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望海的欄桿上,海風的氣息陣陣向我襲來,海水拍打著我腳下的石頭,
而我馬上就要與這片大海融為一體了,我閉眼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
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人記得有一個叫吳念的女孩出現(xiàn)過。
論原生家庭的破碎給我?guī)砹耸裁??十歲目睹父親家暴母親,兩個人離婚之后,我跟隨母親,
而母親除了定期給我打些零用錢之外,我沒再見過她。我有酒癮,幾乎把酒當水喝,
在學校沒什么朋友,反倒社會上的朋友很多,能夠考上高中對于我來說是個奇跡。
也就是在高二下學期跟蘇北梵有了交集,他在我黯淡的世界里成為了照亮我的一束光。
今天跟朋友們玩游戲,我輸了,他們指定我把新轉(zhuǎn)來的校草追到手。新來的?我有了興趣,
爽快的答應了,期限是三天時間。我談過不少戀愛,喜歡男生們圍著我轉(zhuǎn),
而我把他們玩弄于股掌之中,我所表現(xiàn)出來的喜歡都是廉價的。
我對學校里的男生并不感興趣,蘇北梵轉(zhuǎn)學過來被女生們私下評為校草,
我毫不知情甚至連這個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初見他的第一眼,我愣了一下,
他不像我所接觸的男生,他長的很好看,人也高,一身校服穿在身上,
將未涉世的少年襯托的淋漓盡致,干凈的氣息撲面而來,讓我恍了神?!疤K北梵,認識一下?
我叫吳念”。被我叫住的他回頭看了我一眼,他的神情告訴我,他并不想理會我。
而接下來的兩天我全程跟隨他?!疤K北梵,早上好,這么巧啊”?!疤K北梵,等等我”。
“蘇北梵,你就跟我說我一句話唄”?!啊薄H鞎r間到,我輸了,不過,
我反倒是越挫越勇,想把他追到手?!疤K北梵,你是不是很討厭我?”,我還是忍不住問了。
聽到這句話他才有了些反應,估計他沒想到我會這么直接的問他吧。他既沒拒絕我跟著他,
也沒有明確表示他很討厭我,但是他就是不和我說話,第一次我特別想跟一個男生認識,
相處。他說沒有討厭我,我繼續(xù)問那怎么才能成為他的朋友?他說要做他的朋友,不喝酒,
不抽煙,不逃課,很不巧,這些我全都中了。心里有些落空,我鬼使神差的說那我改。
完全屬于下意識的回答,在我還沒有回神的時候,他說明天開始我跟他補習,
說完這句話就轉(zhuǎn)身走開了。補習,我已經(jīng)記不清我有多久沒接觸過學習了,
小時候我很喜歡文學,對奧數(shù)也很感興趣,自從沒有家之后,
任何東西對我來說都沒有意義了。第二天一早,
我剛出門就看到蘇北梵站在不遠處的路牌下面,他看見我向我揮了揮手示意我過去。
我沒有多想,走到他面前,他遞給我一個保溫盒,里面裝著粥,他讓我喝了。我很少吃早餐,
喝慣了酒,一下子還真不習慣粥入口的味道,不過胃倒是舒服了不少。
放學之后我真的就跟著他來補習了,不到半個小時我就打瞌睡了,然后睡著了,
蘇北梵把我叫醒,讓我寫一篇關于生活的作文,寫完今天就先到此結(jié)束。我無從下筆,
我沒有生活,只能叫活著,漫無目的的活著。這一個學期我沒再逃過課,
只有假期偶爾出去跟朋友們約一下,還是經(jīng)常喝酒但是酒量少了很多,煙倒是沒怎么抽了。
即便是放假,蘇北梵早上也天天給我送早餐過來,都是清淡易消化的,我看不懂解析,
他也很有耐心的給我敘述解題過程。我看著桌子上他剛剛拿過來的粥,內(nèi)心深處被牽動了,
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不厭其煩的對我這么好,我只知道他在我的心里成為了特別的存在。
我好像被陽光照射了。我的成績還是差,但比起之前還是進步了很多,在學校,除了蘇北梵,
我沒有什么朋友,不逃課的時間我都是獨來獨往,我漸漸習慣了,
我知道下課之后有一個人會等我。高三開學,蘇北梵和我都被叫到了辦公室,
總體來講就是有同學看我跟蘇北梵常常走在一起,跟老師反映了。一個優(yōu)等生跟一個差生,
顯而易見,自然是我的問題,怕我影響到蘇北梵的學習。在老師們的一番文學勸說下,
蘇北梵只反問了一句,同學之間互相幫助有什么問題嗎?老師們被問住了,
想說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沒再說什么。放學后我跟他走在一起,
我用開玩笑的語氣問他:“我們只能是同學關系嗎?”他停下腳步,神情變得認真起來。
“你能考上,我們大學就在一起”。他說只要是大學,無論是本科還是專科,
他都會跟我在一起,前提是我要努力。第一次,我變得認真了起來,
把他的話當真了沒有任何猶豫的答應了下來,且堅定。回家的路上,我突然胃疼,
在蘇北梵的關照之下,已經(jīng)有段時間沒有疼過了,我坐在附近的涼亭里,渾身開始冒冷汗。
蘇北梵幫我買了一盒胃藥和一瓶水,吃完之后讓我瞇會,他在旁邊等我,
我好似看見了他眼里的心疼。會嗎,他會是那個來救我出沼澤的人嗎。
我回到家把胃藥放進柜子里,才發(fā)現(xiàn)上次買的胃藥剛好吃完了,這一盒剛好補上,
我的心被補上了一角,它又開始會跳動了。關于我胃疼的事情他只字不提,我能感覺的到,
他對我的關照比之前更細心了。他每天都抽出時間來給我講題,給我?guī)Я闶承〕裕?/p>
還有他自己煮的粥,用保溫盒裝過來讓我趁熱喝,下雨天他給我送傘。
他又幫我買了好幾盒胃藥放在家里的各個地方,我知道,他怕我還是會偷偷喝酒,
怕我晚上胃疼找不到藥。他成為了我的生活,我的新世界,
我黯淡無光的宇宙中唯一能照亮我的光。學校舉辦成人禮的這天,是蘇北梵陪我過的,
他說他父母經(jīng)常出差,他習慣了。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時間過的很快,
轉(zhuǎn)眼認識他已經(jīng)一年多了,高考那天,他當著同學和他父母的面走到我面前跟我說吳念,
你可以的,加油!他好像把我失去的溫暖一點一點補回來了。高考結(jié)束 ,
我找了一份暑假工,打通了我從來沒有打過的那個電話號碼,她也從來沒有給我打過電話,
我們之間的聯(lián)系只有每個月的一點生活費。電話接通了:“喂”。對面的女聲喂了幾聲,
我才艱難的開口:“媽,是我,吳念”。我不知道我為什么要向她這么介紹自己,
可能是太陌生了,陌生到開口都很艱難。對面沉默了一會,才問我找她有什么事。
她走前跟我說過,高中意外考上了,她供,供完沒事就不要再找她了,我也明白,
成年之后她沒有義務再繼續(xù)管我了?!拔蚁敫憬椟c錢”。我把酒戒了,不抽煙了,
不逃課了,我想離蘇北梵更近,因為他我想重新活一次,
因為他我想成為一個能和他站在一起的人。那邊沉默了很久,我也沒有出聲。“要學費?”,
終究還是母女,被她一下就說中了,就當我還以為她對我還是有點情分的時候,
她把電話掛了,留下了一句,管你那該死的爸要去。她的話語對我來說已經(jīng)造不成傷害了,
或許是早就已經(jīng)麻木了吧。她恨我爸,恨到連我這個十月懷胎,
親生的女兒她都可以當做從來沒有生養(yǎng)過,十歲那年,我被親生父母親手推進了黑暗沼澤。
這件事我沒有告訴蘇北梵,高考成績出來了,他考上了最好的大學,
我勉勉強強進了一個???,我跟他還是在一個城市里。讓我意想不到的是,
他一直都記得他說過的承諾,他跟我表白了,在他的朋友圈里公開了我,
我是他的第一條朋友圈。結(jié)果跟我預想的差不多,除了我在社會上的幾個朋友祝福我們之外,
沒有人祝福我們,就連他的父母還特意找到了我家,要跟我談談,而他的兄弟,
在得知消息的第一句話就是問他是不是傻了。他阻攔他爸媽見我,為此還跟他們吵了一架,
確實,以我家里的情況來看,沒有哪個家庭愿意跟我扯上關系的。那段時間里,
他一直陪在我身邊,無形之中給我力量,第一次被人堅定的選擇了,我靠在他的肩膀上,
眼淚像關不住的閘門一樣,傾瀉而下。他說,吳念,我一直都記得你。
我哭的太兇了以至于我沒有聽出他話中的意思,直到后來我才明白。他哄著我,
為我擦干眼淚,帶我去吃好吃的,告訴我不用擔心,一切交給他來解決。我得到了救贖,
雖然我沒有家人了,但是讓我遇到了蘇北梵,其他都不重要了,光是遇見他,
我就已經(jīng)覺得很幸運了。我想和他有個未來。離開學還有一個月,
兩個月的暑假賺到的學費才一半,還有一半沒有著落,我正想著要怎么辦才好的時候,
一陣疼痛襲卷了全身。醒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躺在醫(yī)院里了,
是路人看見我暈倒了幫我打的120。我不顧醫(yī)生的反對堅持出院。
家里的地板再冰涼也沒有此時我的心涼。一張錄取通知書,一張胃癌檢測結(jié)果報告。
醫(yī)生說我現(xiàn)在是胃癌中期,建議保守治療。原來我就是那個拿了甜棗,然后被扇巴掌的人,
我以為我遇到了蘇北梵,即使全世界都拋棄我了也沒有關系,
可是現(xiàn)在連我唯一的光源都無法拯救我了。我被世界拋棄的徹底。他考上了最好的大學,
他有更好的人生,他還有很長的路,我總不能阻止他奔向更好的人吧,他這么好的人,
他值得更好的人來愛他,他要幸福。第二天,蘇北梵來找我了,我把自己反鎖在了家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