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洛聽完李毅飛聲嘶力竭的“法律制裁”宣言,整個人僵住了,眼神里剛才那點饞意瞬間被一種巨大的荒謬感取代。
他緩緩轉(zhuǎn)過頭,看向安卿魚,聲音有點飄忽:
“小魚……他剛才說要舉報我們?向守夜人?還要法律制裁我們?”
安卿魚正用小刀在李毅飛驚恐的目光注視下,認真地比劃著剝臉的角度,聞言頭都沒抬,平靜地“嗯”了一聲:
“第二百三十二條,故意殺人罪。第二百六十條,侮辱尸體罪
——如果我們吃掉他的話。
情節(jié)特別嚴重,社會影響極其惡劣,量刑起點是死刑或無期。”
他頓了頓,補充道,“前提是我們和他都被認定為‘人’?!?/p>
李毅飛聽得魂飛魄散:
“啊啊啊,你們聽聽,你們聽聽,他自己都認罪了。
神秘怎么了?為什么不保護神秘,我告訴你這是歧視!
救命??!守夜人怎么還沒來?!我操縱的那個路人是爬過來的嗎?”
謝洛感覺自己腦子嗡嗡的,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準備干飯的筷子。
又看了看臺上涕淚橫流、仿佛遭受了天大冤屈的李毅飛,一股強烈的自我懷疑涌上心頭。
謝洛喃喃自語道:
“小魚,咱倆這樣圍著一個無辜的同學,呸,神秘,一個琢磨剝皮,一個想下口。是不是確實挺像反派?”
安卿魚停下比劃的小刀,難得地認真思考了一下謝洛的靈魂拷問。他推了推眼鏡,鏡片閃過一道白光:
“邏輯上,反派通常具有明確的反社會動機和破壞秩序的行為模式。
我們目前的行為,似乎更傾向于食材處理前的準備工作。
動機是進食需求,而非純粹的惡意破壞。而且我們并不是人,沒必要瞎約束自己?!?/p>
“你管這叫‘食材處理’?!”
李毅飛的尖叫幾乎要把屋頂掀翻,
“老子是食材嗎?!老子是遵紀守法的學生。昨天扶老奶奶過馬路沒留名,我還幫同學撿掉下的作業(yè)本。
上周食堂阿姨打菜手抖我還幫她穩(wěn)住了勺子,我功德無量啊混蛋。
就算我是神秘怎么了?你們這是剝奪神秘的受教育權(quán)!”
謝洛被吼得有點懵,下意識動用[唯一正解]分析了一通,才反駁道:
“你幫別人撿作業(yè),是因為你把人家本子撞掉的。食堂阿姨手抖,是你之前蛐蛐她被她聽到了…”
李毅飛一噎,隨即更大聲地嚎起來:“那也是生活矛盾,是校園內(nèi)部糾紛。
罪不至死,更罪不至被剝皮吃掉啊。你們這是動用私刑,我要求公開審理,我要請律師,我要上《今日說法》。
在我的守夜人來之前,我有權(quán)保持沉默?!?/p>
謝洛被吵得頭疼,他猛地一拍手術(shù)臺
“夠了,別嚎了!誰說要吃你了?!”
李毅飛被嚇得身體一抖,淚眼汪汪地看著他:
“你…你剛才明明在挑哪里好下口。”
“你們欺負我嗚嗚嗚”
謝洛扶額,一臉沉痛:
“我只是餓了,誰會想到安卿魚會把你抓來,我前些天上學校廁所還看見你的呢,你上廁所都不洗手…”
安卿魚在一旁默默點頭,表示認同:“那還是別吃他了。”
謝洛繼續(xù)痛心疾首,仿佛在自我檢討:“但你說得對,我現(xiàn)在感覺很不好。
我,謝洛,堂堂七尺男兒,品學兼優(yōu),三觀端正,怎么莫名其妙地淪落為吃你了呢?”
他捂住胸口,語氣戲劇性地沉重,
“我這顆向往光明的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拷問,想要認真改過?!?/p>
謝洛突然話鋒一轉(zhuǎn)
但是吧…我真的好餓啊,所以我就忽略你上廁所不洗手這件事,先吃了你再慢慢悔改吧,嘻嘻。”
李毅飛看著沉浸在表演中不可自拔的謝洛,以及旁邊還在冷靜擦拭小刀的安卿魚,徹底絕望了。
他放棄了掙扎,像一條咸魚一樣癱在椅子上,目光空洞:
“累了,毀滅吧……趕緊的…
…記得蘸點醬,我愛吃甜面醬……”
李毅飛那副“愛咋咋地”的咸魚模樣,配上最后那句“蘸甜面醬”的絕響,讓手術(shù)臺上的氣氛詭異地凝固了一瞬。
安卿魚停下了擦拭小刀的動作,鏡片后的目光在李毅飛生無可戀的臉上停頓了兩秒,然后轉(zhuǎn)向謝洛:
“你還要吃他嗎?他看起來不好吃?!?/p>
謝洛戀戀不舍地放下筷子,嘆了口氣:“算了,我不愛吃蛇。處理了吧?!?/p>
他夸張地做出一個反胃的表情,
“明白。”
安卿魚點了點頭,語氣平靜。
他收起了那把寒光閃閃的小刀,走到手術(shù)臺邊。
“喂!等等!處理,處理去哪?你們要干嘛?!”
李毅飛剛?cè)计鹨唤z“逃過一劫”的希望小火苗,瞬間被“處理”兩個字澆得透心涼,他驚恐地扭動起來。
誰知道你們的處理,是不是嘎了我啊。
安卿魚根本沒理會他的掙扎,動作精準而高效。
他單手揪住李毅飛的后衣領(lǐng),像拎一只不聽話的實驗兔子,把他從手術(shù)臺上拖了下來。李毅飛雙腳離地,徒勞地撲騰著。
“魚哥,安大佬,咱們有話好商量。
我保證不說出去,一個字都不會泄露。我用我昨天撿到的五毛錢發(fā)誓,饒了我這次吧?!崩钜泔w的聲音帶著哭腔。
天塌了,他一個人也沒害過,就要死了嗚嗚嗚
“你不可靠?!卑睬漪~的聲音毫無波瀾,他空著的那只手抬起,食指在空中異常迅捷地勾勒出一個咒文。
那咒文并非靜止,而是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動、帶著一種令人頭皮發(fā)麻的韻律。
“尤其是一個上廁所不洗手的神秘發(fā)出的誓言?!?/p>
謝洛在一旁抱著胳膊,煞有介事地補充道,還嫌棄地皺了皺鼻子。
“不——!”李毅飛看著那越來越清晰的幽藍咒文,哭唧唧地以為要死了。
安卿魚的手指最后一點,那枚幽藍色的咒文,“嗖”地一聲鉆入了李毅飛的眉心!
李毅飛渾身劇烈一顫,他就要死…
死了嗚嗚嗚
死了
等等——
好像沒死成?
李毅飛唰地站起來,欣喜若狂:
“你們不殺我?”
“不殺你,但會把你扔出去?!?/p>
安卿魚言簡意賅。
李毅飛更樂了:
“好,快點把我當成垃圾,
扔掉吧嘿嘿。
我是垃圾,我是垃圾。
我可太垃圾了。”
安卿魚無語地看了他一眼,伸出食指,對著空氣看似隨意地一劃
——空間裂開了一條縫隙。
安卿魚手臂一振,像丟垃圾一樣,輕松地將李毅飛整個扔進了那道空間裂縫里。
“拜拜?!?/p>
謝洛咂咂嘴,吐槽道:
“唉,折騰半天,還是沒吃到……小魚,你那兒有泡面嗎?我吃點正常的就行?!?/p>
安卿魚道:
“好,我能去拿酒精燈和燒杯給你煮嗎?這里沒有鍋?!?/p>
“可以啊?!敝x洛眨了眨眼睛,心想看來安卿魚沒少用燒杯煮泡面。
與此同時,
陳牧野,趙空城,紅纓以及另外幾位守夜人,正一臉嚴肅地跟在一個表情呆滯、眼神渙散、動作僵硬如同提線木偶般的路人甲學生身后。
幾個小時前,這個學生如同夢游般跑到林七夜等人面前。
嘴里只會機械地重復(fù)一句話:
“救……吃……經(jīng)過倉庫……下水道…
李毅飛要被吃了……變態(tài)……”
配合他那副失魂落魄、仿佛遭受了極大精神創(chuàng)傷的樣子,怎么看都是無辜可憐的小白蓮李毅飛被神秘綁架了!
“紅纓姐,到時候你用槍狠狠戳神秘!”
“好!”
“林七夜,你才盞境,往后退退!”
“好的趙叔?!?/p>
刷!
正在一群人氣勢洶洶地要去拯救李毅飛時,
一個黑影毫無征兆地從天而降!
速度極快!角度刁鉆!目標精準!
“小心!”
林七夜的感知被加成后很敏銳,幾乎是黑影出現(xiàn)在視野上方的瞬間就發(fā)出了警告,下意識地抬頭并側(cè)身想要閃避。
可惜,太近了!下墜的速度也太快了!
那個黑影不偏不倚
砰?。?!
一聲悶響。
黑影結(jié)結(jié)實實地,砸在了林七夜剛剛抬起的腦袋上!
巨大的沖擊力讓林七夜眼前一黑,他被砸得一個踉蹌,差點直接坐倒在地。
“七夜!”
“林七夜!”
紅纓一驚,拿起槍就是一戳——
“看槍?。?!”
李毅飛立刻捂著屁股哀嚎起來:
“嗷嗷嗷?。?!”
“是我!”
“是我啊,李毅飛!”
林七夜從地上爬了起來,看了一眼李毅飛后,他神色突變,厲聲道:
“好啊,你…你!”
“你一個神秘居然假裝李毅飛?!”
在林七夜的眼中,李毅飛分明不是人形!
李毅飛一臉懵逼地抬頭,看著林七夜冷下去的臉:“……”
完蛋了。
他能說他是清白無辜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