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冷雨如刀,將破敗山神廟的屋頂劈得千瘡百孔。寒風裹著濕氣,
帶著一股靈氣潰散后的腐朽味道,狠狠扎進我朽壞的骨頭縫里。我蜷縮在褪色的神像腳下,
身下墊著半張辨不出顏色的蒲團。每一次喘息都扯得肺葉生疼,
咳出的血沫在昏暗中刺目驚心,帶著蝕骨枯榮散特有的甜腥與衰敗。壽元枯竭,油盡燈枯。
當年叱咤風云、令北域小兒止啼的“血手人屠”葉不凡,
如今不過是一具在破廟里等著腐爛的枯骨。赫赫威名?早被時光碾作塵土,
連同那片被我親手化為焦土的北域山河,一同埋葬。意識在寒冷、劇痛與無邊死寂中浮沉,
或許化為塵埃,
才是這滿手血腥者最終的歸宿……“吱呀——”刺耳的摩擦聲突兀地撕裂了風雨的嗚咽。
那扇早已歪斜、勉強卡在門框上的破敗廟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一股截然不同的氣息瞬間涌入這方污濁腐朽的小天地。不是刺骨的濕寒,
而是某種幽冷、縹緲、帶著奇詭暗香的微風,瞬間壓過了廟里的霉味與死亡氣息。那香氣中,
竟隱含著一絲非生非死、古老悠遠的奇異韻味,極其微弱,若非我曾踏足過某些禁忌遺跡,
幾乎無法察覺。我費力掀開沉重的眼皮,渾濁的視線模糊了好一陣,才勉強聚焦。
門口立著一個窈窕的身影。似煙似霧的玄色羅裙,裙裾在穿堂的冷風里紋絲不動,
仿佛隔絕了這世間的風雨。墨玉般的長發(fā)僅用一根簡單的木簪松松挽起,幾縷發(fā)絲垂落,
拂過瓷白得近乎透明的臉頰。眉如遠山含黛,眼似寒潭映月,鼻梁秀挺,唇色是極淡的粉,
像初春枝頭最薄的那片櫻花。美得驚心動魄,卻也冷得不似凡塵,
帶著一種不屬于人間的疏離感。最懾人的是她那雙眼睛。瞳仁深處,幽紫色的星璇緩緩流轉,
帶著一種洞穿靈魂的魔力,又蘊著一絲能將人魂魄都吸進去的妖異。此刻,
那紫眸正落在我身上,帶著俯視螻蟻般的審視,以及……一絲看到稀罕物件般的興趣。
“嘖嘖,”紅唇輕啟,聲音泠泠如玉珠落盤,在這凄風苦雨的破廟里格外清晰,
卻無端帶著一絲寒涼,“好濃的死氣,好重的怨煞……還有這深入骨髓的‘蝕骨枯榮散’?
老丈,你這是……被閻王爺點了名,卻舍不得走么?”她竟一口道破了我所中之毒。
我喉嚨里嗬嗬作響,想開口,卻只噴出幾縷帶著腥氣的血沫。身體的本能在瘋狂預警:危險!
這女人絕非善類!她蓮步輕移,玄裙拂過地面骯臟的積水,卻纖塵不染。幾步便到了我身前,
那奇異的幽冷暗香更加清晰地籠罩下來。她微微俯身,那雙深不見底的紫眸湊得更近,
幾乎要映出我此刻枯槁絕望的倒影。“筋骨盡碎,經(jīng)脈枯萎如旱地,
丹田更是碎成了篩子……”她的目光銳利如刀,輕易就剖開了我殘破軀殼下的滿目瘡痍,
語氣里帶著一絲玩味的驚訝,“能拖著這副身子骨熬到現(xiàn)在,老丈,你倒也算個人物了。
這具‘材料’……嗯,這殘軀,倒是比那些徒有其表的鼎爐,有趣得多?!彼壑凶厦⒁婚W,
那抹興趣更濃了。一股冰冷的靈力從她指尖探出,瞬間刺入我的眉心。那力量并不霸道,
卻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穿透力,蠻橫地在我這具殘破不堪的軀殼里游走了一圈。所過之處,
早已麻木的神經(jīng)末梢傳來撕裂般的劇痛,比這纏綿入骨的陰雨還要折磨人百倍。
她似乎在……丈量我的殘余價值?!班馈眲⊥醋屛因榭s得更緊,
枯瘦的手指死死摳進身下的蒲團,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出死灰色。她那審視貨物般的目光,
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憐憫,像冰錐刺在我早已麻木的尊嚴上。“也罷?!彼逼鹕恚?/p>
語氣輕描淡寫,仿佛在談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跋喾昙词怯芯?。璃兒今日心情尚可,
便發(fā)發(fā)善心?!睆V袖輕拂,
一枚龍眼大小、通體渾圓、散發(fā)著柔和碧綠光暈的丹丸出現(xiàn)在白皙的掌心。那丹藥一現(xiàn),
一股磅礴精純的生機之力便彌漫開來,連這破廟里濃重的陰寒死氣都被驅散了幾分。
丹丸表面隱約可見細密的天然云紋,藥香清冽如早春新發(fā)的嫩芽,只吸入一絲,
便覺肺腑間那沉疴已久的滯澀感都松動了一瞬。然而,在那濃郁的生機之下,
葉不凡那被血劫淬煉過的殘存靈覺,
卻捕捉到了一絲極其隱晦的、與那暗香同源的古老腐朽氣息,仿佛生機中孕育著衰亡。
碧落回春丹!傳說中能肉白骨、活死人的七品靈丹!足以讓元嬰修士都打破頭的至寶!
她竟如此隨意地拿了出來?我渾濁的眼珠死死盯著那枚丹藥,震驚、貪婪、難以置信,
最后統(tǒng)統(tǒng)化為一種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灼熱渴望?;钕氯?!只要能活下去!
無論這女人有何目的!她似乎很滿意我眼中燃起的熾烈火焰,
唇角勾起一抹極淡、卻足以顛倒眾生的弧度。指尖微彈,
那枚價值連城的碧落回春丹便化作一道碧色流光,精準地沒入我無法閉合的口中。
丹丸入口即化,一股溫和而沛然莫御的暖流轟然炸開!如同久旱龜裂的大地突逢甘霖,
那股磅礴的生命精元瞬間涌向四肢百骸??菸绾档?、遍布裂痕的經(jīng)脈貪婪地吮吸著這甘霖,
發(fā)出細微的噼啪聲,竟是在緩慢地續(xù)接、修復!碎裂的骨骼傳來麻癢,
那是新生的骨痂在瘋狂滋長!丹田處那片早已死寂的廢墟,竟也微微震動,
一絲微弱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氣流,重新開始緩緩流轉!更驚人的變化發(fā)生在體表。
松弛起皺、布滿老人斑的皮膚,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飽滿、光滑、富有彈性!
灰白枯槁的頭發(fā),從發(fā)根開始迅速轉黑!佝僂的脊背一點點挺直,
渾濁的眼珠重新變得黑白分明,雖然依舊深陷,卻有了神采!僅僅幾個呼吸,
鏡花水月般短暫,卻又漫長得像一個輪回。我撐著冰冷潮濕的地面,有些踉蹌地站了起來。
低頭看著自己那雙不再枯瘦顫抖、變得修長有力的手,
感受著胸腔里那顆重新沉穩(wěn)有力跳動的心臟,
以及四肢百骸中久違的、奔涌的力量感——雖然這力量比起全盛時期依舊如同螢火之于皓月,
但確確實實是真實存在的力量!一種近乎重生的狂喜和虛脫感同時攫住了我。我猛地抬頭,
望向那玄衣如墨、靜立風雨中的女子。幽璃的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
那雙幽深的紫眸靜靜地看著我脫胎換骨的變化,如同欣賞一件自己精心雕琢的作品。
直到我站穩(wěn),她才再次開口,聲音依舊泠泠如玉,卻少了幾分初時的寒涼,
多了幾分難以捉摸的意味。她的目光在我恢復年輕、棱角初顯的面容上流轉,
帶著一種評估契合度的審視?!叭绾危窟@‘碧落回春丹’的滋味。
”她唇角那抹極淡的笑意加深了一絲,眼中紫芒流轉,
“倒是比想象中……更契合你這副‘爐鼎’之軀呢?!弊詈髱讉€字,輕若蚊吶,
卻像冰冷的毒蛇,悄然鉆入我的耳中。2忘憂小筑坐落在云霧繚繞的深谷之底,
一條蜿蜒的玉帶溪穿庭而過,靈氣濃郁得幾乎凝成肉眼可見的淡薄霧氣。
溪畔奇花異草競相吐蕊,千年古木枝干虬結,垂下絲絲縷縷的靈藤。
幾棟精巧的竹樓依山傍水而建,檐角飛翹,隱在薄霧與花木之間,恍若人間仙境。然而,
這仙境般的表象下,葉不凡那歷經(jīng)殺伐的敏銳直覺,
卻隱隱感到一絲被精心修飾過的、與世隔絕的囚籠氣息。時間在這里流淌得粘稠而曖昧。
白日里,臨水的露臺之上。名貴的檀香在紫銅香爐中裊裊升起。
以不知名暗紫色獸皮鞣制、散發(fā)著古老滄桑與一絲不易察覺的陰冷氣息的《素心同參秘典》,
端坐于我對面。玄衣墨發(fā),襯得她肌膚勝雪,神情專注得不染塵埃。
她指尖優(yōu)雅地劃過獸皮上那些古拙扭曲、仿佛帶著生命般微微蠕動的符文,
用那泠泠如玉的聲音,為我解讀秘典中晦澀艱深的長生要訣、陰陽至理。
她的講解確實深入淺出,往往寥寥數(shù)語,便直指修行關竅的核心,
甚至對我這具理論上根基盡毀、經(jīng)脈重塑的軀體,都有不可思議的裨益。修為恢復的速度,
遠超我最大膽的預估。偶爾,她會停下講解,伸出那欺霜賽雪的手腕,指尖帶著微涼的觸感,
精準地點在我手腕寸關尺處。一絲極精純柔和的幽紫色靈力,便順著她的指尖,
循著秘典所述的法門,悄然渡入我新生的經(jīng)脈之中,緩緩游走。那靈力所過之處,溫潤熨帖,
如春風化雨,滋養(yǎng)著干涸的經(jīng)脈,帶來難以言喻的舒暢感,
甚至隱隱壓制著丹田深處那因恢復力量而開始躁動的血劫煞氣?!叭~道友,凝神,氣沉黃庭,
引坎水離火,龍虎交泰……”她的聲音低柔,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如同無形的絲線,
牽引著我體內微弱的氣流。兩人氣息交融,靈力在彼此經(jīng)脈間形成微妙的循環(huán)。
她的靈力冰冷純粹如月下幽潭;我新生的力量雖然微弱,
卻帶著破滅重生后的奇異韌性與一絲蟄伏的兇戾。兩股力量在秘典法門的調和下,
如陰陽魚般流轉不息,每一次循環(huán),都讓丹田那微弱的氣旋壯大一分,經(jīng)脈也堅韌一絲。
然而,在一次她翻動秘典厚重書頁時,葉不凡的余光敏銳地捕捉到,
在兩張暗紫色獸皮的夾縫深處,似乎烙印著一小片極其微縮、閃爍著妖異紫芒的詭異符文,
那符文透出的氣息,充滿了分裂、寄生的邪異感,一閃即逝,快得如同幻覺。
幽璃似乎毫無所覺,依舊專注講解。更讓葉不凡心中警鈴微作的是,
在他因修為恢復而心神略有松懈的某個瞬間,
他捕捉到幽璃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不再是純粹的審視或利用,那幽深的紫眸深處,
飛快地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灼熱與貪婪,仿佛饑餓的旅人看到了一桌即將到口的珍饈。
那眼神,絕非看待一個合作者,更像是在評估一件即將成熟的……器物。
夕陽的余暉為小筑鍍上一層暖金,卻驅不散葉不凡心底悄然彌漫的寒意。這溫柔鄉(xiāng),
這長生夢,底下涌動的暗流,似乎比破廟的冷雨更加刺骨。幽璃合上秘典,抬眸看向他,
唇角勾起那顛倒眾生的弧度,聲音帶著一絲蠱惑的慵懶:“葉道友根基恢復神速,可喜可賀。
今夜……或許可以嘗試更深層次的‘同參’了?!弊享?,星璇流轉,暗香浮動。
3月華如練,透過竹樓雕花的窗欞,灑下清冷而曖昧的光輝。室內彌漫的幽冷暗香,
比白日里濃郁了數(shù)倍,馥郁、熾熱,帶著一種勾魂奪魄的甜膩,絲絲縷縷鉆入肺腑,
麻痹著神經(jīng),也悄然瓦解著意志。幽璃卸去了白日里的清冷與疏離。玄衣輕解,
只余一襲薄如蟬翼的素紗,月光透過輕紗,勾勒出驚心動魄的曲線,若隱若現(xiàn)。
墨玉般的長發(fā)不再束縛,如最上等的綢緞鋪陳在月白色的軟墊上。她斜倚著,眼波流轉,
那雙深不見底的紫眸中,星璇旋轉的速度比往日更快,盛滿了破碎的星光,
又像是誘人沉淪的漩渦?!叭~郎……”她吐氣如蘭,聲音低啞纏綿,
每一個音節(jié)都像帶著小鉤子,撓在心尖最癢的地方。纖纖玉指帶著微涼的觸感,如同靈蛇般,
在我恢復年輕、充滿力量感的胸膛上游走,動作看似生澀,
卻帶著一種演練過千百遍的致命誘惑?!懊氐溆性?,陰陽相濟,方為長生大道根本……今夜,
你我可共赴極樂,同證此道,如何?”我并非初涉情事的毛頭小子,百載魔君生涯,
見慣風月。但此刻,在她刻意施展的魅惑秘術下,在那足以傾倒眾生的容顏與氣息的籠罩下,
一種原始的沖動與沉淪感依舊如同巖漿般在體內奔涌。感激?警惕?
復雜的情緒被那馥郁的暗香和眼前活色生香攪得渾濁。理智構筑的堤壩,
在名為欲望與求生本能的洪流沖擊下,搖搖欲墜。我伸出手臂,
環(huán)住她纖細卻蘊含著驚人韌性的腰肢,觸手冰涼滑膩。她順勢貼近,
冰冷的唇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顫抖,印上我的嘴角。一股更濃郁的暗香從她唇齒間渡來。
氣息徹底交融。她的靈力不再如白日般溫和引導,而是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侵略性,
主動纏繞上來,與我體內新生的力量激烈地碰撞、交融。
《素心同參秘典》的法門自行高速運轉,比白日里猛烈十倍!
陰陽二氣在兩人緊密貼合的身體間瘋狂流轉、循環(huán)。每一次深吻,每一次更緊密的摩擦,
都像強行打開了一道無形的閘門!起初,這狂暴的靈力循環(huán)帶來一種修為飛速增長的錯覺,
通體舒暢,仿佛置身云端。情欲的浪潮幾乎要將人淹沒。但漸漸地,
一種難以言喻的空虛感從丹田深處升起,如同美酒佳肴之后,
身體被徹底掏空般的疲憊與虛弱!我那恢復的修為,碧落回春丹帶來的磅礴生機,
如同決堤的洪水,被一股強大而隱秘的吸力瘋狂牽引著,絲絲縷縷,
涓滴不剩地朝著幽璃的體內洶涌涌去!反觀幽璃,
她周身的氣息卻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攀升!瑩潤的肌膚仿佛要透出光來,
白皙中泛起誘人的紅暈。那雙紫眸中的星璇旋轉得越來越快,越來越亮,
里面燃燒的不再是情欲的迷離,而是一種冰冷的、近乎貪婪的攫取渴望!她的身體微微顫抖,
那不是情動的戰(zhàn)栗,而是力量急速充盈帶來的極致快感!
“唔……”一聲滿足的喟嘆從她喉間溢出,帶著飽食后的慵懶與饜足。她微微后仰,
雪白脆弱的脖頸在月光下劃出優(yōu)美的弧線,閉著眼,長長的睫毛如蝶翼般輕顫,
仿佛在全身心地品味著汲取到的力量帶來的無上愉悅。就在那一刻,她睜開了眼。
那雙近在咫尺、剛剛還盛滿迷離水光的紫色眼眸,此刻所有的魅惑與情動都已褪得干干凈凈!
只剩下純粹的、冰冷刺骨的算計!如同一個耐心等待獵物流干最后一滴血的獵人,
看著終于落入陷阱、再無反抗之力的獵物。那眼神銳利、清醒、毫無溫度,
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嘲弄和一絲……終于圖窮匕見的殘酷快意!紅唇輕啟,
吐出的字眼甜蜜如蜜糖,卻淬著見血封喉的劇毒:“前輩修為深厚,
精元沛然……做璃兒的爐鼎,可好?”4甜蜜如毒鴆的話語,如同最后一塊巨石,
轟然砸碎所有虛偽的溫情!那雙近在咫尺的紫眸中,冰冷的算計和貪婪再無遮掩,
像淬毒的冰針狠狠刺穿我最后一絲幻想!爐鼎!原來如此!靈丹是餌,秘典是鎖,溫情是網(wǎng)!
一切只為將我養(yǎng)成待宰的牲畜,榨干最后的價值!“呃啊——!
”一股源自骨髓深處、沉寂百年的暴戾殺意,混合著被徹底踐踏的尊嚴與絕境求生的瘋狂,
如同被點燃的火山熔巖,在我?guī)缀醣怀榭盏慕?jīng)脈中轟然炸開!
那被秘典法門和幽璃靈力壓制的丹田深處,
一點暗沉到極致、浸透北域億萬生靈血怨的血劫煞氣,在死亡的終極刺激下,
如同沉睡的兇獸,驟然蘇醒!這蘇醒帶來撕裂般的劇痛,卻更點燃了焚天的怒火!
環(huán)在她腰肢上的手臂非但沒有松開,反而如同精鋼澆鑄的鐵箍般驟然繃緊到極致!五指屈起,
指尖瞬間泛起暗沉的血色,帶著能捏碎山巖的力量,不是抓向命門,
而是狠狠摳向她后心脊椎第三節(jié)——戮仙指發(fā)動最隱秘的關竅!這一下暴起發(fā)難,毫無征兆,
快逾電光石火!凝聚了殘存的所有氣力,
更凝聚了百載尸山血海中淬煉出的、刻入骨髓的戰(zhàn)斗本能!目標直指癱瘓其行動核心!
幽璃眼中那冰冷的算計瞬間被一絲愕然和難以置信取代!她顯然沒有料到,
一個修為被吸食殆盡、理應連手指都抬不起來的“廢鼎”,
竟還能爆發(fā)出如此兇悍凌厲、直指要害的反擊!倉促間,護體紫罡本能地透體而出!
“嗤——!”刺耳的摩擦撕裂聲!我暗沉血色的指尖狠狠摳在那層凝若實質的幽紫罡氣之上!
罡氣劇烈波動扭曲,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哀鳴!指尖傳來骨骼欲裂的劇痛,
但那凝聚了所有暴戾不甘的指尖,終究是帶著一股源自血劫煞氣的破滅暗勁,
硬生生撕裂了罡氣的阻隔,狠狠戳中了她后心要穴!“嗯!”幽璃悶哼一聲,
絕美的容顏瞬間血色盡褪,因劇痛而扭曲!那并非普通的重擊,
戮仙指殘力混合血劫煞氣的暗勁,如同跗骨之蛆鉆入經(jīng)脈,瘋狂破壞!
她整個人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砸中,玄衣身影倒飛而出,
“砰”地一聲重重撞在靜室堅硬的墻壁上,震得整座竹樓簌簌作響,梁上灰塵簌簌落下!
她滑落在地,嘴角不可抑制地溢出一縷刺目的鮮紅,氣息瞬間紊亂萎靡。
那雙紫眸死死地盯著我,再沒有了之前的魅惑與冰冷算計,只剩下滔天的驚怒、駭然,
以及一絲……被獵物反噬的荒謬感!“你……!” 她剛吐出一個字,
帶著驚怒與劇痛的顫音。我已如跗骨之蛆般撲上!
根本不顧自身經(jīng)脈因強行催谷而寸寸撕裂的劇痛,更不顧丹田處傳來的陣陣空虛與絞痛!
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都灌注在右手并攏的食中二指之上!“嗬——!
” 一聲壓抑到極致、如同野獸瀕死咆哮的低吼從我喉嚨深處迸發(fā)!指尖之上,
氣息的暗紅色氣流驟然纏繞凝聚——這是強行壓榨最后一絲本源精血與那點蘇醒的血劫煞氣,
催生出的“戮仙指”終極殘力!目標,直指她光潔的眉心!這是絕殺!
“百年前……” 我的聲音嘶啞干裂,如同砂紙摩擦著銹鐵,
每一個字都帶著濃烈的血腥味和滔天的恨意,死死鎖住她驚駭?shù)碾p眼,
“北域‘血劫’……尸山血海……三千里焦土……是誰所留?!”“血劫”二字出口的剎那,
幽璃的瞳孔驟然收縮到針尖大??!臉上最后一絲血色也徹底褪盡,慘白如金紙,
如同白日見了最恐怖的鬼魅!北域血劫!那是整個修真界都不愿提及的禁忌傳說!
一場將北域修行界根基幾乎徹底打斷、無數(shù)宗門化作飛灰、至今提及仍令人膽寒的恐怖浩劫!
傳聞中,掀起那場浩劫的魔頭,早已在天誅之下形神俱滅……“是……你?!
” 她的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紫色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現(xiàn)了名為“恐懼”的實質情緒,
如同看到了尸山血海堆砌的深淵本身!“不……不可能!他早已形神俱滅!
你……你只是……”“形神俱滅?” 我咧開嘴,
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卻充滿了無盡血腥與瘋狂的笑容,
戮仙指那縷帶著湮滅氣息的暗紅氣流,距離她眉心要害只有一寸!指尖散發(fā)的死寂殺意,
讓她額前的幾縷發(fā)絲都無風自動,枯萎卷曲!“小丫頭……你以為,抽干的是誰的修為?!
”靜室里只剩下兩人粗重而急促的喘息,以及護體罡氣被戮仙指力侵蝕發(fā)出的“滋滋”聲。
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和她身上幽冷的暗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詭異而致命的危險氣息。
“呼……呼……” 我強壓著喉嚨里翻涌欲出的血腥氣,
經(jīng)脈寸寸斷裂的劇痛如同無數(shù)把燒紅的鋼針在體內瘋狂攪動,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破碎丹田,
帶來撕心裂肺的空虛感。強行催動本源精血與血劫煞氣施展戮仙指殘式,
無異于點燃最后的生命之火。眼前陣陣發(fā)黑,視野的邊緣開始模糊、晃動,世界仿佛在旋轉。
油盡燈枯,真正的油盡燈枯。 碧落回春丹帶來的生機,早已被這妖女吸食殆盡,
如今連最后燃命的本源也要燒干了。戮仙指的暗紅氣流明滅不定,似乎隨時會潰散。
幽璃顯然也察覺到了我強弩之末的狀態(tài)。她眼中的驚懼并未完全散去,
但一抹屬于高階修士的極致冰冷和狠戾重新占據(jù)了上風。她死死盯著我,
嘴角的血跡襯得她臉色更加慘白凄厲,卻也透出一股決絕的瘋狂?!叭~不凡!
” 她的聲音嘶啞,帶著強行壓抑的痛楚和滔天的怒火,還有一絲被愚弄的恥辱,“好!
好得很!本座終日打雁,竟被雁啄了眼!原來釣上來的不是泥鰍,是條深海的惡蛟!
”她強提一口真元,周身黯淡的紫芒再次暴漲,試圖掙脫戮仙指那跗骨之蛆般的氣機鎖定!
那層幽紫罡氣上的符文瘋狂閃爍,竭力抵抗著暗紅氣流的侵蝕,發(fā)出刺耳的嗡鳴。“嗡——!
”兩股力量的激烈對抗讓整間靜室都劇烈震動起來,竹制的墻壁和地板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裂痕蔓延?!暗阋詾椋蛻{你現(xiàn)在這副鬼樣子,憑這點殘力,就能留下本座?
” 幽璃眼中紫芒大盛,那星璇旋轉的速度達到了極致,
透出一股不顧一切、玉石俱焚的瘋狂,“本座拼著這具化身重創(chuàng),
也要拉你同……”她的狠話戛然而止。一股極其恐怖、沛然莫御的威壓,如同九天星河傾瀉,
毫無征兆地轟然降臨!5時間仿佛被凍結了。靜室內,竹葉飄落的軌跡凝固在半空。
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幽冷的暗香,甚至靈力流動的細微漣漪,都在這一刻被徹底釘死!
無形的壓力如同億萬鈞重山,從每一寸空間碾壓而下!“噗!” 本就強弩之末的我,
如遭萬鈞重錘轟擊,再也壓制不住,一大口混雜著內臟碎塊的黑血狂噴而出!
身體被這股無法抗拒的力量狠狠拍在地板上,骨骼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指尖凝聚的那縷戮仙指暗紅氣流,如同風中殘燭,“噗”地一聲徹底熄滅。
意識在劇痛與窒息中沉淪,視野徹底被血色和黑暗吞沒,
只剩下那無處不在、令人神魂戰(zhàn)栗的恐怖壓力。對面的幽璃更是不堪!她悶哼一聲,
周身勉強凝聚的紫芒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
整個人被那股無形的巨力死死地按在墻壁上,動彈不得,
那張絕美的臉因極致的壓力而扭曲變形,七竅之中都滲出了細細的血絲!
她眼中充滿了極致的驚駭與難以置信,如同看到了真正的天威!“仙……仙君?!
” 她失聲驚呼,聲音因極致的恐懼而扭曲變調。一個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靜室門口,
仿佛他本就該在那里。來人籠罩在一片朦朧的、流動的水光之中,身形模糊不清,
只能隱約辨出一個挺拔的男子輪廓。他沒有散發(fā)出任何刺目的光芒,
卻仿佛是整個空間的光源與絕對核心。僅僅只是站在那里,就讓這方天地為之俯首,
讓法則哀鳴退避!穿堂而過的風徹底死寂,連空間本身都在這威壓下微微扭曲。
他的“目光”(如果那能稱之為目光的話)淡漠地掃過室內狼藉的景象——碎裂的竹壁,
滿地的狼藉,氣息奄奄、如同爛泥般癱在地上的我,
最后落在被無形巨力釘在墻上、狼狽不堪的幽璃身上。沒有聲音發(fā)出。
一股冰冷、漠然、如同萬載玄冰般的神念波動,
直接在幽璃和我(盡管我?guī)缀趸杳裕┑淖R海深處炸響,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砸落,
帶著凍結神魂的威嚴:“幽璃,爾好大的膽子?!边@神念之音不帶絲毫情緒,
卻蘊含著一種視萬物為芻狗的絕對冷漠。“覬覦‘不死仙樹’,
竊其本源枝丫……” 神念微頓,仿佛帶著一絲實質的怒意,讓幽璃的身體猛地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