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寒梅落,驚夢回康熙四十三年的冬日,比往年來得更凜冽些。
八爺府里的紅梅開得正盛,映著皚皚白雪,像一團(tuán)團(tuán)燃燒的火焰,卻暖不了若蘭的心。
她坐在窗前,指尖撫過那支靜靜躺在錦盒里的白羽箭。箭桿光滑,帶著歲月的溫潤,
尾端的白羽早已泛黃,卻依舊能看出當(dāng)年的挺括。這是青山送她的最后一件東西,
也是她在這深宅大院里,唯一能觸摸到的、來自草原的溫度。 心口的舊疾又犯了,
隱隱作痛,像有一只無形的手,攥著她的呼吸。她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這些年,
她像一株被移栽到不適宜土壤里的格?;ǎ谝?guī)矩森嚴(yán)的王府里,慢慢枯萎。八爺待她敬重,
卻無深情;府里人看她端莊,卻不知她魂魄早已飛向遠(yuǎn)方。 她時常夢見草原。
夢里有湛藍(lán)的天,潔白的云,奔騰的駿馬,還有那個笑起來眼睛像星星一樣亮的少年。
青山會拉著她的手,在草原上肆意奔跑,風(fēng)里都是青草和自由的味道。他們會一起看日出,
一起數(shù)星星,他會給她唱最古老的牧歌,會告訴她雄鷹為什么能飛得那么高。
“若蘭……” 朦朧中,仿佛又聽到了青山的呼喚。她想回應(yīng),喉嚨卻像被堵住一般。
胸口的疼痛驟然加劇,眼前的紅梅漸漸模糊,最后陷入一片黑暗。 “側(cè)福晉!
側(cè)福晉您醒醒!” 耳邊是丫鬟焦急的呼喊,還有隱約的藥味。若蘭費(fèi)力地睜開眼,
入目的卻不是熟悉的雕花床頂,而是……一片遼闊的草原? 陽光暖暖地灑在身上,
帶著青草的香氣。身下是柔軟的氈毯,耳邊是清脆的鳥鳴和遠(yuǎn)處隱約的牛羊叫聲。
她猛地坐起身,低頭看向自己的手——纖細(xì),卻帶著一絲常年勞作的薄繭,
不是那雙在深宅里養(yǎng)得白皙柔嫩的手。 身上穿的也不是錦衣華服,
而是一件靛藍(lán)色的蒙古袍,料子是粗糙的棉布,卻干凈舒適。 “我……這是在哪里?
”若蘭喃喃自語,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卻比在王府里多了幾分生氣。 “蘭兒,你醒了?
”一個溫和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若蘭轉(zhuǎn)過頭,心臟猛地一跳。 不遠(yuǎn)處,
一個穿著青色蒙古袍的年輕男子正坐在篝火旁,手里拿著一根木柴,添進(jìn)火里。他抬起頭,
陽光勾勒出他硬朗的側(cè)臉,眉眼明亮,笑容溫暖,正是她日思夜想的人——青山!
“青……青山?”若蘭的聲音顫抖著,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青山放下木柴,
快步走到她身邊,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燒退了就好。昨天你跟著阿爸去放牧,淋了場雨,
回來就發(fā)起燒來,可把我嚇壞了?!?他的指尖帶著煙火氣,卻溫暖得讓若蘭眼眶一熱。
她伸出手,輕輕撫上他的臉頰,真實(shí)的觸感傳來,不是夢! “我……我不是在八爺府嗎?
我……”若蘭語無倫次,腦海里的記憶像潮水般涌來——嫁入八爺府的無奈,對青山的思念,
日復(fù)一日的煎熬,最后那徹骨的疼痛和黑暗…… 難道,她死了?然后,回到了過去?
回到了她還沒離開草原,還沒嫁給八爺?shù)臅r候? 青山握住她的手,
眼神里滿是擔(dān)憂:“蘭兒,你說什么胡話呢?什么八爺府?你是不是燒糊涂了?
” 若蘭看著他清澈的眼睛,看著周圍熟悉又陌生的草原景象,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
是真的,她真的回來了!回到了她的草原,回到了青山的身邊! 這一次,她絕不會再離開!
第二章 心意定,拒紅妝確認(rèn)自己真的回到了少女時代,若蘭的心像是被注入了新的活力。
她不再是那個在深宅大院里郁郁寡歡、逆來順受的八爺側(cè)福晉,她是草原上的格格,
是那個能騎馬、能射箭、愛笑愛鬧的若蘭。 身體還帶著病后的虛弱,
但她的眼神卻亮得驚人。青山見她精神好了許多,便扶著她在帳篷外散步。
草原的風(fēng)是自由的,帶著泥土和青草的芬芳。遠(yuǎn)處,羊群像散落的珍珠,
牧民們的歌聲悠揚(yáng)起伏。若蘭深吸一口氣,感受著這份失而復(fù)得的美好,嘴角不自覺地?fù)P起。
“青山,”她停下腳步,認(rèn)真地看著身邊的少年,“我想清楚了,我不嫁了。
” 青山一愣:“不嫁?嫁給誰?” 若蘭知道,按照原本的軌跡,不久后,她的父親,
也就是當(dāng)時的大將軍馬爾泰,就會為了家族的利益,將她許配給八阿哥胤禩。而她,
因?yàn)椴桓疫`抗父命,也因?yàn)槟菚r的懦弱,接受了這樁婚事,從此開始了痛苦的一生。
“不管是誰,”若蘭的語氣異常堅(jiān)定,“我只想留在草原,留在你身邊。
” 青山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點(diǎn)燃了兩團(tuán)火焰。他一直喜歡若蘭,從很小的時候就喜歡。
只是他知道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牧民,而若蘭是將軍的女兒,他們之間隔著云泥之別。
他只能把這份喜歡藏在心底,默默地守護(hù)著她。 “蘭兒,你……你說的是真的?
”他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激動。 “是真的?!比籼m點(diǎn)點(diǎn)頭,眼眶微紅,“以前,
我總想著要聽話,要顧全大局,卻忘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這一次,我想為自己活一次。
” 她想起在八爺府的日子,想起八爺那探究又帶著算計(jì)的眼神,想起府里那些明爭暗斗,
想起自己日漸枯萎的生命。那些痛苦的記憶,更加堅(jiān)定了她要留在草原的決心。
青山緊緊握住她的手,力道之大,仿佛怕她下一秒就會消失。“蘭兒,
如果你真的愿意留在我身邊,我一定會好好對你!我會努力放牧,會獵到最好的獵物,
會讓你每天都開開心心的!” 看著青山真摯的眼神,若蘭笑了,
笑得像草原上最燦爛的格桑花?!拔蚁嘈拍??!?然而,事情并沒有那么簡單。
馬爾泰將軍很快就收到了京城里的消息,八阿哥胤禩有意求娶他的女兒若蘭。
對于馬爾泰家族來說,這無疑是一樁天大的好事,能與皇子聯(lián)姻,
對家族的仕途有著莫大的幫助。 馬爾泰將軍立刻派人回到草原,要將若蘭接回京城,
準(zhǔn)備待嫁。 當(dāng)使者帶著將軍的命令來到帳篷前時,若蘭正在幫青山修補(bǔ)馬鞍。
聽到使者的話,她放下手里的活計(jì),平靜地?fù)u了搖頭:“請回稟父親,女兒不愿回京,
更不愿嫁給八阿哥。” 使者愣住了,他沒想到一向溫順的若蘭會如此抗拒?!案窀?,
這可是將軍的命令,也是為了家族的榮耀??!您怎能如此任性?” “家族的榮耀,
不該建立在女兒的幸福之上?!比籼m站起身,目光坦然地看著使者,“我生在草原,
長在草原,我的心也屬于這里。我已經(jīng)決定,要留在草原,和青山在一起。
” 她拉過身邊的青山,緊緊握住他的手,向使者表明自己的決心。 青山也挺直了脊梁,
雖然面對使者時還有些拘謹(jǐn),但眼神卻異常堅(jiān)定:“使者大人,請您轉(zhuǎn)告將軍,
我會用我的生命守護(hù)若蘭,絕不會讓她受一點(diǎn)委屈。” 使者見若蘭態(tài)度堅(jiān)決,
知道多說無益,只能悻悻地離開了。他知道,這件事必須立刻稟報(bào)將軍。第三章 父怒威,
巧周旋馬爾泰將軍收到使者的回報(bào)后,勃然大怒。
他沒想到自己一向聽話的女兒竟然敢違抗他的命令,還說要和一個普通的牧民在一起,
這簡直是丟盡了馬爾泰家族的臉! 他立刻親自趕回了草原,
誓要好好教訓(xùn)一下這個“不孝女”。 當(dāng)馬爾泰將軍帶著親兵,
氣勢洶洶地來到若蘭和青山居住的帳篷前時,若蘭正在和青山一起擠牛奶。
看到父親那張怒氣沖沖的臉,若蘭心里咯噔一下,但很快就鎮(zhèn)定下來。 她知道,
這是她必須面對的。 “孽女!你可知罪?”馬爾泰將軍一開口,聲音就像草原上的驚雷。
若蘭放下手里的奶桶,走到父親面前,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了個禮,卻沒有像往常一樣低頭認(rèn)錯,
而是抬起頭,平靜地說道:“女兒不知何罪之有?!?“不知何罪?
”馬爾泰將軍氣得胡子都翹了起來,“我讓你回京嫁入八爺府,
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福氣,你竟敢違抗我的命令!還說要和這個牧民在一起,
你對得起我,對得起馬爾泰家族嗎?” 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刮過青山,
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 青山雖然害怕,但還是擋在了若蘭身前,
對馬爾泰將軍說道:“將軍,若蘭是自愿留在我身邊的,和她無關(guān),您要罰就罰我吧!
” “你算什么東西,也配替她說話?”馬爾泰將軍冷哼一聲,“一個卑賤的牧民,
也敢覬覦我的女兒,簡直是癡心妄想!” “父親!”若蘭提高了聲音,
“青山不是卑賤的牧民,他是草原上最勇敢、最善良的男人!女兒喜歡他,想要和他在一起,
這有什么錯?” “放肆!”馬爾泰將軍氣得發(fā)抖,“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哪有你說話的份?今天我就把你強(qiáng)行帶回京城,看你還怎么反抗!” 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