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濃稠的墨汁，銀盤似的月亮斜斜掛在天際。
“也哥，今天謝謝你陪我啦?！?/p>
榮顏偏頭看向身旁的王也，眉眼彎彎，語氣里滿是感激。
王也雖然嘴上說著別點太貴的，但真帶她吃飯的時候直接去了一頓飯千元起步的老字號。
吃完飯后王也又陪她在商場四處閑逛，凡是她多看了兩眼的東西都爽快的買了下來，現(xiàn)在可謂是大包小包掛滿兩手。
“哪里的事啊，是我得謝謝你教我修煉呢?！蓖跻矒蠐项^，臉上帶著不好意思的笑意。
自從情人節(jié)那天榮顏問自己要不要和她修煉后，這些時日就經常喊他出來練功。
今兒個還正好是她生日，能花點小錢就讓她這么開心也是值得的。
兩人慢悠悠地走著，月光為他們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
“前面就是你家吧？”
“誒呦，還真是，這么快就到了啊?！?/p>
王也抬頭望去，這才驚覺已經到家門口了。
時間過得真快，和榮顏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感覺一眨眼就過去了。
“那我走啦，也哥再見！”榮顏笑著向他揮手，轉身準備離開。
“榮顏！”就在她邁出步子的瞬間，身后傳來王也略顯急切的喊聲。
榮顏回頭，眼中帶著疑惑：“還有什么事嗎？”
“內個……我送你回去吧，你一個姑娘家走夜路也不安全?！?/p>
話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人家可是從小修煉的異人，身手不知道比自己強多少，哪用得著他保護？
“啊，好……好吧?！?/p>
榮顏其實有些疑惑，她一個異人，有什么不安全的。
但看著王也耳根泛紅、手足無措的樣子，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她輕輕點頭。
人家既然好心要求，那她還是不要拒絕了。
兩人又調轉方向，往榮顏住處走去。一路上，王也刻意走在靠近街道外側。
讓榮顏忍不住嘴角上揚，雖然知道沒必要，但這份心意，還是讓她心里暖暖的。
今年國慶，蟬鳴裹挾著熱浪在山間涌動。
王也來到武當山，照例跟云龍道長練著混元樁。
晨光斜斜地灑在他身上，汗珠順著下頜線滑落，卻絲毫不影響他周身氣息的沉穩(wěn)流轉。
恰巧這時，太爺周蒙慢悠悠地來到了訓練場地。
他渾濁的眼睛微微瞇起，似笑非笑地盯著王也，問了幾句琢磨不透的話。
“嘿，你小子的炁有長進啊，比上次來強了許多。”
“哈哈，是嗎？”
王也笑著撓了撓頭，發(fā)梢還沾著練功時滲出的薄汗，語氣里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謙遜。
周蒙突然跨前一步，驚起了幾片落葉：“等等，你是不是和誰練了什么功法？”
他死死盯著王也身上的炁走向，那運行的軌跡十分特別，竟是在哪見過。
王也心里“咯噔”一下，隨即裝作若無其事地聳聳肩。
“學校有個同學是異人，她見我好奇就教我練了幾個月?！?/p>
說完這話，王也敏銳地捕捉到周蒙瞳孔猛地一縮，布滿皺紋的臉上有些壓不住的震驚。
“你這同學……真舍得。”周蒙沉默良久，重重地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徒留王也站在原地發(fā)愣，他又轉頭問云龍道長：“您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兒嗎？”
云龍道長雙手抱在胸前，眉頭擰成個疙瘩，眼神里滿是疑惑：“我也不知道?！碧珷斚騺沓练€(wěn)，今兒這反應，實在蹊蹺。
夜幕降臨，武當山籠罩在一片靜謐之中。
王也躺在樹上，身下的樹枝隨著夜風輕輕搖晃。
他抬頭看著滿天繁星，思緒卻全被今天和太爺?shù)膶υ捳紦?jù)。
看這太爺?shù)姆磻?，榮顏的功法肯定有些特別之處，不然也不會一眼就看出來不對。
“真舍得……”王也自言自語道聲音在空曠的夜色里回蕩，“不會是他們家的獨門秘訣吧?！?/p>
他越想越有可能，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丫頭就這么輕易的教給他了？
王也想著那姑娘不問世事單純善良的性格，不禁苦笑，嘿，這還真有可能。
“哎……這可是個天大的人情吶?！蓖跻餐强眨p輕嘆了口氣。
同一時刻，周蒙正雙腿盤坐在靜室，目光凝重地望著窗外的夜色，嘴里喃喃自語：“這丫頭……”
————
榮顏背著鼓鼓囊囊的帆布包，蹦蹦跳跳地爬上階梯，老遠就脆生生喊道：“太爺～我來看您啦?！?/p>
正在蒲團上打坐的周蒙緩緩睜眼，看著小姑娘變戲法似的掏出巧克力、辣條等零食，不禁啞然失笑
“嘿，你又來了啊?！?/p>
他摩挲著桃木手串，目光在榮顏明媚的臉龐上停留——前幾日王也身上那股特別的炁，他思來想去就猜是這丫頭，今天總算驗證了。
“王也那炁的運行，是你教給他的吧。”周蒙忽然開口，蒼老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榮顏咬著吸管愣了一瞬，隨即大方點頭：“啊，是的?！?/p>
“你就這么容易教給他了？”周蒙老小孩似的瞥了她一眼。
榮顏晃了晃手中的奶茶，珍珠在琥珀色液體里沉沉浮浮。
“沒事兒，太爺。我以后可是榮家家主，這點小事還是能自己決定的?！?/p>
“你自己心里有數(shù)就行，不過一年沒見，你倒是活潑了不少。”
周蒙深深看她一眼，忽而嘆了口氣，記憶里那個總怯生生的小姑娘，如今眉眼間已滿是肆意張揚的光。
“是嗎？我就說不能經常在家呆吧?！?/p>
榮顏吐了吐舌頭，其實這和王也經常帶她和朋友玩有很大關系。
不遠處，王也正扎著馬步，汗水順著下頜線滴在青磚上，洇出深色痕跡。
“你不是發(fā)消息說來看我的嗎？”他望著樹蔭下說笑的兩人，甕聲甕氣道。
“可是也哥你正在練功呀，我怎么能打擾你呢?！?/p>
榮顏還故意撕開了一根冰棍吃了起來，模樣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哎呦喂，不行了不行了?！蓖跻部鋸埖啬税押?，弓著背慢悠悠蹭過來。
他伸手去搶冰棍，卻被榮顏靈活躲開，兩人笑鬧著在道場里追逐。
周蒙看著這一幕，眼底泛起柔和的光。他輕咳一聲，榮顏立刻乖巧站定，王也也收了玩鬧神色。
老人深深看了榮顏一眼，然后緩步離開。
“太爺慢走呀！”榮顏踮著腳揮手，聲音清脆。
王也拆開雪糕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道：“話說，你是怎么和這位太爺認識的??？”
冰涼的甜味在舌尖化開，暫時驅散了暑氣。
“我雖然從小被關在家里修煉，但是每年都要空出兩個月來這學功夫的。”
榮顏心里有些發(fā)虛——當初她和王也賣慘故意沒提過這事。
好在王也只顧著和雪糕較勁，嘟囔道：“這樣啊，我說這位太爺怎么一見我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p>
他仰頭灌了口水，水珠順著喉結滑落，“下次再教我點厲害的？”
榮顏噗嗤笑出聲，陽光落在她發(fā)間的鈴鐺上，折射出細碎的光：“先把今天的馬步扎完再說！”
說罷，她蹦跳著跑遠，只留下王也對著雪糕嘆氣。
嘿，這姑娘……