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綠老頭遇見快樂小狗：自卑引力撞上發(fā)光體的斥力這故事本該是甜的，
如果我們中有人懂品嘗。手指懸停在刪除鍵上空第17次時，
我才發(fā)現(xiàn)這場五百多天的自我圍剿，終局竟只需0.3克的點擊力度。對話框消失的瞬間，
心臟某處傳來冰層碎裂的脆響——原來徹底刪除一個人，要先殺死自己的一部分。
幻境之歌：代肝者與她的星星無業(yè)的我貸款在大城市的城中村租了一個五平方米的小房間，
月租一千。靠墻放著一張嘎吱嘎吱的小破床，廁所的空間蛾蚋都嫌擠，夏天熱死，冬天冷死。
好處是一個平板拖把很快就能將地板拖到發(fā)亮。床邊，一張半米高的復(fù)合板組裝劣質(zhì)矮柜。
矮柜前一把很有年代感的木制椅子。手機屏幕在深夜泛著冷光，29歲生日剛過，
躺在嘎吱床上，我十年如一日地做著游戲日常。
《幻境之歌》的世界頻道跳出一條消息："求大佬幫過琉璃秘境！有償！
"頭像是個游戲內(nèi)最限定皮膚卡面截圖，ID叫"為愛發(fā)電的永動機"。我手指比大腦先動，
發(fā)去了組隊邀請。"謝謝大佬組我！"揚聲器里傳出她的聲音，像絲綢滑過我的耳膜，
帶著暖玉溫潤的質(zhì)感。我這才注意到她的等級——連100級都沒到，在這個游戲里，
新手都算不上。那天晚上，我?guī)е@個叫蘇曉的18歲女孩刷了七遍副本。她的操作很生澀，
但學習能力快得驚人。凌晨12點，當我們終于通關(guān)時，
她在語音里按捺不住的歡呼："霧小寶！你太厲害了！我要拜你為師！
"我下意識地揉了揉發(fā)燙的耳朵，"嗯"了一聲。蘇曉平時在學校上課，根本沒時間刷游戲。
于是，我自愿成為她的代肝，每天凌晨雷打不動的第一件事，就是登錄她的賬號，
幫她清日常、領(lǐng)獎勵。每晚，她下課后發(fā)現(xiàn)任務(wù)被我清完，總會化作屏幕那端跳動的感謝。
"小寶，我能付你代肝費嗎？"柔軟的絲絨又開始撫摸著我的心臟。
我差點脫口而出"不用"，話到手邊卻變成："……行，那你每個月給我十五吧。
"故意報了個低得可笑的價格，她欣然接受了，
可以用這么低的價格得到一個如此超值的“親媽肝”，她又開心了。她身上的特質(zhì)吸引了我，
不管不顧別人的想法，首先以自己感受為先，以自己的利益為先，在我眼里的她閃閃發(fā)光。
愛人先愛己，她足夠愛自己，能被她愛的人一定會特別幸福。“小寶，我能問問你多大了嗎？
”“哈哈，我都**0了。”“不信！我猜猜，23？”“還能騙你不成，
我真的**0了 ，我29生日剛過?！薄敖憬隳憔谷淮笪疫@么多??！
那以后不能叫你小寶了，要叫你大寶！”"霧姐霧姐！你看商城新出的那套衣服沒！
"蘇曉的語音消息，"會隨著月光變色誒！但是要抽三百次才能保底……"“你很喜歡嗎？
” 我打字?！跋矚g??！真的很好看！”她回。深夜，她已沉入夢鄉(xiāng)。
某種說不清的沖動攫住了我——只想讓她開心，只想給她一個純粹的驚喜。我登錄她的賬號。
點開商城，禮包在屏幕上閃著誘惑的光。手指已經(jīng)先于理智點了購買，一次，
兩次……第三次支付成功的提示音響起時，我的手機燙得快要握不住。
當那套泛著月光的華服終于出現(xiàn)在主角身上時，我退掉了游戲。第二天她上了游戲，
看到身上的華服時，興奮地跑來找我，感謝我。她還是問我要了微信。加上之后，
轉(zhuǎn)賬通知就跳了出來：300元，
備注只有五個字："別燃燒自己"矮柜上的維生素瓶不知何時倒了，白色藥丸滾落一地。
我蹲下來，一粒一粒撿起藥丸?！罢娴暮苤x謝你，要不是你幫我充錢我都沒有勇氣去抽。
”看著她感謝的話語，我的內(nèi)心泛著淡淡的酸澀與一絲被認可的甜蜜。
---第二章 幻境之歌：雙生小狗與蜂蜜色的光手機屏幕亮起，蘇曉的消息跳出來，
“大寶！你喜歡黃色還是白色??？” 點開消息，只有一句問話，沒有解釋，
沒有圖片鏈接。我沒有疑惑，認真思考并回復(fù)了： “……黃色吧?！?“收到！”她秒回，
附帶一個咧嘴笑的抽象小表情?！霸趺戳?？小寶?！薄拔乙o你送一個小禮物呀！
”這突如其來的小驚喜像投入深潭的小石子，我的心泛起一小串漣漪。一周后的正午，
我收到一個小包裹。拿到手，我掂量著，猜不出是什么。走出快遞驛站，
我迫不及待把包裝拆開，將包裝盒扔進門外垃圾桶里。兩只線條小狗掛件抱在一起。
一只通體是蜂蜜般的奶黃色，有著紅色的項圈，像凝固的夏日陽光；另一只是溫潤的奶白色，
沒有項圈，安靜柔和，像清晨的薄霧。它們造型簡潔流暢，憨態(tài)可掬。拿起那只黃狗，
硅膠材質(zhì)觸手微涼又帶著奇妙的柔韌，很有重量。指尖摩挲過它光滑的身體，
翻轉(zhuǎn)過來——在它小小的項圈內(nèi)側(cè)，精細地刻著一個字：“霧”。
我又翻轉(zhuǎn)了那只白狗——同樣的位置，同樣清晰的刻字：“曉”。黃與白。
“霧”與“曉”。我將兩只小狗輕輕靠近，“嗒”一聲，
極其清脆悅耳的輕響——它們小圍巾下相貼的地方，兩塊小小的、嵌在里面的圓形磁鐵，
穩(wěn)穩(wěn)地、嚴絲合縫地吸在了一起。仿佛它們天生就該如此相連，無法分開。
我舉著兩只擁抱著的線條小狗，對著藍色的天空，拍下了它們最初的模樣，
偷偷發(fā)了一條僅自己可見的微博。直接將剛剛拍的照片發(fā)給她，并告訴她我很喜歡，
也表現(xiàn)出高興的樣子，發(fā)送了好幾個表示開心的表情包。接通了語音電話，
我發(fā)出我心里的疑問：“...怎么……怎么兩只都在我這？
”“因為可以等到以后我們見面的時候，你把另一半給我就好啦！
”“以后”這個詞被她如此自然、如此篤定地拋出來，
像顆裹著糖衣的藥丸——明知甜味化盡后是苦澀，我卻仍忍不住含在舌尖。那天晚上，
我把兩只抱在一起的小狗輕輕拿在手里看了又看。“霧”與“曉”依偎著，
像一個小小的、圓滿的秘密。我拿出塑料收納袋，小心翼翼地將它們封在里面，怕會弄臟，
再把它放進一個米色小布袋里，拉緊抽繩，徹底藏起了輪廓。
這個小小的包裹被珍重地放進我出門必帶的背包里。好像這樣，
就能把這份突如其來的、帶著磁吸力的驚喜，連同那句讓人心跳不穩(wěn)的“見面”承諾，
都妥帖地封存起來，只屬于這個無人知曉的夜晚?！按髮殻阋蔡昧税?？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你這種人??！”天氣好熱，我穿著睡衣睡褲，死尸一樣癱在板床上。
---第三章 暗夜迷蹤：裂縫中的月光曉曉最近在玩一款恐怖游戲，
我一聲不吭將游戲下載了，也許是我也想玩了，也許是看她玩，想和她一起。
“霧姐跟我一起玩這個游戲吧！我可以教你！”這款《暗夜迷蹤》，她不知道，六年前，
我玩過這個游戲。而我裝作新手的樣子，享受她教我的過程。
可《暗夜迷蹤》的血色登錄界面，漸漸成了我們之間無聲的戰(zhàn)場。
她在排位賽里全力以赴、激情投入：“霧姐！這局必須贏！”我則滯留在教堂彩窗的陰影里，
反復(fù)錄制機械鳥墜崖的畫面——那破碎的電子音，像月光被齒輪碾碎的殘響。某次限時任務(wù)，
她踩著我的背脊躍上高聳的祭壇。月光如冷泉傾瀉，
浸泡著我們懸在空中的身影—— “贏才有活路！”她在語音通話那頭極致操作著。
“看……”，“那只摔碎的機械鳥，翅膀里鉆出了一只藍色的蝴蝶。
”“這個時候就別管那只蝴蝶了好不好？”她逃出了教堂，而我迷失其中。
[隊伍]她的永動機：競技游戲就是要贏啊！
是我不想和你玩的原因[隊伍]霧里看花：這也是我不想和你玩的原因競技模式玩不到一起，
她表示可以陪我玩我喜歡的模式。她陪我玩“謊言劇場”。
圓桌燭火映著她跳動的ID：她的永動機前八局，
（共享解毒劑）換來的總是她公投時那一絲猶豫："3號…可能有問題……"我被刀掉之后，
她和別的隊友抱團任務(wù)，嘴里叫著寶寶。最終局，我吞下所有委屈戴上面具。
當她的角色貼近我索要信任時，手起刀落的我毫不猶豫。
系統(tǒng)提示：【霧里看花處決了她的永動機】游戲結(jié)束后，
她的消息一連串地轟炸過來：你為什么騙我？！光標在對話框顫抖，
我按下淬毒的回應(yīng)：你不是永遠留一絲懷疑給我嗎？新消息已刺穿屏幕：我恨你！
我敲碎最后一塊玻璃：我也恨你。你怎么還隨便叫一個路人寶寶？——戲謔的酸意脫口而出。
半夜十二點。接通的瞬間，電流沙沙作響，
接著是她帶著濃重鼻音的哽咽：“霧姐……對不起。”我攥緊手機，指節(jié)發(fā)白，不知所措，
耳中嗡鳴。背景里傳來她吸鼻子的細碎聲響。
“我不該不信你……但是我之前被一個很信任的朋友背叛，我那么相信她，
但是她最后騙了我，
不敢再輕易相信別人……你今天也是……一直跟我說實話……但是最后卻騙了我，
我一時之間接受不了……”她抽噎著，字句被喘息切割得支離破碎，
“你別……不喜歡我……好不好？”“我以后只叫你寶寶，
你介意這個我以后不叫別人寶寶了?！蹦撬查g我像被釘在月光里。其實我不介意的，
你恣意熱烈，你想叫誰寶寶都沒問題，我不想因為這個你卻來考慮我的感受，
我想你只顧自己就好。她本可以輕描淡寫翻頁——像撣去衣角的灰。
她本可以不必如此在意我，也不必如此維持這段關(guān)系。她竟然能如此認真對待和我的關(guān)系，
如此認真對待每件事，她竟選擇在凌晨十二點，把滾燙的愧疚與不安剖開，
帶著血腥氣捧到我眼前。“……不會不喜歡你的，你真的很好?！蔽页两谑軐櫲趔@里，
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安慰她。只是不斷重復(fù)著，不會的，不會不喜歡你的。電話掛斷后，
我發(fā)了一條僅自己可見的動態(tài)：少女的眼淚，滴在我的心上。這是最最純潔無瑕的眼淚。
永遠都在泛著漣漪，也許是一輩子。次日清晨，
對話框里躺著我反復(fù)刪改的道歉： “以后我都不會再騙你了。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三十分鐘后，她的回復(fù)浮起：“好呀，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第四章 云端漫步：燭火照亮的囚籠“大寶！
來《云端漫步》拓荒唄～”她甩來游戲鏈接時，我正數(shù)著矮柜里最后三包泡面。
拿起發(fā)燙的手機，挑選幾個軟件刪除，趕忙下載，登錄，角色ID「曉的備用翼」。
霞谷的極光潑滿屏幕。 她拽起我的手腕俯沖冰面：“抓緊！光子鯨魚要躍出銀河了！
” 虛擬披風鼓蕩風聲，耳機里傳出她零食塑料袋的聲響。在禁閣星盤下，
她點擊互動鍵： 【系統(tǒng)】「小寶」申請解鎖「背背」動作 “這是戰(zhàn)友契約！
”她笑聲清亮，“以后我背你殺出重圍！”我成為全服最勤勞的拾荒者。
每天挖遍晨島礦洞，攢夠「心火」就塞進她背包： “軍需補給?！?“哇！
但你的探險服破洞了誒？”她戳戳我角色的磨損褲腳。 “本就是為你開路的。
”我燃盡最后十根蠟燭，解鎖「擊掌」動作，“我的火種全歸你?！彼痼@：“蠟燭清零？！
那套絕版探險家套裝下周絕版了！” “不需要?！蔽臆S上她后背，“能俯瞰戰(zhàn)場的脊背，
比套裝珍貴?！蔽覀兺ㄔ挼缴钜?。“大寶，謝謝你，我知道你下載這個游戲只是為了陪我，
也許你對這個游戲也不感興趣，但是我很感動，
在你明明可以直接說不玩的時候還是二話不說下載了游戲陪我玩。哪怕你以后沒時間玩了，
我都感動于你這個態(tài)度?，F(xiàn)實中我真沒見過這種人，我跟我家里人說有這種人。
他們說這種人她憑什么對你這么好，你有什么好值得人家對你好的。
”“其實我是那種別人對我十分好，我才會回一分兩分的那種人……”我知道。
你這一兩分的好，已經(jīng)震碎了我的天靈蓋。我已經(jīng)感受到你的好了。
這感受像握著一塊燒紅的炭，越是貪戀那點暖意，掌心潰爛的傷口就越深。
好想快點把你送離我身邊。你過上更好的生活。我就放心了。不再打擾。
第五章 歸巢綠皮車搖晃著，像要把散架的骨頭顛回故鄉(xiāng)的模具里。背包里的東西不多，
線條小狗被妥帖收在背包最里層。推開木門，六十平方米的老屋用灰塵味擁抱我。云七，
我的白貓，昨天剛被朋友送回來，她繞著我喵喵叫，
我忍不住把可愛的貓咪抱進懷里顛了又顛，摸了又摸。生活被釘在了鎮(zhèn)子上。
我找了一個家附近的工作。打印機的嗡鳴替代了游戲的音效，兩千塊的工資單薄卻踏實。
日子像老掛鐘的擺，規(guī)律地搖晃。和蘇曉的聯(lián)系，像被拉長的麥芽糖絲，黏著，卻稀薄。
視頻邀請彈出，她的聲音帶著洞穿一切的活力：“霧姐！你鞋幫都開花了！
”運動鞋口翻起了不規(guī)則的毛絮。我下意識想縮回鏡頭之外?！敖o我地址！
”“不要了吧……這個鞋挺好穿的……”“快點給我，
就算是你在游戲里給我充錢抽卡的回禮！”（兩天前，她說特別想要一張卡，
無論如何都要到手，我顧惜她還是學生沒有收入，先她一步上她號，沖了一百，
把卡抽了出來）三天后，一個素白的鞋盒端端正正蹲在老屋門前。
淺杏色的板鞋靜靜躺在盒中。 一種被精準擊中的暖流混雜著酸澀，無聲蔓延。第二天，
新鞋踩上通往打印店的石板路。橡膠底異常柔軟，每一步都像陷在蓬松的云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