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男人跟孩子一樣，急于得到她的肯定。
童欣顏笑著說：“好看?！?/p>
媳婦說自己好看了，陸江辰跟吃到糖的孩子一樣高興。
“大姐給我做的，啥時候讓大姐給你也做一身?！?/p>
童欣顏沒有衣服換，另一套適合這個季節(jié)穿的一樣有補(bǔ)丁。
現(xiàn)在出門，要么拎布兜和籃子，要么背背簍。
入鄉(xiāng)隨俗，童欣顏背了一個小背簍。
走在路上沒出村子，遇到幾個糙漢子，笑著打趣江辰。
“老二，穿這么板正，跟媳婦走親戚去??？”
別人問話，江辰就老實回答。
“跟我媳婦去公社買東西?！?/p>
幾個男人哈哈大笑。
“老二還怪疼媳婦的，去公社都陪著?！?/p>
他們走后，一個男人說道：“傻子媳婦還怪好看的，細(xì)皮嫩肉的，摸起來一定很舒服。”
“這是人家大姐精心挑選的，頭幾個她都沒相中?！?/p>
“這么好看小娘們，不知道傻子會不會睡，不然小娘們獨守空房，我去幫個忙?！?/p>
聽了男人的污言穢語，另一個男人說道。
“這話你可別讓陸佩云和江辰聽到，陸佩云一聲令下，江辰能把你打殘，把你家房子點著?！?/p>
“昨天，二賴子被江辰一腳踹飛，得幾天不能下炕，還賠了三百個工分。”
想起潑辣的陸家姐妹，特別是老大，公公是大隊長，她連著三胎都是兒子，劉家寵得不要命。
昨天發(fā)生的事，全生產(chǎn)隊都知道，男人訕訕道。
“我就跟你們說一下，過過嘴癮，又沒當(dāng)著他們面說?！?/p>
去公社平時有牛車，坐一次五分錢，他們這個時間是趕不上了。
靠著兩條腿，走了大概五十分鐘才到。
路上，童欣顏交待男人，她不讓說話就不能說話，要假裝生氣，不搭理人。
“媳婦，我為什么不能說話？”
“為了你好，你聽我的就是了?！?/p>
好吧，媳婦對他好，他聽媳婦的準(zhǔn)沒錯！
公社比村里好不了多少，街道兩邊，同樣是灰撲撲的低矮房子，只不過多了一些磚瓦結(jié)構(gòu)。
他們先去的供銷社，進(jìn)門就看到墻上寫著，為人民服務(wù)的標(biāo)語。
六十平的屋子，木質(zhì)玻璃柜臺，柜臺后面墻上還掛著不少商品。
兩個售貨員，聽說這個年代售貨員是鐵飯碗，都眼高于頂不拿正眼看人。
童欣顏先仔細(xì)看了一眼各種商品，覺得什么都好，她都缺，都需要。
以前狗都不吃的雞蛋糕，現(xiàn)在看了她都直咽口水，想到兜里那幾張毛票，什么心思都歇菜了。
他們進(jìn)供銷社，售貨員就注意到他們了，男人高大威猛，穿著嶄新白襯衫黑褲子。
女人衣服有補(bǔ)丁，卻洗得很干凈，特別是那張小圓臉，皮膚很白，大眼睛長睫毛，嬌俏鼻子、很好看！
看了一圈，童欣顏去了賣針線布料的柜臺。
指著一塊白碎花布說道：“同志你好，麻煩問一下，這個布怎么賣?！?/p>
看她這么有禮貌，剛才還瞧不起她衣服有補(bǔ)丁的售貨員答道。
“為人民服務(wù)，這種布三毛六一尺，加布票，你有布票嗎？”
童欣顏把布票拿出來，笑著說：有的?！?/p>
所有布票加起來，夠買九尺布，童欣顏把布票都花了，她不知道做一件衣服用多少布。
先買回去再說，給了錢和布票，布到手她又買了針線，跟女售貨員道了謝。
“謝謝你啊?！?/p>
初來乍到，禮多人不怪，嘴甜點，總歸沒有壞處。
售貨員愣了一下：“為人民服務(wù)，不客氣?！?/p>
拉著陸江辰，去買了一斤衛(wèi)生紙。
看她要走了，陸江辰小聲說道。
“媳婦，買點雞蛋糕，晚上你餓了可以吃?！?/p>
到這里兩天，一次次感受到男人的關(guān)心，童欣顏暗想，只能以后有機(jī)會回報了。
這兩天就是稀粥，餅子，她肚里空的厲害，狠狠心花五毛錢和一張糕點票，買了一斤雞蛋糕。
兩個人的存款，加起來不到十七塊錢，一下花了四塊二毛錢。
從小到大沒為錢煩惱過的童欣顏，心里還是狠狠的痛了一下。
沒辦法，人窮志短啊！
出了供銷社，童欣顏拿了一塊雞蛋糕，掰成兩半，自己吃一半一半遞給陸江辰。
“媳婦，我不吃，你留著慢慢吃。”
“別啰嗦，快吃?！?/p>
雞蛋糕媳婦都舍得給自己吃，陸江辰心里美滋滋的。
顧不得形象，童欣顏咬了一塊雞蛋糕，老式雞蛋糕，口感沒那么細(xì)嫩。
童欣顏覺得這是她吃過，最美味糕點，濃濃蛋香味，又香又甜。
懷舊的人，懷的無非是，過去某個環(huán)境吃到食物，特殊階段遇到的人與事。
以前爸媽說，小時候吃過什么，現(xiàn)在沒有以前的味道了。
現(xiàn)在她隱約有些理解爸媽了。
兩個人站在食品店小房旁邊，吃完雞蛋糕，扯了一塊紙擦手，雞蛋糕上油汪汪的。
拉著陸江辰進(jìn)了食品店，男人傻乎乎問她。
“媳婦，你要買肉?。俊?/p>
“別說話，跟著我走?！?/p>
男人哦了一聲，乖乖跟著她逛。
哪有錢票買肉，一大家子住一起，買了他們也吃不上兩塊，她才不花這冤枉錢。
食品店跟糧油店是一個房子，一邊賣一樣，童欣顏去看了豬肉。
大概有十斤肉，時不時有蒼蠅飛過叮咬，賣肉師傅拿把扇子，偶爾趕一下蒼蠅。
看她盯著肉看，師傅問道。
“買肉??？”
童欣顏腦海飛過一百種豬肉的吃法。
現(xiàn)在只能干巴的回道：“沒肉票看看?！?/p>
賣肉師傅已經(jīng)習(xí)慣了，買不起肉饞的過來看一眼，望梅止渴一下，為人民服務(wù)的年代，沒規(guī)定買不起的不讓看。
陸江辰拉了一下她衣袖，小聲說道。
“媳婦，我們有肉票，你想吃就買?！?/p>
童欣顏沒回答他，往糧油那邊走，陸江辰只能跟上。
出了食品店，童欣顏跟男人說。
“我們就看看，不買，你別說話?！?/p>
媳婦不讓說話，陸江辰只能乖乖跟著。
童欣顏把公社都逛了一遍，看能不能發(fā)現(xiàn)機(jī)會，下地掙工分她不行啊。
公社郵局，公社中小學(xué)，糧站，衛(wèi)生所，平頂堡人民公社政府，她都沒放過。
看了一圈，心灰意冷，現(xiàn)在她這種三無人員，找一份工作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