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陰影下的光我叫林晚,是一名建筑設(shè)計(jì)師。此刻,
我正站在傅氏集團(tuán)那棟高聳入云的總部大樓頂層,總裁辦公室的門外。透過巨大的防彈玻璃,
我可以俯瞰這座城市的璀璨燈火,但那些光,沒有一縷能照進(jìn)我冰冷的心里。辦公室里,
坐著那個被稱為“商界凱撒”的男人,傅氏集團(tuán)的總裁,傅聿深。
他也是我名義上的……老板?!傲中〗?,你的設(shè)計(jì)方案,我看過了。
”傅聿深靠在真皮座椅上,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那雙深邃的眼睛里,
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和審視,“想法不錯,但太天真,太理想化。我們傅氏,要的是利潤,
不是情懷。”我攥緊了手中的文件夾,指節(jié)因?yàn)橛昧Χ⑽l(fā)白。
這份名為《城市綠洲》的設(shè)計(jì)方案,是我熬了三個月通宵,傾注了全部心血的作品。
它旨在為這座鋼筋水泥的城市,打造一個可以呼吸的、充滿人文關(guān)懷的公共空間。
它是我作為設(shè)計(jì)師的理想和驕傲??稍诟淀采钛劾铮晃牟恢?。“我們已經(jīng)決定,
城西那塊地,將用來開發(fā)一個新的奢侈品購物中心。
至于你的方案……”他拿起那疊厚厚的設(shè)計(jì)圖,動作優(yōu)雅,卻又帶著一種殘忍的意味,隨手,
將它扔進(jìn)了桌邊的碎紙機(jī)里?!拔恕彼榧垯C(jī)啟動的聲音,像一把鈍刀,
在我心上反復(fù)切割。我看著自己耗費(fèi)了無數(shù)個日夜的心血,在短短幾秒鐘內(nèi),
變成一堆毫無意義的白色紙屑,眼眶瞬間就紅了?!澳憧梢猿鋈チ?。”傅聿深下了逐客令,
甚至沒有再看我一眼,仿佛我只是一只闖入他領(lǐng)地的、無足輕重的螻蟻。我死死地咬住下唇,
不讓眼淚掉下來。我知道,他不是在否定我的方案,他是在……羞辱我。因?yàn)椋?/p>
我不僅是他的下屬。我還是他那個同父異母的、最讓他看不起的私生子弟弟——傅言安,
唯一的朋友。我不知道傅聿深為什么那么恨言安。或許,是因?yàn)檠园驳拇嬖冢?/p>
本身就是對他母親的一種羞辱;又或許,是因?yàn)檠园材请p過于安靜、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讓他感到了不安。他不敢直接對付那個沉默得像影子一樣的弟弟,于是,
他將所有的惡意和遷怒,都傾瀉在了我的身上。他會故意在項(xiàng)目會上,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
將我負(fù)責(zé)的部分貶得一無是處。他會毫無理由地,槍斃掉我所有的設(shè)計(jì)。他甚至,
會以工作的名義,在深夜把我叫到公司,然后讓我像個女仆一樣,為他煮咖啡,整理文件,
只為了滿足他那種掌控一切的變態(tài)欲望。我曾想過辭職,一走了之。但言安拉住了我。那天,
他又一次被傅聿深無故責(zé)罵后,一個人坐在傅家花園那個最偏僻的角落里。我找到他的時候,
看到他正在用一把小刀,面無表情地,在自己的手腕上,劃下一道道血痕。我嚇得魂飛魄散,
沖上去搶下他的刀,哭著為他包扎傷口。他看著我,那雙總是死寂無波的眼睛里,第一次,
有了一絲光?!巴硗?,”他輕聲說,“別走。你走了,我就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那一刻,我心軟了。言安是我童年的鄰居,也是我唯一的朋友。我知道,
在這個冰冷的、視他為恥辱的傅家,我,是他唯一的、能讓他感覺到溫暖的存在。
我是他在這個地獄里,唯一的光。我怎么能走?我走了,他怎么辦?所以,我留下了。
我忍受著傅聿深所有的刁難和羞辱,只為了,能在他壓抑得快要窒息的時候,陪在他身邊,
對他說一句:“言安,沒關(guān)系,有我在?!蔽乙詾?,只要我們?nèi)滔氯?,總有一天?/p>
會等到云開月明。但我沒想到,傅聿深的惡意,遠(yuǎn)不止于此。他要的,不僅僅是折磨我,
他要的,是徹底地,將我的尊嚴(yán),踩在腳下,碾得粉碎?!瓘目偛棉k公室出來,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工位。同事們投來同情的目光,但沒人敢上前安慰我。在傅氏,
得罪了傅聿深,就等于被判了死刑。手機(jī)震動了一下,是言安發(fā)來的消息。
【他是不是又為難你了?】我看著屏幕,眼淚差點(diǎn)掉下來。我連忙回復(fù):【沒有,
只是方案有些問題,需要修改?!课也幌胱屗麚?dān)心,更不想,讓他因?yàn)槲遥?/p>
再去和傅聿深發(fā)生沖突?!就砩嫌锌諉幔扛凳衔迨苣甑膽c功晚宴,
我……想請你當(dāng)我的女伴。】我愣住了。傅氏的晚宴,言安作為傅家的“污點(diǎn)”,
向來是被禁止參加的?!灸阍趺础俊疚腋纭垺??!垦园不貜?fù)道,
那個“邀請”二字,被他打上了引號,充滿了諷刺,【他說,傅家的每一個人,都應(yīng)該到場,
‘分享’這份榮耀?!课伊⒖堂靼琢?。這又是傅聿深的一個圈套。他要讓言安,
在傅家最榮耀的時刻,以一種最卑微、最上不得臺面的身份出場,
讓他看清自己和傅聿深之間,那道無法逾越的鴻溝,從而徹底擊垮他。而我,
就是他用來羞辱言安的,另一個道具?!疚摇课冶灸艿叵刖芙^。【晚晚,求你了。
】言安的消息,帶著一絲我從未見過的脆弱,【只有你在我身邊,我才……敢去。】我的心,
又一次,軟了下來。好。我去。不就是一場鴻門宴嗎?我倒要看看,他傅聿深,
還能玩出什么花樣。我以為,我已經(jīng)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zhǔn)備。但我還是,低估了人性的惡意。
那晚的晚宴,我成了全場的笑話。而傅聿深,則親手,將我,和言安,一起推下了萬丈深淵。
第二章:跪下的尊嚴(yán)傅氏五十周年的慶功晚宴,設(shè)在全城最奢華的六星級酒店,
宴會廳內(nèi)水晶燈璀璨如銀河,衣香鬢影,觥籌交錯,匯集了本市所有的名流權(quán)貴。
我和傅言安到場的時候,幾乎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穿著一身不太合身的舊西裝,
沉默地站在我的身邊,像一個盡職的、卻又有些局促的保鏢。而我,
也只是穿著一件普通的設(shè)計(jì)師品牌小禮服,在這片由高定和珠寶堆砌的浮華海洋里,
顯得格格不入。我們被安排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仿佛是這場盛宴無意中掉落的兩粒塵埃。
傅聿深,作為今晚絕對的主角,穿著一身剪裁完美的意大利手工西裝,
被一群人眾星捧月般圍在中央。他舉著酒杯,游刃有余地與各界大佬談笑風(fēng)生,
那張英俊的臉上,帶著勝利者的、意氣風(fēng)發(fā)的笑容。偶爾,他的目光會穿過人群,輕飄飄地,
落在我們這個角落,那眼神里,充滿了居高臨下的、貓捉老鼠般的戲謔。
言安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放在身側(cè)的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我感受到了他的緊張,輕輕地,在桌下,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心,一片冰冷,
還帶著潮濕的汗意?!皠e怕,”我低聲對他說,“我們只是來吃飯的?!彼D(zhuǎn)過頭,看著我,
那雙總是籠罩著陰霾的眼睛里,有了一絲暖意。他反手,握緊了我的手。我以為,
傅聿深的羞辱,也就僅限于此了。讓我們來,又無視我們,讓我們在這場屬于他的盛宴里,
感受自己的渺小和卑微。但我錯了。當(dāng)晚宴進(jìn)行到高潮,當(dāng)傅聿深作為傅氏的掌門人,
上臺致辭,在雷鳴般的掌聲中,宣布與歐洲最大的投資集團(tuán)達(dá)成戰(zhàn)略合作時,他的目光,
再一次,精準(zhǔn)地,鎖定了我?!盀榱藨c祝這個歷史性的時刻,”傅聿深微笑著,舉起酒杯,
聲音通過麥克風(fēng),傳遍了整個宴會廳,“我要特別感謝一個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以為他要感謝那位歐洲來的投資方代表。然而,他卻看著我,
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要感謝的,是為我們這次合作,提供了最初創(chuàng)意方案的,
我們公司一位非常有才華的設(shè)計(jì)師——林晚,林小姐。”一瞬間,所有的聚光燈,
所有的目光,都“唰”地一下,集中到了我的身上。我徹底懵了。
我的那個《城市綠洲》方案,明明已經(jīng)被他……我被這突如其來的“點(diǎn)名”弄得不知所措,
只能僵硬地站起身,對著周圍,扯出一個尷尬的笑容?!傲中〗?,請上臺來。
”傅聿深在臺上,向我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笑容溫和,眼神卻冰冷。我知道,
這是一個陷阱。但我沒有拒絕的余地。我深吸一口氣,在言安擔(dān)憂的目光中,一步一步地,
走上了那個對我而言,如同斷頭臺般的舞臺?!傲滞硇〗愕姆桨?,非常有創(chuàng)意,非常有情懷。
”傅聿深站在我的身邊,親昵地?cái)堊∥业募绨?,對著臺下所有人說,“雖然,
最終因?yàn)樯虡I(yè)考量,我們沒有采納。但是,她的這份心意,我們傅氏,心領(lǐng)了。
”“為了表達(dá)我的感謝,”他突然話鋒一轉(zhuǎn),拿起旁邊桌上的一瓶價值不菲的紅酒,然后,
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緩緩地,將那殷紅的酒液,
倒在了他那雙擦得锃亮的、定制款的牛津皮鞋上。“哎呀,”他故作惋惜地驚呼一聲,
“真是不小心,把我最喜歡的這雙鞋,弄臟了。”他轉(zhuǎn)過頭,看著我,那張英俊的臉上,
笑容溫柔得像魔鬼?!傲中〗悖衣犝f,在日本,有一種最高的待客之道,
就是主人親自為客人擦鞋,以示敬意。”“今天,你就是我們傅氏最尊貴的客人。但是,
讓你來為我擦鞋,似乎又不太合適……”他故作為難地沉吟了片刻,然后,
仿佛想到了什么好主意,眼睛一亮?!安蝗邕@樣吧,”他將一塊白色的、干凈的餐巾,
扔在了我面前那灘紅色的酒漬旁,聲音里,充滿了不容抗拒的、殘忍的命令?!澳?,跪下,
把它擦干凈?!薄熬退闶?,我對你那份不切實(shí)際的‘情懷’,最后的一點(diǎn)尊重。
”整個宴會廳,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他們眼神里,有震驚,
有同情,但更多的是……幸災(zāi)樂禍和看好戲的興奮。我站在那里,感覺全身的血液,
都涌上了頭頂。巨大的羞辱感,像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嚨,讓我無法呼吸。
我看到臺下,言安的身體,在劇烈地顫抖。他想沖上來,卻被傅家的兩個保鏢,
死死地按在了座位上。他的眼睛,已經(jīng)變成了血紅色,像一頭被困在籠子里的、絕望的野獸。
我看著傅聿深那張得意的、扭曲的臉,又看了看臺下言安那雙充滿了痛苦和哀求的眼睛。
我知道,傅聿深在逼我。他逼我,在我的尊嚴(yán),和言安的安危之間,做出選擇。如果我拒絕,
他有一萬種方法,可以讓言安,在傅家,生不如死。我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
一片清明。我看著傅聿-深,然后,在那萬眾矚目之下,在那無數(shù)的、充滿了惡意的目光中,
緩緩地,彎下了我的膝蓋。我的驕傲,我的理想,我的尊嚴(yán),在這一刻,被徹底地,碾碎了。
而我沒有看到的是,臺下的角落里,傅言安在看到我跪下的那一刻,那雙血紅的眼睛里,
所有的光,都熄滅了。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深淵般,死寂的、瘋狂的……殺意。
第三章:魔鬼的承諾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那場堪稱地獄的晚宴的。記憶的最后,
是我用那塊白色的餐巾,將傅聿深鞋上每一滴紅酒漬,都擦拭干凈。整個過程,
他一直低頭看著我,臉上帶著那種欣賞藝術(shù)品般的、殘忍的微笑。而整個宴會廳,
則充滿了竊竊的私語和壓抑不住的、此起彼伏的笑聲。我的尊嚴(yán),
成了他和他那些權(quán)貴朋友們,最好的下酒菜。當(dāng)我失魂落魄地走出酒店大門時,
冰冷的夜風(fēng)吹在臉上,我才感覺自己像一個溺水的人,終于呼吸到了第一口空氣。眼淚,
再也控制不住地,決堤而下。我蹲在路邊,像個被全世界拋棄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一雙溫暖的手,輕輕地,搭在了我顫抖的肩膀上。我回頭,看到了傅言安。
他不知道什么時候,也從宴會里出來了。他脫下了那件不合身的西裝外套,披在了我的身上。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那雙總是籠罩著陰霾的眼睛,此刻,
卻黑得像兩個深不見底的旋渦,里面,沒有任何情緒,只有一片死寂。這種死寂,
比任何憤怒和悲傷,都更讓我感到心悸?!把园病蔽铱拗瑩溥M(jìn)了他的懷里,
“對不起……我沒用……我……”他沒有說話,只是伸出手,一下一下地,輕輕拍著我的背,
動作笨拙,卻又帶著一絲異樣的溫柔。過了很久,等我的哭聲漸漸平息,他才緩緩地開口。
他的聲音,很輕,很平靜,像是在陳述一件再也尋常不過的事情?!巴硗?,冷嗎?
”我搖了搖頭。他從口袋里,摸出了一樣?xùn)|西,剝開糖紙,塞進(jìn)了我的嘴里。
是一顆檸檬味的硬糖。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腔里彌漫開來,沖淡了那份屈辱的苦澀。
這是我們小時候的習(xí)慣。每次我受了委屈,他都會變戲法似的,給我一顆糖?!安豢蘖?。
”他伸出手,用指腹,輕輕地,拭去我臉上的淚痕。他的指尖,冰冷得像沒有溫度的玉石。
他看著我的眼睛,那雙死寂的眸子里,映著城市迷離的霓虹,也映著我狼狽不堪的倒影。
然后,他用一種我從未聽過的、平靜到可怕的語氣,一字一句地,對我說:“晚晚,別哭。
”“從明天起,他再也不會欺負(fù)你了?!蹦蔷湓?,像一個來自深淵的、魔鬼的承諾。
明明是安慰的話,卻讓我,沒來由地,打了一個寒顫。
我看著他那張?jiān)谝股酗@得有些模糊的臉,突然感到了一絲……陌生的恐懼。那一晚,
他送我回了家。在樓下,他靜靜地站了很久,直到我房間的燈亮起,才轉(zhuǎn)身,消失在夜色中。
我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一夜無眠。傅言安那句話,和他那個死寂的眼神,像夢魘一樣,
在我腦海里,反復(fù)出現(xiàn)。第二天,我頂著兩個巨大的黑眼圈,麻木地去公司上班。我準(zhǔn)備,
在今天,遞上我的辭職信。我不想再待在這個地獄了。我也不想,再讓言安,因?yàn)槲遥?/p>
而受到任何牽連。然而,當(dāng)我剛剛走進(jìn)公司大樓,就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混亂的景象。
所有人都聚集在大廳里,交頭接耳,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震驚和不敢相信的表情。
公司的幾個高管,臉色慘白地,在和幾個穿著警服的人,說著什么。我心中,
升起一股不祥的預(yù)感。我拉住一個相熟的同事,問道:“出什么事了?”那個同事看著我,
眼神復(fù)雜,她湊到我耳邊,用一種夢囈般的聲音,低聲說:“……出大事了。
”“昨晚……傅總……傅聿深總裁他……”“他開車回家的路上,在盤山公路上,連人帶車,
掉下懸崖了?!薄啊?dāng)場死亡。”我的大腦,“轟”的一聲,炸開了。傅聿深……死了?
我踉蹌著,后退了兩步,扶住了墻壁,才沒有倒下。我的腦海里,不受控制地,
反復(fù)回響著傅言安昨晚那句話。那句平靜到可怕的,魔鬼的承諾?!巴硗?,別哭。
”“從明天起,他再也不會欺負(fù)你了。”……第四章:完美的“意外”傅聿深的死,
像一顆重磅炸彈,瞬間引爆了整座城市。傅氏集團(tuán)的股價,在一小時內(nèi),應(yīng)聲暴跌。
各大媒體的頭版頭條,都被這個驚人的消息所占據(jù)?!吧探缙娌鸥淀采钜馔馍硗觯?/p>
傅氏帝國何去何從?” “警方初步判斷為雨夜路滑導(dǎo)致的交通意外,但仍不排除其他可能。
”我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看著手機(jī)上鋪天蓋地的新聞,手腳冰涼。意外?真的是意外嗎?
為什么,會這么巧?就在他將我的尊嚴(yán)狠狠踩在腳下的那個晚上,
就在傅言安對我說出那句奇怪的承諾之后?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這世界上,
有這么巧合的事情。我的心里,有一個可怕的、我不敢去深思的猜測,像毒藤一樣,
瘋狂地滋長?!傲滞恚綍h室來一下?!辈块T主管敲了敲我的桌子,臉色凝重。會議室里,
坐著幾個穿著便衣的警察。為首的,是一個看起來五十多歲、貌不驚人,
但眼神卻異常銳利的老警察?!傲中〗悖覀兪鞘行叹?duì)的?!崩暇熳晕医榻B道,
“我姓張,叫我老張就行。我們想向你了解一些,關(guān)于昨晚晚宴的情況。”我強(qiáng)作鎮(zhèn)定,
將晚宴上發(fā)生的事情,除了我被羞辱那一段之外,都如實(shí)地說了一遍。“也就是說,
晚宴結(jié)束后,傅聿深先生是一個人,自己開車離開的?”老張問?!啊??!蔽尹c(diǎn)了點(diǎn)頭。
“在他離開前,他有沒有和什么人,發(fā)生過爭執(zhí)?或者,你有沒有注意到,
有什么異常的情況?”老-張的眼睛,像鷹一樣,緊緊地盯著我,
仿佛要看穿我內(nèi)心所有的秘密。我的心,漏跳了一拍。爭執(zhí)?異常?我腦海里,
瞬間閃過了傅言安那雙血紅的、充滿了殺意的眼睛。不,不能說。我不知道為什么,
但我本能地,選擇了隱瞞?!皼]有?!蔽覔u了搖頭,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
“傅總昨晚心情很好,和很多賓客都相談甚歡。沒有看到他和任何人發(fā)生不愉快。
”老張看著我,沒有說話,只是用指節(jié),有節(jié)奏地,敲擊著桌面?!昂V,篤,篤?!蹦锹曇簦?/p>
像重錘一樣,敲在我的心上。過了很久,他才笑了笑,說:“好,我知道了。謝謝你,
林小姐。如果想起什么,隨時可以聯(lián)系我們?!蔽易叱鰰h室,后背已經(jīng)完全被冷汗浸濕了。
我有一種強(qiáng)烈的直覺,那個老張,他不相信我?!酉聛淼膸滋?,整個傅氏集團(tuán),
都籠罩在一片壓抑和混亂之中。警方對傅聿深的車禍,進(jìn)行了深入的調(diào)查。調(diào)查結(jié)果,
很快就出來了。結(jié)論是:意外事故。法醫(yī)鑒定,傅聿深體內(nèi)酒精含量超標(biāo),屬于酒后駕駛。
車輛檢測報告顯示,車輛的剎車系統(tǒng),存在設(shè)計(jì)缺陷,在高速行駛和雨天濕滑的路況下,
有一定幾率失靈。而那家著名的德國汽車制造商,也確實(shí)因?yàn)橥钴囆偷膭x車問題,
在全球范圍內(nèi),發(fā)起過召回。而傅聿深的那輛車,恰好,就在召回名單之內(nèi),
但他因?yàn)楣ぷ鞣泵?,一直沒有去處理。所有的一切,
都指向了一場由酒駕和車輛故障共同導(dǎo)致的,不幸的意外。這個結(jié)論,
讓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傅家的那些叔伯們,開始為了爭奪傅氏集團(tuán)的控制權(quán),而明爭暗斗。
媒體的關(guān)注點(diǎn),也從“意外”本身,轉(zhuǎn)移到了“千億帝國的繼承權(quán)之爭”上。似乎,一切,
都將塵埃落定。然而,我心中的那塊石頭,卻始終沒有落下。因?yàn)?,我知道?/p>
還有一個最大的疑點(diǎn),沒有解開。傅言安。警方自然也調(diào)查了他。但他的不在場證明,
堪稱完美。車禍發(fā)生的時間,是晚上十一點(diǎn)半左右。而醫(yī)院的監(jiān)控錄像和護(hù)士的證詞都顯示,
從晚上十點(diǎn)開始,傅言安就一直待在醫(yī)院的病房里,陪護(hù)他一個生病住院的老同學(xué),
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離開。那個病房,在醫(yī)院的VIP區(qū),走廊兩頭,
都有24小時無死角的監(jiān)控。他根本,沒有作案時間。他看起來,是整個事件中,
最無辜、最沒有嫌疑的那個人。但正是這份“過于完美”,讓我,和那個叫老張的刑警,
都感到了一絲……不寒而栗。我去找了傅言安。
在他那個位于傅家老宅最偏僻的、陰暗的小閣樓里。他正在收拾東西。傅聿深死了,
傅家的那些長輩們,第一個要趕走的,就是他這個“污點(diǎn)”?!把园病!蔽医兴K剡^頭,
看到我,臉上露出了一個干凈的、溫暖的笑容,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未曾發(fā)生?!巴硗?,
你來了。”“你……早就知道,他會出事,對不對?”我看著他,顫抖著,
問出了那個在我心里,盤踞了幾天幾夜的問題。傅言安臉上的笑容,沒有變。他走到我面前,
伸出手,輕輕地,幫我理了理被風(fēng)吹亂的頭發(fā)?!巴硗?,”他輕聲說,“他死了,
你不是……應(yīng)該高興嗎?”“以后,再也沒有人,可以欺負(fù)你了?!彼穆曇簦敲礈厝?。
但他的眼神,卻讓我,如墜冰窟。第五章:閣樓里的秘密傅言安的房間,與其說是房間,
不如說是一個被遺忘的儲藏室。它位于傅家老宅西側(cè)輔樓的頂層,狹小、陰暗,
常年見不到陽光。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舊書和灰塵混合的味道。這里,就是他從小到大,
生活的地方。一個與傅家主宅的奢華輝煌,格格不入的、被排斥在外的角落。傅聿深死后,
傅家的大家長,那個威嚴(yán)而冷酷的傅老爺子,甚至沒有親自出面,只是讓管家傳話,
讓傅言安在三天之內(nèi),收拾好自己所有的東西,從傅家滾出去。理由是,“家里出了喪事,
不吉利,留個外人在這里,晦氣。”外人。在這個家里生活了二十六年,他終究,
只是一個“外人”。我到的時候,他正在收拾東西。他的東西很少,只有一個破舊的行李箱,
里面裝著幾件洗得發(fā)白的衣服,和一些專業(yè)書籍。他看到我,
臉上露出了一個干凈的、溫暖的笑容,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未曾發(fā)生。
仿佛他不是一個剛剛被家族無情驅(qū)逐的棄子?!巴硗恚銇砹?。”他放下手中的書,
向我走來。我看著他,心中五味雜陳。有心疼,有憐惜,但更多的,
是一種無法言說的、巨大的恐懼?!澳恪缇椭?,他會出事,對不對?”我看著他,
顫抖著,問出了那個在我心里,盤踞了幾天幾夜的問題。傅言安臉上的笑容,沒有絲毫變化。
他走到我面前,伸出手,用他那雙骨節(jié)分明、總是帶著一絲涼意的手,輕輕地,
幫我理了理被風(fēng)吹亂的額前碎發(fā)。動作自然,而親昵?!巴硗恚彼p聲說,
聲音里帶著一種安撫的溫柔,“他死了,你不是……應(yīng)該高興嗎?”我的身體,猛地一顫。
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但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在默認(rèn)?!耙院?,再也沒有人,
可以欺負(fù)你了。”他的聲音,那么溫柔。但他的眼神,卻讓我,如墜冰窟。
我看著他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睛,那里面,沒有一絲一毫的悲傷或愧疚。
只有一種……完成了某件重要事情之后,如釋重負(fù)的平靜。我害怕了。我真的害怕了。
我認(rèn)識的傅言安,是那個會在我受欺負(fù)時,笨拙地給我一顆糖的安靜少年。
是那個會在我熬夜畫圖時,默默地給我遞上一杯熱牛奶的溫暖朋友。
是那個會在傅家這個冰冷的牢籠里,隱忍、沉默、善良得讓人心疼的……受害者。
可眼前的這個人,是誰?他平靜地,談?wù)撝约河H哥哥的死亡,仿佛在談?wù)摻裉斓奶鞖狻?/p>
“言安……”我的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
“那場車禍……是不是你……”我不敢把那兩個字,說出口。傅言安臉上的笑容,終于,
淡了一些。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轉(zhuǎn)過身,從一個布滿灰塵的舊書架上,拿下來一個相框。
相框里,是我和他的合影。那是我們十歲的時候,在兒童樂園拍的。
我穿著一條白色的公主裙,笑得像個傻子,而他,則抿著嘴唇,站在我的身邊,眼神里,
帶著一絲與年齡不符的憂郁,和……一抹不易察-覺的守護(hù)?!巴硗恚阌洸挥浀?,
拍這張照片的時候,有幾個大孩子,搶你的玩具,還推了你一把。”傅言安撫摸著相片,
輕聲說。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當(dāng)然記得?!昂髞砟??”他問?!昂髞怼髞砟銢_上去,
跟他們打了一架?!蔽一貞浀溃澳惚人麄兌夹?,被打得鼻青臉腫,但你死死地,
把我的玩具搶了回來?!薄笆前??!备笛园残α诵?,“從那天起,我就告訴自己,
我傅言安這輩子,可以被任何人欺負(fù),可以像狗一樣,活在這個家里。但是,我絕對不允許,
任何人,欺負(fù)林晚?!薄罢l都不行。”“傅聿深不行?!薄疤焱趵献樱膊恍?。”他的聲音,
依舊平靜,但每一個字,都像一塊冰,砸在我的心上,讓我從頭到腳,一片冰涼。我看著他,
這個我以為我最了解的男人,在這一刻,變得無比的陌生和……可怕。他為了我,
真的……殺了他哥哥?不,不可能。我拼命地?fù)u頭,試圖甩掉這個可怕的念頭。
“可是……可是你有不在場證明……”我喃喃自語,“警察都查過了,車禍的時候,
你明明在醫(yī)院……”“是啊?!备笛园矊⑾嗫蚍呕卦?,轉(zhuǎn)過頭,看著我,嘴角,
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近乎詭異的笑容?!拔以卺t(yī)院?!薄八?,
那只能是一場……不幸的,意外,不是嗎?”他的話,像一把鑰匙,
打開了我心中那扇名為“恐懼”的大門。門后,是無盡的、令人窒息的黑暗。我踉蹌著,
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書架,發(fā)出了巨大的聲響。
我看著眼前這個熟悉的、卻又無比陌生的男人,第一次,想要逃離。
第六章:遺落的袖扣我最終還是從傅言安那間令人窒息的閣樓里,逃了出來。
我不敢再問下去。我怕,從他嘴里,聽到那個我無法承受的、確切的答案。接下來的幾天,
我把自己關(guān)在家里,渾渾噩噩,食不知味,夜不能寐。閉上眼,
就是傅聿深那張傲慢而殘忍的臉,和他被我擦拭干凈的皮鞋。睜開眼,
就是傅言安那雙平靜而瘋狂的眼睛,和他那句“他再也不會欺負(fù)你了”的魔鬼承諾。
一邊是屈辱,一邊是罪惡。我被夾在中間,反復(fù)灼燒,幾近崩潰。我甚至開始懷疑,
自己是不是也瘋了。直到,一則不起眼的新聞,將我從這混沌的狀態(tài)中,驚醒。
那是一則社會新聞的后續(xù)報道,關(guān)于傅聿深車禍案的。新聞里提到,
警方雖然已經(jīng)將此案定性為意外,但為了排除所有疑點(diǎn),仍在對現(xiàn)場進(jìn)行最后的勘查。
報道中,有一句話,像針一樣,刺中了我的眼睛?!啊瓝?jù)悉,
警方在距離車禍現(xiàn)場約五十米處的一處草叢中,
發(fā)現(xiàn)了一枚不屬于死者傅聿深的、疑似被遺落的高檔袖扣。目前,該袖扣的歸屬,
仍在進(jìn)一步調(diào)查中……”袖扣。我的大腦,“嗡”的一聲,仿佛被重錘擊中。
我猛地從沙發(fā)上跳起來,沖進(jìn)自己的臥室,翻箱倒柜。終于,在一個首飾盒的底層,
我找到了那個我一直珍藏著的、小小的絲絨盒子。我顫抖著,打開盒子。里面,
靜靜地躺著一枚袖扣。那是我去年,在言安生日的時候,送給他的禮物。
那是一對定制的、黑曜石材質(zhì)的袖扣,我在上面,親手設(shè)計(jì),
小小的、由我和他名字的首字母“L”和“F”組成的、不仔細(xì)看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的特殊印記。
我送給他的時候,他很喜歡,他說,這是他收到過的,最好的禮物。從那天起,他幾乎每天,
都戴著它。而現(xiàn)在……盒子里,只剩下了一枚。另一枚,去哪了?我的身體,
開始無法控制地顫抖。我拿出手機(jī),點(diǎn)開了那則新聞,
將那張被打了馬賽克的、作為證物展示的袖扣照片,放大,再放大。盡管照片很模糊,
但我還是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那獨(dú)特的方形切割,那邊緣不易察覺的弧度,那在光線下,
隱隱反光的、熟悉的特殊印-記……就是它!就是我送給言安的那對袖扣里的,另一只!
那一瞬間,我感覺天旋地轉(zhuǎn),整個世界,都在我眼前,分崩離析。所有的僥幸,
所有的自我欺騙,在這一刻,都被這枚小小的、冰冷的袖扣,擊得粉碎。是他。真的是他。
他不僅殺了傅聿深,他還……去了現(xiàn)場。那個完美的、無懈可擊的不在場證明,是假的!
他是怎么做到的?他是怎么在警方的天羅地網(wǎng)下,金蟬脫殼,制造出這起“完美意外”的?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留下了一個致命的、能將他徹底釘死的證據(jù)。而這個證據(jù),
這個世界上,除了他自己,只有我,能認(rèn)出來。我該怎么辦?去報警?
去向那個老張?zhí)拱滓磺??去親手,將那個為了我,不惜化身惡魔的男人,送進(jìn)監(jiān)獄,
甚至……送上死刑臺?不!我做不到!一想到言安那雙總是盛滿了孤獨(dú)和悲傷的眼睛,
一想到他為了我,所承受的一切,我的心,就像被撕裂一樣疼。他做錯了。
他犯下了滔天大罪。但是,他是為了我??!如果不是傅聿深把我逼到絕境,
如果不是我跪下的那一刻,徹底摧毀了他心中最后一道防線,
他或許……永遠(yuǎn)都只是那個沉默、隱忍的少年。是我。是我把他,變成了魔鬼。
我不能……我不能再把他,推向地獄。一種巨大的、從未有過的愧疚感和責(zé)任感,
瞬間淹沒了我。我看著手機(jī)上那張袖扣的照片,又看了看自己手中這個空了一半的絲絨盒子,
眼中,第一次,閃過了與傅言安如出一轍的、瘋狂而決絕的光芒。我做出了一個,
將改變我一生的決定。我要保護(hù)他。不惜一切代價。哪怕,與他一起,成為共犯,永墜深淵。
第七章:共犯做出決定的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像是完成了一場與魔鬼的交易,
獻(xiàn)祭了自己所有的良知和原則,來換取傅言安的安全。那種感覺,既充滿了罪惡感,
又帶著一種扭曲的、同歸于盡的決絕。我刪掉了手機(jī)里所有關(guān)于那則新聞的瀏覽記錄,
將那枚孤零零的袖扣和它的盒子,一起鎖進(jìn)了保險箱的最深處,仿佛這樣,
就能將那個可怕的真相,永遠(yuǎn)地埋葬。然后,我撥通了傅言安的電話。這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