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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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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世蘭寢殿內(nèi),暖爐融融,驅(qū)散了冬日最后一絲寒意,她斜倚在堆滿了金線蟒紋引枕的紫檀木雕花大床上,產(chǎn)后雖仍帶著幾分虛弱的蒼白,但眉宇間卻煥發(fā)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混合著母性柔光與凌厲鋒芒的神采。額上戴著瀟姨娘縫制的抹額,那抹額以深紫色錦緞為底,中間嵌著一塊溫潤剔透的上等翡翠,邊緣用細密的銀線繡著纏枝蓮紋,既顯尊貴,又透著幾分難得的家常暖意。

她垂眸,目光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凝視著懷中襁褓里的小小人兒,眼里全是慈愛……小阿哥吃飽了奶,正睡得香甜,紅撲撲的小臉,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射出淺淺的陰影,小嘴偶爾無意識地咂動一下,惹人憐愛至極……安陵容坐在床邊的繡墩上,微微傾身,用一根染了鳳仙花汁,修剪圓潤的指尖,極其輕柔地碰了碰嬰兒握緊的小拳頭,那小小的拳頭仿佛有感應般,竟微微松開了些,虛虛地包裹住安陵容的指尖……安陵容心尖一顫,眼底漾開溫柔的笑意,低聲道:“小阿哥真是靈性,知道干娘疼他呢……”

頌芝侍立在一旁,手中捧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溫補的湯藥和幾樣精細點心,她看著眼前這其樂融融的一幕,臉上也情不自禁地綻開笑意,眼角眉梢都透著發(fā)自內(nèi)心的歡喜……暖閣里熏著淡淡的 ,有助于安神靜氣的蘇合香,陽光透過茜紗窗欞,在地毯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一切都顯得寧靜而美好……

年世蘭抬起頭,目光從兒子臉上移到安陵容身上,唇角含著滿足的笑意,鳳眸中卻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思量,“容兒,”她的聲音帶著產(chǎn)后特有的沙啞,卻別有一番慵懶韻味,“你說,王爺會給咱們的小阿哥取個什么名兒?”

安陵容收回逗弄孩子的手,坐直了身子,溫婉一笑:“姐姐何必憂心這個?如今府中,就咱們小阿哥一位小主子,金尊玉貴的,王爺縱然……”她頓了頓,斟酌著詞句,“縱然先前有些思慮,如今小阿哥平安降生,健壯康泰,龍精虎猛的,王爺看在眼里,豈有不疼愛的道理?這名字,必是寓意深遠的,寄予厚望的……”

年世蘭聞言,輕輕頷首,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兒子襁褓上細膩的云錦紋路 ,安陵容的話讓她心頭微定,但更深層的憂慮并未消散……

她沉默片刻,鳳眸中的慵懶褪去,漸漸凝起一層銳利的寒霜。她抬眼,看向安陵容,聲音壓低了幾分,帶著洞悉世事的清醒:“容兒,歡宜香的事兒……恐怕瞞不住了……”

安陵容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眼神變得凝重,她自然明白年世蘭所指……生產(chǎn)那日的驚險雖過,但王爺?shù)囊尚囊驯粡氐c燃,那獨獨賜予年世蘭的“恩寵”,那濃烈馥郁卻暗藏玄機的香氣,如今成了懸在頭頂?shù)睦小?/p>

年世蘭不等安陵容回答,目光轉(zhuǎn)向侍立的頌芝,語氣恢復了往日的果決與不容置疑:“頌芝,去!把王爺前些日子新送來的那幾匣子‘上等’歡宜香拿出來,就在外間暖閣里,多點幾爐子,燃得旺些!燃盡的香灰,一絲一毫都不許灑了,給我仔細地收集起來,用干凈的細白瓷罐子裝好?!?/p>

頌芝先是一愣,隨即眼中閃過恍悟,立刻應道:“是,側(cè)福晉!奴婢明白!”她放下托盤,利落地轉(zhuǎn)身出去安排。

安陵容看著年世蘭這番舉動,眼中先是掠過一絲疑惑,隨即化為贊賞與驚嘆!她微微傾身靠近,聲音里帶著由衷的佩服:“姐姐這是……要‘物歸原主’,請君入甕?”

年世蘭唇角勾起一抹冷峭而狡黠的弧度,如同暗夜里悄然綻放的曼陀羅……“王爺既起了疑心,蘇培盛那條老狗,遲早會來打探!與其讓他們偷偷摸摸地動手腳,不如本宮大大方方地把‘證據(jù)’送上門去……

他疑心香有問題,那本宮就讓他查個夠!只是……”她鳳眸微瞇,閃過一絲狠厲,“這香灰,得是‘現(xiàn)在’的香灰,干干凈凈,任他找遍太醫(yī)院,也查不出半點端倪!”

安陵容撫掌輕笑,眼中光華流轉(zhuǎn):“妙!都說女子一孕傻三年,我看姐姐生下小阿哥,非但沒傻,這心思倒是越發(fā)玲瓏剔透,智計百出了呢!真真是‘為母則剛’!”

年世蘭被安陵容這俏皮話逗得嗔怪地斜了她一眼,那一眼波光流轉(zhuǎn),褪去了殺伐之氣,倒顯出幾分難得的嬌憨:“貧嘴!連你也敢打趣姐姐了?”話雖如此,語氣里卻并無半分責怪。

頌芝在外間指揮著小丫頭們點香,隱約聽到內(nèi)室的對話,想到側(cè)福晉的妙計,也忍不住捂嘴偷笑。

一時間,寢殿內(nèi)方才那點因“歡宜香”而起的陰霾似乎被驅(qū)散了些,又恢復了溫馨的氛圍……只是這溫馨之下,暗流涌動,無聲的較量已然展開。

王府書房內(nèi),氣氛卻截然不同,厚重的紫檀木書案后,王爺負手而立,望著窗外庭院中尚未消融的殘雪,眉峰緊鎖,眼神沉郁如深潭……他剛剛聽完蘇培盛關于年世蘭院中“一切如常”的稟報,心中的疑云卻并未消散,反而更加濃重。

“蘇培盛,”他并未轉(zhuǎn)身,聲音低沉而冰冷,如同淬了寒冰,“那歡宜香……當真從未出過紕漏?”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里擠出來,帶著千鈞的重量。

蘇培盛“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頭緊貼冰涼的金磚地面,聲音帶著惶恐與篤定:“回王爺!奴才敢以性命擔保!自打那香送入年側(cè)福晉院中,奴才親自盯著,從未假手他人!配香、送香、燃香,都是按王爺當時的吩咐,一絲不茍!奴才……奴才實在不知為何……”

“夠了!”王爺猛地轉(zhuǎn)身,揮袖打斷他,臉上掠過一絲煩躁,他并非不信蘇培盛的忠心,但這匪夷所思的結(jié)果,讓他不得不懷疑自己是否遺漏了什么,或者……這世間真有鬼神庇佑年氏?這個念頭讓他更加煩躁。

“起來吧,”他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強壓下翻騰的思緒,眼神重新變得幽深難測,“年氏院里……每日傾倒的香灰,你務必留意 ,想法子弄些來,要快!送去太醫(yī)院,讓院正親自查驗!記住,要隱秘!”

“嗻!奴才明白!”蘇培盛如蒙大赦,連忙磕頭領命,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書房內(nèi)只剩下王爺一人……

他踱步到書案前,目光落在攤開的一張素箋上,硯臺里的墨尚未干透 ,他提起筆,懸在半空,久久未能落下。腦海中紛亂如麻:年世蘭生產(chǎn)那日撕心裂肺的呼喊、嬰兒嘹亮刺耳的啼哭、宜修眼中一閃而過的驚怒、齊月賓那句意味深長的“吉人天相”……最終,都定格在那襁褓中紅潤的小臉上。

“罷了……”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逸出唇間,帶著濃重的無奈與妥協(xié) ,“終究……是本王的血脈……” 這份血脈聯(lián)系,如同無形的枷鎖,將他牢牢捆住,縱然有千般忌憚,萬般算計,對著一個剛剛降生、懵懂無知的嬰孩,那些狠絕的手段,終究無法輕易落下。

他重新蘸飽了墨,筆尖終于落下,在素箋上寫下幾個遒勁有力的大字——“弘晟”!取“光明盛大”之意,既然生了下來,便不能虧待了去,名字,便是第一步的安撫與承認。

然而,這名字背后,更深的謀算已然成形 ,他擱下筆,看著墨跡淋漓的“弘晟”二字,眼神復雜……還有一個月便是年節(jié),屆時也是弘晟滿月,年羹堯……那個手握重兵、威震西北的年大將軍,也該奉旨回京述職了。

“年羹堯……”王爺?shù)吐暷钪@個名字,指節(jié)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發(fā)出沉悶的聲響,這個大舅哥,既是朝廷倚重的柱石,也是他心中巨大的隱憂 , 年世蘭生下健康的阿哥,年羹堯得知后,會如何?是更加驕矜跋扈,還是……心生他念?年家兄妹情深,年羹堯?qū)@個妹妹和外甥的態(tài)度,至關重要。

這態(tài)度,將直接決定他下一步棋的落點,想到即將到來的、充滿了試探與交鋒的會面,以及年羹堯那桀驁不馴的眼神,王爺心中一陣煩悶,如同壓了一塊巨石……

他霍然起身,再不愿獨自面對這滿室的算計與沉重,“去齊格格處” 他沉聲吩咐門外候著的小太監(jiān),幾乎是帶著一絲逃離的意味,離開了這令人窒息的書房。

齊月賓所居的院內(nèi),暖意融融,卻透著一股子疏離的寂靜 ,她獨自一人坐在臨窗的暖炕上,面前擺著一副殘局……黑白棋子錯落,如同凝固的戰(zhàn)場,她纖長的手指拈著一枚白玉棋子,久久未能落下,目光落在棋盤上,心思卻早已飄遠……

年世蘭產(chǎn)子的消息,像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在這看似沉寂的王府后宅,激起了多少暗流?王爺此刻……又在想些什么?

正思忖間,門外傳來丫鬟的通稟:“王爺駕到——”

齊月賓立刻回神,放下棋子,起身整理了一下并無褶皺的衣襟,快步迎至門口,盈盈下拜:“妾身給王爺請安 王爺萬福金安?!?/p>

“起來吧”王爺虛扶了一把,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他徑直走到暖炕邊坐下,目光掃過棋盤,“自己下棋?”

“閑來無事,擺弄一下舊局,打發(fā)辰光罷了。”齊月賓溫婉一笑,在王爺對面坐下,親自為他斟了一杯熱茶,她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王爺?shù)纳裆好加铋g郁色未散,眼神深沉,顯然心事重重……是因年世蘭?還是因即將回京的年羹堯?

“王爺似乎……心中煩悶?”齊月賓將茶盞輕輕推至王爺面前,語氣輕柔,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

王爺端起茶盞,并未立刻飲,指腹摩挲著溫熱的杯壁,目光落在裊裊升起的熱氣上。他沉默片刻,才緩緩開口,語氣聽不出喜怒:“年氏誕下阿哥,府中添丁,自然是喜事?!?/p>

齊月賓心中了然,這“喜事”二字,從他口中說出,毫無溫度 ,她順著話頭,柔聲道:“正是呢……小阿哥哭聲洪亮,一看便是個有福氣的健壯孩子,王爺……可曾為小阿哥賜名了?”

“弘晟”王爺吐出兩個字,再無多余解釋。

“弘晟……光明盛大,好名字,寓意深遠,足見王爺對小阿哥的期許,”齊月賓贊道,話鋒卻不著痕跡地一轉(zhuǎn),“說起來,年大將軍年節(jié)前也該奉旨回京了吧?他素來最疼愛年妹妹這個幼妹,如今得知妹妹不僅平安生產(chǎn),還得了位如此康健的小阿哥,想必是歡喜不盡,更要感念王爺恩德了……”

“恩德?”王爺冷冷地“嗯”了一聲,嘴角勾起一絲若有似無的嘲諷,年羹堯的“感念”?他不敢奢望,只希望對方不要因此生出更大的野心。

齊月賓將王爺?shù)姆磻M收眼底,心中念頭飛轉(zhuǎn)。她端起自己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仿佛不經(jīng)意般,用最溫婉平和的語氣,拋出了一個足以在平靜水面下掀起滔天巨浪的建議:

“王爺,妾身……倒是有個不成熟的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p>

“講?!?/p>

“小阿哥弘晟,是咱們王府目前唯一的男丁,金貴無比,年妹妹產(chǎn)后需靜養(yǎng),照料阿哥難免分身乏術(shù),恐有疏失,再者……”她頓了頓,聲音放得更輕,卻字字清晰,“德妃娘娘在宮中,清冷多年……她老人家雖與王爺……母子情深,奈何天家規(guī)矩森嚴,尋常也難得天倫之樂,王爺何不……在小阿哥滿月之后,奏請皇上恩準,將弘晟阿哥送入宮中,交由德妃娘娘親自撫養(yǎng)?”

此言一出,書房內(nèi)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一瞬。

王爺猛地抬起眼,銳利如鷹隼的目光直直刺向齊月賓!那目光中充滿了審視、探究,甚至是一絲冰冷的寒意。他緊緊盯著齊月賓平靜無波的臉,試圖從那溫婉柔順的表象下,挖掘出她提出此議的真實意圖。

齊月賓坦然迎接著這審視的目光,臉上依舊是那副恭順柔和的模樣,仿佛只是在為王爺分憂,為德妃盡孝,為小阿哥尋一個更好的前程。

良久,王爺眼中的銳利緩緩褪去,重新變得深不可測,他并未直接回答齊月賓的提議,身體卻向后靠了靠,姿態(tài)放松了一些,仿佛卸下了某種無形的重壓,他隨手拿起一枚黑子,“啪”地一聲落在棋盤上,聲音恢復了慣常的平穩(wěn),甚至帶上了一絲難得的、幾乎稱得上溫和的意味:

“陪本王下盤棋吧,今兒沒什么要緊事,便留下來,陪你用晚膳?!?/p>

他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但這句留膳的話,本身就是一個信號。

齊月賓心中一定,臉上綻放出柔美得體的笑容,仿佛剛才那石破天驚的建議從未提出過:“是,妾身這就吩咐小廚房,準備幾樣王爺愛吃的菜,”她起身,從容地走向門口去安排,轉(zhuǎn)身的瞬間,眼底深處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冰冷的算計光芒……棋子,已然落盤。

華燈初上,年世蘭的寢殿內(nèi)燭火通明。白日里的暖陽已被清冷的月色取代 ,小阿哥弘晟被乳母抱去喂奶安睡,殿內(nèi)只剩下年世蘭和安陵容。

年世蘭并未休息,而是披著一件緋色織金錦的軟毛斗篷,靠坐在書案前,案上鋪著上好的玉版宣,她手持紫毫筆,凝神靜氣,正在給遠在西北邊陲的兄長年羹堯?qū)懶?,燭光映照著她略顯蒼白的側(cè)臉,神情專注而凝重,帶著一種為母則剛的堅毅和身為年家女兒的責任……

安陵容安靜地坐在一旁,手中拿著一件未做完的小兒肚兜,針線在她指間靈活穿梭,偶爾抬眸看一眼專注書寫的年世蘭,眼中帶著無聲的陪伴與支持。

筆尖在宣紙上沙沙作響,年世蘭寫到小阿哥平安降生,母子均安時,筆觸明顯輕快了幾分,帶著初為人母的喜悅……然而,當筆鋒轉(zhuǎn)向王府局勢,王爺態(tài)度時,那字跡便陡然變得沉滯凝重起來……

她停下筆,輕輕吁了一口氣,眉宇間籠上一層憂色,抬頭看向安陵容,聲音里帶著深深的無奈與憂慮:“容兒,你說……我這信該如何寫下去?哥哥那性子……剛烈如火,眼里最是揉不得沙子 ,他若知道……知道王爺疑心至此,甚至…”她咬了咬下唇,終究沒有說出“歡宜香”三字,“他若知道王爺對我,對哥哥并非全然信任,甚至多有忌憚,以他的脾性,只怕……”

只怕會按捺不住,做出些沖動之事,反而更授人以柄,將整個年家置于險境。

安陵容放下手中的針線,走到書案旁,目光掃過年世蘭未寫完的信箋,她沉吟片刻,聲音溫和而清晰,帶著撫慰人心的力量:“姐姐的顧慮,陵容明白,年大將軍性情耿介,忠君愛國,但也重情重義,尤其對姐姐,更是愛護有加,正因如此,姐姐在信中,更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更要……示之以弱?!?/p>

“示之以弱?”年世蘭鳳眸微挑。

“正是”安陵容點頭,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姐姐不妨在信中,先報平安喜訊,讓大將軍安心,隨后,便要著重陳明利害……年家如今看似烈火烹油,鮮花著錦,實則……高處不勝寒,王爺身處漩渦中心,疑心重是必然,此乃帝王心術(shù),姐姐需讓大將軍明白,王爺?shù)募蓱?,并非針對他個人,而是針對他手中那足以撼動朝野的兵權(quán),針對‘功高震主’這四個字……”

年世蘭凝神聽著,若有所思。

安陵容繼續(xù)道:“姐姐要勸大將軍,回京述職,務必以王爺為尊,言行舉止更要謙卑謹慎,萬不可居功自傲,授人以柄,更要讓大將軍明白,眼下,唯有王爺才是年家最大的依仗。

唯有王爺穩(wěn)坐釣魚臺,年家才能安穩(wěn),姐姐和小阿哥才能平安,至于將來……”安陵容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洞悉未來的冷靜,“若真有那么一日,王爺榮登大寶,姐姐更要力勸大將軍,急流勇退,主動交出兵權(quán),尋個清貴閑職,方能保全自身,保全年家滿門榮耀,也……全了與王爺這一場君臣相得的情分?!?/p>

安陵容一番話,條理清晰,切中要害,將年家目前面臨的微妙處境和唯一可行的自保之道剖析得明明白白……

年世蘭眼中光芒閃動,既有對安陵容透徹分析的欽佩,更有對兄長和家族未來的深深憂慮,她沉默良久,終于重重點頭:“容兒所言,字字珠璣,句句在理。”她重新提起筆,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無比堅定?!案绺绱抑琳\,我的話,他總會聽進去幾分,為了年家,為了小阿哥,這封信……必須寫!”

筆尖再次落下,墨跡暈染開的不再僅僅是喜悅,更有深沉的囑托、冷靜的分析和作為妹妹對兄長最深切的期盼與警示……燭火搖曳,將兩個女子伏案的身影拉得長長的,映在墻壁上,如同兩株在風雨中相互扶持的堅韌藤蔓……


更新時間:2025-06-28 23:28: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