未來的路。
第四章池騁站在父親書房的紅木門前,手指懸在空中,遲遲沒有敲下去。
門內(nèi)傳來父親與陳國棟的談笑聲,還有玻璃杯相碰的清脆聲響。"站在門口干什么?進來。
"池振國的聲音穿透門板,仿佛早已察覺兒子的存在。池騁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書房里彌漫著雪茄和威士忌的氣息,池振國和陳國棟坐在真皮沙發(fā)上,
中間站著一位年輕女子——陳國棟的女兒陳敏,哈佛法學(xué)院的高材生,
一身得體的香奈兒套裝,笑容恰到好處。"騁兒,來,見見你陳叔叔和敏敏。"池振國招手,
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敏敏剛在聊她在華爾街經(jīng)手的并購案,很有見地。
"池騁機械地握手問好。陳敏的手纖細卻有力,指甲修剪得一絲不茍,沒有涂任何顏色。
"久仰池律師大名。"陳敏微笑,"您在恒盛集團那場仲裁案中的表現(xiàn),
我們教授還拿來當案例講解。""過獎了。"池騁保持著職業(yè)性的微笑,
余光卻瞥見父親臉上滿意的表情。"你們年輕人多交流。"陳國棟拍拍女兒的肩膀,
轉(zhuǎn)向池振國,"老池,咱們?nèi)ヂ杜_抽根煙,讓他們單獨聊聊?"兩位長輩離開后,
書房陷入短暫的沉默。陳敏拿起威士忌酒杯,輕輕搖晃琥珀色的液體:"直說吧,池律師,
我知道你對我沒興趣。"池騁挑眉:"何以見得?""職業(yè)敏感。"陳敏抿了一口酒,
"你從進門到現(xiàn)在,看了三次手表,目光停留在門口兩次。要么急著離開,要么在等人。
"池騁不得不承認她的觀察力敏銳:"抱歉,不是你的問題。我最近手頭有個案子比較棘手。
""清河村污染案?"陳敏放下酒杯,"巧了,那家化工廠我爸有股份。
"池騁的肌肉瞬間繃緊:"所以今晚是...""別緊張,我不是來當說客的。
"陳敏笑了笑,"事實上,我認為那家工廠早該整頓了。我在美國做過類似的環(huán)境訴訟案,
如果需要資料,可以分享給你。"池騁驚訝地看著她:"你支持我告自己家的企業(yè)?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是嗎?"陳敏引用了他對趙明說過的話,"況且,長遠來看,
負責任的企業(yè)才能走得更遠。"正當池騁想回應(yīng)時,書房門被猛地推開。池雯急匆匆走進來,
看到陳敏后愣了一下:"抱歉,我不知道這里有客人。""沒事,我們聊完了。
"池騁站起身,感激姐姐的及時出現(xiàn),"我得和池雯談點家事。
"陳敏優(yōu)雅地點點頭:"我去找父親們。池律師,考慮一下我的提議。
"她遞給池騁一張名片,上面只有一個電話號碼。池雯等陳敏離開后,
立刻關(guān)上門:"出事了。老爸知道了。""知道什么?"池騁的心跳加速。"你和吳所畏。
"池雯壓低聲音,"剛才飯局上陳國棟說漏了嘴,說聽說池公子最近迷上了一個男畫家。
老爸的臉色當場就變了。"池騁感到一陣眩暈,扶住沙發(fā)扶手:"他怎么說?
""暫時按兵不動,但我看得出他在憋大招。"池雯咬著下唇,"你得做好準備。"正說著,
書房門再次打開,池振國陰沉著臉走了進來:"池雯,出去。"池雯猶豫地看向弟弟,
池騁微微點頭示意她離開。門關(guān)上后,書房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池振國走到酒柜前,
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威士忌,一口氣喝掉半杯:"陳國棟說,
他朋友在什么藝術(shù)展上看到你和一個男人舉止親密。還說你給那人買了套公寓。"他轉(zhuǎn)身,
眼神銳利如鷹,"告訴我,這是謠言。"池騁的喉嚨發(fā)緊,
但聲音出乎意料地平穩(wěn):"不是謠言。我確實在和吳所畏交往。
"玻璃杯砸在大理石地面上的碎裂聲震耳欲聾。池振國的臉漲得通紅:"你瘋了嗎?
我送你讀最好的學(xué)校,給你鋪平道路,不是讓你去當變態(tài)的!""同性戀不是變態(tài),
早在1990年就被世界衛(wèi)生組織從精神疾病名單中剔除了。"池騁冷靜地說,
盡管他的手指在微微顫抖。"閉嘴!"池振國一拳砸在書桌上,
"我不管什么狗屁組織怎么說,在池家,這是絕對不允許的!立刻和那個人斷絕關(guān)系,
否則——""否則什么?"池騁抬起頭,直視父親的眼睛,"否則就剝奪我的繼承權(quán)?
把我趕出家門?"池振國的胸口劇烈起伏:"你以為我不敢?""我知道你敢。
"池騁的聲音出奇地平靜,"但我也想問你,對你來說,兒子的幸福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