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舟羅浮的清晨籠罩在人工晨霧中。
我站在客房外的回廊上，看著下方云霧繚繞的仙山景致。右手的虛無化退到了肘部以下，皮膚上的紫色紋路也變得淺淡了些。指尖輕觸欄桿，能感受到木質(zhì)的溫潤觸感——這比昨天好了太多。
"白澤。"
黃泉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我轉(zhuǎn)身，看到她換了一身素白的仙舟服飾，紫色長發(fā)用銀簪松松挽起，黑色長刀收在鞘中，斜背在身后。這身打扮柔和了她的銳氣，倒有幾分像記憶中的雷電芽衣。
"早。"我下意識摸了摸右眼角——那里的疤痕已經(jīng)消失，"你說要帶我去個地方？"
黃泉點頭，目光掃過我的右手："恢復(fù)得不錯。"
"托帕說是量子糾纏效應(yīng)。"我活動了下手指，"我們距離越近，虛無化就越慢。"
黃泉沒有接話，只是轉(zhuǎn)身走向回廊深處："跟緊我。別驚動云騎軍。"
我們避開巡邏路線，沿著一條隱蔽的小徑下行。仙舟的建筑風(fēng)格融合了古典與科幻，亭臺樓閣懸浮在金屬骨架之上，朱紅廊柱間流淌著全息投影的瀑布。黃泉對路徑似乎很熟悉，帶著我穿過幾道暗門，來到一個被結(jié)界封鎖的庭院前。
"禁地？"我看著門口閃爍的符文。
黃泉從懷中取出一枚玉牌——應(yīng)該是從景元那里"借"來的——結(jié)界隨即開啟一道縫隙。庭院內(nèi)部與仙舟其他地方的科技感截然不同，完全是古式的出云國風(fēng)格：石板小徑，石燈籠，還有...一棵盛放的櫻花樹。
我的呼吸停滯了。這棵樹與我記憶閃回中的一模一樣，連枝干的彎曲角度都分毫不差。
"這是..."
"羅浮七百年前的第一位'異世來客'建造的。"黃泉走向櫻花樹，"他來自出云國。"
樹下的石臺上放著一個漆盒，黃泉輕輕打開它。里面是一枚殘缺的玉佩，只有半塊，刻著半個"VII"字樣。她取出自己頸間一直掛著的吊墜——那是我昨晚注意到她總按著的東西——同樣殘缺的半塊玉佩。
"出云陷落日，我把這個交給了你。"黃泉將兩半玉佩拼在一起，嚴(yán)絲合縫，"你說...你會回來。"
我接過合二為一的玉佩，觸碰到它的瞬間，櫻花突然劇烈搖晃，無數(shù)花瓣飄落。周圍的景象開始扭曲、重組——
出云國的街道上，人們正在為櫻花祭做準(zhǔn)備。年輕的雷電芽衣——還不是黃泉——穿著淺紫色和服，急匆匆地穿過人群。她在城外的櫻花樹下找到了一個黑衣男子，那人轉(zhuǎn)過身...是我，卻又不是我。這個"白澤"眼神滄桑，右眼是深邃的紫色。
"時間不多了，芽衣。""白澤"握住她的手，"終焉即將降臨。"
"我們一起走！"年輕的芽衣眼中含著淚，"忘川家可以保護(hù)你..."
"不，我必須獨自面對IX。""白澤"將半塊玉佩放在她手心，"保管好它。當(dāng)另一個'我'出現(xiàn)時，交給他。"
"另一個你？"
"他會不記得這一切。""白澤"輕撫她的臉，"告訴他...第七次輪回開始了。"
天空突然變成暗紅色，遠(yuǎn)處傳來爆炸聲。芽衣驚恐地望向城墻方向："已經(jīng)來了？可預(yù)言說還有三天..."
"時間線變動了。""白澤"推開她，"走！去仙舟！終焉之后，虛無之前，我們會在第七個輪回重逢！"
記憶突然中斷，我跌坐在地上，玉佩滾落一旁。黃泉——不，芽衣也跪在旁邊，臉色蒼白。我們同時經(jīng)歷了那段記憶閃回。
"那不是...我。"我喘息著說，"至少不是現(xiàn)在的我。"
黃泉拾起玉佩："但他說中了。你確實來了，而且不記得一切。"
遠(yuǎn)處突然傳來爆炸聲，結(jié)界被暴力破開的沖擊波震得櫻花如雨般落下。黃泉瞬間起身，長刀出鞘。
"被發(fā)現(xiàn)了。"她冷聲道，"云騎軍？"
"不。"我撿起玉佩，胸口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是星核獵手。"
卡芙卡的聲音從庭院入口傳來："真是感人的重逢~"她踏著優(yōu)雅的步伐走來，刃沉默地跟在后面，支離劍上纏繞著不祥的紅光，"不過抱歉，艾利歐的劇本需要你們現(xiàn)在離開仙舟。"
黃泉擋在我前面："你們對星核做了什么？"
"只是讓它回到應(yīng)該在的地方。"卡芙卡微笑，"就像你們一樣。"她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玉佩上，"啊，第七號信物?？磥砟阋呀?jīng)發(fā)現(xiàn)輪回的真相了？"
"什么輪回？"我握緊玉佩，右手的黑色能量開始不受控制地涌動。
卡芙卡輕笑："問問你身邊的'黃泉女士'，她可是經(jīng)歷過三次輪回了。"
黃泉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我震驚地看著她："她說的...是真的？"
沒等黃泉回答，刃突然暴起，支離劍帶著碎裂空間的威勢斬來。黃泉揮刀格擋，兩把武器相撞的沖擊波將滿樹櫻花震得紛飛。
"走！"黃泉對我喊道，"去將軍府找景元！"
我搖頭，黑色能量在右手凝聚："不，這次我們一起面對。"
卡芙卡饒有興趣地看著我們："雙生令使的默契...真令人期待。"她突然拋出一個金屬球體——小型星核，"看看這次能激活多少終焉之力？"
星核釋放出刺目的紅光，黃泉痛苦地彎下腰，左半身開始浮現(xiàn)終焉律者的紋路。我沖向她，卻被刃攔住。支離劍劃過我的手臂，鮮血飛濺——令我驚訝的是，血珠在空中變成了紫色。
"有趣~"卡芙卡拍手，"你的身體已經(jīng)開始能量化了。"
憤怒中，我的右手完全被黑色能量包裹。沒有思考，我擺出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出云國劍術(shù)起手式——黃泉的劍法。能量凝聚成黑色長刀的形狀，與刃的支離劍激烈碰撞。
更奇怪的是，我居然能跟上他的速度。肌肉記憶像是被喚醒，每一招每一式都流暢得仿佛練習(xí)過千百次。
"記憶融合..."卡芙卡在一旁點評，"雙生令使的最終階段。"
黃泉的終焉化越來越嚴(yán)重，暗紅能量開始吞噬她的理智。她無差別地攻擊周圍一切，櫻花樹在能量波中化為齏粉，石燈籠熔化成巖漿般的物質(zhì)。
"黃泉！"我試圖靠近她，卻被一記能量波擊飛，重重撞在假山上。
肋骨可能斷了幾根，但我顧不上疼痛。爬起來再次嘗試接近她。刃想阻攔，卻被突然出現(xiàn)的賬賬干擾——托帕不知何時也趕到了現(xiàn)場。
"快去！"她對我喊道，"用那個玉佩！"
我攥緊玉佩沖向黃泉。暗紅能量如刀割般撕裂我的皮膚，但我咬牙堅持。終于，我抱住了她，將玉佩按在她后心。
"醒醒，芽衣！"我在她耳邊大喊，"第七次輪回了！"
黃泉的身體猛地一震，終焉紋路開始褪色。她眼中的血紅逐漸被紫色取代，顫抖的手輕撫我的臉："白澤...大人...？"
"是我。"我緊握她的手，"不管是哪個'我'，都是為你而來的。"
兩股能量在我們之間流轉(zhuǎn)——我的虛無與她的終焉，黑與紅交織成漩渦。玉佩發(fā)出耀眼的紫光，將我們包裹其中?？ㄜ娇ê腿胁坏貌缓笸藭罕茕h芒。
"劇本的小小偏差~"卡芙卡的聲音從光芒外傳來，"不過沒關(guān)系，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
光芒散去后，星核獵手已經(jīng)不見蹤影。庭院一片狼藉，只有那棵櫻花樹奇跡般地屹立著，雖然花瓣已全部凋零。黃泉靠在我懷里，虛弱但清醒。
"你剛才叫我'芽衣'。"她輕聲說。
"因為那是你的名字。"我?guī)退砹死砩y的發(fā)絲，"黃泉只是你行走世間的代號，不是嗎？"
托帕走過來，賬賬掃描著我們："哇哦，虛無化倒退了20%！你們剛才做了什么？"
景元帶著云騎軍終于趕到，看到庭院景象后嘆了口氣："我就知道你們會來這里。"他的目光落在玉佩上，"看來記憶已經(jīng)開始恢復(fù)了？"
黃泉勉強(qiáng)站起來："你知道多少？"
"足夠多。"景元示意云騎軍退下，"《異世來客錄》記載了七次輪回。每一次，都有個叫白澤的穿越者與出云國的雷電芽衣相遇，然后..."
"然后什么？"我追問。
景元罕見地猶豫了："或許你們該親眼看看。"
他帶我們來到神策府的地下藏書室。最深處的水晶柜中，陳列著一本金屬封面的古書。景元用將軍印信打開柜子，取出古書翻到某一頁。
頁面上是六幅畫像，每幅都畫著不同時代的黃泉和白澤。第一幅標(biāo)注日期是出云歷47年，最后一幅是347年——我們剛剛在記憶中看到的那次。
"每一次輪回，你們都相遇，相知，然后..."景元翻到下一頁，畫面變成了一團(tuán)紫色能量漩渦，"融合成一體，成為IX的一部分。"
我看向黃泉，她的表情復(fù)雜難辨。
"每一次，你們都試圖打破輪回。"景元合上古書，"這一次，或許會不同。"
"為什么？"我問。
"因為..."黃泉突然開口，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這是第七次輪回了。IX的完美數(shù)字。"
托帕的賬賬突然投射出一組新數(shù)據(jù)：【量子糾纏度：77.7%｜同步率持續(xù)上升】。
"不管你們決定怎么做，"景元嚴(yán)肅地說，"時間不多了。融合進(jìn)程一旦開始，就無法停止。"
黃泉轉(zhuǎn)身走出藏書室。我追上去，在臺階處拉住她的手。出乎意料的是，這次她沒有掙脫。
"我們會找到辦法的。"我承諾道，"不管是第七次輪回還是第七十次，我都會記得你。"
黃泉凝視著我，紫眸中倒映著仙舟的人工星光："這次...不要食言了，白澤大人。"
她的指尖輕輕擦過我手腕上的"VII"印記，那里正散發(fā)著微弱的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