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門被緩緩?fù)崎_,門軸發(fā)出輕微的摩擦聲,打破了走廊上的寧靜。
門后的景象,讓夜神颯微微一怔。
與走廊略顯壓抑的光線不同,這間教室里光線明亮柔和。房間的布置極其簡潔,甚至可以用空曠來形容。
午后的陽光透過玻璃灑進(jìn)來,在地板上投下溫暖的光斑,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香氣,混合著紙張?zhí)赜械母稍镂兜馈?/p>
而在這片寧靜光景的中心,窗邊的座位上,一位黑發(fā)少女正安靜地坐著,手中捧著一本書,神情專注。
陽光溫柔地勾勒出她精致的側(cè)臉輪廓,垂下的睫毛在眼瞼下方投下淺淺的陰影,美得像一幅精心描繪的油畫。
雪之下雪乃。
夜神颯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麻煩的預(yù)感,似乎比預(yù)想中來得更快,也更直接。
“打擾了?!逼节lo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寧靜,她率先走了進(jìn)去,然后回頭對還站在門口的夜神颯招了招手,“別杵在那里,進(jìn)來吧。”
聽到聲音,雪之下雪乃終于從書本中抬起頭。
她那雙清澈而冰冷的眼眸先是平靜地掃過平冢靜,隨即落在了門口的夜神颯身上。
當(dāng)她的視線觸及夜神颯額角的創(chuàng)可貼,以及他那略顯疲憊、在她看來是不修邊幅的儀容時,那雙漂亮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極淡的厭惡。
“平冢老師。”雪之下雪乃合上手中的書,聲音清冷如初春的融雪,“您有什么事嗎?”
她的目光再次轉(zhuǎn)向夜神颯,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
“哦,這位,”平冢靜拉長了語調(diào),走到一張空椅子旁大馬金刀地坐下,然后指了指夜神颯,臉上帶著一絲看好戲的笑容,“就是我跟你提過的,我們學(xué)校‘赫赫有名’的夜神颯君?!?/p>
“夜神颯……”雪之下雪乃輕輕重復(fù)了一遍這個名字,語氣聽不出什么情緒,但眼神卻更加銳利了幾分,“那個經(jīng)常打架斗毆,擾亂學(xué)校風(fēng)紀(jì),讓風(fēng)紀(jì)委員和老師們都頭痛不已的家伙?”
夜神颯面無表情地站在那里,對雪之下雪乃這毫不客氣的評價充耳不聞。
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標(biāo)簽,內(nèi)心毫無波瀾。
“哎呀,傳聞這種東西,總是會有些夸大的成分?!逼节lo擺了擺手,但臉上的笑容卻更深了,“不過,我覺得夜神君確實(shí)很需要一些‘引導(dǎo)’,來幫助他走上‘正確的青春道路’。所以呢……”
她頓了頓,目光在雪之下雪乃和夜神颯之間來回掃視,宣布道:“我決定,讓夜神君從今天開始,加入侍奉部,接受你們的幫助和熏陶!”
“哈?”夜神颯終于忍不住發(fā)出了一聲帶著疑問的單音。
加入侍奉部?
開什么玩笑?
他可沒時間陪這些大小姐們玩什么青春游戲。
雪之下雪乃的眉頭也深深地皺了起來,語氣比剛才更加冰冷:“平冢老師,恕我直言,侍奉部是為了幫助那些真正有煩惱、并積極尋求改變的學(xué)生而設(shè)立的。我們這里不是收容所,更不是強(qiáng)制改造營。對于這種毫無自覺、甚至可能以破壞為樂的人,我不認(rèn)為侍奉部能提供任何有效的幫助?!?/p>
她的話語像淬了冰的利箭,直直射向夜神颯。
夜神颯依舊沒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開口:“正好我對加入這種什么社團(tuán)沒興趣,也沒什么需要幫助的?!彼D(zhuǎn)向平冢靜,“如果老師您沒什么其他事,我先走了?!?/p>
說著,他便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開。
“站??!”平冢靜的聲音不大,反而有種摩拳擦掌地聲音。
夜神颯的腳步頓住了。
“夜神君,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平冢靜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這是老師的命令。而且,雪之下,”她又轉(zhuǎn)向雪之下雪乃,“侍奉部的宗旨是‘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不是嗎?面對這樣一個處于‘迷途的羔羊’,難道你們不應(yīng)該伸出援手,來引導(dǎo)他嗎?還是說,你覺得夜神君的問題,已經(jīng)超出了你們侍奉部能夠解決的范疇?”
這番話,既是勸說,也是激將。
雪之下雪乃抿了抿唇,眼神中閃過一絲掙扎。
平冢靜的話無疑戳中了她的某個點(diǎn)。
她可以鄙視夜神颯的行為,但如果否定侍奉部幫助他人的能力,那就等同于否定她自己。
“……平冢老師,強(qiáng)迫他人接受幫助,并非侍奉部的行事風(fēng)格?!毖┲卵┠藫?jù)理力爭,但語氣已經(jīng)不像最初那般強(qiáng)硬。
“那就讓他自愿留下來嘛?!逼节lo笑瞇瞇地說道,然后又看向夜神颯,“夜神君,你說呢?”
夜神颯的眼神微微一凝。
她這話里,似乎帶著某種暗示和……威脅?
他沉默了片刻。
看來今天如果不加入這個奇怪的社團(tuán),平冢靜是不會輕易放他離開的。
可惡,騎士的力量不能用來對付普通人。
算了,反正,那個“神”應(yīng)該也會處理掉這種社團(tuán)活動的記錄,不會對他造成實(shí)質(zhì)性的困擾。
就在氣氛陷入一種微妙的僵持時——
“呀!雪乃醬!我來啦——咦?!”
教室的門再次被推開,一個充滿活力的聲音響起,緊接著,由比濱結(jié)衣探頭探腦地走了進(jìn)來。
當(dāng)她看到教室里的景象,尤其是站在那里面無表情的夜神颯時,整個人都僵住了,臉上露出了混合著驚訝、害怕和一絲好奇的復(fù)雜表情。
“夜、夜神君……?你、你怎么會在這里?!”由比濱結(jié)衣的聲音都有些結(jié)巴,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躲到了門邊。
平冢靜看到由比濱,眼睛一亮:“哦,由比濱也來了,正好!人多熱鬧嘛!從今天起,夜神颯也是你們侍奉部的一員了,大家要好好相處哦!”她拍了拍手,仿佛事情就這么愉快地決定了。
雪之下雪乃扶額,露出了明顯的頭痛表情。
夜神颯看著眼前這混亂的局面,只覺得額角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
“所以,”平冢靜最后總結(jié)道,目光掃過表情各異的三人,“夜神,記得要每天放學(xué)后來侍奉部報到,嘗試著和雪之下、由比濱她們進(jìn)行‘友好’的交流。一周后,我會來檢查‘成果’的。”
說完,她不等任何人反駁,瀟灑地?fù)]了揮手:“那么,年輕人們,好好享受你們的青春吧!我還有事,先走了!”話音未落,人已經(jīng)消失在了門口。
教室內(nèi),陷入了一片詭異的沉默。
雪之下雪乃冷冷地看著夜神颯,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極其礙眼的物品。
由比濱結(jié)衣則是一臉不知所措,看看雪之下,又偷偷瞟一眼夜神颯,顯得坐立不安。
而夜神颯,他面無表情地拉過旁邊一張空椅子,在離雪之下最遠(yuǎn)的一個角落坐了下來,然后……閉上了眼睛,仿佛打算直接在這里補(bǔ)眠。
“……”雪之下雪乃的額角似乎有青筋在跳動。
侍奉部,這個原本只有兩位女成員的安靜社團(tuán),因?yàn)橐粋€人的闖入,似乎注定要變得不再平靜了。
而對于夜神颯來說,這大概只是在他那本就麻煩不斷的生活中,又增添了的一個新的、不大不小的麻煩而已。
至少,在怪物出現(xiàn)之前,這里……還算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