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帶著一絲涼意。
夜神颯在自己那間簡陋的出租小屋中醒來時,身體依舊因為昨夜的激戰(zhàn)而感到陣陣酸痛與疲憊。
新獲得的FAIZ駕馭表頭靜靜地躺在他的枕邊,散發(fā)著幽幽的紅色微光,在無聲地昭示著他未來將要面對的挑戰(zhàn)。
但他此刻無暇顧及新的力量。
簡單洗漱后,便按照從平冢靜老師之前提的地址,乘上了最早一班的電車。
空氣中還殘留著寒氣,車廂內(nèi)稀疏的乘客大多面帶倦容,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夜神颯靠在冰冷的車窗上,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街景,心情卻比這清晨的空氣還要沉重幾分。
他找到了小野寺家的門牌,那是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町屋。
然而,當(dāng)他輕輕按響門鈴后,前來開門的那位中年女性,卻讓他心中充滿了自責(zé)。
那應(yīng)該是小野寺彩夏的母親。
她的面容憔悴不堪,眼窩深陷,布滿了濃重的黑眼圈,眼神空洞而絕望,仿佛一之間蒼老了十歲。
當(dāng)她看到夜神颯身上那熟悉的總武高冬季校服時,那雙空洞的眼睛里驟然燃起了一絲微弱的光芒,但更多的是無法掩飾的焦急。
“請、請問……你是……是彩夏的同學(xué)嗎?”小野寺母親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她緊緊抓著門框,身體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你、你有沒有看到我的彩夏?她從昨天下午出去說要找她的貓,就……就一直沒有回來!我打她的手機也打不通!我已經(jīng)報警了,可是……可是警察說要等二十四小時才能立案……”
看著眼前這位幾乎要被悲傷吞噬的母親,夜神颯的心中非常難過。
那個在月見公園被他消滅的異蟲,就是擬態(tài)了“小野寺彩夏”的存在。
這意味著,真正的“小野寺彩夏”,恐怕早已……
他該如何開口?
如何將如此殘酷的真相告訴一位已經(jīng)瀕臨崩潰的母親?
說她的女兒被一個來自異次元的恐怖怪物殺害并取代了?
這肯定沒有人會相信吧,而且……他對這位母親也無法說出口小野寺‘死亡’的事實。
最終,夜神颯艱難地咽了口唾沫,用一種盡可能平穩(wěn)和溫和的語氣說道:“阿姨您好,我是總武高二年級的夜神颯。是......平冢靜老師……拜托我過來看看情況的。彩夏同學(xué)來學(xué)校的侍奉部,委托我們幫忙尋找她丟失的寵物貓‘小雪’。我們下午一起去了月見公園……后來因為天色已晚,我們就各自回家了。她……她沒有回家嗎?”他只能刻意隱瞞了公園里發(fā)生的事件。
聽到夜神颯的話,小野寺母親眼中那剛剛?cè)计鸬奈⑷跸M?,如同被狂風(fēng)吹過般,瞬間熄滅了。
她的身體晃了晃,幾乎要站立不穩(wěn):“沒有……她一直沒有回來……小雪也是……那孩子,她平時很乖的,從來不會這么晚不回家……也從來不會不接我的電話……”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帶著一絲困惑和更深的絕望,喃喃自語道:“說起來也奇怪……彩夏她……三天前也說要去月見公園給小雪拍幾張可愛的照片,結(jié)果也是很晚才回來?;貋碇螅驼f身體不太舒服,請了幾天病假,直到昨天才剛剛?cè)W(xué)校上課的……”
三天前!月見公園!
夜神颯的心猛地一沉,如同墜入了冰窖。
那么說,小野寺三天前就......
之后出現(xiàn)在學(xué)校、出現(xiàn)在侍奉部的,一直都只是那個披著人皮的怪物!
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和無力感,如同巨浪般沖擊著夜神颯的內(nèi)心。
他強忍著心中的震動和悲痛,又和小野寺母親簡單地聊了幾句,也確認(rèn)了這位可憐的母親本人并沒有被異蟲擬態(tài)的跡象。
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位已經(jīng)傷心欲絕的母親,只能反復(fù)說著一些連他自己都覺得無比譏諷的“請您保重身體,彩夏同學(xué)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平安回來的”之類的廢話。
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鋒利的刀子,在他自己的心上狠狠地割過。
最終,夜神颯懷著一顆沉重?zé)o比的心,告別了這位依舊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向他鞠躬道謝的母親。
走在返回自己那間簡陋出租屋的路上,清晨的陽光明明是那么的溫暖和煦,照在身上卻驅(qū)散不了夜神颯心中那股寒意。
小野寺母親那絕望無助的眼神,以及她強忍著悲痛卻依舊禮貌道謝的模樣,如同夢魘般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一遍遍地拷問著他的內(nèi)心。
他不斷地在心中質(zhì)問自己,如果……如果自己能早一點發(fā)現(xiàn)那個藏在月見公園的異蟲,早點消滅它,是不是就能阻止這場本不該發(fā)生的悲劇?
小野寺彩夏,那個無辜的女孩,是不是就能繼續(xù)和她的母親過著平凡而幸福的生活,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連尸骨都無處可尋?
這種強烈的愧疚和自責(zé),像一只無形而冰冷的巨手,緊緊地扼住了他的心臟,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對這些來自異次元的入侵者的憎恨,達(dá)到了前所未有的頂點。
他想到了遠(yuǎn)在另一個世界的、他用生命去守護(hù)的姐姐。
如果有一天,自己也像小野寺彩夏一樣,在不為人知的戰(zhàn)斗中悄無聲息地消失,甚至連一句像樣的告別都來不及留下,那么姐姐她……,會比小野寺的母親更加傷心,更加絕望嗎?
她會不會也像小野寺母親一樣,日復(fù)一日地守在空蕩蕩的房間里,等待著一個永遠(yuǎn)不會回來的弟弟?
一想到姐姐那蒼白而溫柔的臉龐上可能布滿無盡的淚痕,夜神颯的心就劇痛難忍。
他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fā)生!
他不僅要不惜一切代價治好姐姐的病,更要守護(hù)好她,也要守護(hù)好這個他暫時棲身的世界!
就在夜神颯的內(nèi)心被各種復(fù)雜而沉重的情緒填滿時,一個他非常熟悉的聲音突然出現(xiàn)!
“現(xiàn)在可還不是自責(zé)的時候哦!”
夜神颯猛地停下腳步,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眼神警惕地掃向四周!
街道上行人稀疏,并沒有什么可疑的人物。
那么,這個聲音……是從哪里來的?
他看向了旁邊商鋪的櫥窗,櫥窗的玻璃光滑如鏡,清晰地反射出他略顯疲憊但眼神警惕的臉龐。
然而,就在那反射出的影像中,好像有什么不對勁!
似乎……更近了,鏡中“自己”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好像要直接從那片冰冷的玻璃中滲透出來一般。
他看到鏡中的自己,嘴角正緩緩上揚,可現(xiàn)實中的他……根本沒有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