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沈浪,一個平平無奇的打工人。誰能想到,加個班的功夫,我就穿越了!更離譜的是,
我一睜眼,居然正在和一個美得不像話的“尸體”拜堂成親!他們說,這是冥婚,
為了給首富家夭折的大小姐沖喜。我尋思這不純純封建糟粕嗎?剛想發(fā)揮我抬杠的本事,
卻發(fā)現(xiàn)事情沒那么簡單。新婚之夜,我那“死鬼”老婆,她……她竟然睜開了眼睛!
冰冷的手指劃過我的脖頸,朱唇輕啟,吐出的卻是最森然的審判?!澳?,是誰派來的?
”白天,她是任我擺布的絕美睡美人。夜晚,她就化身索命的復仇女王,
對我進行各種極限“拷問”,逼得我一邊瘋狂吐槽“姐姐,咱有事好商量,別上手行不”,
一邊又該死地心動了。隨著調查深入,我發(fā)現(xiàn)這場冥婚背后,
竟藏著一個侵吞家產、煉魂續(xù)命的驚天陰謀!而我,這個倒霉的穿越者,成了唯一的變數(shù)。
看著眼前這個時而冰冷、時而脆弱的絕色女鬼,我做了一個決定。管他什么人鬼殊途,
管他什么陰謀詭計!“娘子別怕,你老公我啊,是專業(yè)的!
”這是一場從“強制愛”開始的自救與救贖,也是一場跨越陰陽兩界的極致愛戀。1 我靠,
開局就送老婆?還是個鬼?頭好痛。
像是被人拿電鉆對著太陽穴來了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持續(xù)性施工。我叫沈浪,一個平平無奇,
為老板的法拉利添磚加瓦的優(yōu)秀社畜。我記得上一秒,我還在公司的格子間里,
對著電腦屏幕上花花綠綠的表格奮戰(zhàn),為了一份明天就要交的方案,已經(jīng)熬了整整兩個大夜。
當時我心里唯一的念頭就是,等這項目結束了,我一定要請年假,去玩他個昏天黑地,
把那些年錯過的恐怖片、民俗怪談全都補回來。然而,下一秒,我就出現(xiàn)在了這里。
“嘶——”我猛地吸了一口涼氣,不是因為頭疼,而是因為周遭的環(huán)境。
鼻尖縈繞著一股子極其古怪的味道,像是劣質的檀香混合著木頭腐朽的氣息,
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脂粉香。這味道,比我大學室友半年沒洗的襪子還沖。
眼前的景象更是讓我直接宕機。這里不是我熟悉的,有著冰冷日光燈和鍵盤敲擊聲的辦公室。
而是一個……古色古香的靈堂?沒錯,就是靈堂!
整個房間的布局陰森得能直接拿去當恐怖片片場。高高的房梁上掛著幾盞慘白的燈籠,
光線昏黃,勉強照亮了四周。墻上貼著白色的剪紙,正中央的桌案上,
擺著一個黑漆漆的牌位,上面龍飛鳳舞地寫著幾個我看不懂的繁體字。
空氣里飄著紙錢燃燒后的灰燼,嗆得我直想咳嗽?!吧肚闆r?公司團建玩劇本殺?
玩得這么硬核?”我心里嘀咕著,試圖動一下身子,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動彈不得。
兩個穿著深褐色短打,長得人高馬大的壯漢,一左一右地架著我的胳膊,
力氣大得跟鐵鉗似的,任憑我怎么掙扎都紋絲不動。更離譜的是,
我身上穿著一件大紅色的袍子,就是古裝電視劇里新郎官穿的那種,
胸前還戴著一朵歪歪扭扭的大紅花。我低頭看了看自己,
又看了看周圍肅穆得像是奔喪的吃瓜群眾,腦子里緩緩打出了一個問號。不是,
這紅白喜事一起辦,圖啥啊?上雙份的禮金嗎?“吉時已到,新人拜堂!
”一聲尖利得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鴨子叫一樣的聲音響起,把我混亂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我這才注意到,在我面前,與我并排站著的,是我的“新娘”。
之所以要給新娘兩個字打上引號,是因為……她好像,不是個活人。
她穿著一身精美絕倫的鳳冠霞帔,紅蓋頭遮住了臉,看不清容貌。但她就那么直挺挺地站著,
一動不動,身邊同樣有兩個丫鬟打扮的女人攙扶著??赡歉静皇菙v扶,更像是……架著。
因為我能清楚地看到,那新娘的身體,呈現(xiàn)出一種非正常的僵硬和筆直。她穿著繡鞋的腳尖,
幾乎是拖在地面上的。一個荒誕又恐怖的念頭,瞬間從我心底冒了出來?!靶值軅?,
別玩了啊,這玩笑開得有點大了?!蔽页冻鲆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對著身邊架著我的兩個壯漢說道,“雖然我是恐怖片愛好者,但這沉浸式體驗也太過了吧?
這福氣給你們要不要啊?”然而,那兩個壯漢面無表情,眼神空洞,仿佛沒聽見我的話,
手上的力道反而更重了。“一拜天地!”隨著司儀的唱喏,
我身邊的兩個壯...漢猛地發(fā)力,強行按著我的上半身,朝著門外的方向,
重重地彎了下去?!拔铱浚 蔽业哪X袋“嗡”的一聲,差點和地面來個親密接觸。
骨頭都在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這他媽是來真的?我終于意識到不對勁了。這不是惡作劇,
也不是什么劇本殺!我環(huán)顧四周,所有人的表情都是那么的真實,他們的眼神里,有麻木,
有恐懼,還有一絲……憐憫?等等,憐憫?憐憫我?電光火石之間,
我腦海中那些看過的網(wǎng)絡小說橋段,那些民俗怪談,瘋狂地涌現(xiàn)出來。
穿越、大紅喜服、靈堂、一動不動的新娘……一個讓我汗毛倒豎的詞語,蹦了出來——冥婚!
我這是……穿越了?還特么開局就遇上了冥婚現(xiàn)場?成了那個倒霉催的,
要跟死人結婚的冤大頭?“不……不……”我拼了命地掙扎起來,腎上腺素飆升,
聲音都變了調,“你們干什么!這是犯法的!包辦婚姻要不得,
更別說跟……跟一個……”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強行掰了回來,重新站直。
“二拜高堂!”尖利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我被強行轉了個方向,面向了正堂之上。
那里坐著一個面色威嚴的中年男人,穿著考究的錦緞長袍,眼神陰鷙。
他應該就是這家里的主事人了。在他的旁邊,還有一個空著的座位?!胺砰_我!
你們這群瘋子!”我徹底慌了,開始破口大罵,“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們強搶民男,
還有沒有王法了?我告訴你們,我可是二十一世紀的好青年,
受過高等教育的……”我的現(xiàn)代詞匯顯然讓周圍的人有些發(fā)懵,
但架著我的力量卻沒有絲毫的松懈。他們再次發(fā)力,將我的頭重重地按了下去。
“砰”的一聲,我的額頭結結實實地磕在了冰冷堅硬的地面上,眼前瞬間金星亂冒。疼,
太他媽疼了!這真實的痛感讓我徹底清醒了。我,沈浪,一個遵紀守法的好社畜,
真的穿越了。而且,看這架勢,是芭比Q了?!胺蚱迣Π荩 彼緝x的聲音里,
透著一絲不耐煩和急切。我被粗暴地拽了起來,身體被扭轉,
正對著我那位神秘的“鬼新娘”。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觀察她。雖然隔著紅蓋頭,
但我依然能從她那僵直的體態(tài)和周圍丫鬟如臨大敵的表情中,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那不是活人該有的氣息。那是一種……死寂。仿佛所有的生命力,都被抽干了,
只剩下一具精美卻冰冷的軀殼。我的反抗,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我的雙肩被死死地按住,腦袋不受控制地,一點一點地,朝著她,彎了下去。
就在我們即將“頭碰頭”的那一刻,一陣陰風毫無征兆地吹過。那風來得極其詭異,
明明門窗緊閉,它卻像是憑空出現(xiàn),卷起了地上的紙錢灰,也卷起了……她頭上的紅蓋頭。
蓋頭被輕輕掀起一角,又緩緩落下。但就是那驚鴻一瞥,讓我整個人都僵住了。
我看清了她的臉。那是一張怎樣絕美的臉啊!肌膚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玉,卻毫無血色,
透著一種瓷器般的冰冷質感。眉如遠山,眸若秋水,哪怕是緊緊地閉著,
也能想象出睜開時會是何等的顧盼生輝。小巧挺翹的鼻梁下,是兩片嫣紅的嘴唇,
唇上涂著鮮艷的胭脂,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她就像一個由最頂級的工匠,
精心雕琢而成的藝術品,美得不似凡人。但也正因為這份完美,才顯得更加的詭異。因為,
在這張臉上,我看不到任何屬于活人的生氣。沒有呼吸,沒有心跳,
甚至連一絲肌肉的微動都沒有。她就那樣“站”著,任由我們完成這場荒誕的儀式。
蓋頭重新落下,遮住了那張足以顛倒眾生的臉。而我的心,卻沉到了谷底。完了。
開局就送個老婆,還是個顏值天花板。聽起來像是福利局??蛇@老婆,
她……她真的是個鬼?。 岸Y成——!送入洞房——!”司儀那尖銳的聲音,此刻聽起來,
就像是來自地獄的催命符。我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就被那兩個壯漢半拖半架著,
朝著后堂的一個房間走去。我那“新娘”,也被兩個丫鬟以同樣的姿勢,緊緊地跟在后面。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后一個念頭。洞房?跟一個鬼……入洞房?救命?。?/p>
這穿越福利,也太硬核了吧?!2 新婚夜,娘子她好像不太對勁“砰!
”身后傳來一聲巨響,那扇厚重的木門被無情地關上了。緊接著,便是“咔噠”一聲,
是門栓落下的聲音。這聲音,就像是死神的鐮刀,徹底斬斷了我最后一絲逃跑的希望。
我一個激靈,從被那兩個壯漢“扔”在地上的姿勢連滾帶爬地站了起來,
像個無頭蒼蠅一樣沖到門邊,使勁地拍打著門板。“喂!開門!放我出去!
”“你們這是非法拘禁!我要報警!不,我要報官!”我的手掌拍得通紅,嗓子都快喊啞了,
可門外卻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任何回應。那冰冷的觸感和厚實的質地告訴我,
憑我這被酒精和加班掏空了的身體,別想撼動它分毫。我不死心,又踉踉蹌蹌地撲到窗邊。
窗戶雕著繁復的木格,從外面用木條釘死了,連一絲縫隙都沒給我留下。這里,
就是一個密不透風的籠子。而我,就是那只被關進來的,待宰的羔羊。一陣無力感涌上心頭,
我背靠著冰冷的墻壁,緩緩滑坐在地。劇烈運動讓我頭暈眼花,也讓我終于有時間,
去打量我接下來可能要“長眠”于此的地方——我的婚房。不得不說,這柳家是真有錢。
整個房間的布置,極盡奢華。上好的金絲楠木打造的雕花大床,
床沿掛著輕薄如蟬翼的紅色紗幔。正對面的梳妝臺上,銅鏡擦得锃亮,
旁邊擺著一整套精致的胭脂水粉和珠釵首飾。房間中央的八仙桌上,
兩根手臂粗的龍鳳喜燭靜靜燃燒著,燭火搖曳,將整個房間染上了一層曖昧的暖紅色。
桌上還擺著一壺酒,兩個酒杯。這是……準備讓我喝交杯酒?呵,跟誰喝?跟鬼嗎?
想到這里,我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轉向了那個房間里唯一的“活物”——不,
是唯一的“人”。我的新娘,柳青鳶。她已經(jīng)被那兩個丫鬟“安置”在了床沿上,
端端正正地坐著,紅色的蓋頭已經(jīng)重新蓋好,遮住了那張絕美卻毫無生氣的臉。
她就那么安靜地坐著,雙手交疊放在膝上,像一尊沒有靈魂的精美木偶。整個房間里,
喜慶的紅色非但沒讓我感到一絲暖意,反而像凝固的血液,
處處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詭異和陰森。我吞了口唾沫,喉嚨干得發(fā)澀。不行,
我不能就這么坐以待斃。作為一個看過幾百集《走進科學》和《今日說法》的現(xiàn)代人,
我必須得搞清楚狀況。萬一……萬一這新娘是假死呢?
比如中了什么現(xiàn)代醫(yī)學無法解釋的奇毒,或者是某種罕見的植物人狀態(tài)?對,一定是這樣!
我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從地上爬起來,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朝著床邊挪了過去。
每走一步,我的心跳就跟著加速一分??諝庵?,那股若有若無的脂粉香氣,變得更加濃郁了。
這香味,似乎就是從她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很好聞,卻冷得沁人骨髓。終于,我走到了床前,
離她只有一步之遙。我能清晰地看到她鳳冠上垂下的流蘇,隨著燭火的光影輕輕晃動。
那身紅得刺眼的嫁衣上,用金線繡著繁復的鴛鴦戲水圖樣,針腳細密,栩栩如生。
可這身嫁衣下的軀體,卻散發(fā)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寒氣。我的手在半空中猶豫了半天,
最終還是顫抖著伸了出去,輕輕地捏住了紅蓋頭的一角?!澳莻€……娘子?咱商量個事兒唄?
”我清了清嗓子,試圖用一種輕松的語氣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你看啊,
雖然咱倆拜了堂,但咱也沒啥感情基礎不是?這強扭的瓜不甜。要不這樣,你睡你的,
我睡我的,咱們井水不犯河水,等天亮了,我就想辦法走人,你看行不?”“你要是同意,
就點個頭?或者眨眨眼也行?”房間里,只有燭火燃燒時發(fā)出的“噼啪”聲。
她依舊一動不動。我自嘲地笑了笑,覺得自己真是瘋了,居然在跟一具“尸體”談判。
不再猶豫,我猛地一咬牙,掀開了那方紅蓋頭!那張美得驚心動魄的臉,
再次完整地呈現(xiàn)在我眼前。在搖曳的燭光下,她的皮膚更顯得白皙通透,
甚至能看到皮膚下淡青色的血管。那雙緊閉的眼睛上,長長的睫毛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
嘴唇上的口脂,紅得像是剛剛飲過鮮血。美則美矣,毫無靈魂。我壯著膽子,伸出食指,
輕輕地,碰了一下她的臉頰。冰!刺骨的冰冷!那感覺,根本不是活人該有的溫度,
就像是……就像是摸在了一塊剛從冰柜里拿出來的凍肉上。我“嗷”的一聲,
像是觸電一樣縮回了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腳冰涼,冷汗瞬間濕透了后背。完了,
這下徹底沒跑了。這姐們兒,是真“涼透了”?。∥矣逕o淚,縮在離床最遠的角落里,
抱著膝蓋,瑟瑟發(fā)抖。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窗外的天色,也從黃昏徹底變成了深夜。
外面的風,似乎大了起來,吹得窗戶紙“呼啦啦”作響,像是有人在外面用指甲撓著窗戶。
房間里的龍鳳喜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風從門縫里鉆了進來,開始劇烈地搖晃起來。
燭光忽明忽暗,將墻上我的影子,拉扯得奇形怪狀,如同張牙舞爪的鬼魅。房間的溫度,
仿佛也在一點一點地下降。我裹緊了身上那件滑稽的大紅袍,卻依然感覺有一股寒意,
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咕咚。”我緊張地咽了口唾沫,眼睛死死地盯著床上的柳青鳶,
生怕她突然來個“尸變”,直接從床上彈起來。然而,她還是那個姿勢,安靜得像一幅畫。
也許……是我想多了?或許他們只是讓我跟她待一晚上,走個形式,天亮了就會放我走?
就在我努力用樂觀的想法麻痹自己的時候,異變,陡生!我眼角的余光,
似乎瞥見……她放在膝蓋上的一根手指,輕輕地……動了一下?我猛地瞪大了眼睛,
以為是自己眼花了。我拼命地眨了眨眼,再次死死地盯住她的手。一秒,兩秒,
十秒……什么都沒發(fā)生?!昂簟隙ㄊ翘o張,出現(xiàn)幻覺了……”我剛松了半口氣。
可就在下一秒,我的心臟,驟然停止了跳動!只見,柳青鳶那原本微微低垂著的頭,
開始以一種極其緩慢,但卻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一點地,向上抬起。那動作,僵硬得可怕,
仿佛每動一寸,都能聽到骨骼摩擦時發(fā)出的“咔咔”聲。我的呼吸,在這一刻徹底屏住了。
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我甚至能聽到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我眼睜睜地看著,她的頭,
從低垂,到平視,最后,那張絕美而冰冷的臉,完完全全地,朝向了我所在的方向。
然后——她睜開了眼睛。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有瞳孔,沒有眼白,
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漆黑。那黑色,比最深的夜還要濃郁,像是兩個能吞噬一切的旋渦。
里面沒有絲毫活人的感情,只有化不開的怨毒、冰冷和……死寂。被那雙眼睛盯上的瞬間,
我感覺自己像是被一條毒蛇扼住了喉嚨,連一絲聲音都發(fā)不出來??謶郑缤涞某彼?,
將我徹底淹沒。她動了。她緩緩地,從床沿上站了起來。那身鮮紅的嫁衣無風自動,
裙擺在地面上滑過,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就像一個飄忽的鬼影。她就那么直勾勾地盯著我,
一步一步地,朝我走了過來。我瘋了似的想要尖叫,想要逃跑,可我的身體卻像是被灌了鉛,
僵在原地,動彈不得。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紅色的身影,離我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她在我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將搖曳的燭光徹底擋住。
我被籠罩在她的陰影里,只能聞到她身上那股越來越濃郁的,冰冷的脂粉香。
她緩緩地抬起手。那是一只完美無瑕的手,手指纖長,指甲上涂著和嘴唇一樣鮮紅的蔻丹。
這只手,在我的瞳孔中,不斷放大。最終,它輕輕地,撫上了我的臉龐。冰冷,死寂,滑膩。
那觸感,比冬日里最冷的冰塊還要刺骨,仿佛能瞬間吸走我所有的體溫和生命力。我的大腦,
一片空白。就在這時,一個聲音,一個不屬于我的,冰冷得不帶一絲一毫感情的聲音,
仿佛是從九幽地獄傳來,在我的耳邊,輕輕響起:“你……是誰派來的?”3 強制愛?不,
是女鬼的審判!冰冷的聲音,如同淬了毒的冰錐,一字一字地鑿進我的耳膜,順著我的脊椎,
將刺骨的寒意送遍全身。我大腦的CPU,在那一刻直接干燒了。派來的?派什么派?
天地良心,能使喚得動我沈浪的,
只有我那半夜三更還在微信里“叮叮?!眰€不停的甲方爸爸!可這話我能說嗎?我敢說嗎?
看著眼前這張近在咫尺,美得不像話,也冷得不像話的臉,我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打擺子。
她那雙純黑色的眼眸里,不帶一絲人類的情感,就像是兩個黑洞,
能把我所有的勇氣和理智都吸進去,攪個粉碎。撫在我臉上的那只手,非但沒有拿開,
反而緩緩地向下滑動。那細膩、滑潤的觸感,本該是無數(shù)男人夢寐以求的溫柔,
此刻卻讓我感覺像是有無數(shù)只冰冷的螞蟻,從我的下頜線,一路爬向了我的脖頸。最終,
她的手,輕輕地扼在了我的喉嚨上。力道不大,甚至可以說是輕柔。但那股陰寒之氣,
卻仿佛擁有實質,瞬間穿透了我的皮膚,鎖死了我的氣管。窒息感和恐懼感,
如同兩只無形的大手,死死地攥住了我的心臟。強制愛?不,這他媽是強制愛嗎?
這分明是來自地獄的審判!這位姐姐看上去,可不像是要跟我探討生命的大和諧,
更像是要直接送我下去跟閻王爺探討生命的周期性。求生欲,在這一刻,戰(zhàn)勝了一切。
我的大腦開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試圖從這絕境中找出一線生機?!敖恪憬??
”我艱難地從喉嚨里擠出兩個字,聲音抖得像秋風里的落葉,“誤會,這絕對是天大的誤會!
”柳青鳶那雙漆黑的眸子,微微動了一下。她似乎對“姐姐”這個稱呼感到了一絲困惑,
但手上的力道卻沒有絲毫放松。“說?!彼鲁鲆粋€字,言簡意賅,
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澳莻€……派我來的人,他……他可厲害了!”我急中生智,
決定開始我的表演。作為一個資深社畜,甩鍋和吹牛逼的本事,早已刻進了我的DNA。
“他神通廣大,法力無邊,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載。他掐指一算,
算到姐姐你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一個人在這里孤單寂寞冷,
所以特地派我這個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帥小伙,來陪你解悶兒!”我一邊說,
一邊努力地擠出一個自認為最真誠、最燦爛的笑容。然而,
我這套在酒桌上無往不利的彩虹屁,對于眼前這位冰山美人,顯然是起了反作用。
她眼中那本就不存在的溫度,又下降了幾分?!坝妥旎?。”她冷冷地評價道,
扼在我喉嚨上的手,指尖微微收緊。我瞬間感覺呼吸一滯,臉都漲成了豬肝色。
“咳咳……不……不是……”我拼命地拍打著她的手臂,那手臂冰冷而堅硬,
跟拍在一塊大理石上沒什么區(qū)別,“我……我說的是實話!我就是個……快遞員!對,
送溫暖的!”“送溫暖?”她重復著這個她無法理解的詞匯,歪了歪頭。這個動作,
配上她那張絕美的臉,本該是嬌憨可愛的??纱丝?,卻只讓我覺得毛骨悚然。下一秒,
我只覺得身體一輕,整個人竟然被她單手提了起來,像是拎一只小雞仔一樣,毫不費力。
我的雙腳離開了地面,在空中無助地亂蹬?!拔铱浚 蔽倚睦锉司浯挚?,這姐們兒的臂力,
是參加過奧運會舉重項目嗎?“砰!”我的后背重重地撞在了冰冷的墻壁上,
震得我五臟六腑都錯了位。她整個人欺身而上,將我死死地壓在墻上。我們之間的距離,
近到我能聞到她身上那股獨特的,如同雪后松林混雜著高級脂粉的冷香。這味道,該死的,
居然有點上頭。可我沒時間上頭了,因為我快要上天了。她的另一只手,也撫了上來。
順著我胸前那朵大紅花,一路向下,解開了我身上那件紅色喜袍的腰帶。衣襟,松開了。
清冷的空氣,混雜著她身上那股寒氣,瞬間灌了進來。我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zhàn),
不知道是凍的,還是嚇的?!敖憬?!大姐!祖宗!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啊不,
別脫我衣服??!”我徹底慌了,這畫風不對??!“雖然我這人平時是隨便了點,
但也是有原則的!咱們這剛見面不到十分鐘,直接就坦誠相見,
是不是……是不是有點太快了?”“閉嘴?!彼穆曇粢琅f冰冷,但那只手卻沒有停下。
纖細而冰涼的指尖,隔著一層薄薄的里衣,在我胸口上輕輕劃過。那觸感,
就像是一片鋒利的冰刃,在我的皮膚上游走。所過之處,激起一陣戰(zhàn)栗。我能清晰地感覺到,
她的指尖,在我心口的位置,停了下來?!澳愕男模谡f謊?!彼请p沒有瞳孔的眼睛,
仿佛能穿透我的皮肉,直視我那顆狂跳不止的心臟,“它跳得很快,充滿了恐懼,
和……欲望?”我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大姐,我這是恐懼,純純的恐懼!
至于那一點點可恥的欲望,完全是面對美好事物時,一個正常男性的生理本能,
跟我的主觀意志沒有半毛錢關系??!“你的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法力波動,
也沒有常年習武的痕跡。”她像一個冷酷的法官,對我進行著全方位的掃描和審判,
“你就是一個普通人。一個……毫無用處的廢物?!薄皩Γ 蔽衣勓源笙?,瘋狂點頭,
就像是找到了知音,“姐姐你真是慧眼如炬!我就是個廢物,手不能提,肩不能扛,
脆皮一個,一碰就碎!您看,派我這么個廢物來,能干啥呀?肯定是搞錯了,絕對是搞錯了!
”我以為,我的“廢柴”宣言能讓她放過我??晌义e了?!八麄?,
就是喜歡用你們這種看似無害的廢物,來做最骯臟的事?!彼涞氖?,順著我的胸膛,
緩緩向上,再次回到了我的脖頸。這一次,她沒有再扼住,而是用指腹,
輕輕地摩挲著我的喉結。那動作,輕柔得像情人的愛撫。可那刺骨的寒意,
和她眼中化不開的怨恨,卻讓我如墜冰窟?!案嬖V我?!彼哪樣譁惤藥追?,冰冷的呼吸,
噴在我的臉上,激起一層雞皮疙瘩。那嫣紅的嘴唇,幾乎要貼上我的耳朵,
“他們……讓你來做什么?”“是想讓我,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嗎?
”“還是說……”她的聲音,壓得更低了,帶著一絲我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的誘惑。
“想讓我……再死一次?”4 白天小可愛,晚上御姐壞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過那一夜的。
或許是人類在極度恐懼下的自我保護機制啟動了,我的大腦在某個時刻選擇了強制關機。
又或許,是這位鬼姐姐的“審問”也需要消耗大量的“電量”,到了某個時間點,
她就自動待機了??傊斘以俅位謴鸵庾R時,是被一陣“吱呀”的開門聲給驚醒的。陽光,
溫暖而刺眼的陽光,從開啟的門縫里擠了進來,像是一把金色的利劍,
瞬間劈開了房間里那粘稠如墨的黑暗與陰冷。我一個激靈,猛地從冰冷的地板上坐了起來,
渾身的骨頭都像是被拆散了重組一樣,酸痛無比。我下意識地看向墻角——那里空空如也。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僵硬地轉動脖子,望向那張雕花大床。然后,我愣住了。只見柳青鳶,
又變回了最初的模樣。她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那身刺目的紅色嫁衣已經(jīng)被換下,
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素雅的白色綢緞寢衣。烏黑的長發(fā)如瀑布般散落在枕上,
襯得那張小臉愈發(fā)蒼白。她雙目緊閉,呼吸全無,胸口沒有一絲起伏,
儼然就是一具精美絕倫,卻毫無生命跡象的睡美人。
如果不是我脖子上還殘留著被她扼住時的冰冷觸感,
胸口那片被她指尖劃過的皮膚還泛著涼意,我?guī)缀跻詾樽蛲淼囊磺校?/p>
都只是我加班過度產生的一場噩夢。白天……是小可愛模式?晚上……就變身御姐壞?
這他娘的,什么日夜雙系統(tǒng)切換模式??!“姑……姑爺,您醒啦?
”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我抬頭望去,是兩個穿著青色布裙的小丫鬟,
手里端著臉盆和餐盤,正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同情、恐懼,還有一絲……敬佩?
敬佩?敬佩我啥?敬佩我居然還活著?“那個,你們……”我剛想開口問點什么,
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嗓子干得像撒哈拉沙漠,說出的話沙啞得嚇人。“姑爺,
您先……先洗漱用飯吧。”其中一個年紀稍長,膽子也稍大一點的丫鬟,將東西放在桌上,
低著頭,眼角的余光飛快地瞥了一眼床上的柳青鳶,身體明顯抖了一下?!八夷镒铀?,
一直都這樣嗎?”我決定抓住這來之不易的交流機會,開始我的信息刺探?!笆恰堑?。
”丫鬟的聲音細若蚊蠅,“大小姐她……身子弱,大部分時間都在安睡。”安睡?
這詞用得可真他媽委婉。你們管這個叫安睡?醫(yī)學上一般稱之為“臨床死亡”。我走到桌邊,
拿起一個包子就往嘴里塞。天知道,跟鬼斗智斗勇了一晚上,我是真的餓了。
我一邊狼吞虎咽,一邊含糊不清地問道:“那你們二叔……哦不,是岳父大人呢?
他不來看看他女兒嗎?還有,這柳府怎么感覺冷冷清清的,辦喜事兒,不都該熱熱鬧鬧的嗎?
”我這話一出口,兩個小丫鬟的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跟床上的柳青鳶都有得一拼。
她們驚恐地對視一眼,然后“噗通”一聲,齊齊跪在了地上?!肮脿旔埫」脿旔埫?!
這些話可千萬說不得啊!”“府里的事,不是我們下人能議論的。求姑爺別為難我們了!
”她們磕頭如搗蒜,一副我問了什么大逆不道問題的樣子。我被這陣仗搞得一愣,得,
看來這柳府的水,比我想象的還要深。從這兩個小丫鬟的反應來看,這府里絕對有鬼,
而且還不止一個。“行了行了,起來吧,我就是隨口一問?!蔽覕[擺手,
心里卻將“二叔柳鴻才”和“府里詭異的氣氛”這兩個關鍵詞給記了下來。
打發(fā)走兩個跟見了貓似的老鼠一樣的小丫鬟,房間里又只剩下我和“睡美人”柳青鳶。
門沒再被鎖上。我終于獲得了短暫的自由。我輕輕地走到床邊,
居高臨下地端詳著這張沉睡的臉。不得不承認,白天的她,真的是人畜無害,楚楚可憐。
那纖長的睫毛安靜地垂著,小巧的鼻梁挺翹,嘴唇是淡淡的粉色。此刻的她,
就像一件易碎的瓷器,讓人忍不住想去呵護。誰能想到,
就是這具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身體里,
封印著一個一言不合就鎖喉、動不動就搞墻咚的復仇女王呢?“嘖嘖?!蔽胰滩蛔∩斐鍪种福?/p>
輕輕戳了戳她冰涼的臉蛋,“我說娘子啊,你這演技,放我們那兒,
高低得拿個奧斯卡小金人啊。白天裝死,晚上索命,你這班上的,比我這個社畜還敬業(yè)。
”“不過話說回來,你昨晚說的‘他們’,到底是誰啊?把你害成這樣,肯定有仇報仇,
有怨報怨啊。你老公我,雖然是個戰(zhàn)五渣,但腦子好使啊,說不定能幫你當個狗頭軍師呢?
”我對著她自言自語,試圖從她白天的狀態(tài)里,找到一些晚上的線索??伤琅f毫無反應,
仿佛我的話,都說給了空氣聽。在房間里待著也不是個事兒,我決定出去轉轉,
實地考察一下我這個新“家”。柳府很大,亭臺樓閣,雕梁畫棟,一步一景,
處處都透著兩個字——有錢。但詭異的是,這么大的宅子,卻安靜得可怕。我一路走來,
遇到的下人屈指可數(shù),而且每個人都低著頭,行色匆匆,臉上帶著一種壓抑的驚恐,
仿佛這宅子里有什么會吃人的猛獸。整個府邸,都籠罩在一種陰森壓抑的氛圍里。
大白天走在回廊下,我都能感覺到后脖頸子直冒涼氣。這里根本不像個家,
更像是一座巨大的,華麗的墳墓。我憑著記憶,朝著昨天拜堂的大堂走去。那里,
應該是柳家的核心區(qū)域。然而,還沒等我靠近,一個管家模樣,
留著山羊胡的中年男人就攔住了我的去路。他臉上堆著假笑,
皮笑肉不笑地對我拱了拱手:“姑爺,我們家二爺說了,您身子骨弱,又是新婚,不宜操勞。
這幾日,您還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好生休養(yǎng),陪著大小姐吧。”言下之意,
就是限制我的活動范圍。我心里冷笑一聲,看來那個未曾謀面的二叔,已經(jīng)開始防著我了。
“行吧?!蔽衣柭柤?,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正好,我也懶得動。有吃有喝,
還有個漂亮老婆陪著,這福氣,我受著?!蔽肄D身往回走,
眼角的余光卻瞥見那管家在我轉身后,臉上的假笑瞬間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陰鷙和鄙夷。呵,有意思。看來,這場“冥婚”,
絕對不是安撫亡魂那么簡單?!瓡r間,在我的胡思亂想和坐立不安中,緩緩流逝。
夕陽西下,最后一縷余暉從窗欞消失。夜,又來了。房間里的燭火被點亮,熟悉的龍鳳喜燭,
熟悉的搖曳光影。我坐在離床最遠的桌子旁,手里攥著一根不知道從哪里拆下來的桌子腿,
手心里全是汗。來了,來了,她要來了!我的心跳,隨著房間光線的變暗,
開始不受控制地加速。我死死地盯著床上的柳青鳶。果然,和昨晚一模一樣的流程。
她的手指,開始輕微地顫動。然后,是僵硬地抬頭。最后,那雙深淵般的,純黑色的眼睛,
猛地睜開,精準地鎖定了我!“蕪湖!起飛!”我心里哀嚎一聲,
臉上卻已經(jīng)堆滿了諂媚的笑容?!敖憬?,晚上好??!睡得怎么樣?
要不要我給你講個睡前故事?”柳青鳶沒有理會我的貧嘴。她緩緩起身,赤著腳,
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一步一步朝我走來。白色的寢衣,襯得她如同月下的女鬼,美麗,
而又致命?!白蛲?,我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彼谖颐媲罢径?,冰冷的聲音,
仿佛帶著回音?!八麄儯屇銇碜鍪裁??”我看著她,眼珠子一轉,決定換個策略。
不能總被她牽著鼻子走,我得奪回一點主動權?!敖憬?,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
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我故作鎮(zhèn)定地說道。她那漆黑的眸子閃過一絲不耐,
但似乎也對我這個“廢物”居然敢跟她談條件感到了一絲好奇?!罢f。
”“你……是怎么死的?”我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道。這個問題,仿佛是一把鑰匙,
瞬間打開了她身上那股滔天的怨氣!整個房間的溫度,驟然下降到了冰點!燭火瘋狂地跳動,
幾乎要熄滅。一股強大的氣浪以她為中心,猛地爆發(fā)開來!我手里的桌子腿“咔嚓”一聲,
直接被震成了兩截。我整個人也被這股氣浪掀翻在地,狼狽地滾了好幾圈?!澳?,在,找,
死!”她一字一頓,聲音里充滿了無盡的痛苦和怨毒。下一秒,她如同鬼魅般,
瞬間出現(xiàn)在我面前。她俯下身,白色的寢衣垂落,那張絕美的臉,離我的臉,
只有不到一公分的距離。冰冷的指尖,再次撫上了我的脖子。但這一次,
她的指尖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而我,在她那雙深淵般的眼眸深處,
仿佛看到了一絲……裂痕。5 她哭了,我慌了“你,在,找,死!”這四個字,
像是從九幽地獄里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帶著能將人靈魂凍結的陰寒之氣。
我躺在地上,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美到令人窒息,也恐怖到令人窒息的臉,
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當場超度,連個往返票都沒有。死亡的陰影,
從未如此清晰地籠罩著我。那股龐大的怨氣,幾乎化作了實質的黑色濃霧,
將我死死地包裹住。可就在這生死一線的邊緣,我,一個平平無奇的作死小天才,
注意到了一個華點。她的手。那只扼在我脖子上的手,
那只前一秒還穩(wěn)定得像手術刀一樣的手,此刻,竟然在微微顫抖。還有她的眼睛。
那雙純黑色的,如同黑洞一般的眼眸深處,那道我之前看到的裂痕,似乎……更大了。
里面翻涌的,不再是純粹的殺意和怨毒,還夾雜著一種我無法理解的,劇烈的痛苦和迷茫。
我的社牛DNA,在這一刻,突然就動了。我尋思著,橫豎都是一死,
是像個慫包一樣被掐死,還是冒著被挫骨揚灰的風險,進行一次極限拉扯?我選后者!
賭一把,單車變摩托!“我不是在找死。”我鼓起我這輩子最大的勇氣,
迎上她那雙能殺人的眼睛,聲音因為缺氧而嘶啞,但卻異常堅定,“我是在幫你找回你自己。
”果然,我這句話一出口,她眼中的迷茫,更深了?!澳阕约嚎纯茨悻F(xiàn)在的樣子!
”我決定加大火力,反正已經(jīng)開席了,我坐小孩那桌也得把話說完,
“你甚至都不記得自己是怎么死的!他們殺了你,還要抹去你的記憶,
讓你變成一個只會重復著仇恨和審問的傀儡!姐姐,這你也能忍?
”“你忘了你叫柳青鳶了嗎?你忘了你生前喜歡什么,討厭什么了嗎?你忘了……是誰,
把你變成了現(xiàn)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嗎?”我的每一個問題,都像一把重錘,
狠狠地敲擊在她那道脆弱的防線上。她眼中的黑色風暴,開始劇烈地翻涌、掙扎。
那扼住我脖子的手,時而收緊,時而放松,顯示出她內心的極度不穩(wěn)?!伴]嘴……閉嘴!
”她發(fā)出一聲痛苦的低吼,聲音里第一次帶上了除了冰冷之外的情緒——憤怒,
以及一絲……恐懼。有戲!我心里一喜,看來我的“PUA療法”,啊不,
是“喚醒療法”起作用了!“我為什么要閉嘴?”我豁出去了,繼續(xù)輸出,“他們能做,
我就不能說嗎?你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他們可以隨意擺布的工具!你也有喜怒哀樂,
也曾被人捧在手心!你二叔……柳鴻才,他把你當成什么了?一個用來鞏固家產的犧牲品?
一個用來平息某些東西的祭品?”當我提到“柳鴻才”這個名字時,她渾身猛地一顫!
那雙漆黑的眼眸,瞬間渙散了。無數(shù)破碎的,混亂的畫面,似乎在她眼前飛速閃過。
我甚至能感覺到,她那混亂的意識里,泄露出的一些零星碎片。
一碗……散發(fā)著淡淡杏仁味的甜湯。一張……堆滿了虛偽笑容的,中年男人的臉。
一句……帶著關切,卻讓人不寒而栗的話語:“青鳶,喝了這碗安神湯,好好睡一覺,
一切就都好了。”然后,是撕心裂肺的劇痛!是冰冷!是黑暗!是無邊無際的墜落!
“啊——!”一聲凄厲到不似人聲的尖叫,從她的喉嚨深處爆發(fā)出來!
那不再是復仇女王的怒吼,而是孤魂野鬼最絕望的悲鳴!
她身上那股幾乎要將整個房間都撕碎的怨氣,在這一刻,土崩瓦解。然后,我看到了。
一滴眼淚。一滴晶瑩剔透,卻散發(fā)著徹骨寒意的眼淚,從她那雙空洞的眼眸中,緩緩滑落。
那不是人類溫熱的淚水。那是魂魄的悲泣,是怨氣的凝結,是她所有痛苦和不甘的化身。
那滴冰冷的淚珠,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滴落?!芭距!币宦曒p響。它沒有落在我臉上,
而是落在了我胸口的皮膚上。一瞬間,一股極致的冰寒,仿佛穿透了我的胸膛,
直接凍結了我的心臟。但緊接著,一股比火焰還要灼熱的刺痛,從那一點,猛地炸開,
瞬間傳遍了我的四肢百??!“我靠!”我疼得差點沒當場去世。這他媽是眼淚嗎?
這簡直是濃硫酸??!可我沒時間去管那點疼痛了。因為下一秒,
更讓我始料未及的事情發(fā)生了。隨著那滴眼淚的滑落,柳青鳶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氣。
她那雙恐怖的眼睛,緩緩地閉上了。身上那股強大的壓迫感,如同退潮般,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