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京的天空日漸陰郁。
源氏與平氏的爭斗愈演愈烈,街道上時常能見到兩家的武士劍拔弩張地對峙。只有在小烏出現(xiàn)的場合,雙方才會勉強維持表面的和平。
……
連綿的戰(zhàn)火已經(jīng)持續(xù)了數(shù)月。源平兩家的旗幟在京都各處交替出現(xiàn),街道上彌漫著硝煙與血腥的氣息。然而在平氏庭院的一隅,卻始終保持著難得的寧靜。
"小烏,該練字了。"拔丸跪坐在案幾前,輕輕喚著正在庭院里追蝴蝶的小小身影。
五歲模樣的小烏聞聲回頭,白發(fā)的發(fā)梢已經(jīng)長到了腰間,隨著跑動的步伐如流水般擺動。他有些不情愿地嘟著嘴,但還是乖乖回到了屋內(nèi)。
"拔丸哥哥,為什么我們不能出去玩?"小烏歪著頭問道,金色的眼眸中滿是不解。
拔丸的手頓了頓,墨汁在紙上暈開一小片陰影。他放下毛筆,將小團子抱到膝上:"外面...不太安全。"
確實,雖然兩家人默契地將小烏隔絕在戰(zhàn)火之外,但局勢已經(jīng)越來越緊張。拔丸每天都會站在院墻上遠眺,看著戰(zhàn)火一點點逼近。
……
海風(fēng)呼嘯的夜晚,平氏高層正在船艙內(nèi)進行最后的商議。
"明日一早,船隊就要啟程。"平清盛的聲音沙啞而疲憊,"但小烏...就別跟我們一起走吧"
小烏丸閉了閉眼,月光照在他蒼白的臉上:"……送回源氏吧"
這個決定讓在場的平氏刀劍們都紅了眼眶。特別是鶴丸,向來活潑的他此刻沉默得像塊石頭。
"拔丸。"小烏丸轉(zhuǎn)向一直沉默的年輕付喪神,"由你護送小烏回去。他...很信任你。"
拔丸單膝跪地:"屬下誓死完成任務(wù)。"
——
黎明時分,一艘小船悄悄離開了平氏船隊。拔丸將小烏緊緊裹在斗篷里,感受著懷中輕微的抖動。
"拔丸哥哥,我們要去哪里?"小烏好奇地問,海浪的聲音讓他有些害怕。
"去見髭切大人和膝丸大人。"拔丸輕聲回答,手指輕輕梳理著小烏的長發(fā),"他們很想你。"
小烏的眼睛亮了起來,但隨即又黯淡下去:"那...父父呢?鶴丸哥哥呢?"
拔丸沒有回答,只是將小烏摟得更緊了些。就在這時,瞭望的水手突然發(fā)出警報:"海盜船!右舷方向!"
接下來的混亂如同噩夢。箭矢如雨般落下,拔丸將小烏護在身下,自己的后背被劃出數(shù)道傷口。當(dāng)海盜跳上甲板時,他拔刀迎戰(zhàn),動作凌厲如風(fēng)。
"保護好小烏!"他對其他護衛(wèi)喊道,自己則擋在最前面。
然而一個巨浪突然打來,船身劇烈傾斜。拔丸眼睜睜地看著小烏從甲板滑落,他飛撲過去想要抓住那只小手,卻撲了個空。
"小烏——!"
……
源氏的船隊趕到時,海面上只剩下漂浮的木板和幾具尸體。髭切第一個跳上殘破的平氏小船,金色的眸子掃過每一個角落。
"小烏!"膝丸的聲音已經(jīng)嘶啞,他翻找著每一處可能藏人的地方。
源氏家主面色鐵青地站在船頭,看著水手們打撈上來的一具具軀體。直到——
"這里還有個活的!"
拔丸被拖上甲板時已經(jīng)奄奄一息。髭切跪在他身旁,聲音顫抖:"小烏呢?"
年輕的付喪神張了張嘴,卻只吐出一口海水。他的眼神充滿自責(zé)與痛苦,最終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找!繼續(xù)找!"源氏家主道,"把這片海域翻過來也要找到!"
——
與此同時,平氏的主船隊正遭遇前所未有的風(fēng)暴。巨浪如山般壓下,船體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小烏丸站在船頭,任憑雨水打濕全身。他望著源氏方向的海面,仿佛能穿透重重雨幕看到那個小小的身影。
"父上!快進來!"鶴丸想要拉他回艙,卻被甩開了手。
"他安全了嗎..."小烏丸喃喃自語,聲音淹沒在風(fēng)暴中。
隨著一聲巨響,主桅桿轟然倒下。海水瘋狂涌入船艙,平清盛站在高處,看著自己的軍隊一點點被大海吞噬。
"這就是...結(jié)局嗎..."
最后一刻,小烏丸仿佛聽到了小烏清脆的笑聲。他閉上眼睛,任由冰冷的海水將自己吞沒。
……
一個月過去了,源氏的搜索始終沒有停止。髭切和膝丸每天都會出海,沿著洋流方向?qū)ふ胰魏慰赡艿木€索。
拔丸的傷勢稍有好轉(zhuǎn)就堅持加入了搜索隊伍。他幾乎不眠不休,仿佛要用自己的生命來彌補那個失誤。
膝丸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只是機械地劃著槳。不肯放過海面上任何一個可疑的漂浮物。
"會找到的。"髭切看著遠方海平線,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一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