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瀕臨破產(chǎn)那晚,我終于找到商業(yè)間諜的線索。循著黑客入侵的痕跡,
我闖進書房質(zhì)問“窩囊”老公周銳。他正用加密頻道通話:“中東油王的百億贖金,
收下了嗎?”屏幕上赫然是我對手跪地求饒的畫面。這個每天為我煮醒酒湯的男人,
竟是暗網(wǎng)之王?!笆觌[忍,只為護你周全?!彼卵坨R,眸光如刃,“現(xiàn)在,
該清算那些欺負你的人了。”次日,全球資本巨鱷集體向林氏俯首稱臣。江城初夏的夜風(fēng),
帶著一股子黏糊糊的濕氣,吹在林薇臉上,卻刮不散心頭那層厚重的陰霾。
霓虹燈在高樓間流淌,五光十色,把整座城市浸泡在虛假的繁華里,
也映照著“林氏集團”那塊曾經(jīng)金光閃閃、如今卻蒙了層灰的招牌,像塊過期的蛋糕,
透著股酸敗氣。又輸了。一場關(guān)乎林氏最后生死的投標(biāo),
毫無懸念地敗給了那個踩著林家尸骨爬上來的新貴——宏遠資本的趙天豪。
那混蛋在酒會上端著香檳,油亮的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湊近她時,
廉價的古龍水味混著酒氣噴在她臉上:“林總,承讓了。聽說您家老爺子急得又進醫(yī)院了?
嘖嘖,保重身體啊,這攤子爛賬,指不定還得靠您這嬌滴滴的肩膀扛著呢。”那眼神,
黏膩又下作,帶著毫不掩飾的得意和垂涎。林薇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硬生生壓下喉嚨口的惡心,指甲狠狠掐進掌心,才維持住臉上最后一絲體面,
沒把手里半杯殘酒潑到他那張令人作嘔的臉上。十年了。自從十年前,
家族為了那場所謂的“強強聯(lián)合”,
逼她招了周銳這個毫無根基、沉默寡言的“窩囊廢”贅婿進門,林氏就像中了邪,霉運纏身。
每一次關(guān)鍵的商業(yè)決策,總會在最緊要的關(guān)頭被精準(zhǔn)狙擊;每一個看好的項目,
最后總會莫名其妙地落入對手囊中;每一筆看似穩(wěn)賺的投資,最終都變成填不滿的無底洞。
十年間,林氏這艘曾經(jīng)風(fēng)光無限的巨輪,被看不見的暗礁撞得千瘡百孔,搖搖欲墜,到今天,
終于只剩下一個空殼子,和她這個名義上的總裁,在風(fēng)雨飄搖中苦苦支撐。
疲憊像冰冷的潮水,漫過腳踝,爬上膝蓋,一點點淹沒胸口。
林薇拖著灌了鉛似的雙腿推開家門。玄關(guān)感應(yīng)燈應(yīng)聲而亮,昏黃的光線吝嗇地灑下,
照亮了一小片區(qū)域??蛷d里,電視屏幕無聲地閃爍,放著不知名的動畫片。
一個瘦削的身影蜷在沙發(fā)里,頭一點一點,顯然已經(jīng)睡著了。是周銳。
他身上還套著那件洗得發(fā)白、袖口甚至有些起球的廉價灰色T恤,旁邊放著一只保溫桶。
林薇的目光掃過他,沒有停留,像掃過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舊家具。十年,
足夠消磨掉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最初那點微薄的、基于家族命令的期待,剩下的,
只有日復(fù)一日的麻木和更深沉的無力。他除了會在她醉酒后默默煮一碗味道尚可的醒酒湯,
還能做什么?指望他力挽狂瀾?笑話。她徑直走向書房,高跟鞋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發(fā)出空洞的回響,每一步都像是在走向墳?zāi)?。林氏最后的希望,在她手中徹底熄滅了?/p>
她需要安靜,需要獨自舔舐這深入骨髓的失敗和屈辱。
白的臉、母親強忍的淚水、董事會上那些冰冷或憐憫的目光……像走馬燈一樣在腦海里旋轉(zhuǎn)。
書房厚重的實木門隔絕了客廳的光線和動畫片的微弱聲音。林薇反手鎖上門,
背靠著冰冷的門板滑坐在地毯上,將臉深深埋進膝蓋。昂貴的定制西裝裙包裹著她,
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黑暗中,只有她壓抑到極致的、破碎的抽泣聲。不知過了多久,
腿腳麻木得失去知覺,她才扶著書桌邊緣,踉蹌著站起來。不能垮,至少現(xiàn)在還不能。
她深吸一口氣,打開書桌上的電腦,屏幕幽藍的光照亮了她紅腫的眼睛和蒼白的臉。
她需要整理一下思路,想想下一步,哪怕是無路可走的下一步。郵箱里塞滿了各種郵件,
大多是催款函、解約通知和冰冷的法院傳票。她麻木地一封封點開,又麻木地關(guān)掉。
直到一封沒有發(fā)件人、標(biāo)題只有一串亂碼的郵件,突兀地跳進了收件箱。鬼使神差,
她點了進去。郵件內(nèi)容是一片空白,只有一個壓縮文件附件。林薇皺緊眉頭,
心頭掠過一絲異樣。她下載了文件,電腦自帶的殺毒軟件沒有任何反應(yīng)。解壓后,
里面是一個文本文件。打開文件,屏幕上跳出來的,
是一段極其復(fù)雜、令人眼花繚亂的字符流。林薇大學(xué)輔修過一點計算機基礎(chǔ),
雖然看不懂具體內(nèi)容,但那熟悉的、帶著某種規(guī)律性的排列組合,像一把鑰匙,
瞬間打開了她塵封的記憶和積壓十年的疑惑!這不是普通的亂碼!這是某種加密日志的片段!
而且這種編碼方式……她見過!就在林氏核心服務(wù)器幾次遭到毀滅性入侵后,
技術(shù)團隊在崩潰的日志里找到的殘余碎片!那碎片,和眼前屏幕上的字符流,
有著驚人的相似度!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驟然攥緊,血液瞬間沖上頭頂,
又在下一秒退得干干凈凈,留下刺骨的寒意和一種近乎眩暈的狂怒。十年!整整十年!
每一次精準(zhǔn)打擊,每一次看似巧合的泄密,每一次致命的商業(yè)間諜活動……原來都不是意外!
是有內(nèi)鬼!有一只藏得極深、極其高明的黑手,一直在背后操控著一切,
一點一點地放干林氏的血!而這黑客入侵的痕跡,此刻,就在她的電腦里,
在這個所謂的“家”里!是誰?!一個名字,帶著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尖銳,
猛地刺穿了她混亂的思緒——周銳!這個十年如一日,沉默得像個影子,溫順得像只綿羊,
除了煮湯似乎一無是處的丈夫!他每天有大把的時間待在家里!他接觸過她的電腦!
他……他太安靜了,安靜得反常!像一潭死水,深不見底!
巨大的憤怒和一種被徹底愚弄的羞恥感瞬間吞噬了林薇所有的理智。她猛地站起身,
帶倒了身后的椅子,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巨響。她像一頭被激怒的母獅,一把拉開書房的門,
赤紅的眼睛死死盯住客廳沙發(fā)上那個剛剛被驚醒、正揉著眼睛、茫然看過來的男人?!爸茕J!
”她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嘶啞尖銳,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瘋狂,“你給我滾進來!
”周銳似乎完全沒反應(yīng)過來,臉上還帶著剛睡醒的惺忪和被打擾的愕然,愣愣地看著她,
嘴唇動了動:“薇薇?怎么了?你臉色好差……”“別他媽叫我薇薇!
”林薇幾步?jīng)_到他面前,胸膛劇烈起伏,指著書房的方向,指尖都在顫抖,
“你給我解釋清楚!電腦里那個東西是什么?!是不是你干的?十年!
是不是你這十年一直在搞鬼?!”她的質(zhì)問像連珠炮,砸在周銳臉上。
他眼中的茫然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林薇從未見過的、極其復(fù)雜的神色。
那里面有驚訝,有無奈,甚至……還有一絲她看不懂的、深沉的疲憊?
唯獨沒有她想象中的慌亂和心虛?!稗鞭?,你冷靜點,”他試圖站起來,聲音依舊低沉平緩,
帶著一種安撫的意味,“你看到了什么?電腦可能中毒了……”“中毒?”林薇冷笑,
那笑聲尖銳刺耳,充滿了絕望的嘲諷,“對!是中毒了!林家就是中了你這顆毒瘤!十年!
我們林家養(yǎng)了你十年!供你吃供你穿!你就這么回報我們?!當(dāng)間諜?!當(dāng)內(nèi)鬼?!
把林氏一點一點掏空?!”她越說越激動,
積壓了十年的怨氣、屈辱、對家族衰敗的不甘、對自身命運的憤懣,如同火山般噴發(fā)出來。
她猛地伸手,狠狠推了周銳一把。周銳猝不及防,被推得踉蹌著撞在沙發(fā)靠背上。
他沒有反抗,甚至沒有生氣,只是用一種林薇無法解讀的、近乎悲傷的眼神看著她,
低聲道:“薇薇,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是我想的那樣?”林薇幾乎是在尖叫,
淚水終于控制不住地奪眶而出,混合著絕望的怒火,“證據(jù)就在里面!你還想狡辯?!周銳,
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今天一定要看看,你那張窩囊廢的臉皮底下,
到底藏著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她像瘋了一樣,再次撲上去,抓住周銳的胳膊,
用盡全身力氣把他往書房里拖。周銳的身體比她想象中要結(jié)實得多,她拖得異常吃力,
但他并沒有真正反抗,只是眉頭緊鎖,任由她半拖半拽地拉進了書房。
書房里只亮著電腦屏幕的幽光。林薇一把將周銳甩到書桌前,
指著屏幕上那段依舊存在的、冰冷刺眼的加密字符流,
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和悲慟而扭曲:“看!你好好給我看!這是什么?!你敢說你不認識?!
是不是你放進來的?!是不是你一直在背后捅刀子?!”周銳的目光落在屏幕上,
那串復(fù)雜的字符倒映在他深邃的眼眸里,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一絲微瀾,
隨即又歸于沉寂。他沒有立刻回答林薇歇斯底里的質(zhì)問,只是微微側(cè)過頭,
看了一眼書桌角落——那里放著一個其貌不揚、看起來像是劣質(zhì)塑料玩具的黑色小方盒,
上面一個細小的綠色指示燈,正以一種極其穩(wěn)定的頻率,無聲地閃爍著。
就在林薇以為他啞口無言、準(zhǔn)備再次爆發(fā)時,周銳做了一個讓她意想不到的動作。他抬起手,
非常自然地扶了扶鼻梁上那副永遠擦得锃亮、讓他看起來更顯木訥的黑框眼鏡。
鏡片后的目光,瞬間變得銳利如刀,仿佛能穿透屏幕,穿透墻壁,穿透這世間一切的偽裝。
他對著那閃爍著綠光的小方盒,嘴唇微動,聲音低沉而清晰,
帶著一種林薇從未聽過的、冰冷徹骨的絕對掌控感,吐出的字句卻像驚雷,
在她耳邊炸開:“阿瑞斯,中東油王那筆一百二十億美金的‘咨詢費’,處理干凈了嗎?
……嗯,很好。告訴‘信天翁’,他跪地求饒的視頻,可以放出去了。記住,要高清,
要全平臺推送?!绷洲闭麄€人僵在原地,血液仿佛瞬間凝固了。她順著周銳的目光,
驚駭?shù)乜聪螂娔X屏幕。不知何時,屏幕上那串冰冷的字符流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實時通訊界面。界面極其簡潔,只有幾個加密頻道代號在跳動。
其中一個代號為“信天翁”的頻道被放大,占據(jù)了大半個屏幕。屏幕上,
赫然是宏遠資本的趙天豪!那個半小時前還在酒會上趾高氣揚、對她極盡羞辱的趙天豪!
此刻的他,正跪在一間裝潢奢華卻顯得無比冰冷的辦公室里,對著鏡頭,涕淚橫流,
滿臉的肥肉因為極致的恐懼而劇烈抖動著。他語無倫次地哀求著,
聲音因為極度驚恐而變調(diào)走形:“……饒了我!求求您!Z先生!饒了我這一次!
我再也不敢了!那些錢……那些吞掉林氏的錢,我十倍!不!一百倍還回去!求求您!
放過我的家人!放過宏遠!求您了!……”高清的畫面纖毫畢現(xiàn),
將他臉上的鼻涕眼淚、眼中深不見底的絕望和恐懼,拍得清清楚楚。他卑微地磕著頭,
額頭撞擊著昂貴的地板,發(fā)出沉悶的“咚咚”聲。書房里死一般寂靜。
只有趙天豪那絕望的、變調(diào)的哀求聲,通過電腦音箱清晰地回蕩著,
敲打著林薇每一根瀕臨崩潰的神經(jīng)。林薇的腦子“嗡”的一聲,徹底空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