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修的樣子除了眼睛和發(fā)色,倒是和她原本的模樣有七八分相似呢。
這個突如其來的發(fā)現(xiàn)讓她忍不住輕笑出聲,笑聲如同清泉叮咚,在醫(yī)療艙內(nèi)輕輕回蕩。
”......“姬子眼中閃過一絲困惑,但看到少女終于展露笑顏,她唇角也不自覺地上揚。
修長的手指輕輕覆上瑪修的手背,像對待易碎的琉璃般小心翼翼:“看來是想到了什么開心的事?”
“謝謝你,姬子...姐姐?!爆斝薜穆曇糨p柔得如同羽毛拂過,眼中泛起溫暖的光暈。
這個稱呼讓姬子微微一怔——長發(fā)隨著轉(zhuǎn)頭的動作泛起漣漪,瞳孔中倒映著少女真摯的表情。
“啊...你情緒好點了就好?!奔ё拥脑捯粑绰洌t(yī)療艙的門突然被猛地推開。
伴隨著一陣“噗嘰噗嘰”的腳步聲和粉色短發(fā)的飛揚,三月七像陣旋風般沖了進來,懷里抱著一大堆衣物:“我來啦!”
“挑你喜歡的穿叭~”
三月七將小山般的衣物堆輕輕放在醫(yī)療平臺邊緣,眼眸亮晶晶的,“放心,都是全新的,吊牌都沒拆!”
“...謝謝您...”瑪修的聲音輕得幾乎要消散在醫(yī)療艙的嗡鳴中。
堆積如山的衣物讓她眼前一陣暈眩,紫羅蘭色的眼眸微微睜大——
蕾絲花邊的連衣裙、綴著星塵般亮片的襯衫、柔軟蓬松的針織外套...這些在網(wǎng)購頁面才會看到的精致服飾,此刻正真實地堆疊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
以往的她哪里見過這么多各種款式的衣物。
小時候就別提了,在校時只穿校服,哪怕是長大后重操舊業(yè)、整日宅在家里的她換洗衣服也只有寥寥幾件——
夏季是寬大的冰絲短袖,冬季則是臃腫的加絨衛(wèi)衣。
...什么?你問春秋季?牢廣沒有那種季節(jié)。
少女的唇角不自覺地揚起弧度,不得不說她的心態(tài)一直蠻樂觀的...
嗯,自娛自樂那方面。
倒不是她買不起,主要是嫌麻煩,至于個人形象...她又不出門。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紙質(zhì)標簽,某種情緒在胸腔里輕輕膨脹——
像是有人往空蕩的玻璃瓶里投了顆泡騰片,細密的氣泡咕嘟咕嘟地漫上來。
反正...也沒人會看...
紫水晶般的眼眸黯淡了一瞬。
“我們先出去吧?!奔ё拥穆曇魧⑺龔乃季w中拉回。
她優(yōu)雅地起身,指尖不著痕跡地將一件滑落的羊絨披肩重新搭回衣堆頂端,“瑪修,我們在觀景車廂等你。”
目光掃過少女僵直的身影,對正要開口的三月七輕輕搖頭。
“好、好的?!爆斝迼l件反射般應(yīng)聲。
直到醫(yī)療艙的門鎖發(fā)出“咔嗒”輕響,她才緩緩伸手抓起最近的一件墨色短襯。
棉麻混紡的布料像云朵般輕盈,領(lǐng)口還綴著幾顆小小的星星刺繡,在醫(yī)療艙的冷光下泛著珍珠母貝似的光澤。
這種衣服...真的可以穿在我身上嗎?
發(fā)絲垂落,遮住了她突然發(fā)熱的眼眶。
......
門外——
“三月,待會兒就麻煩你帶她來觀景車廂了?!?/p>
姬子的聲音壓得很輕,俯身在三月七耳邊低語,指尖輕輕點了點三月七的手腕。
“好嘞!”三月七俏皮地回應(yīng),粉色短發(fā)隨著敬禮的動作揚起弧光。
姬子微微頷首,轉(zhuǎn)而蹲下身與帕姆平視:“列車長,能為我們的新乘客準備些容易消化的餐點嗎?”
“交給我吧帕!”帕姆的長耳朵激動地豎起。
隨著那雙毛絨絨的腳掌啪嗒啪嗒跑遠,姬子直起身時與走廊陰影中的瓦爾特視線相交。
無需言語,眼鏡片后的眼眸已然會意,他推了推眼鏡,手杖在地面敲出沉穩(wěn)的節(jié)奏。
丹恒抱臂靠在車廂墻體上,墨色的眼眸安靜地注視著三月七擺弄相機。
少年刻意站在離醫(yī)療室最遠的對角線位置,卻把逃生通道的路線留得敞亮——
方便隨時應(yīng)對特殊情況。
三月七正把鏡頭對準舷窗外的星云,嘴里哼著跑調(diào)的星際民謠,等待著瑪修從醫(yī)療室中出來。
就在這時——
“請、請問...”
醫(yī)療艙的門縫里傳來細若蚊吶的聲音,帶著幾分猶豫的顫抖,“有人在外面嗎?”
“我在呢!”三月七的回應(yīng)像歡快的風鈴,粉色短發(fā)隨著轉(zhuǎn)身的動作揚起一道弧光。
“怎么啦?”她幾乎是蹦跳著湊到門前,眼里盛滿關(guān)切。
門內(nèi)沉默了幾秒,才傳來更加微弱的請求:“能...能請您進來幫個忙嗎...”
“那我進來咯~”三月七輕快地推開門,制服袖口的星塵亮片在醫(yī)療艙的藍光下閃爍。
下一秒,她的腳步突然凝滯,相機從指間滑落,被掛在脖子上的綁帶堪堪接住,在胸前晃蕩出慌亂的弧度。
眼前的少女已經(jīng)穿好了深棕色的百褶裙,黑色連褲襪包裹著纖細的雙腿,在醫(yī)療艙的冷光下泛著絲綢般的光澤。
但上半身——
三月七有些慌亂地避開視線,先前因為好奇心看到的畫面再次浮上腦海——
櫻紫色的發(fā)絲垂落,半掩著雪白的肩頸線條,少女的手臂交叉在胸前,卻遮不住大片瓷白的肌膚。
脊椎的凹陷處,兩條細細的淺色系帶松垮地垂著,像迷失在雪原上的小路。
“那、那個...”瑪修的聲音帶著水汽,耳尖紅得幾乎透明,指尖顫抖著指向身后。
“能麻煩您...幫我系一下嗎...?”每個音節(jié)都像被炙烤過般發(fā)燙。
三月七的喉間突然發(fā)緊。
她明明記得這件內(nèi)衣是自己常穿的款式,可此刻穿在對方身上,布料卻顯得格外...局促。
明明之前沒那么...是因為躺著嗎...?
那些在網(wǎng)購評論里被抱怨“尺碼偏小”的細節(jié),此刻正以極具沖擊力的方式呈現(xiàn)——
繃緊的肩帶在肌膚上勒出淺痕,蕾絲邊緣像融化的奶油般微微陷入柔軟的輪廓。
“啊...好...”三月七猛地搖頭,把腦海里不合時宜的比喻甩出去。
她快步上前時差點被自己絆倒,指尖碰到對方肌膚的瞬間,兩人同時輕顫了一下。
“稍微忍一忍哦...”
她小聲嘟囔著,聲音比平時低了八度,“我的款式對你來說可能...有點勉強...”
瑪修沒有回答。
她低著頭,劉海完全遮住了表情,只有繃緊的肩線暴露著緊張。
當冰涼的指尖擦過后背時,蝴蝶骨像受驚的翅膀般輕輕顫動。
三月七能感覺到掌心下加速的心跳,透過相貼的肌膚傳來,如同被困在玻璃罩中的蜂鳥。
“好、好了!”三月七像完成拆彈任務(wù)般長舒一口氣,迅速退到安全距離。
她假裝整理相機帶子,實則用冰涼的金屬機身給發(fā)燙的臉頰降溫。
余光里,瑪修正手忙腳亂地套上那件墨色短襯,領(lǐng)口的星星刺繡隨著急促的呼吸起伏著。
當瑪修將白色連帽外套穿好時,指尖在胸前的紅色領(lǐng)帶上停頓了片刻。
那抹鮮艷的緋紅像一簇小小的火焰,映得她蒼白的臉頰終于有了些血色。
“好、好了...”她輕聲說道,另一只手無意識地扯了扯百褶裙的褶皺,仿佛這樣能撫平內(nèi)心的忐忑。
“很可愛嘛~”三月七突然湊近,粉藍色的眼眸里跳動著星塵般的笑意。
她伸手替瑪修整理歪斜的領(lǐng)帶,指尖不經(jīng)意擦過對方頸側(cè)時,感受到少女瞬間繃緊的肌肉。
“...是、是嗎...”瑪修的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耳尖泛起櫻粉色的紅暈。
她低頭看著自己熟悉的裝束——
跟記憶中的學妹極其相像,她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么巧,但看見那熟悉的搭配時她下意識地就換上了。
“當然!”三月七不由分說挽住她的手臂,制服袖口的星塵亮片蹭過瑪修的手肘。
“走叭!帕姆肯定準備好吃的了,還有姬子姐姐的咖啡雖然可怕,但除了咖啡以外其他都還不錯的...”
她突然壓低聲音,“其實楊叔偷偷在餐車藏了方糖,我?guī)阃祹讐K?!?/p>
瑪修任由她拉著向前,卻在艙門開啟的瞬間僵住了。
走廊盡頭,抱臂而立的墨發(fā)少年聞聲抬頭,墨色眼眸如古井無波。
他靠在車廂連接處的陰影里,像一位沉默的守護者。
“這個是丹恒!”
三月七歡快的聲音打破凝滯的空氣,她拽著瑪修往前一步,“星穹列車的護衛(wèi)兼智庫管理員,以后你有不懂的都可以問他。”
突然卡殼似的頓了頓,短發(fā)隨著歪頭的動作搖晃,“...啊,如果連他都不知道的話...就只能去問楊叔了?!?/p>
那要是楊叔也不知道怎么辦...
瑪修的思緒不受控制地飄遠,卻在下一秒被清冷的嗓音拽回現(xiàn)實。
“你好?!钡ず阆蚯鞍氩教と霟艄?,墨色瞳孔在舷窗的星光照耀下流轉(zhuǎn)著微光。
“我是丹恒?!彼斐鍪?,骨節(jié)分明的指節(jié)上還沾著未干的墨跡——顯然剛從智庫的記錄工作中抽身。
“你、你好...我是瑪修·基列萊特...”瑪修小心翼翼地觸碰他的指尖,一觸即分。
肌膚相觸的剎那,她恍惚看見對方眼底閃過一絲訝異——或許是因為她冰涼的體溫,又或許是別的什么。
“歡迎?!彼⑽㈩h首,目光在瑪修的俏臉上停留了片刻。
“姬子和瓦爾特先生正在觀景車廂等候。”這句話既是對瑪修說的,也像在提醒三月七。
“知道啦知道啦!”三月七拉著瑪修穿過連接艙門。
......
觀景車廂的舷窗外,星云如潑墨般暈染著深空——
姬子指尖輕叩咖啡杯沿,眼中倒映著流動的星輝。
瓷杯與銀碟相碰的脆響驚醒了沉思中的瓦爾特,他推眼鏡的動作微微一頓——鏡片反光遮住了他眼底的探究。
“那孩子...”瓦爾特的聲音壓得極低,眼前浮現(xiàn)出全息投影,顯示著瑪修生命體征的實時數(shù)據(jù),“有什么問題嗎?”
姬子微微搖頭,發(fā)尾掃過沙發(fā)上刺繡的星軌紋樣:“問題倒談不上...”
她停頓片刻,尋找著合適的詞匯,“就像是遇見被雨淋濕的幼貓,會忍不住想把她裹進外套里帶回家?!?/p>
瓦爾特的眉梢?guī)撞豢刹斓靥Ц吡税攵取?/p>
這個比喻從向來理性的領(lǐng)航員口中說出,著實令人意外。
“有沒有可能是外貌和性格的原因?”
“我還是分得清的?!奔ё訑[了擺手,指尖撫過杯沿凝結(jié)的咖啡漬。
“倒是那孩子...”她望向正從走廊飄來的、屬于三月七的歡快笑聲。
“似乎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有這種能力?!?/p>
眼前的全息影像繼續(xù)跳動,顯示出瑪修在醫(yī)療室內(nèi)因為姬子的觸碰,蜷縮時的熱成像圖——那是一種近乎本能的防御姿態(tài)。
瓦爾特的手杖在地面敲出沉悶的聲響:“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反應(yīng)?”
“或許比那更復(fù)雜。”姬子搖了搖頭。
“我想邀請她成為正式乘客?!宾探鹕耐卓聪蛲郀柼亍?/p>
“無論過往如何,這片星海...總能包容所有流浪的靈魂。”
瓦爾特輕輕頷首:“如果她同意的話,我沒有意見?!?/p>
他嘴角浮現(xiàn)出罕見的柔和弧度,“列車上能更熱鬧些總歸是好的。”
姬子輕笑出聲,當粉色短發(fā)的身影拉著櫻紫色的少女走進車廂時,她優(yōu)雅地起身相迎。
“很適合你?!奔ё拥哪抗馊缗柊懵湓诂斝奚砩?,眼中里流轉(zhuǎn)著溫柔的光彩。
“謝、謝謝...”瑪修有些局促地攥著裙擺,聲音像融化的雪水般清透,耳尖泛起櫻粉色的紅暈。
姬子微微側(cè)身,袖口金線繡制的星軌紋路在觀景車廂的暖光下閃爍:
“這位是瓦爾特先生,列車組的組長?!?/p>
“您、您好!”瑪修的鞠躬幾乎要把臉埋進胸前,紅色領(lǐng)帶隨著動作晃蕩如風中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