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曉雯站在體重秤上，數字無情地跳到了85.3公斤。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再睜開——數字依然刺眼地亮著。浴室鏡子里映出她圓潤的臉龐和明顯凸起的小腹，
寬松的睡衣也遮不住那些頑固的贅肉。"又胖了。"她喃喃自語，
手指不自覺地掐了掐腰間的軟肉。這是過去三個月里增加的第五公斤，
也是她三十歲后持續(xù)不斷的體重攀升曲線上的又一個高點。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屏幕上顯示"林悅"的名字。程曉雯猶豫了一下才接起來。"喂，曉雯？你怎么還沒到？
王總監(jiān)已經問了你三次了！"閨蜜林悅的聲音里帶著焦急。
程曉雯猛地看向墻上的時鐘——9:47，周一的創(chuàng)意會議9:30就開始了。"天?。?/p>
我睡過頭了！"她驚呼，隨手抓起梳子胡亂梳了幾下頭發(fā)，"告訴他們我馬上到！
"二十分鐘后，程曉雯氣喘吁吁地沖進公司會議室，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她。
她感到臉頰發(fā)燙，不知是因為奔跑還是尷尬。"終于賞臉出現了？"王總監(jiān)推了推眼鏡，
聲音里帶著明顯的諷刺，"我們正在討論美萊化妝品的新廣告提案，既然程大設計師這么忙，
不如就由你來負責這個案子的美術指導？"會議室里響起幾聲輕笑。
程曉雯低著頭快步走到空位上坐下，她能感覺到汗水正順著后背流下，
浸濕了她特意挑選的黑色寬松襯衫——這件衣服去年穿著還很合身，
現在卻緊繃繃地勒著她的肩膀。"我...我很抱歉遲到了。"她小聲說，
"我會負責這個案子。"會議結束后，林悅拉住程曉雯的手腕："你到底怎么了？
這已經是這月第三次遲到了。"程曉雯搖搖頭，眼眶突然發(fā)熱："我不知道，悅悅。
我每天晚上都睡不著，早上又起不來，整天感覺疲憊不堪..."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醫(yī)生說我可能有輕度抑郁，建議我減肥和運動。"林悅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嘆了口氣："親愛的，我不是想傷害你，但你真的需要改變一下了。不只是為了健康，
你知道公司最近在考慮晉升名單..."程曉雯咬住下唇。
她知道林悅在暗示什么——上個月公司派去巴黎參加國際廣告節(jié)的是比她資歷淺的小美，
而小美除了業(yè)務能力不錯外，還擁有模特般的身材和臉蛋。"我試過節(jié)食，也辦過健身卡，
"程曉雯無力地說，"但每次堅持不到兩周就放棄了。工作壓力一大，
我就控制不住想吃東西。"林悅眼睛一亮："我有個朋友在用康寶萊的產品減肥，
效果特別好。她給我介紹了一位專業(yè)的營養(yǎng)顧問，要不要一起去聽聽？
"程曉雯本能地想拒絕——她對所有減肥產品都持懷疑態(tài)度，尤其是那些直銷品牌。
但當她低頭看到自己緊繃的褲腰和浮腫的手指時，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淹沒了她。"好吧，
"她聽見自己說，"什么時候去？"三天后，程曉雯和林悅坐在一家安靜的咖啡館里，
對面是一位穿著白襯衫、笑容溫和的年輕男子。他看上去三十出頭，身材勻稱，
沒有程曉雯想象中的"健身狂魔"那種夸張肌肉。"我是徐子謙，康寶萊認證營養(yǎng)顧問。
"他伸出手，程曉雯注意到他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齊，"林小姐告訴我您有減重方面的需求？
"程曉雯不自在地在椅子上挪了挪，感覺座位似乎因為她的體重而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是的，但我試過很多方法都沒用..."徐子謙沒有立即推銷產品，
而是拿出一個筆記本："能告訴我您典型的一天都吃些什么嗎？還有作息時間和運動習慣。
"接下來的半小時里，程曉雯描述了自己混亂的飲食模式：早上因為趕時間不吃早餐，
中午隨便點外賣，晚上加班后暴飲暴食，深夜還要吃零食減壓。她說到一半就停住了，
因為意識到自己的生活方式有多么不健康。"程小姐，根據您的情況，我建議不要急于求成。
"徐子謙的聲音平靜而專業(yè)，"我們可以制定一個為期三個月的漸進式計劃，
先從調整飲食結構開始。"他拿出幾盒樣品："這是我們的蛋白混合飲料，
可以作為代餐使用。它含有優(yōu)質蛋白質、維生素和礦物質，能提供飽腹感同時控制熱量攝入。
"程曉雯接過樣品，香草口味的小包裝看起來普普通通。"這個...真的有用嗎？
"她忍不住問。徐子謙笑了："單獨使用任何產品都不會有神奇效果。
關鍵在于科學搭配和堅持執(zhí)行。"他翻開手機相冊，"這是我去年指導的一位客戶，
六個月減重22公斤。"照片上的女士變化確實驚人，但程曉雯心里仍充滿懷疑。
"需要多少錢？"她直接問道，已經做好了聽到天文數字的準備。
"第一個月的入門套裝是988元，包括代餐粉、維生素和我的每周跟進指導。"徐子謙說，
"如果您覺得有效再繼續(xù)。"這個價格比程曉雯想象中合理。
她咬了咬嘴唇："我...我想試試。"當天晚上，程曉雯清理了冰箱和零食柜，
把薯片、巧克力和速凍披薩統(tǒng)統(tǒng)扔進了垃圾桶。她在手機上下載了飲食記錄APP，
按照徐子謙給的計劃表，設好了明天早上7:30的鬧鐘。"第一天，加油。
"她在日記本上寫道，然后拍了一張自己的全身照——這是徐子謙要求的，用來記錄變化。
第一周簡直是一場折磨。程曉雯每天早上用牛奶沖調香草味的蛋白粉，中午吃雞胸肉沙拉，
晚上又是一杯代餐奶昔。她整天都感到饑餓和煩躁，
有兩次差點在便利店前屈服于巧克力棒的誘惑。但到了第八天，奇跡發(fā)生了。
程曉雯站上體重秤，數字顯示83.6公斤——比開始前輕了1.7公斤。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復確認秤是否準確。"這是正常的速度，"徐子謙在電話里說，
"您現在感覺如何？""餓。"程曉雯老實回答，然后猶豫了一下，
"但...皮膚好像變好了，而且今天上樓時沒那么喘了。""這是好現象。
"徐子謙的聲音帶著鼓勵，"第二周我們可以適當增加一些健康零食，比如堅果和酸奶。
您想嘗試運動嗎？"于是程曉雯翻出了積灰的運動鞋，開始每天晚飯后散步半小時。第三周，
她把散步改成了慢跑——雖然每次只能堅持十分鐘。一個月后的公司體檢，
程曉雯緊張地站上醫(yī)用體重秤。"81公斤，"護士記錄道，"比上次輕了4公斤。
血壓也正常了。"體檢報告上那些曾經標紅的指標如今都變成了健康的綠色。
程曉雯忍不住拍下報告發(fā)給徐子謙："有效果！""很棒！"徐子謙很快回復，
"但接下來可能會進入平臺期，這是正?，F象，不要氣餒。
"程曉雯沒把這話放在心上——她正享受著久違的成就感。
衣柜里那些許久不穿的衣服重新回到了她的日常搭配中，
同事們的"你瘦了"的稱贊讓她走路都輕快了幾分。一個周六的早晨，
程曉雯決定去嘗試徐子謙推薦的瑜伽課。她特意提前半小時到達，想先熟悉環(huán)境。
健身房的前臺是位笑容甜美的女孩，正在接電話。"周先生，
您的私人訓練室已經準備好了...是的，
水也按您要求的準備好了..."程曉雯漫不經心地翻看課程表，
直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曉雯？真的是你？"她轉身，瞬間僵在原地。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高大挺拔，穿著修身運動服，輪廓分明的臉上帶著驚喜的笑容——周明遠，
她大學時暗戀四年的學長，如今是知名廣告公司的創(chuàng)始人。"周...周學長？
"程曉雯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她突然無比慶幸自己已經減掉了4公斤，
雖然離理想體重還很遠。"太巧了！"周明遠自然地擁抱了她，
"我上周還在老同學群里問起你呢。聽說你在奧美做美術指導？"程曉雯點點頭，
感覺心臟快要跳出胸腔。十年不見，周明遠比大學時更加英俊成熟，
而她...她低頭看了看自己仍然圓潤的身材，一股熟悉的羞恥感涌上心頭。
"我...我開始運動不久，"她結結巴巴地說，
"還在減肥中..."周明遠似乎沒注意到她的窘迫："太棒了！健康最重要。對了，
"他掏出手機，"留個聯(lián)系方式吧，我們公司最近有個項目可能需要你的專業(yè)意見。
"交換微信后，周明遠看了看表："我得去訓練了，保持聯(lián)系！"他揮揮手離開，
留下程曉雯站在原地，手里緊握著手機，心跳久久不能平靜。瑜伽課上，程曉雯心不在焉，
滿腦子都是與周明遠的不期而遇。課后她立刻給林悅發(fā)了消息："猜我今天遇到誰了？
周明遠！"三個驚嘆號后，她又補充："他還是那么帥，而我...我還是個胖子。
"林悅的回復很快到來："拜托！你已經瘦了快10斤了好嗎？
而且周明遠主動要你聯(lián)系方式，這還不明顯？"程曉雯搖搖頭，
即使隔著屏幕也能想象林悅翻白眼的樣子。她打開相冊，
對比一個月前后的照片——變化確實存在，但距離她心目中的"夠好"還差得遠。那天晚上，
程曉雯破天荒地沒有喝代餐奶昔。她點了外賣：一份炸雞、薯條和巧克力熔巖蛋糕。
當食物送到時，她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每一口都帶著對自己無能的憤怒。吃完后，
罪惡感立刻淹沒了她。程曉雯沖進衛(wèi)生間，跪在馬桶前試圖催吐，
但除了痛苦的干嘔外什么也沒發(fā)生。她癱坐在地上，淚水模糊了視線。手機突然震動，
是徐子謙的例行跟進消息："這周感覺如何？需要調整食譜嗎？"程曉雯盯著屏幕，
羞愧得無地自容。她打字回復："一切都好，體重又降了0.5公斤。"發(fā)完這條謊言，
她關掉手機，蜷縮在床上，感覺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第二天清晨，
程曉雯鼓起勇氣站上體重秤——83.9公斤，一夜回到解放前。她絕望地捂住臉，
知道自己的暴食毀掉了整整一個月的努力。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程曉雯拖著沉重的腳步打開門，驚訝地看到徐子謙站在門外，手里拿著一袋新鮮水果。
"我剛好路過，"他說，目光落在她紅腫的眼睛上，"想看看你是否需要幫助。
"程曉雯張了張嘴，
了炸雞...胖回來了...我永遠都瘦不下來..."徐子謙沒有表現出絲毫驚訝或責備。
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能讓我進去嗎？我想和你聊聊。"在程曉雯雜亂的小公寓里，
徐子謙放下水果，從包里拿出一個相冊。他翻到某一頁，
遞給程曉雯："這是我三年前的樣子。"照片上是一個體重明顯超過120公斤的胖子，
幾乎認不出是現在這個精干的營養(yǎng)顧問。"我曾經比你現在的體重還重，"徐子謙平靜地說，
"我也經歷過無數次暴食和反彈。直到我明白，減肥不是一場需要完美表現的考試。
"程曉雯抬起頭，
淚水仍在眼眶中打轉："但我控制不住自己...""因為你在用食物填補其他空虛。
"徐子謙直視她的眼睛，"昨天發(fā)生了什么？"程曉雯猶豫了一下，
然后講述了偶遇周明遠的事，以及隨之而來的自卑和焦慮。
"所以你希望通過減肥獲得他的認可？"徐子謙一針見血地問。
這個問題像一把刀刺進程曉雯的心。她沉默了許久，才小聲說："我只是...想變得更好。
""你已經很好了，程曉雯。"徐子謙的聲音異常堅定，"體重不會定義你的價值。
周明遠如果只在乎外表，那他配不上你。"程曉雯從未聽過有人這樣對她說話。
父母總是嘮叨"瘦下來才能找到好對象"，同事們的贊美也總是"你瘦了真好看"，
仿佛她原本的樣子不值得欣賞。"那...我現在該怎么辦？"她無助地問。"首先，
原諒自己昨晚的暴食。"徐子謙說，"然后，問問自己：你想減肥是為了健康，
還是為了別人的眼光？"這個問題在程曉雯心中激起了波瀾。
她想起自己體檢報告上那些改善的指標，想起不再酸痛的膝蓋，
想起能夠一口氣爬上五樓的成就感..."我想...為了自己。"她最終回答。
徐子謙笑了："那么，我們重新開始？"程曉雯點點頭，感覺有什么東西在心底悄然松動。
也許，真正的改變不在于體重的數字，而在于她如何看待自己。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程曉雯睜開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摸向床頭的手機。
屏幕上顯示著徐子謙昨晚發(fā)來的消息："平臺期是身體在適應新狀態(tài)，別著急，按計劃來。
"她嘆了口氣，赤腳走向浴室。體重秤冰冷的觸感從腳底傳來，
數字閃爍幾下后定格：80.4公斤。和上周一模一樣。"該死。
"程曉雯用牙刷狠狠戳著牙齒，泡沫濺到鏡子上。這已經是第三周體重沒有變化了，
盡管她嚴格遵循徐子謙制定的計劃——代餐奶昔、適量運動、每天八杯水。
最初的成就感正被日益增長的挫敗感取代。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屏幕上顯示著一個陌生號碼。
"您好，請問是程曉雯女士嗎？"一個職業(yè)化的女聲傳來，"我是明遠廣告的助理林珊，
周總邀請您今天下午三點來公司討論合作事宜。"程曉雯的牙刷掉進了洗手池。
"今...今天？"她結結巴巴地問。"是的，關于美妝品牌'花顏'的廣告創(chuàng)意。
周總說您在這方面很有見解。"掛斷電話后，程曉雯手忙腳亂地翻找衣柜。
最終她選了一件藏藍色的A字裙——上周剛能從箱底翻出來的"瘦了才能穿"的衣服。
鏡子里的自己比一個月前確實瘦了一圈，雙下巴不那么明顯了，腰線也隱約可見。
但她仍然不滿意，特別是想到要見周明遠。"別想了，只是工作。"她對自己說，
卻還是多花了二十分鐘化妝，試圖用陰影和高光讓臉看起來更小一些。
明遠廣告的辦公室位于市中心一棟玻璃幕墻大廈的28層。電梯上升的過程中，
程曉雯不斷調整呼吸，手心滲出細密的汗珠。"程小姐！"林珊在前臺迎接她，
"周總在會議室等您。"跟隨林珊穿過開放式辦公區(qū)時，
程曉雯注意到幾個年輕女員工投來的打量目光。她下意識地挺直腰背，
卻差點被自己絆倒——新買的高跟鞋并不合腳。會議室門打開的瞬間，
周明遠從一堆設計稿中抬起頭，笑容明亮得讓程曉雯瞇起了眼。"曉雯！你來得正好。
"他快步走過來，身上淡淡的木質香水味讓程曉雯心跳漏了一拍，
"我們接了'花顏'的新品線，需要突破性的創(chuàng)意。
我記得你大學時的設計總是讓人眼前一亮。"程曉雯接過他遞來的企劃書，
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在工作上。"花顏"是一個主打天然成分的中高端美妝品牌，
這次要推出的是以漢方為靈感的抗衰老系列。
"他們想要區(qū)別于市場上那些強調'逆齡'、'祛皺'的傳統(tǒng)訴求，"周明遠解釋道，
"更偏向于'優(yōu)雅接納時光饋贈'的理念。"程曉雯翻看著資料，
一個創(chuàng)意逐漸在腦海中成形。"如果...我們不用模特呢？"她突然說。
周明遠挑眉："什么意思？""用真正的中老年女性，不修圖，不刻意遮掩皺紋和斑點，
而是展現她們的故事和閱歷。"程曉雯越說越興奮，
"每款產品對應一個年齡段——50歲的智慧，60歲的從容，
70歲的優(yōu)雅..."周明遠的眼睛亮了起來："打破行業(yè)規(guī)則的真實美學？
我喜歡這個方向！"他轉向電腦，"你能盡快出個初步方案嗎？客戶下周就要看提案了。
"程曉雯咬了咬嘴唇。這意味著接下來幾天她將沒有時間去健身房，
可能要熬夜工作——而徐子謙明確說過，壓力和不規(guī)律作息是減肥的大敵。
"我...我可以試試。"她最終說。會議結束后，周明遠堅持送她到電梯口。"對了，
"他突然說，"你最近看起來氣色很好，是換了發(fā)型嗎？"程曉雯的臉瞬間發(fā)熱。
他注意到她的變化了！"只是...減了一點體重。"她小聲回答。"健康最重要。
"周明遠溫和地說，電梯門在這時打開，"別太辛苦，方案的事量力而行。
"這句關心讓程曉雯心里泛起一陣暖意，
也讓她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都要做出驚艷的方案。接下來的五天，
程曉雯像著了魔一樣工作。白天在公司應付本職任務，晚上回家熬夜做"花顏"的方案。
代餐奶昔被速溶咖啡取代，運動時間被設計軟件占據。她只在餓得胃痛時才隨便塞點東西，
通常是便利店的三明治或泡面。周五凌晨三點，程曉雯終于完成了方案。
她將文件發(fā)送給周明遠，然后癱倒在床上，連妝都沒卸就沉沉睡去。
刺耳的手機鈴聲將她驚醒。窗外已是艷陽高照，時鐘指向上午十一點。"曉雯！
"周明遠的聲音充滿興奮，"客戶愛死你的創(chuàng)意了！他們想在下周三的發(fā)布會上用這個主題，
你能來現場做藝術指導嗎？"程曉雯瞬間清醒："下周三？""對，在香格里拉酒店。
林珊會發(fā)詳細信息給你。"周明遠頓了頓，"你還好嗎？聽起來很疲憊。""只是有點缺覺。
"程曉雯揉著太陽穴，突然想起什么，"等等，我還沒跟公司請假...""這個我來處理。
"周明遠的語氣不容拒絕，"奧美的王總監(jiān)是我大學同學，我會跟他打招呼的。
"掛斷電話后，程曉雯搖搖晃晃地走向浴室。鏡子里的自己臉色蒼白，
眼下掛著濃重的黑眼圈。她站上體重秤——79.8公斤，終于突破了80大關，
但她感覺不到喜悅，只有透支后的空虛。門鈴響了。程曉雯拖著腳步去開門，
驚訝地發(fā)現徐子謙站在門外，手里拎著一個保溫袋。"你三天沒回我消息了。"他說，
目光掃過她憔悴的臉和皺巴巴的睡衣，"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程曉雯突然鼻子一酸。
過去幾天里，她確實忽略了徐子謙的每日跟進消息，甚至錯過了兩次預約的營養(yǎng)咨詢。
"對不起，我接了份兼職，忙瘋了..."她側身讓他進門。徐子謙徑直走向廚房，
從保溫袋里取出幾個密封盒："藜麥沙拉、烤雞胸肉、蔬菜湯。你需要真正的食物，
不是代餐也不是垃圾食品。"食物的香氣讓程曉雯意識到自己有多餓。她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而徐子謙則安靜地整理著她散落各處的速食包裝和咖啡杯。"體重降了？"他突然問。
程曉雯點點頭："79.8，終于下80了。但感覺像作弊——我這周根本沒按計劃來。
""身體需要平衡。"徐子謙在她對面坐下，"短期極端方式可能見效快，
但長期只會傷害代謝。"他翻開筆記本，"跟我說說這個項目，值得你這么拼命嗎？
"程曉雯描述了"花顏"的創(chuàng)意和即將到來的發(fā)布會。說到周明遠時，
她刻意保持著平淡的語氣，但徐子謙敏銳的目光讓她懷疑自己是否暴露了什么。"所以，
這是你大學暗戀的那個學長？"他直接問道。
程曉雯的叉子停在半空："我...我沒說那是...""林悅告訴我了。"徐子謙笑了笑，
"別緊張，我只是想了解你的壓力源。"他合上筆記本，"發(fā)布會前這幾天，
我建議你恢復正常作息和飲食。代餐可以暫停，但必須吃健康的正餐。
"程曉雯感激地點點頭。徐子謙的到來看似簡單，卻給了她急需的安定感。"還有，
"他起身準備離開，"記得問問自己：你做這一切是為了什么？為了證明給他看，
還是為了自己真正的熱情？"這個問題在程曉雯腦海中回蕩。送走徐子謙后，
她洗了個熱水澡，然后強迫自己睡了整整十小時。周末兩天，
程曉雯嚴格遵循徐子謙的建議：健康飲食、適度運動、充足睡眠。周日晚上，
當她站在鏡子前試穿為發(fā)布會準備的深綠色連衣裙時，
驚喜地發(fā)現腰部的松緊帶不再勒得那么緊了。"看起來不錯。"她對著鏡子轉了個圈，
然后拿起手機拍下照片，猶豫片刻后，發(fā)給了徐子謙和周明遠，附文："準備就緒！
"周明遠立刻回復了一個豎起大拇指的表情。徐子謙的回復則更詳細："裙子顏色很適合你。
記得明天吃早餐，帶些堅果備用。"這種被關心的感覺讓程曉雯心頭一暖。她突然意識到，
在過去一個月里，徐子謙已經從單純的營養(yǎng)顧問變成了她生活中重要的支持者。發(fā)布會當天，
程曉雯比約定時間早到了一小時。香格里拉酒店的宴會廳已經被布置成典雅的中式花園風格，
與她設計的"時光之美"主題完美契合。"曉雯！"周明遠從人群中走來，
一身深灰色西裝襯得他越發(fā)挺拔，"緊張嗎？""有點。"程曉雯承認道，
手指不自覺地絞著裙擺。周明遠遞給她一杯檸檬水："你會驚艷全場的。
"他的目光真誠而溫暖，"我一直相信你的才華。"這句話像一劑強心針注入程曉雯體內。
接下來的活動進行得異常順利——客戶對她的創(chuàng)意贊不絕口，
媒體記者爭相采訪這位提出"真實美學"的新銳設計師，
甚至連一向苛刻的"花顏"品牌總監(jiān)都親自向她敬酒?；顒咏Y束后，天空突然下起傾盆大雨。
周明遠堅持開車送程曉雯回家。"今天太成功了，"車行駛在雨幕中，周明遠興奮地說，
"已經有三個客戶向我打聽是誰做的創(chuàng)意。
"程曉雯望著窗外模糊的霓虹燈光："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不，是我該謝謝你。
"周明遠的聲音突然變得柔和，"知道嗎？大學時我就很欣賞你。其他人都在迎合流行趨勢，
只有你堅持自己的風格。"程曉雯轉過頭，驚訝地看著他："我以為...你根本不記得我。
""怎么會？"周明遠笑了，"建筑系的周明遠怎么可能忘記美術系的天才程曉雯？
我還留著你在寫生課上給我畫的素描呢。"這個意外的告白讓程曉雯心跳加速。
雨點敲打在車窗上的聲音突然變得遙遠，耳邊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車停在程曉雯公寓樓下時，雨勢稍緩。
周明遠繞到副駕駛為她開門："考慮過來明遠廣告工作嗎？我們可以給你更好的發(fā)展空間。
"這個邀約來得太突然，程曉雯一時不知如何回應。"我...我需要考慮一下。
"她最終說。"當然。"周明遠點點頭，突然伸手拂去她肩上的一滴雨水，"不著急。
不過..."他猶豫了一下，"周五有個行業(yè)酒會，愿意做我的女伴嗎？
"程曉雯的呼吸一滯。這是約會邀請嗎？還是單純的商務應酬？"好啊。"她聽見自己說，
聲音比想象中平靜。"那就說定了。"周明遠微笑著，"晚安，曉雯。今天真的很棒。
"走進公寓電梯，程曉雯才允許自己露出燦爛的笑容。她掏出手機，想給林悅發(fā)消息，
卻先看到了徐子謙一小時前的留言："發(fā)布會順利嗎？記得補充蛋白質，別餓著肚子睡覺。
"程曉雯突然感到一陣內疚。在過去幾天的高壓工作中，徐子謙的關心成了她穩(wěn)定的依靠，
而現在她滿腦子都是周明遠和他說的"我還留著你的素描"。回到家，
程曉雯沒有立即回復任何人的消息。她站在浴室的體重秤上——78.9公斤。
距離開始減肥已經過去了近兩個月，她減掉了超過6公斤，但離理想體重還很遠。
更重要的是，她開始明白徐子謙那個問題的意義：這一切到底為了什么？為了周明遠的欣賞？
為了別人的認可？還是為了自己真正的渴望？程曉雯打開冰箱，
拿出徐子謙準備的希臘酸奶和新鮮藍莓。她慢慢吃著，思緒逐漸清晰。
無論是對周明遠朦朧的好感，還是對工作的熱情，都不應該建立在對自我的否定上。
她拿起手機，先給徐子謙回復："發(fā)布會很成功！現在在吃你推薦的酸奶。
謝謝你這段時間的幫助。"然后給周明遠發(fā)了一條："期待周五的酒會。"最后，
她打開日記本，寫下："第58天。體重78.9kg。今天有人叫我'天才'。也許，
我本來就很好。"周五早晨，程曉雯站在衣柜前已經糾結了半小時。
上堆滿了被否決的選項——太正式的黑色套裝、太甜美的碎花連衣裙、太性感的V領晚禮服。
距離酒會只有六個小時了，她仍然找不到合適的衣服。手機震動起來，
林悅的FaceTime請求跳了出來。程曉雯按下接聽，閨蜜放大的臉立刻填滿了屏幕。
"還沒決定穿什么？"林悅一眼就看穿了狀況，她今天化了精致的妝，耳環(huán)閃閃發(fā)亮，
"讓我看看選項。"程曉雯翻轉攝像頭掃過床上的衣服山："周明遠說這是行業(yè)高端酒會，
不能太隨意，但我不想看起來像用力過猛...""停！"林悅突然喊道，
"那件藏藍色的呢？上次視頻里你穿的那件？""太緊了。"程曉雯咬了咬下唇，
"我昨天試過，拉鏈拉不上。"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親愛的，
"林悅的聲音突然柔軟下來，"你確定要去這個酒會嗎？我是說...周明遠突然出現，
又給你工作機會，又邀請你當女伴...""什么意思？"程曉雯皺起眉頭。
"你大學暗戀他四年，他連正眼都沒給過你?，F在你瘦了一點，事業(yè)有點起色，
他突然熱情起來..."林悅斟酌著詞句，"我只是不想你又被傷害。
"程曉雯胸口一陣發(fā)悶。林悅的話像一根刺，戳破了她這些天小心翼翼維護的幻想泡泡。
"他不是那種人。"她最終說道，聲音卻沒什么底氣，"而且我們只是工作關系。""好吧。
"林悅明顯不信，但沒再追問，"穿那件墨綠色的絲綢襯衫配黑色闊腿褲，顯瘦又有氣質。
記得戴我送你的那條銀項鏈。"掛斷電話后，程曉雯按林悅的建議搭配好衣服。
鏡中的自己確實看起來得體又專業(yè)，但她已經沒了早上的期待感，只剩下隱隱的焦慮。
門鈴響了。程曉雯打開門，意外地看到徐子謙站在門外，手里拿著一個精致的餐盒。
"酒會前補充點能量。"他微笑著遞過餐盒，"三文魚牛油果藜麥飯，
不會太撐又能維持血糖穩(wěn)定。"程曉雯接過餐盒，香氣立刻鉆入鼻腔，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從中午就沒吃東西。"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有酒會？""你上周提過。
"徐子謙的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我剛好路過。"程曉雯打開餐盒，
漂亮的擺盤讓人食欲大開。"要進來一起吃嗎？我做了太多..."她脫口而出，
然后意識到這是個蹩腳的借口——徐子謙才是帶食物來的人。"不了，我還有客戶等著。
"徐子謙后退一步，"對了，這是給你的。"他從包里拿出一個小盒子，"新研發(fā)的草本茶，
酒會后喝可以幫助代謝酒精。"程曉雯接過盒子，指尖不小心碰到徐子謙的手掌，
一陣微妙的電流似乎從接觸點蔓延開來。她迅速縮回手，臉頰發(fā)熱。"謝謝。
"她低頭看著盒子，不敢抬頭直視他的眼睛，"你總是...想得很周到。
"徐子謙清了清喉嚨："應該的。你...玩得開心。"他轉身離開，
背影在走廊燈光下顯得格外挺拔。程曉雯關上門，靠在門板上深呼吸。
徐子謙的突然造訪打亂了她的思緒，但奇怪的是，那種縈繞不去的焦慮感減輕了不少。
她吃完了那份美味的三文魚飯，感覺整個人都踏實了許多。距離周明遠來接她還有兩小時，
程曉雯決定泡個澡放松一下。浴缸里的熱水舒緩著她緊繃的肌肉。程曉雯閉上眼睛，
試圖理清自己混亂的思緒。林悅的話不斷在腦海中回響——"你瘦了一點，事業(yè)有點起色，
他突然熱情起來..."手機鈴聲打斷了她的沉思。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號碼。
"程曉雯女士嗎？我是明遠廣告的人力資源總監(jiān)張莉。"一個干練的女聲傳來，
"周總讓我跟您溝通一下工作機會的具體細節(jié)。我們愿意提供比您目前高30%的薪資，
外加項目分紅..."程曉雯坐直了身體，水花四濺。"30%？"她重復道，
這個數字遠超她的預期。"是的。周總非常欣賞您的才華。"張莉繼續(xù)說，"如果您有興趣，
下周可以來公司詳談。"掛斷電話后，程曉雯呆坐在浴缸里，水漸漸變涼。
明遠廣告的offer來得太快太美好，幾乎不真實。她在奧美工作了五年，
從未得到過如此慷慨的加薪承諾。七點整，門鈴準時響起。
程曉雯最后檢查了一遍妝容——淡雅的眼妝，恰到好處的腮紅，
林悅堅持要她涂的莓果色唇膏。她深吸一口氣，打開了門。周明遠站在門外，
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藍色西裝，領帶是低調的銀灰色。他上下打量著程曉雯，
嘴角揚起贊賞的笑容："美極了。"這個詞讓程曉雯心跳加速。
她低頭整理并不存在的衣服褶皺，掩飾自己的緊張："謝謝，你也很...帥氣。
"去酒店的路上，周明遠談起公司的新項目和未來規(guī)劃。"我們正在組建一個創(chuàng)新團隊，
"他轉頭看了程曉雯一眼，"希望由你領導。"程曉雯驚訝地睜大眼睛："我？
但我從來沒有管理經驗...""才華比經驗更重要。"周明遠的聲音充滿自信，
"就像'花顏'項目，你的創(chuàng)意讓整個行業(yè)耳目一新。
"這種毫無保留的認可讓程曉雯胸口發(fā)燙。在奧美，她的設計總是被修改得面目全非，
而周明遠卻給予她全然的信任和自由。香格里拉酒店的宴會廳比發(fā)布會時更加金碧輝煌。
水晶吊燈下，衣著華貴的賓客舉杯交談，侍者穿梭其間，托盤上的香檳杯反射著璀璨光芒。
"周總！"一個中年男子迎上來，"這位就是'花顏'的天才設計師吧？
"接下來的兩小時里，
一個行業(yè)重要人物——廣告公司總裁、品牌總監(jiān)、知名攝影師...每個人都對她贊不絕口，
仿佛一夜之間，她成了廣告界的明日之星。"習慣這種場合嗎？"趁空隙，
周明遠遞給她一杯氣泡水，"你表現得很好。"程曉雯接過水杯，
指尖因緊張而冰涼："說實話，有點暈。在奧美，我只是眾多設計師中的一個，
從來沒人注意我。""那是因為他們不懂得欣賞真正的才華。"周明遠的聲音低沉而堅定，
"你值得更大的舞臺，曉雯。"他的眼睛在燈光下呈現出深邃的棕色，
程曉雯發(fā)現自己無法移開視線。這一刻，她幾乎要相信周明遠對她的欣賞不僅僅是職業(yè)上的。
"我去下洗手間。"她突然說，需要逃離這種令人窒息的曖昧氛圍。
洗手間的鏡子映出程曉雯泛紅的臉頰。她用冷水拍了拍臉，試圖冷靜下來。
林悅的警告言猶在耳，但周明遠的言行舉止又如此真誠...回到宴會廳時，
程曉雯發(fā)現周明遠正在與幾位男士交談。她決定不去打擾，轉而走向自助餐區(qū)。
精致的點心排列得如同藝術品，但她謹記徐子謙的建議，只拿了一些蔬菜和蝦仁。"程小姐？
"一個陌生女人走到她身邊，"我是《廣告時代》的記者李薇，能占用您幾分鐘時間嗎？
我們想做一個關于'真實美學'創(chuàng)意的專訪。"程曉雯驚訝地答應了。采訪結束后，
又有幾家媒體找上她。當她終于脫身時，酒會已接近尾聲。"累了嗎？
"周明遠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旁，"我送你回家。"回程的車內安靜而舒適。
程曉雯靠在座椅上，疲憊與興奮交織。車窗外的城市燈光如流星般劃過。"考慮得怎么樣？
"周明遠突然問道，"關于來明遠工作的事。
"程曉雯猶豫了："這是個重大決定...我需要時間考慮。""當然。"周明遠點點頭，
"不過..."他猶豫了一下，"我希望不只是作為同事邀請你加入。
"程曉雯的心跳驟然加速，手指無意識地抓緊了裙擺。車停在她公寓樓下，
周明遠卻沒有立即道別。"介意我上去喝杯咖啡嗎？"他問，
聲音里帶著程曉雯從未聽過的柔軟。這個請求背后的含義讓程曉雯喉嚨發(fā)緊。
理智告訴她應該拒絕，但某種更深層的渴望卻讓她點了點頭。公寓電梯里，兩人站得很近，
周明遠身上淡淡的香水味縈繞在狹小空間內。程曉雯盯著不斷跳動的樓層數字，
心跳聲大得仿佛整個電梯都能聽見。"請進。"她打開門，手指微微發(fā)抖，
"咖啡機在..."話音未落，周明遠突然靠近，一只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頰："曉雯，
你知道嗎？你比以前更美了。"這句贊美本該讓她欣喜若狂，但奇怪的是，
程曉雯只感到一陣不適。周明遠的手很溫暖，
但她的皮膚卻莫名渴望另一種觸感——徐子謙今天遞給她草本茶時那種短暫而克制的接觸。
"謝謝。"她后退一步，躲開他的觸碰，"我去煮咖啡。"廚房成了暫時的避難所。
程曉雯深呼吸，試圖理清自己的感受。周明遠是她大學時期魂牽夢縈的對象，
現在他就在客廳，似乎對她有興趣...為什么她卻感到抗拒？咖啡機嗡嗡作響時，
程曉雯聽到周明遠在客廳走動的聲音。突然，一聲驚訝的"哇"傳來。"曉雯，
這是你畫的嗎？"周明遠喊道。程曉雯走出廚房，看到周明遠站在書架前，
手里拿著一本素描本——那是她大學時期的作品集，不知何時被翻了出來。"嗯，
大學時的練習。"她輕聲說，遞過咖啡。周明遠翻看著素描本，
突然停在一頁上："你還留著這張？"程曉雯湊近看，那是她大二時畫的校園一角，
角落里有個模糊的人影——年輕的周明遠，正在看書。她當時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
沒想到他一眼就認出來了。"我...我只是隨便畫的。"她結結巴巴地說，臉頰發(fā)燙。
周明遠笑了，合上素描本："巧了，我也有東西給你看。
"他從公文包里取出一個牛皮紙信封，"打開看看。"程曉雯疑惑地打開信封，
抽出一張泛黃的素描紙。當她看清內容時，呼吸幾乎停滯——那是她的側臉，
專注地低頭畫畫的樣子，線條流暢而傳神。右下角簽著周明遠的名字和日期，
比她畫他那張還早半年。"你...你畫過我？"程曉雯的聲音幾乎聽不見。
"建筑系的必修課。"周明遠的聲音異常溫柔，"我選了美術系做寫生對象，
一眼就相中了那個專注到忘我的女孩。"程曉雯的手微微發(fā)抖。
這張素描推翻了她多年來的認知——周明遠并非對她毫無印象，他甚至...觀察過她。
"為什么不告訴我？"她輕聲問。周明遠聳聳肩："你那時總是獨來獨往，
我以為你不喜歡被打擾。"他停頓了一下，
"后來聽說你和建筑系的張陽走得很近...""張陽？"程曉雯驚訝地瞪大眼睛，
"他只是找我?guī)兔Ξ嬙O計圖！"兩人對視一眼，突然同時笑了起來。這么多年，
原來只是一場誤會。"看來我們錯過了很多。"周明遠的聲音低沉下來，他向前一步，
"但現在還不晚..."就在他的唇即將碰到她的那一刻，程曉雯的手機突然響了。
刺耳的鈴聲打破了曖昧的氣氛，程曉雯如獲大赦般后退一步："我...我得接一下。
"來電顯示是王總監(jiān)。程曉雯疑惑地按下接聽鍵——周末晚上十一點，
上司為什么會打電話來？"程曉雯！"王總監(jiān)的聲音異常興奮，"好消息！
公司決定提拔你為資深美術指導，加薪20%！周一HR會正式通知你。
"程曉雯完全懵了："什么？為什么突然...""'花顏'的創(chuàng)意在業(yè)內引起了轟動，
好幾個客戶點名要你負責他們的項目。"王總監(jiān)笑道，"我就知道沒看錯人！"掛斷電話后，
程曉雯呆立在原地。一天之內，兩份誘人的工作機會，兩份對她才華的認可。
這本該是她夢寐以求的時刻，但為什么心里卻如此混亂？"奧美要提拔你？
"周明遠皺起眉頭，"他們給你多少？明遠可以匹配甚至超過。"這不是錢的問題。
程曉雯想這樣說，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我需要時間考慮。
"周明遠的表情柔和下來："當然。"他輕輕握住她的手，"無論你做什么決定，
我都希望...我們之間能有更多可能。"他傾身在她額頭上留下一個輕吻，
然后離開了公寓，留下程曉雯一人站在客廳中央，手里還攥著那張泛黃的素描。
程曉雯機械地走向沙發(fā)，癱坐下來。她的大腦超負荷運轉，
各種念頭互相碰撞——周明遠一直記得她，畫過她，
的晉升；明遠誘人的offer；那個差點發(fā)生的吻...她伸手摸到徐子謙給的草本茶盒，
突然無比渴望聽到他的聲音。撥通電話后，徐子謙很快接了起來。"酒會怎么樣？"他問，
背景音里有些嘈雜，似乎在外面。"復雜。"程曉雯簡短地說，然后突然脫口而出，
"你現在能過來嗎？我需要...營養(yǎng)建議。"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半小時后到。
"徐子謙說，沒有多問一個字。等待的這段時間里，程曉雯洗掉了妝容，換上舒適的居家服。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確實比以前瘦了，但更重要的是，眼神中多了些堅定，少了些怯懦。
門鈴響起時，程曉雯幾乎是跑著去開的門。徐子謙站在門外，頭發(fā)有些濕，似乎剛淋過雨。
他手里依然拿著那個熟悉的保溫袋。"蛋白質和蔬菜，"他舉起保溫袋，
"酒會后需要營養(yǎng)均衡。"程曉雯突然鼻子一酸。在這一天經歷了那么多戲劇性時刻后，
徐子謙的穩(wěn)定和可靠像錨一樣固定了她飄搖的情緒。"進來吧。"她讓開門，
"有很多事想告訴你。
"徐子謙安靜地聽她講述酒會的成功、媒體的關注、奧美的突然晉升、明遠的offer，
以及...那張素描。當說到周明遠差點吻她時，程曉雯注意到徐子謙的手指微微收緊，
但他臉上的表情依然平靜。"所以，"他最后說，"你面臨兩個不錯的職業(yè)選擇，
和一個...感情可能？"程曉雯點點頭，突然感到無比疲憊："我不知道該怎么辦。
一個月前，我的生活還簡單明了——工作、減肥、睡覺?，F在一切都...""復雜了。
"徐子謙接過她的話，"但復雜不一定是壞事。"他打開保溫盒，推到她面前，
"先吃點東西，然后我們再分析。"食物一如既往的美味——烤三文魚、藜麥沙拉、烤蔬菜。
程曉雯慢慢吃著，感覺混亂的思緒逐漸平靜下來。"首先，"徐子謙拿出筆記本，
像往常做營養(yǎng)咨詢時那樣專業(yè)，"列出每個選擇的優(yōu)缺點。
"程曉雯苦笑著搖頭："現在不是減肥計劃，子謙。""但原理是一樣的。"他堅持道，
"明確目標，評估選項，做出最適合自己的決定。"這個類比讓程曉雯眼前一亮。
她拿過一張紙，開始認真列出兩個工作的利弊。"奧美：穩(wěn)定，熟悉環(huán)境，
但創(chuàng)意常被限制；明遠：更高薪資，更大自由度，
但要從頭開始建立團隊..."她邊寫邊念。"還有，"徐子謙輕聲補充，
"哪個選擇更接近你真正想成為的那個人？"這個問題像一束光照進程曉雯混亂的思緒。
她停下筆，陷入沉思。"至于周明遠..."徐子謙的聲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你需要問自己：吸引你的是真實的他，還是你多年來想象中的那個他？
"程曉雯猛地抬頭："林悅也說過類似的話。""因為她了解你。"徐子謙笑了笑，
"大學時的執(zhí)念有時會比真實的人更有吸引力。"程曉雯想反駁，卻發(fā)現自己無話可說。
她真的了解現在的周明遠嗎？還是僅僅被那個終于"看到"她的完美學長形象所迷惑？
"我不知道。"她最終承認，"今天他給我看那張素描時，
我感覺...多年來的某種空缺被填滿了。但當他試圖吻我時，我又...""退縮了。
"徐子謙替她說完，"也許你的身體比你的心更早知道答案。"兩人陷入沉默。
程曉雯看著眼前這個在過去兩個月里默默支持她的男人，
突然意識到自己對他的了解少得可憐。"你呢？"她問道，
"你是怎么從...那張照片里的樣子，變成現在這樣的？
"徐子謙似乎沒料到話題突然轉向自己。他沉默了一會兒，
然后開始講述："我從小就是'胖墩'，大學時體重達到巔峰——124公斤。
"程曉雯倒吸一口冷氣，無法將那個數字與眼前這個身材勻稱的男人聯(lián)系起來。
"畢業(yè)后體檢，我有脂肪肝、高血壓和糖尿病前期。"徐子謙平靜地繼續(xù)，
"醫(yī)生說我活不過40歲。那天我站在醫(yī)院門口，決定要么改變，要么放棄。
""所以你選擇了改變。""過程比你想象的難。"徐子謙的眼中閃過一絲陰影，
"無數次反彈，自我厭惡，甚至抑郁。直到我明白，減肥不是懲罰身體，而是學會愛護它。
"程曉雯突然理解了為什么徐子謙的方法對她如此有效——他不是在教她如何變瘦，
而是在教她如何尊重自己的身體。"現在幾點了？"她突然問。
徐子謙看了看表："凌晨一點二十。""你明天...今天還有客戶嗎？
""上午九點有個咨詢。"他站起身，"我該走了，你需要休息。"程曉雯送他到門口。
就在徐子謙轉身離開時，她突然拉住他的手腕："謝謝你...為了一切。
"徐子謙低頭看著她，目光深邃。有那么一瞬間，程曉雯以為他會說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
但他只是輕輕點頭："晚安，曉雯。記得，無論你做什么決定，都應該是為了自己，
而不是別人眼中的價值。"關上門后，程曉雯靠在門板上，心跳異常清晰。她走回客廳，
看著茶幾上那張周明遠畫的素描，又看看徐子謙留下的空餐盒，
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明感逐漸浮現。也許，答案一直就在她心里，只是需要勇氣去承認。
周一早晨的奧美電梯里擠滿了上班族，程曉雯站在角落，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殼。
屏幕上顯示著兩條未讀消息——周明遠發(fā)來的"早安，考慮得怎么樣？
"和徐子謙例行公事般的"今天記得吃早餐"。電梯停在18樓，
程曉雯深吸一口氣走了出去。辦公區(qū)比往常安靜，幾個同事看到她，眼神中帶著奇怪的探究。
她的工位上放著一束白色滿天星，卡片上寫著"祝賀晉升！——王總監(jiān)"。"哇，
看來消息是真的？"林悅從背后冒出來，一把抱住她，"資深美術指導程曉雯！
"程曉雯勉強笑了笑："我還沒決定接受呢。""什么？"林悅瞪大眼睛，"你瘋了？
五年就升資深，這在奧美幾乎是創(chuàng)紀錄的！"程曉雯剛要回答，
王總監(jiān)的助理走了過來："程姐，王總監(jiān)想十點在你辦公室見你。還有，"她壓低聲音，
"HR張經理下午三點也約了你。"林悅吹了聲口哨："看來他們真怕你跳槽啊。
"程曉雯坐在工位前，打開電腦卻無心工作。
明遠廣告的offer確實誘人——更高的薪資、更大的創(chuàng)作自由，還有...周明遠。
但奧美的晉升也來之不易，而且這里是她熟悉的環(huán)境，有信任她的團隊..."嘿。
"林悅拉了把椅子坐到她旁邊，聲音突然正經起來，"是因為周明遠嗎？
"程曉雯的手指停在鍵盤上："不全是。"她猶豫了一下，"悅悅，
如果你有機會跟大學暗戀對象一起工作，你會去嗎？"林悅翻了個白眼："首先，
我沒有暗戀四年不表白的自制力；其次，"她直視程曉雯的眼睛，"工作就是工作，
別把感情攪進去。尤其是當對方是你老板的時候。""他不是我老板，
是公司創(chuàng)始人...""更糟。"林悅斬釘截鐵地說，"權力差距太大了。
如果他哪天對你沒興趣了，你怎么辦？"這個問題像一盆冷水澆在程曉雯頭上。
她想起周六晚上周明遠那個未完成的吻，
和那句"我們之間能有更多可能"——多么模糊的承諾，卻又多么令人心動。十點整，
程曉雯走進王總監(jiān)辦公室。出乎意料的是，向來嚴肅的王總監(jiān)今天笑容滿面，
甚至親自起身為她倒了杯茶。"曉雯啊，"他推了推金絲眼鏡，"公司非?？粗啬愕牟湃A。
'花顏'項目后，已經有三個客戶點名要你負責他們的創(chuàng)意。"程曉雯雙手捧著茶杯，
熱度透過陶瓷傳到掌心："謝謝您的信任。""不只是信任。
"王總監(jiān)從抽屜里拿出一個文件夾，"除了20%的加薪，
公司還決定給你一個獨立創(chuàng)意小組，直接向我匯報。明年如果表現好，
歐洲進修的名額也會優(yōu)先考慮你。"程曉雯翻開文件夾，薪資數字確實誘人，
但更吸引她的是"獨立創(chuàng)意小組"那幾個字——這意味著她終于可以擺脫無休止的修改，
真正實踐自己的創(chuàng)意理念。"我...我需要時間考慮。"她最終說。
王總監(jiān)的笑容僵了一瞬："當然，但別太久。這個機會..."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
"稍縱即逝。"走出辦公室，程曉雯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兩份offer各有優(yōu)劣，
但奇怪的是，她腦海中不斷回響的不是薪資數字或職位頭銜，
而是徐子謙那句"哪個選擇更接近你真正想成為的那個人"。午餐時間，
程曉雯獨自溜出公司，步行到附近的公園。初秋的陽光溫暖而不炙熱，
她找了個僻靜的長椅坐下，取出徐子謙推薦的雞胸肉沙拉。自從開始減肥，
她習慣了記錄每餐的熱量和營養(yǎng)，但今天她只是機械地咀嚼著，味同嚼蠟。手機震動起來，
是徐子謙的消息："午餐吃了嗎？"簡單的五個字卻讓程曉雯眼眶一熱。
在這個充滿算計的上午，這種不帶任何目的的關心顯得尤為珍貴。"正在吃你的推薦沙拉。
"她回復，然后鬼使神差地加了一句，"下午有空嗎？我需要建議。
"消息發(fā)出去她就后悔了。徐子謙是她的營養(yǎng)顧問，不是職業(yè)導師，更不是情感顧問。
但回復來得很快："五點，老地方咖啡廳？"程曉雯盯著屏幕，胸口泛起一陣暖意："好。
"下午與HR的會面同樣充滿糖衣炮彈。張經理是個精明的中年女性，
她不僅詳細解釋了晉升后的福利待遇，還暗示如果程曉雯留下，
明年有望競爭"年度創(chuàng)意人"獎項。"奧美培養(yǎng)了你五年，"張經理微笑著說，
"我們相信忠誠是雙向的。"這句話像一根刺扎進程曉雯心里。她突然意識到，
過去五年公司從未如此重視她，直到她有了離開的可能。下班前，程曉雯收拾背包準備赴約，
林悅攔住了她："今晚部門給你辦慶功宴，別忘了！"程曉雯完全忘了這茬："幾點？
在哪里？""七點，樓下的粵菜館。"林悅瞇起眼睛，"你有約了？
""只是...營養(yǎng)咨詢。"程曉雯含糊其辭，"我會準時到的。
"林悅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那個康寶萊顧問？"她搖搖頭，"曉雯，
你的生活突然變得好復雜。"程曉雯苦笑："誰說不是呢？"咖啡廳離公司兩個街區(qū)，
程曉雯選擇步行前往。秋日的陽光斜照在建筑上，拉出長長的影子。她放慢腳步，
試圖理清思緒，卻發(fā)現自己一直在想徐子謙會穿什么衣服，
會用什么樣的表情聽她的煩惱...推開咖啡廳的門，程曉雯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徐子謙。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毛衣，襯得肩膀格外寬闊，面前的桌上放著兩杯飲品和一個小蛋糕。
"我猜你需要甜食。"他站起身，指了指蛋糕，"無糖芝士，我的秘密配方。
"程曉雯突然有些哽咽。這個總是記得她需要什么的男人，
和那個只在她"變美"后才注意她的周明遠，形成了鮮明對比。"謝謝。"她坐下，
叉了一小塊蛋糕送入口中，濃郁的芝士香氣在舌尖化開，"好吃。
"徐子謙沒有急著問她煩惱什么，只是安靜地等她吃完蛋糕，啜飲著黑咖啡。
這種不催促的態(tài)度讓程曉雯放松下來，她開始講述這兩天的職業(yè)選擇困境，
以及...周明遠越來越明顯的示好。"所以，"徐子謙聽完，手指輕輕敲擊咖啡杯，
"你擔心選擇明遠是因為周明遠，而不是工作本身？
"程曉雯點點頭："林悅說我不該把感情和工作混為一談。""她是對的。
"徐子謙的聲音很平靜，"但問題更深——你確定自己對周明遠的感情是真實的嗎？
還是只是對過去執(zhí)念的回應？"這個問題像一把手術刀，
精準地剖開了程曉雯一直回避的真相。她低頭看著咖啡杯里自己的倒影，
那張臉已經比兩個月前瘦了一圈，眼神也不再那么怯懦。"我不知道。"她最終承認，
"大學時我迷戀他，
切——自信、受歡迎、才華橫溢...而現在...""而現在你發(fā)現自己也擁有這些品質。
"徐子謙接上她的話，"你不再需要通過他人的認可來證明自己的價值。
"這句話像閃電般照亮了程曉雯混沌的思緒。是的，她曾經迷戀周明遠，
是因為在他身邊感覺自己也被照亮；但現在，她開始發(fā)出自己的光芒，
不再需要反射他人的亮度。"那我該怎么選擇工作？"她問道，聲音比剛才堅定了許多。
徐子謙笑了："我不能替你決定。但可以問自己幾個問題：在哪能做出最好的作品？
在哪能獲得最真實的成長？在哪..."他頓了頓，"你能最做自己？"程曉雯陷入沉思。
奧美提供穩(wěn)定和資源，但官僚氣息濃厚；明遠給予自由和重視，但要從零開始..."還有，
"徐子謙看了看表，"你七點有慶功宴，該出發(fā)了。
"程曉雯驚訝地抬頭："你怎么知道...""林悅給我發(fā)了消息。
"徐子謙的表情有些微妙，"她說'別占用曉雯太久，今晚我們慶祝她晉升'。
"程曉雯的臉突然發(fā)熱。林悅什么時候有徐子謙聯(lián)系方式的？他們私下聊過她？聊了什么？
"我送你到餐廳吧。"徐子謙站起身，"路上你可以繼續(xù)思考。"初秋的傍晚，
街道兩旁的梧桐樹開始泛黃。程曉雯和徐子謙并肩走著，兩人之間保持著禮貌的距離，
卻又有種奇怪的默契。"對了，"程曉雯突然想起什么，"你從沒告訴我，
你是怎么認識林悅的？"徐子謙的腳步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她是我表妹。""什么？
"程曉雯猛地停住，"林悅是你...表妹？""遠房的。"徐子謙解釋道，
"我們小時候在一個大院長大。她一直很照顧你，
所以當你開始減肥時...""所以她才會推薦你給我！"程曉雯恍然大悟，
隨即感到一陣莫名的失落——原來徐子謙的關心可能只是受表妹所托。似乎察覺到她的想法，
徐子謙突然轉身面對她："曉雯，我接你這個case最初確實是因為林悅。
但后來..."他的目光異常專注，"是因為你。"程曉雯的心臟漏跳了一拍。
徐子謙的眼睛在夕陽下呈現出琥珀般的色澤，深邃而溫暖。兩人站在人行道中央，
周圍的行人仿佛都模糊成了背景。"我...""程曉雯！"一個尖銳的女聲打破了這一刻。
程曉雯轉頭，看到一個妝容精致的陌生女子氣勢洶洶地走來，"果然是你！
"徐子謙下意識地擋在程曉雯前面："您是？"女子冷笑一聲，
目光在兩人之間掃視："我是周明遠的未婚妻李媛。你就是他新招的'天才設計師'？
"她特別強調了那四個字，充滿諷刺。程曉雯如遭雷擊："未...未婚妻？""別裝了。
"李媛從名牌包里掏出一張照片，"上周五酒會后，他送你回家，然后去了哪里？
我給他打了十幾個電話都不接！"照片上是周明遠和程曉雯在酒會上的合影，
看起來只是普通的工作交流。程曉雯的大腦還在處理"未婚妻"這個信息，一時語塞。
"女士，"徐子謙冷靜地插話，"如果您有感情問題，應該直接與周先生溝通，
而不是當街騷擾他人。"李媛瞇起眼睛打量徐子謙："你是誰？她男朋友？"沒等回答，
她又轉向程曉雯，"聽著，不管明遠承諾了你什么職位或別的什么，都別太當真。
他父親剛給我們買了婚房，婚禮定在明年三月。"程曉雯的手微微發(fā)抖，
但不是因為憤怒或傷心，而是一種奇怪的釋然——原來如此。周明遠的突然熱情，
誘人的offer，曖昧的暗示...一切都解釋得通了。"李小姐，
"她聽見自己平靜的聲音，"我和周總只是工作關系。至于明遠廣告的offer，
我已經決定拒絕了。"李媛明顯沒料到這個回答，氣勢頓時弱了幾分："真的？""真的。
"程曉雯甚至笑了笑，"祝你們幸福。"李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又瞥了瞥徐子謙，
最終轉身離開，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漸漸遠去。"你還好嗎？"徐子謙輕聲問。
程曉雯深吸一口氣，驚訝地發(fā)現自己并不怎么難過："比想象中好。其實...我有點慶幸。
""慶幸？""慶幸在做出錯誤決定前知道了真相。"程曉雯抬頭看向徐子謙，
突然意識到自己的選擇已經清晰，"我要留在奧美，做我的獨立創(chuàng)意小組。
不是為了忠誠或安穩(wěn)，而是因為..."她停頓了一下，"那才是我真正想做的事。
"徐子謙的嘴角微微上揚："聽起來你已經找到答案了。""嗯。"程曉雯點點頭，
突然感到一陣輕松，"我們走吧，慶功宴要遲到了。""我們？"徐子謙挑眉。"當然。
"程曉雯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作為我的營養(yǎng)顧問和...朋友，
你當然要一起慶祝我的晉升。"徐子謙沒有抽回手臂，
只是輕聲說："那我的專業(yè)中立性怎么辦？""見鬼去吧。"程曉雯笑了，陽光照在她臉上，
明亮而溫暖，"今天我只想慶祝做對了選擇。"兩人走向餐廳，影子在夕陽下融合在一起，
又分開，然后又融合，如同命運的交錯與重逢。程曉雯推開奧美公司玻璃門的瞬間，
辦公區(qū)的嘈雜聲浪迎面撲來。周一早晨的例行混亂中，
她卻敏銳地察覺到一絲異樣——幾個同事看到她后迅速移開視線，
茶水間里的竊竊私語在她走近時戛然而止。"出什么事了？"她放下背包，
問正在瘋狂敲鍵盤的林悅。林悅抬起頭，眼神復雜："你不知道？
莫雨晴空降成我們新創(chuàng)意總監(jiān)了，今早剛到。"她壓低聲音，
"就是那個'廣告女王'莫雨晴，你大學時的...""死對頭。"程曉雯接上她的話，
胃部突然絞緊。大學時，莫雨晴是那種集才華與美貌于一身的風云人物，
而程曉雯則是躲在畫板后的透明人。兩人唯一的交集是大三那年的一場廣告比賽，
程曉雯意外擊敗莫雨晴獲得金獎。"王總監(jiān)沒告訴你？"林悅疑惑地問。程曉雯搖搖頭，
想起周五王總監(jiān)閃爍其詞的樣子。
原來如此——所謂的"獨立創(chuàng)意小組"還沒開始就要夭折了。"程曉雯？
"一個甜膩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好久不見。"程曉雯轉身，
眼前的女子一身利落的白色西裝，栗色長發(fā)垂在肩頭，紅唇勾起完美的弧度。七年過去，
莫雨晴比大學時更加光彩照人，身上散發(fā)著昂貴的香水味。"莫總監(jiān)。
"程曉雯強迫自己微笑，"歡迎來到奧美。"莫雨晴上下打量著她，
目光在程曉雯明顯瘦了一圈的身材上停留片刻："聽說你最近風頭正勁？
'花顏'的創(chuàng)意確實...有趣。"她刻意停頓，"十點全體創(chuàng)意部開會，別遲到哦。
"看著莫雨晴踩著高跟鞋離去的背影，
林悅做了個夸張的嘔吐表情："她說話像含著一口蜂蜜，甜得發(fā)膩。
"程曉雯卻盯著電腦屏幕發(fā)呆。大學時那場比賽后，莫雨晴曾在后臺攔住她，
冷笑著說"評委瞎了眼"。如今命運讓她們再次相遇，而莫雨晴成了她的上司。
十點整的會議室座無虛席。莫雨晴站在投影儀前，
"：工作流程重組、績效評估改革、重點項目重新分配..."關于程曉雯的獨立創(chuàng)意小組，
"她的目光掃過程曉雯，"考慮到資源整合需要，暫時并入A組，由我直接領導。
"程曉雯握緊了拳頭。所謂的"并入"實則是解散，王總監(jiān)承諾的自主權就這樣被輕易剝奪。
"另外，"莫雨晴繼續(xù)道，"'花顏'后續(xù)項目將由我親自帶隊。
程曉雯調去負責美萊的新品推廣，明天上午提案。"會議室里一片嘩然。
美萊是出了名難纏的客戶，新品推廣預算少得可憐，根本是個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
會議結束后，程曉雯直接去了王總監(jiān)辦公室。"這違背了我們之前的約定。
"她努力保持聲音平穩(wěn)。王總監(jiān)推了推眼鏡，避開她的目光："公司架構調整，我也很遺憾。
但莫總監(jiān)確實經驗豐富...""所以我的晉升和獨立小組只是空頭支票？
"程曉雯的聲音開始發(fā)抖。"別這么說。"王總監(jiān)遞給她一份文件，"加薪和職稱依然有效。
至于美萊項目...把它當作證明自己的機會。"走出辦公室，程曉雯的視線模糊了。
她沖進洗手間，用冷水拍打發(fā)燙的臉頰。鏡子里的自己眼睛發(fā)紅，
嘴唇顫抖——她又變回了那個面對不公只會躲起來哭的懦弱女孩。手機震動起來，
是徐子謙的消息："中午有空嗎？帶你去個地方。"程曉雯盯著屏幕，
突然無比渴望逃離這個令人窒息的環(huán)境："有空?，F在就想走。""公司樓下等你。
"徐子謙回復，仿佛聽出了她的異常。二十分鐘后，程曉雯坐進了徐子謙的車。
這是一輛低調的深藍色SUV，內飾簡潔干凈，散發(fā)著淡淡的雪松香氣。
徐子謙今天穿了件深灰色運動外套，顯得肩線格外挺拔。"安全帶。"他輕聲提醒，
目光掃過她緊繃的臉，"工作不順？"程曉雯簡短講述了莫雨晴的空降和項目變動。
隨著敘述，她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安全帶，指節(jié)發(fā)白。徐子謙安靜地聽完，
沒有立即給出建議或安慰，只是說："今天不聊這個。帶你去體驗點不一樣的。
"車駛離市中心，向城郊的山麓開去。秋日的陽光透過車窗灑進來，
程曉雯緊繃的神經漸漸放松。她偷偷瞥了一眼徐子謙的側臉——高挺的鼻梁，
線條堅毅的下巴，專注開車時微微皺起的眉頭。這個男人身上有種令人安心的沉穩(wěn)氣質。
"我們去哪？"她終于問道。"攀巖館。"徐子謙微笑，"新手友好型。
"程曉雯瞪大眼睛："我？攀巖？"她低頭看了看自己仍然圓潤的身材，
"你覺得我能...""不是減肥。"徐子謙打斷她，
"只是體驗一下用身體克服重力的感覺。"攀巖館坐落在山腳下，
是一座半開放式的鋼結構建筑。走進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